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鴛鴦有些害怕,不敢接,而睿王爺的雙眸卻緊緊的盯住這妖冶的如同罌粟的耳環……
“你這個妖妃,今天本座就要收了你!”穿着道袍的法師用道杖狠狠的打在母妃的小腹上,母妃吐出一口鮮血摔倒在地。
剛剛學會走路的他,哭着想要跑過去,但是奶孃卻將她抱起來。
母妃掙扎着將耳朵上的西月耳環取下來,對着他說:“晟兒,以後長大以後要將這對耳環交給你的妻子,要好好的疼她、愛她、寵她、不要傷害她、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相信她,不要讓她在受額孃的這份罪了。”
母妃的聲音越說越小,卻用手臂高高的將手中的耳環撐起。直到說道最後一句,撐起的手才突然失去支撐力,重重的擲在地上,手心的耳環滑落到吐在地上的血液中,一輪紅日將那片豔紅照的刺眼、而那雙乾淨的沒有被塵世間污染的西月耳環一沾染上血紅的鮮血,就如同一個妖孽一般,在紅日的交相輝映下發出奪目的妖冶火紅。
“母妃……”他稚嫩的聲音撕裂的喊着。
那日的場景清晰的印在腦海中,當初的那對耳環和如今的耳環一樣,被鮮血染過之後都發出妖冶的顏色!
“把耳環拿去把血跡去掉以後在拿來給劉妃。”睿王爺盯着這對妖冶的耳環許久,思緒才慢慢的拉回來,吩咐道。
“王爺,羽妃敢如此玷污你母妃留下來的東西,你說該怎麼處置她?”鴛鴦可憐兮兮的說,看向蹲坐在地上的羽涵,眉角不自覺的挑高。
“你說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睿王爺輕輕一笑,依舊淡淡的說。
“王爺你不是養了條藏獒嗎?那就每天讓她負責餵食那條藏獒吧?羽妃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宜幹什麼粗話啊!”鴛鴦諂媚的笑着。
誰都知道那條藏獒的吃食都是些那些死囚的人肉或者豬肉、牛肉、羊肉、全部都是活生生血淋淋的。
地上的羽涵沒有任何反映如同被剝去了靈魂一般,成了一具行屍走肉,眼神空洞沒有焦距的睜着。
“王爺,羽妃她的身體那麼弱,要是不小心跌進狗籠裡,就成了藏獒的食物了!”畫眉覺得這太殘忍了,實在不忍心,就出來勸阻。
“畫眉,我和王爺說話,哪有得你插嘴?”鴛鴦狠狠的瞪了一眼畫眉,她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剷除她。
看到王爺送給她這麼多的珠寶首飾,就連母妃留給王爺的東西,王爺也都送給了羽妃,鴛鴦怎麼可能不嫉妒,那對耳環將她的妒火點燃到最大。
“好,那就按我的愛妃說的吧!”睿王爺似乎像是被鴛鴦迷住了一般,完全失去了理智,任憑鴛鴦胡來。
畫眉想再次求情,鴛鴦卻遞給她一個狠毒的眼神。
睿王爺摟着鴛鴦有說有笑的從主臥室裡離開,如影隨形的小妾們也緊跟其後想跟着鴛鴦沾沾光,在王爺面前表現一下!
巧巧走到畫眉身邊,憂心的問:“畫眉,你這是怎麼了?你明知鴛鴦現在受到王爺的寵愛,你還敢跟她對着幹?就算求情也要私下跟王爺說啊?我看鴛鴦第二個對付的就是你了!”
畫眉走到羽涵身邊,想要將她扶起來,但是羽涵卻空洞的完全像個活死人一樣。淺綠現在已不再是羽涵的丫鬟了,屋裡也只剩下她們三人。
找來一塊紗布和藥將羽涵耳邊還未乾枯的血跡擦乾,然後上了藥,看到羽涵耳垂上那個被她自己活生生戳出來的耳洞,畫眉和巧巧就一陣頭皮發麻。
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氣,纔敢用耳環的耳根活生生的在耳朵上戳出一個洞呢?她應該很愛王爺,但是如今王爺寵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謝謝!”一句比羽毛還要清的聲音從羽涵的嘴裡吐出,心空了、碎了、她真的沒有任何指望了!
