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雙聞言皺起了眉頭,理智告訴他不可以聽信這人的話,可如果聽了這人的話,能讓一切回到當初,這you惑實在太大。舒愨鵡琻他一言不發,靜默的望着湖中央,那小船越飄越遠。
阮夢歡扒在小船上,小船被風帶着,像個沒頭蒼蠅一般亂跑亂竄。她咬緊了下脣,遙遙望去,只見姬無雙的身邊多了一個人,那人正是讓她心中恐慌不已的尹嫦陌。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平靜了下來,她不得不專注的觀察尹嫦陌的一舉一動。
就在此時,姬無雙用了輕功,腳尖在水面上輕輕點過,幾個跳躍來到了小船上。他手裡拉着一根長長的竹篙,在湖水裡撥動,短短的功夫,已經到了涼亭畔。
阮夢歡受了些驚嚇,迫不及待的往岸上爬,她腳底下一個踉蹌,差點滑倒,本能的抓住前面伸過來的一隻手,跳上了岸。她總算鬆了口氣,笑說:“多謝!”
然而,就在一擡頭看見手的主人時,雙腿不聽使喚的往後撤了一步,幸虧有姬無雙扶了一把,否則她真的就要掉進水裡去了。是了,剛纔扶她的人是尹嫦陌。
“不必言謝!”尹嫦陌收回了方在空中半晌的手,面無表情的吐出了四個字。
與尹嫦陌相比較,阮夢歡更喜歡同姬無雙說話,誠實的站在姬無雙的身後,一雙眼裡盡是防備。
“看來你的朋友不喜歡我!”尹嫦陌雲淡風輕的說罷,轉身就走。
姬無雙也並未挽留,任由他離去。
阮夢歡看着尹嫦陌由於過長而拖曳在地的衣襬,他走動的時候,彷彿根本沒有用腿,只是在漂移滑行一般。這模樣,怎麼看怎麼讓人不舒服。
“你跟國師很熟?”回來的路上,阮夢歡壓不住心中的好奇,問了一句。
姬無雙微愣,只是不冷不熱的說:“一般。”
回到客棧,瞧見連俏在打坐,阿馥正坐在臨窗的陽光底下曬太陽。阮夢歡進了門,倒是擾的兩人都停了下來。
“如何了?”連俏最是憂心忡忡的問。
謠言的魅力在於傳播廣,速度快,阮夢歡相信到目前爲止她在客棧聽到的那些信息只怕早已傳遍了皇城的千家萬戶。飯後談資也罷,時論政事也罷,到底與她沒什麼干係。她只是擔心燕奉書而已,在這種旁人有意的打壓太子一派的情況下,那些人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
阮夢歡掏出了書信,打開一眼,裡面只有幾個字,紙上寫道:“安好,珍重!”
字跡是熟悉的,沒有作假的可能,還有他們之間約定的暗處畫的紋路也在,阮夢歡毫不吝嗇的把信給連俏看,連俏看完,唸了句祖宗保佑。
“阮姑娘,你跟無雙是怎麼認識的?”連俏揣摩着信,恰從客棧外頭髮現了姬無雙的影子。
阿馥雖然眼皮闔着,可聽到“無雙”二字,立馬動了動眼珠子。
阮夢歡擺手:“之前幫過我幾次,我跟他有個約定,所以他這段日子也會幫我做些事。”
“什麼約定?”阿馥躺在搖椅上,忽然捏着怪異的嗓門問:“該不會是對她家公子爺不利吧?”
連俏一聽也表示了懷疑,阮夢歡當即說:“是我的一些事情!跟他沒關係!”
連俏聽罷半信半疑,阿馥留了一條縫的眼皮,這才徹底睜開,她洋洋得意的說道:“誰知道你是不是看着燕王要倒了,就趕着往其他地走,攀個高枝兒,爲自己謀出路!”
阮夢歡臉色一沉,到底一句反駁之話都沒有說。
連俏見狀,呵斥阿馥,“你閉嘴!若再敢胡說八道,我便徹底廢了你的功夫,讓你從今往後做個廢人!”
阿馥調皮的吐舌,重新躺會搖椅,咂舌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連俏被激的怒火直冒,恨不得眼下就讓她做個廢人。
阮夢歡見狀,趕緊攔住,她說:“眼下還不是時候,再等等!”
兩人都知道阿馥的話是赤·裸·裸的挑撥離間,阮夢歡只稍微遞了個眼神,連俏當即會意,梗着脖子,憤憤道:“姑娘你愛攀高枝,就攀去吧!反正我只負責你這條命,但凡你不死,我也對得起公子爺的命令!”
阿馥拍手笑道:“啊呀呀,你們若是能打起來,最好別吵,沒得浪費時間,擾人清夢。”
阮夢歡推了一把連俏,?眼圈微紅,“你這什麼話?哼,我就知道你不過是他派來監視我的罷了,想我……到底是騙人的!你們這些皇城裡的人,沒一個是好人!”
