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不想進宮

榮菡怨恨厭惡地瞪着李顏夕,炮語連珠地譏諷着,又肯定了慕容嫣她們的措辭。她最是討厭寶嫣,一個卑賤的婢子,居然敢同她搶了王爺的寵愛,呸!

“唉,八妹,你且告訴大家,是不是有人逼你了?若你是被迫的,快些解釋,願王爺能網開一面,輕罰你,作一個警惕便是了。但若你是心氣驕傲,惡意的詆譭太師府和側福晉,那……真的是不可饒恕了。”

安惜語輕嘆地道,手執羅扇掩面,明面上在勸着李顏夕,但字面間是在火上澆油,刻意把太師府和丞相府的爭鬥扣到摺子一事上來。

李顏夕心中大悽,她知曉府內幾位夫人各懷鬼胎,對她更是眼中釘的厭惡,但她一向以心待人,更是躲避着儘量不與她們有衝突。可今日一事,明顯是有人惡意栽禍她。

她更心寒的是,府內她待六夫人冷詩寧如同親姐姐般,更是爲了她早日康復,絞盡腦汁地想着前世養生治療的法子。可現在,她居然同其他人一起,來陷害她,六姐姐你怎麼可以這樣……

“王爺,此事無人指使我,我也沒有做過。王爺,我們多日相處,你應該清楚我的爲人,我是不可能做出這種有辱王府名譽的事情的。王爺,你要相信我啊。”李顏夕深吸一口氣,擡頭對厲夜軒道。

衆人都指證她,此刻自己百口難辨。李顏夕把唯一的希望寄託在厲夜軒身上,她肯定,他會相信自己的。

李顏夕的一番話,除了冷詩寧,讓在場的幾位女人提起了心膽,紛紛暗中觀察着厲夜軒。

厲夜軒深邃的墨色眼眸只是陰沉地掃了地上的李顏夕一眼,接着便擡手扶起慕容蕁,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背。

“丞相府待你有恩,諒你是鬼迷心竅,乃是初犯,便饒了你一命,但活罪難逃。寶嫣,本王罰去太師府道歉,並在佛堂門前跪就一天一夜,以洗心面命,警告你日後不可再犯。”

“禁足半月,好好反省,以警效尤。來人,把八夫人帶去太師府。把本王的口諭帶去給太師,八夫人犯錯,任憑太師處罰。”厲夜軒擡手一揮,沉聲道,不一會兒便有人架起跪在地上的李顏夕,拖着離開。

腦中震驚,膝蓋摩擦着地面,破了皮,點點鮮血溢出,滲透在白色絲質上,疼意傳遞四肢百骸。

但這不是最疼的,最疼的是心。

夜,你不是說過,不管怎樣,都會相信我,都會護着我的嗎?

李顏夕執拗地擡起頭,目光呆滯地望向那高大偉岸的男人,眼前迅速的涌上一片霧氣,貝齒卻緊咬着脣瓣,脣瓣一片血色模糊。

太師府,李顏夕身上綁着荊條,兩粗使婆子守在兩側,壓着她跪在清地上。

南城站在旁側,對前來的太師慕容遲拱手,淺笑道,“太師,王爺吩咐把八夫人帶給太師處置,後再由屬下待回府。”

慕容遲一雙深凹老謀深算的渾濁老眼掃過身腰筆挺的南城,視線才逐漸放下,落在面色灰敗的李顏夕身上,不輕不重地哼了一下。

“老夫素來與八夫人未曾結下仇怨,八夫人何以如此歹毒詛咒老夫,老夫甚是不明。既然王爺有話,八夫人有心向老夫道歉,念你年紀善小,不明是非,便抽幾下作罷。”

慕容遲負手而立,手一揮,示意太師府管家上前執行。

管家走到李顏夕面前,先是朝着她拱手行禮,接着便抽出其背上的荊條,有力地揮向李顏夕的背部,足足八下才停手。

背部鵝黃色的紗衣上,八條血痕清晰入眼,李顏夕小臉慘白,疼得無力地匍匐在地板上,額頭滲出冷汗。但在第八下後,卻強撐着仰起腦袋,咬緊牙關,不讓自己暈過去。

慕容遲一怔,詫異她面容上疼得幾近扭曲,背部亦是傷痕累累,鮮血逐漸從袖口滴落,但倔強地不肯低頭。

不過瞬間,慕容遲便收回一瞬間的驚訝和憐憫,冷着臉,對南城不陰不陽地道,“看在王爺的面子上,此事作罷,望王爺多加管家。日後若是出現同樣的事故,太師府的顏面可不是抽幾下便可的,哼。”