他真的就那麼狠心的連她最後一件可以用來寄託的東西都不給她留下,他將她的命搶去,她的心也應該徹底的醒了。
她明明知道睿王爺愛的是幼梅,她爲什麼還要陷下去,還要那麼的義無反顧,離開了卻還是那麼放不下。
一而再,再而三的將他當成那個青藍,他已經用一切都向她證明了,他不愛她,爲她做了那麼多,全都是因爲她頭上頂着“幼梅”這個光環。
光環一拿去,她在他心中什麼都不是。
他就用這種精神上的折磨,要把她折磨到死。
莫羽涵,你放下吧!還在奢望什麼?他會重新回過頭來找你嗎?然後兌現給你的諾言嗎?別忘了睿王爺的本性,他說過他只對別人狠心殘忍暴戾,但是對幼梅卻唯獨不會,她就是他口中的別人。
所以你該清醒了,該放下了,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了!
你要記住,這世人天下男人一般無情又無義。
羽涵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想着,似乎想通了一點。神情也不像剛纔那般空洞,恐怖。
“羽妃要是你沒事的話?我們就回去了……”畫眉看羽涵的神色恢復了一點,便說。
羽涵輕輕的點點頭,在畫眉和巧巧的攙扶下回到牀上拿了些衣物就朝門外走去。
巧巧和畫眉看着羽涵離去的背影,滿是悲憐。
“巧巧,鴛鴦不會得意太久的,王爺現在寵她,只不過因爲他爹是將軍。”兩人看着羽涵瘦弱卻陡峭的背影,畫眉分析着眼下的情勢說。
她是兵部侍郎的女兒,對於這些她是能看的清楚的。
“那這麼說,王爺娶我們回來只不過是爲了鞏固他的勢力?”巧巧有些驚異,難怪鴛鴦沒有她們倆有姿色,但是王爺卻獨獨寵她:“那等王爺坐上了太子之位,不再需要我們的時候會不會像對待羽妃那樣?”
巧巧又想起了羽妃,當初丞相是王爺勢力的時候,王爺也對她寵愛有加,如今丞相倒戈,羽妃立馬就被打入了冷宮,巧巧想起來就覺得恐怖。
“只要你不像鴛鴦那麼肆意妄爲,囂張跋扈,做事謹慎點,懂的變通點,應該不會像羽妃那樣。”畫眉繼續說着。她替羽妃求情就是在替她自己求情。
王爺是一個重權利的人,對於女人,他根本就不會將母妃留下來的耳環送給一個不愛的女人,她今日看到那對耳環就足以證明一切,羽妃在王爺的心目中絕對不一樣。
所以她才冒險替羽妃求情!
像鴛鴦那麼囂張的人,王爺是不可能寵她一輩子的,等到王爺做了太子,王爺就會立馬把鴛鴦踢開。說不定比羽妃的下場還要慘。
“意思就是說不會得到王爺的寵愛了?”巧巧有些不甘。
“王爺的母妃以妖妃的罪名被活活燒死,而他這麼多年在宮中孤苦無依,受盡了宮中人的排擠和白眼,很難相信他是怎麼在那個爾虞我詐的宮中生存下來的,並且被封爲親王!所以誰要是能助他成大事,他就寵誰!我們還是安安靜靜的呆在這府中,不要整天去想那些了。”畫眉搖搖頭。
她來王府的這幾日,她早就看穿了一切,所以她沒有像其他小妾妃子們一樣工於心計,整天想的是怎樣爬上枝頭,而是怎樣在這個王府中平安的度過一聲。
巧巧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祈禱上天不要讓她和羽妃落得一個下場。
羽涵拖着羸弱的身體走到藏獒的籠子旁,龐大的身軀,柔順的毛髮,此刻的它正安穩的說着午覺,那張令人毛骨悚然的狗臉也變得十分安詳。
羽涵看着籠子中的傲兒,突然覺得它也不再不那麼恐怖,令她害怕了……
到現在她才發現,這隻兇狠的藏獒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與睿王爺的殘忍相比,和睿王爺相處,她寧願和這隻藏獒相處。
就像現代所說的,越相處下去,就越喜歡和狗相處下去,因爲狗永遠都是狗,而人有時卻不是人。
藏獒是所有狗中最兇猛的,警覺性自然也很高,羽涵還沒走進,傲兒就醒來了,睜着一雙猩紅的眼睛瞪着她。
而她卻輕輕一笑,有些費勁的舉起一直手,向它打招呼:“以後我就來照顧你了!”
