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要一封休書罷了,你愛給給,不愛給麻煩滾一邊去,哪兒那麼多廢話!”本就心裡壓抑着,似乎是被他的怒火給點着了,阮夢歡跟着頂了上去,全然不顧自己此刻的身份。
“妹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可以跟王爺頂嘴呢!就算你是陛下御封的側妃,也不該如此呀!”瓊琳後悔萬千的模樣,擺出“全是我的錯,我沒教好你的譜兒。”
燕奉書的一隻手高高的揚起,停在最高處時,以爲阮夢歡會服軟,誰知她卻昂起了脖子,湊過了臉,就等着他打下去。他這麼個人,自然不會有打女人的惡習,不過是被她氣得衝昏了頭腦罷了,氣洶洶的一甩手,扭頭就走。
阮夢歡撓了撓頭髮,眨巴眼睛,望着瓊琳,那眼神似乎在說“你怎麼還不走,你倒是趕緊走啊”。
瓊琳不僅沒有走,反而興致勃勃的往阮夢歡跟前走了幾步,她打量着阮夢歡,許久之後,才說:“這裡沒有你的位置!”
阮夢歡跟着點了點頭,道:“謝謝,不過我本人對這裡也不怎麼感興趣!”
“既然不感興趣,爲何還要到這裡來?爲何還要苦苦哀求陛下?爲何呀?”瓊琳誇張的笑着,她的臉上盡是嘲弄的笑容,“你以爲玩幾次欲擒故縱,王爺就會相信你,就會對你改變心意?呵,別傻了!他愛的不是我,更不可能是你!”
阮夢歡有些懵,自己何時找過天朔帝?還苦苦哀求?開什麼玩笑!
瓊琳不屑的掃了她一眼,“你不過是慶王從民間找來的女子,說什麼救了她一命的義女,分明是爲了要你替他側妃生的寶貝女兒和親去的!嘖嘖,你這一生喲,可真夠可悲的!”
阮夢歡默默的聽着,默默的用眼角餘光打量着四處,她從一開始就覺得這裡不同尋常,如今聽了瓊琳一番話,更加覺得這裡不是自己之前生活的地方。就好像自己存在於另一個世界,這裡有同樣的人,卻發生着完全不同的故事。
“你倒是厲害啊,竟然得了太后的喜歡,有本事啊,能讓太后替你說話,這就嫁到咱們王府了!”瓊琳的脣畔掛着譏諷的笑,說罷又覺得這女人今日似乎過於安靜了些,若放在往日,她定會牙尖嘴利的刺她幾句。
瓊琳想了想,只覺得阮夢歡從醒過來以後就變得怪怪的,她鄙夷的目光落在阮夢歡的身上,道:“世上怎會有你這麼不要臉面你的女人,竟然大晚上跑到自家男人的房頂上,偷看他洗澡,呵,偷看就不說了,竟然還掉下去了!你……可真是傷風敗俗!”
阮夢歡一不小心喝進去的茶水,全部噴了出去。她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實在太過不雅,慌忙掩住了口脣。這個世界絕非她記憶中的,而且這個世界中的她,與如今的她也有着本質的區別!就算給她一百個膽子、一萬個好奇心,如今的她也不會三更半夜爬到燕奉書的房頂,偷看他洗澡啊!更倒黴催的,竟然還掉了下去,所以在這裡,自己昏迷是因爲從房頂上摔了下去?
“我可不是王爺,你這狐媚子伎倆在我這裡不頂用!”瓊琳嫌惡的後退了兩步,“來人,房門上鎖,往後閒雜人等一律不許靠近!”
在阮夢歡以爲門上只是上鎖的時候,聽到門窗上叮裡咣啷的聲音,緊接着她就發現,這房子裡的視線越來越暗,只有從幾條光線頑強的從模板的縫隙中爬進來。她乾脆重新躺回到牀上,她認爲這一定是自己在做夢,只要睡一覺醒來,一切就都恢復正常!
叫醒阮夢歡的不是旁人,而是來自她肚子裡的叫聲,也可以說是飢餓。
阮夢歡納悶的抱着被子,瑟縮在牀腳,她想,如果是個夢,爲何還不醒過來?可如果不是夢,爲什麼與自己之前的記憶全部相違呢?這裡又究竟是什麼地方?
