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宮裡依舊燃起一片燈火輝煌,往日裡最爲明亮顯眼的宣龍殿此時卻是一片漆黑。千公公手扶拂塵肅立在宣龍殿外像座木雕,沒人敢前來打聽皇帝的訊息,他也不敢擅自進入殿中打擾玄帛。
皇上最近越來越喜怒無常了啊,千公公盯着自己站得已無知覺的腳尖想。
玄帛盤腿坐在引天下無數人垂涎的龍椅上,雙手捏着一個奇怪的手訣,呼吸吐納極爲微小,帥氣的臉龐在這黑暗之中泛着隱隱的淺紫色。若是眼力好的定能看見此刻他的周身都縈繞着一股祥瑞的淡淡的縈紫色,就像天神賜予的守護之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沉靜中的玄帛突然睜開了雙眼,兩道閃電般的寒芒從他的雙眸中疾射而出,令人望之膽寒。
“很快我的神冥玄功就練到第十重了,到時候看誰還能與我爭鋒!”他在心底自信地沉吟着,臉上浮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面前放着諸葛良候早上遞來的奏呈,上面說了尹雲已被其神秘好友帶出相府的事。
玄帛緩緩手拿起那份奏呈現,屈指間便將它捏成了齏粉。帶走她的應該就是那個叫風的人吧?他終於肯出現了嗎?不管他是誰,這次一定要一次解決!
“千德!”玄帛隱去渾身駭人的氣勢,也隱去眼中陰冷的厲芒。
殿外立刻傳來千公公的迴應“老奴在”,接着大殿的門被推開千公公躬着已見老邁的身子,一溜小跑地走了進來,玄帛看見他的腳步虛浮不穩,想必是站得太久腿腳不聽使喚了。
“更衣,隨朕出宮”玄帛聲音壓得極爲低微,經過千公公身邊的時候又好似不經意地說:“以後朕若讓你候在殿外就自己尋個地方坐着,總這麼站着腿腳容易不聽使喚,朕還想多見你幾年。”
千公公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待看到玄帛的身影快走出殿門,才哽咽着嗓子“噯噯”了兩聲,眼裡泛起渾濁的淚花。
一個時辰後,身穿暗紫金色的華袍的玄帛和普通家
奴打扮的千公公便來到了京都最熱鬧繁華的那條大街上。千公公以爲他又是去鳳臨樓,卻不料玄帛讓馬車直接駛過了鳳臨樓,奔大街的另一端緩緩馳。
不一會兒,一個手握長劍的江湖漢徑直躍上了玄帛的馬車,坐在車伕身邊低低喚了聲:“主上。”
千公公知道有陌生人上了車,神色一變,正繃緊了神經卻聽玄帛低聲說:“嗯,確定人在哪了嗎?可知道什麼來歷?”
“回主上,人在留香閣,看上去極是面生,也查不到其來歷去處。”
玄帛有些蘊怒:“諾大的兩個人從右相府離開,不能查難道還不會跟着嗎?”
“主上,此人武功極高,輕功施展得更是出神入化,就算他帶多攜兩個人奔走,屬下等也不可能追蹤到他的去處。不過屬下可以確定,此人沒有出過城,定然是在京都城中有落腳之處。”
車前的人答得不疾不緩,語調異常平靜,千公公頗爲詫異。
猶記得兩年前玄帛血濺皇宮坐上正位也不見有這麼一號人物出現過,千公公這時才覺得玄帛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爲可怕。他顯然不止有朝中有勢力、有雷霆萬鈞的手段,他在江湖上也有着自己的勢力,一旦發現有人妨礙了他的道路,他一樣有能力使出鐵血手腕,掀起腥風血雨、血洗江湖。
一個真正擁有雄心壯志的帝王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天下還有自己不能撐控的地盤,玄帛顯然就是這一類!
千公公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上次皇上見了血盟盟主也沒有半絲怯意。先時他還以爲是玄帛帝王的尊嚴不容許他示弱,現在想來根本是他沒把血盟放在眼裡!
玄帛不經意地看了看一臉呆滯的千公公,脣邊掀起一抹輕篾的淡笑。
他知道千公公此刻心裡在想什麼,沒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隱瞞任何東西。他想,千公公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他之所以甘願受辛梓的束縛之辱,是因爲他要引出尹雲初身邊的所有人
,然後一網打盡!
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沒有人能和他搶,沒有人!
馬車停在留香閣側門前,玄帛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銀色面具戴在臉上,對千公公說“你就在這裡候着”,然後下車和半路來的那個漢子走向留香閣的正門。
雖然玄帛的大半張臉都被銀面具遮了去,但他那條線絕美的完美下巴、猶如傲雪紅梅般惹眼的薄脣,以及其瑩如白玉的膚色和自然尊重的氣勢立刻折倒了不少姑娘,一大羣女人揮着手絹熱情似火地撲了過來,但都被那青衣漢子擱擋開來,不讓她們沾着玄帛一絲半毫。
玄帛和青衣漢子並沒有要什麼雅間,只挑了二樓一處能將整個留香閣大堂都一覽無遺的地方坐了。
老鴇崔媽媽閱人無數,一眼便看出玄帛和這青衣漢子不是好惹的主,小心翼翼地賠着笑上來:“哎喲二位爺,樓下的姑娘們竟沒有一個順眼的嗎?二位爺若是不滿意,咱們留香閣還有好的,二位爺可要看看?”
“哼!”
青衣人待要嗬退崔媽媽卻被玄帛挑着扇子攔住了:“那就將你們這裡最好的姑娘請來,你聽好了,是最好的姑娘,可不要拉了第二來充數。”
崔媽媽哪能聽不出玄帛話裡的威脅之意,面上有些難色:“呀,想來這位公子是衝着咱們清靈來的了?不瞞公子您說,這清靈是咱們留香閣裡唯一的清綰,奴家也作不了她的主呀。況且清靈先兒才接了尹二公子,這會兒恐怕……”
“清靈……”玄帛說着淡淡掃了青衣漢子一眼,青衣漢子不着痕跡地輕輕點了點頭。玄帛淡笑道:“怪道媽媽的臉色這麼難看,原來清靈接待尹二公子去了。這尹二公子倒是個人物,本公子便不與他爭了,你隨便叫幾個順眼的過來陪着,本公子今兒心情不太好,只略坐坐。”
崔媽媽一聽他說“只略坐坐”以爲沒什麼油水可撈,卻不想那青衣漢子翻給了她一個金錠子,晃得她眼睛都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