羽涵的聲音已經沙啞了,透着淒涼,臉上的笑意也是那麼的淒涼。
羽涵躺在鐵籠旁邊一個簡易的房子中,地上鋪滿了稻草,羽涵卻覺得比席夢思還要舒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身上卻燙得如火,但是手腳卻冰冷的可怕。
腦袋也比之前更加的暈乎乎,身上完全使不上任何力氣。難受的要命。
一個家丁拎來一隻已經死掉的羊給羽涵:“這是傲兒晚上的午餐。”
羽涵點點頭,讓家丁把羊放下,自己則因爲體力不止又倒向了稻草上,混沌的眼睛卻支撐着睜着,正好對着家丁放下的羊,那隻羊和她一樣,睜着一雙眼睛,似乎死不瞑目,全身和藏獒一樣通體雪白!
羽涵艱難的伸出一隻手,撫摸上羊的額頭,輕輕的拍了一下,手伸到羊的眼眸處,將他睜着的眼睛闔上沙啞着說:“安息吧!這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也是你的命,逃不掉躲不掉,你不吃別人,別人卻要吃你,所以下次投胎,就算投的不是好人家,但是一定要使自己變強,這樣別人才無法主宰你的命運!”
羽涵喘着氣說完這些,眼角微微的泛起溼意,休息了一下之後,艱難的將羊拖到藏獒的鐵籠處,籠子裡的藏獒早就餓的在籠子裡到處走着,看到羽涵拖着一隻羊過來,藏獒發出一聲聲的低吼。
好像在責怪羽涵爲什麼這麼遲纔來。
羽涵使出全身的力氣都沒有將這隻羊扔到鐵籠裡,頭卻越加的沉重起來,一個趔趄,羽涵只覺眼前一黑,身體不由自主的朝鐵籠裡倒去,重重的摔在正直流口水的藏獒旁。
餓了半天的藏獒見到有吃的,不管是什麼,直接撲過去,剛張嘴咬下去,一顆石頭重重的砸在藏獒的頭上,藏獒立即咧着牙望去,做好攻擊的準備,看到來人時,藏獒龐大身軀縮成一團,嘴裡發出嗚咽的聲音,腳步卻再也不敢靠近倒在地上的羽涵半步。
來人將羽涵抱起,將鐵籠門外的羊扔進了鐵籠內,大跨步的將羽涵抱回簡易的房子中,探了探羽涵的額頭,臉上的神色緊了一下,在把向她的脈門時,臉上的表情吃驚和震驚起來。
許久才從懷裡掏出一個藥丸塞到羽涵的嘴裡,凝視羽涵徐久剛準備離開。
羽涵卻突然出聲叫了一聲:“青藍”聲音雖然沙啞,但是卻透露着無比的幸福,連一臉病態的臉上都流露出一絲微笑。
來人停頓了一下,一雙眸子深深的看向羽涵,最後,毅然的調轉身而去。
夜色寂寥的盤旋在空中,如墨,如影,更如同一個找不出出口的巨大黑洞。
羽涵醒來的時候,頭也不再那麼沉重,反而輕鬆了不少,臉上也恢復了一絲紅潤,整個人也精神了一些。
羽涵摸着自己的頭,她明明記得自己暈倒在鐵籠外的,爲什麼會在這房子裡?還舒適的躺在稻草上安詳的睡了一夜,她想起夜裡的夢:她倒在鐵籠內,藏獒正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將她吃掉,而這時青藍出現了,將她從藏獒的嘴裡救出,他將她抱到了簡易的房子中,抱住她幫她暖身子,還在她耳邊說他會實現對她的諾言,寵她,愛她,疼她……但是他現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