慕容遲拂袖,帶着怒氣黑着臉轉身離開。身後,南城微垂首,接着讓兩婆子扶起李顏夕。

“不用,我自己走。”李顏夕避開婆子的手,低聲虛弱道,隱忍着要暈厥的恍惚和渾身的痛意,艱難擡起腳,踽踽前行。

夕陽西下,單薄瘦弱的身軀背後拽着一道纖細如竹片的影子,影子兩側點點鮮紅的血滴落,明明淺淺間,形成一條血路。

南城眼中略顯驚歎,暗自無奈,面色冰冷離開。兩婆子面面相覷,見李顏夕狼狽不堪的背影,嘴角咧開一道詭譎的弧度,亦是快步跟上。

不消一宿,軒王府新得寵的八夫人負荊請罪的消息便在街坊小巷不徑相走,成爲最新的飯後茶餘的樂段子。而寶嫣自然便成了丞相府的代表,於此多人深諳一場寄語引起的王府後院,乃是朝廷丞相和太師兩人的仇恨紛爭,各種流言蜚語,多半是對丞相府的詆譭和譏笑。

白暮翾在外閒逛,聽聞外人說了丞相府的難聽的話,起源既然是一個低賤的寶嫣引起,胸中憤意難填,愉悅的心情瞬間惡化,直接掉頭回了丞相府,尋了丞相白蕭年。

書房內,白暮翾一手磨着墨,瀲灩的美眸陰沉晦暗,氣憤道,“爹,你就由讓寶嫣那個卑賤的人來毀了我們丞相府的聲譽嗎?”

“翾兒,那你說,爹該怎麼辦呢?”手執着狼毫,白蕭年快意地在紙上直抒胸臆,筆如龍走,筆力堅厚,心情未被此事影響。

白暮翾不屑地輕哼了一下,“爹,此事明顯是有人陷害咱們丞相府的,就寶嫣傻得被人利用。寶嫣一日在軒王府,言行舉止都代表着丞相府。她如此愚蠢,幾條命都不及丞相府的名譽重要,女兒認爲早日解決爲好。”

白蕭年落下最後一筆,雙手攤開白紙,看着上面的字,忽而皺着眉頭,揉成一團扔棄到瓷瓶中。

白暮翾柳眉一顰,撿起瓶內的字帖,不明地問道,“爹的佳作,爲何要作棄?”

白蕭年撩袍落座,手端起茶盞,一手捏着茶蓋輕拂過熱氣茶麪上的一葉,“翾兒,還記得爹教過你不能一葉障目,更不能意氣用事。你不日便要用宮,真情實意記得收斂,不顯山露水。否則,爹也保不了你。”

白蕭年知曉子自己唯一的女兒對厲夜軒的情意,他本願意順了女兒的心意,招了軒王這個乘龍快婿。只是奈何軒王想兩全其美,坐擁美人與江山。哼,天下之事,哪有那般的好?

白暮翾心驚,頓時明白父親是在警告她,不要再想着厲夜軒,到了皇宮要本分守紀,爲丞相府盡責。只是,她不明白,自小父親便疼愛她,萬事都順她,爲何獨獨不能……

“爹,女兒不想進宮,我……”白暮翾淚眼婆娑,哽咽道。

“閉嘴!”白蕭年手上茶盞猛然叩到金色楠木桌面,俊逸慈祥的雙眸此刻凌厲深沉,“翾兒,當初爹有給過厲夜軒機會的,是他拂了丞相府的臉面,選擇太師府。這事,你怨不得爹。聽爹的話,忘了他,皇上纔是你該用心的人。”

白暮翾櫻脣微抖,痛徹心扉,貌若天仙的小臉上淚水縱橫,卻道不出一個反駁的字。

見狀,白蕭年深嘆一聲,揮手道,“下去吧,回去好生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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