那聲音森冷威嚴,語氣中已經全然沒有了之前和樓之薇說話時的那種病弱之感。
話一落,黑暗中就有個聲音道:“回爺,樓大小姐今天去金鵬賭坊坑了人家六千多兩銀子,現在那掌櫃洛澤正黑市通緝她呢。”
黑暗中沉默半晌,才傳來一聲輕笑。
“真是個不知安分的女人,就沒見哪天不惹事。”
“這樓大小姐倒也聰明,稍稍做了些喬裝,那洛澤不知實情,現在通緝正是城北白家的公子呢。就怕時間長了難免出些紕漏,爺,咱們是否派人先處理了金鵬賭坊那些人?”
“她心思機敏,動作太大必會引起懷疑,先按兵不動,找人盯着。”
“是。”
黑暗中那人領了命令,暗影一閃便再無聲息。
過了片刻,牀上才發出聲似玩味似狡黠的低笑。
“哼,贏了六千兩還跟我裝窮,這財迷。”
此刻的樓之薇前腳剛翻進采薇閣的高牆,就立馬打了一個噴嚏。
“阿嚏!”
打完這個噴嚏她就意識到不對勁。
擡頭一看,一向門可羅雀的院子門口竟然站了十幾個小廝,大大小小的箱子堆了滿地。
而這爲首的不是別人,正是柳氏。
更讓人驚奇的是,那個院門口居然被一塊巨石給堵了,柳氏正指揮着小廝忙着推開那塊石頭。
她見狀,只是輕輕一笑,這麼簡單粗暴的方式,一看就知道是誰的傑作。
看起來柳氏他們應該是還要再忙活一會兒,索性不慌不忙的翻進內院,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屋子。
只是前腳剛一踏進,就被竄出來的白虹撲了個滿懷。
“大小姐你去哪裡了,奴婢快擔心死了!”白虹眼淚汪汪的盯着她。
“這事一會兒再說,門口怎麼那麼多人,柳氏是要帶着人來宣戰嗎?”
小丫頭擦了擦臉上的鼻涕眼淚,抽噎道:“奴婢也不知道,半刻鐘前柳氏忽然帶着一羣人來了,那時你還沒有回來,奴婢只能告訴他們小姐睡了,可是她居然讓奴婢叫醒小姐,奴婢實在沒
有辦法,只好先將院門堵上。”
“嗯,你乾得很好。”
簡單粗暴,很是合她心意。
白虹得了表揚,笑嘻嘻的抱住樓之薇的手臂,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不但換了款式,還很不合身,一看就不是出門時那件。
“咦,大小姐這是?”
這個問題一出來,樓之薇的臉色瞬間就不太好看了。
小丫頭恍然想起,之前似乎也有一次她穿了身男裝回來,臉色一如今天這般。
這白袍上還有看起來十分眼熟的銀絲祥雲的暗紋,印象中,好像賢王也穿過這件衣服。
“大小姐,你該不會又……”
面對她的疑問,樓之薇只是揮了揮手,敷衍道:“什麼都別問,替我更衣,先把門口的解決了再說!”
“……是。”
樓之薇穿好了寢衣,就聽見院落裡傳來一陣嘈雜。
看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柳氏的人終於把她的大門給撬開了,遂起身不慌不忙的走出去。
“姨娘真是好雅興,這麼晚了還帶着人來我采薇閣鍛鍊身體,如此覺悟,真讓人佩服。”
柳氏之前被白虹拒之門外,心情本就不好,如今看見樓之薇這副皮笑肉不笑的欠揍模樣,心裡霎時一頓火起。
只是礙於自己賢惠溫柔的形象,不能發作,只能傷心道:“爲娘聽說你受傷了,特意過來看看,哪知道會被一個奴婢拒之門外……”
她身旁的李嬤嬤見了,連忙上前一步,兇狠道:“不過是一個賤婢,居然敢將夫人拒之門外,簡直該死!來人,把這個賤婢給我壓下,今天非要將她的腿打斷不可!”
若是以前,小廝們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前將白虹拿下了。
可現在樓之薇在這裡,她只是眼神輕輕一掃,就讓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動半步。
“我這個半夜被吵醒的人都還沒來得及發起牀氣呢,嬤嬤的火氣倒是比我的還大些。”
樓之薇披了件外衣,自徑就走到桌前坐下,連一個假惺惺的禮也懶得給柳氏。
柳氏委屈的擦了擦眼角
的淚,道:“女兒這是什麼話,嬤嬤也是在這侯府呆了十幾年的老人兒了,她只是實話實說。女兒若是真要怪罪,就怪爲娘懦弱沒用,連個丫鬟也不把爲孃的放在眼裡。”
聽了這話,樓之薇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倒是李嬤嬤又是感動又是心疼,抓住柳氏的手道:“夫人不必自責,府裡的規矩奴婢最是懂,今天那小騷蹄子以下犯上,定要好好治治,讓她長長記性!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給我拿下那賤人!當心今兒的事傳到將軍那裡,統統治你們一個犯上之罪!”
見李嬤嬤都把這麼大的罪名給搬出來了,小廝們也不敢再愣着,幾下便將白虹給拿下。
白虹擡頭看向樓之薇,她卻連看也沒往這邊看一眼,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杯水。
她心中一陣酸澀,卻還是不服輸的擡起頭,神情堅定。
“來人,給我掌嘴,狠狠的打!”
李嬤嬤見樓之薇沒有說話,以爲她也是怕了樓震關的淫威,當下更加猖狂,連柳氏眼中都閃過一抹快意。
卻在這時,樓之薇悠閒喝了口水,問:“丫頭是我的丫頭,李嬤嬤要罰之前,是不是該先問問我這個做主子的?要不然以後我爹問起來,只怕也不好交代呢。”
“大小姐息怒,這丫頭今天壞了規矩,自然該罰。就算是以後大將軍問起來,也是萬萬沒有罰錯的。”
李嬤嬤嘴上說得恭敬,面上卻沒有一星半點的懼怕,顯然是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與其說實在勸說,還不如說是在威脅。
見樓之薇沒有立即答話,她心中一喜,臉上更爲得意,打定了注意今天要挫一挫這草包的威風。
“來人,給我掌嘴!”
此話一落,柳氏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快意。
只是那得逞的神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片刻之後,她又恢復了之前的端莊賢淑,勸說道:“這……是不是罰得太重了些,嬤嬤,要不還是算了吧?”
“夫人心地善良,纔會讓這些刁奴鑽了空子,今天說什麼也不能再姑息,定要重重的罰纔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