阮夢歡說完,就往外跑,也不顧後面是否有人追上來。
誰知剛出了客棧就遇上了尚未離去的姬無雙,一不小心,兩人撞了個滿懷。
“你這是要去哪兒?”姬無雙欣喜的問。
阮夢歡臉色陰沉,“哪兒也不去!房子裡悶得慌,出去走走透透氣!”
姬無雙忽然笑說:“看你心情不佳,不如讓我帶你走走?”
阮夢歡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只是眼圈發紅,咬着嘴脣,似有哭意。她自顧自的往前走着,身旁跟着姬無雙。
兩人都是男子裝扮,如今一併走着,一個一臉委屈,一個一臉的笑意,倒是讓人不由的想起了煙花巷最深處的南風館。
“這次,他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姬無雙的聲音幽幽的響起,他刻意的拉近了幾步,說完話後,自覺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阮夢歡知道他說的是燕奉書,她狀似不關心的“哦”了一聲,心中卻是在爲燕奉書擔心不已。莫非他傳來的信,只是爲了讓她安心,故意製造的假象?猶豫進來睡眠不足,她變得越來越敏感,越來越疑神疑鬼,精神也大不如前。她揉着眉心,讓自己的情緒能再集中一些。
“不過呢,也死不了,一條命還是能留下的!”姬無雙扯着一個笑臉,問:“你對他的情,究竟有多深?倘若還沒根深蒂固,那趁着眼下的情況,徹底斷了是再好不過了!畢竟長痛不如短痛!”
阮夢歡聽了,無奈的笑道:“我這樣的人,還有什麼情不情的。左不過是誰對我好,我便對誰好罷了!”
姬無雙並不以爲意,反而以一種懷疑的目光注視着阮夢歡,他說:“這些日子,你最好不要單獨去人多的地方。實事混亂,說不準有人會拿你的過往當他的把柄,你要小心爲上。”
“你既然與尹嫦陌那麼熟,爲何還要幫我調查他?”阮夢歡話鋒一轉,牽扯到了尹嫦陌的身上。
姬無雙雙眼微眯,他說:“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你只要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即可!”
阮夢歡點了點頭,眼前這人,終究是不可信的。他是靈君公主的護衛,卻也有某種不爲人知的私密身份,如今他願意幫着她,難道指示爲了得到一個阿馥?不,不論從哪個角度,他都不是一個如此重色長情的人。
“你究竟看中阿馥哪一點?”阮夢歡半含試探的問姬無雙。
姬無雙高深莫測的一笑,道:“她身上有旁人沒有的東西,而恰巧那又是我必須得到的!”
他們的約定很簡單,等到姬無雙把尹嫦陌的老底給了阮夢歡,阮夢歡便把阿馥拱手奉上。他們試探着彼此,也在試探着對方的底線,然而始終誰也不願退一步。
說話間,兩人並排行走,在外人看來,儼然是談笑盡歡的模樣。這幅畫面,被不遠處閣樓上的人看了個徹底。
“公子爺,你看看,真是狗改不了……”妙妙往嘴裡塞了一塊糕點,她一邊嚼着,一邊說:“你對她那麼好,她轉眼就跟別的男人賣笑!這種人,不值得你費心!”
燕奉書坐於臨窗的席位上,方纔發生的他自然看在了眼裡,可是哪有怎樣?本來他是無動於衷的,偏偏聽了妙妙的話後,心裡倒是生出了別樣的情愫。就好像本該是喝酒的,嚥了一口,卻發現是一瓶子醋。
近來時局不利,皇后被廢,太子之位岌岌可危,若沒有發生這一切,燕奉書早就去天朔帝跟前求聖旨了。可惜眼下,廢皇后與太子是他的牽掛,在到達讓他放心的地步之前,他還不能大意。婚事一拖再拖,本來算準了阮夢歡的心思他很放心,誰知今日看到了這一幕。倒不是懷疑阮夢歡對他的情誼,只是看着她跟別的男人周旋,他的頭頂就好像有兩個字壓着,那兩個字叫“無能”。
自家媳婦,自然是該放在家裡萬千寵愛的,豈能要她拋頭露面,陪別人談笑!燕奉書猛的灌了一杯茶水,心思已定,只說:“去太子府!”
在皇
宮中本來有宮殿的太子,因爲廢后一事,也遷出了皇宮,搬入了太子府。這府邸是十多年前修建,且不說房屋的顏色老舊,只說那樣式就已經過了時。可就這樣的一間屋子,困了曾最爲溫文的太子項傾煜。
這一番作爲,是個有眼睛的都在猜測,下旨廢太子,也將是這一兩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