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淒冷的叢林中,司幽冥與雲染已經回去,這裡只剩下了一道孤苦的身影。
赫連夜華固執站在那裡,手中拿着一隻髮簪,望着前方,仿若只要他這樣一直看着,那個女人便會回來。
暗星暗風躲在草叢中,看着主子的樣子都心酸的搖了搖頭。
“主子就快成望妻石了,這樣下去聖書可就沒找落了。”暗風搖着頭,偷偷瞄着暗星說出這句話,可暗星卻紋絲不動,作爲一個密探,暗星是有着一定的素質的。
“主子太可憐了,聖書百年不遇的出現一次,若錯過了這次,主子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下一次?畢竟主子大功未成,並不能夠長壽。”
“暗星,你不覺得主子的背影是這麼悽楚可憐麼?”
暗星終於被他說得煩透了,轉過頭來冷漠看了他一眼,“暗風,你到底想說什麼?”
暗風:“你去勸勸主子,讓主子不要太難過。”
“爲什麼你不去?”
“你是女人,主子不會對你動手的。”
“你吃飯的時候爲什麼不想想我是女人?”
“……以後會想。”
“暗風,爲什麼你一點也不難過?”
“爲什麼要難過?”
“主母很可能死了。”
“這不還沒死嗎?”暗風擺了擺手,“而且你以爲那個女人是這麼容易死的?”
“所以……”暗星白了他一眼,“主子不是在難過。”
暗風頓時一愣,“啊,不是難過是什麼?暗星,你別賣關子了,我都急死了。”
“你不是很聰明麼,你猜。”
暗風:……
“主子在等主母回來。”暗星地垂下眼簾,神色略顯憂愁,“主子並不是難過,他只是在自責,爲什麼再一次的讓主母陷入到危險之中。”
暗星說到這裡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前方黑色孤寂的身影。暗風雖然長久跟在赫連夜華身邊,對他心思比較瞭解,然而暗星畢竟是個女人,有些敏銳的直覺。
暗風低下了頭,面色有些憂鬱:“……暗星,你能不能不要說的這麼感人。”
赫連夜華就一直站在那裡,眺望着遠方。司幽冥相信千輕,雲染也相信千輕,所以他們回到未央宮去等她回來。
他不想回去。
他就想站在那裡,等着千輕渾身狼狽回來的時候能夠第一眼看到他,能夠在第一時間,他給她溫暖。
周圍突然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讓赫連夜華驀地轉身看向了那發出聲音的地方,眸中精光一閃隨即黯淡了下來。
來人不是她。
是一個狼狽不堪的書生。
夏青滿臉灰塵,衣服都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在冷家發現了他,派出幾名五品武者的追殺下,他不動用武力的逃出來的確是費了些周折。
他身上有了傷,卻並不感覺到疼痛,那滿臉的疲憊在看見赫連夜華的瞬間得到了解放,得到了解脫。
他緩緩開口:“她說,等她。”
“我在等。”赫連夜華沒有多餘的話。
千輕讓夏青傳話的事情,其實多餘了。千輕瞭解赫連夜華,就好像赫連夜華瞭解千輕。而這一句話的傳達,千輕只是爲了讓夏青能夠離開,能夠有責任的離開。
……
……
“代宮主,四堡,不,三堡將我們圍住了!”雲染正坐在大廳裡,有未央宮的宮人慌忙跑進來通秉。
碧瑤碧玉滿臉嚴肅站在下方,司幽冥坐在下方副座,赫連夜華仍舊在千輕痕跡消失的地方等待着千輕的歸來,所以並不在場。
司幽冥擡頭看了一眼雲染,點了點頭。
雲染下令:“開宮門,迎接四堡。”
“代宮主!”衆多反對的聲音立馬出來。
“開!”雲染從未這麼堅決過,此時卻絲毫也不給衆人反駁的機會,只冷冷嚴肅的說出了這句話。
碧瑤碧玉甚至下方所有宮人都知道雲染的堅決,下方人士只能跑了出去,緩緩打開了宮門。
“彩虹陣法準備。”冷漠的不含一絲感情的聲音在大殿裡緩緩升起,雲染此時充分發揮了他身爲領導者的魄力。
“是!”七人清脆的嗓音爲大殿裡所有的宮人帶來了一絲自信。
“四方陣準備。”
“是!”
“傳令下去,未央宮所有宮人撤回大殿,等待命令。”
“是!”
……
雲染一波一波下着命令,快速卻毫不慌亂的指揮着未央宮上千宮人在打開大門迎接敵人進入的同時,讓未央宮宮人做好了充分的迎敵準備。
雲染的聲音執着而冷漠,不帶絲毫的慌張,聽着這樣的聲音,上千未央宮宮人的心都漸漸沉穩了下來。
四堡一家派來圍攻的人勢力很強,四品武者就有上千,二品更是不計其數,未央宮原本人心惶惶,此時卻漸漸隨着雲染的一道道命令安定了下來。
她們漸漸開始相信,只要有雲染在,她們就不會滅亡。
大殿裡的氣氛開始變得壓抑和充滿了激情,宮人們甚至已經開始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與對方大戰一場。接着大門打開,衆人聽到了一致的腳步聲向大殿裡行來。
那樣的腳步聲砰砰砰一致且震耳欲聾,足以見得來的人都是大陸上從未出現過的強者,這樣的氣勢足以將整個大陸夷爲平地!
可沒有人慌張,在雲染的調動之下,所有未央宮的宮人們都仰着脖子看向了大殿門口,她們的目光堅定沒有退縮,等待着那些人的到來。
首先出現在大殿門口的是一個年輕陽剛的男子,一身鎧甲在身盡顯其英武,正是冷峻。
冷峻不知道爲何未央宮大開宮門迎接他們入內,只是停留在大門口處看着裡面,並未進來,他仰着頭,倨傲的看着未央宮這如同仙境般大殿裡高高在上的那個男人,他眯了眯眼睛。
“九州令在此,雲染接令!”冷峻冷眼看着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那個仿若永遠都不染一絲塵埃的男人,心中充滿了一陣陣的激動。
在九州,在當年,他將雲染視爲偶像,他唯一的夢想便是有朝一日打到他。
然,雲染的眼中卻根本就沒有他,雲染的眼中只有那一個女人!他拋棄九州所有一切來到大陸,只是爲了與那個女人胡鬧!
冷峻心中冷笑一聲,沒想到幾百年過去,他現在終於有機會正面與他較量。
雲染沒動,只是那一雙不染塵世的冷漠雙眼依舊毫無感情毫無波瀾的看着他,並未站起,甚至並未行禮。
“大膽雲染,竟敢拒接九州令,難道你要欺師滅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