所有的疑問暫且擱着,因爲飢餓戰勝了一切,包括她的好奇心,她覺得如果再不找點吃的,她的理智也會被飢餓奪去。
悲催的是,這裡壓根兒沒有任何食物,更悲催的是,房門被鎖,且門窗都被上了厚厚的木板,她這麼個弱質女流,壓根兒別指望能走出去。
阮夢歡蓋着被子,以圖讓溫暖取代飢餓。很多人在她的腦海裡打轉,包括瓊琳、燕奉書,還有尹嫦陌與紫赫。
事情的怪異,從皇宮中開始,從瓊琳爲燕奉書解毒開始。
太后在剛醒過來之後,也有過短暫的失憶,可是片刻的功夫就恢復了;燕奉書醒來以後,忘記了阮夢歡,如果這算不上奇怪,那麼他在一睜開眼睛的情況下,爲了維護瓊琳,甚至刺了她一劍……一切的一切,都因爲毒藥,還有解藥。
後來,在她以爲自己會死的時候,尹嫦陌和紫赫救了她,醫好了她的傷勢。然後她發現自己被困在了湖泊中央的船上,尹嫦陌說她是解藥也是毒藥。
所以現在發生的一切只是爲了所謂的解藥嗎?
阮夢歡定了定神,雙眼望着擋住了光線的木板,漸漸的雙眼放空,她都有些迷惘自己究竟看到了些什麼。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阮夢歡被困住了!或許仍然在湖泊裡,有人把她困在了這裡!
阮夢歡接觸過易容術,所以每次她的喬裝都是那麼的真實,她也曾聽到過催眠術,她越來越覺得,自己是被人用催眠術給困住了!
阮夢歡還記得曾經有個人跟她說過,催眠的秘訣在於讓被催眠者在睡眠中得到所有的一切,然後沉迷其中,最後不能自拔,最終達到催眠者的各種目的!換句話來說,如果這一切都符合她的猜測,那麼這裡纔是她心中渴望的!不管如今面對的是什麼,起因和開始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是她遵從本心的選擇!
“難道這就是我想要的?”阮夢歡伸手去捉空中的那道光線,來自於細小的窄縫突圍而出的明亮。在確定這一切之後,她的心裡輕鬆了許多,也沒了方纔的焦躁與不安。
人說,既來之,則安之。可是接下來阮夢歡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燕奉書,因爲那是她深愛的男人,也是深愛她的男人,可是就因爲這樣一個夢境,她依舊是深愛他的她,他的身邊卻早已換成了旁人。她無法想象如果她離開這裡,那時候,又該以何種心態面對深愛她的燕奉書?
各種複雜的心緒交織在了一起,阮夢歡的腦子都要炸掉了。她這麼一個人,絕非當且的材料,在她看來,那樣的活着,還不如死了來的痛快徹底!她就是這麼一個人吶!從始至終!
“你看到的,並非你所想的,而是別人心中的你!你是怎麼樣的,在他們心中便會產生怎樣的變化,你明白嗎?”
頭頂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阮夢歡吶吶的站着,以爲自己聽錯了,她望向房頂,可那裡什麼都沒有。
“我的意思是,他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愛你!”男人從房樑上跳了下來,他的身上披着大褂子,臉上帶着黑色的面具,遮住了一大半的臉。
然而即便就此遮住了,阮夢歡還是能輕易的分辨出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夏皇朝的大皇子項傾闌。
“殿下好興致!”阮夢歡望着項傾闌,其實她真的跟他不熟,自然不可能一開始就投機。她問:“你能帶我離開嗎?”
“抱歉,雖然我很想,不能!”項傾闌呵呵一笑,“但是我能讓你過的舒服一點!”
他說罷,把身後的包袱扔在了阮夢歡的腳跟前,他說:“打開看看,應該有你能用得着的東西!”
其實與之相比,阮夢歡更好奇項傾闌出現在此時此地的原因以及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但是很明顯她沒有這個時間,“你這就要走了嗎?”
“嗯哼,可以的話,下次來看你!”項傾闌眨了眨右眼,然後迅速的跳上了房樑。
阮夢歡問:“可否告訴我,爲何來看我?我如今已經是燕奉書側妃了,不是嗎?你可否給我個理由呢?”
“你會明白的!”項傾闌吹了聲口哨,接着就見她從房樑上揭開了一大塊磚頭,然後從洞裡攥了出去。他出去以後,非常有禮貌的把磚頭放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阮夢歡雙手撐着下巴,如果不是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那隻能說,這裡所有的人性格都變了!就好比莊周夢蝶,她唯一害怕的是,若是時間長了,她會忘記過往的事情,以爲現在發生的纔是真實的,而記憶裡的都只是自己的一個夢境。
人的恐懼總會激發無數的力量,從白天到黑夜,阮夢歡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久。當她睜開眼時,房子裡污染出現的光線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來。
後來,阮夢歡知道是有人把門窗上的模板拆掉了。她重新獲得了陽光,空氣,還有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