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麼片刻晃神,方爾突然感受到臀部被人用力捏了一下,她心裡一陣噁心,回過頭就看見一個正朝着自己笑的男人,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
方爾心裡陡然生出來一股厭惡,她掃了一眼猴子那邊,對方並沒有注意到她,方爾又看了一眼金元茹的方向,大概是湊巧吧。她迅速的從舞池中退了出來,找了一個相對人比較少的角落坐了下來。
烏煙瘴氣這四個字都不夠詮釋這個環境狀況,方爾視線朝着離自己這裡不太遠,卻更加偏的地方的沙發上看了一眼視線順着往一邊轉,片刻後又轉了回去,眼眶微睜。那一團白花花的是……
那一處暗處沙發上,一男一女交織着。
一個長髮的女人站在他身前,背對着他,一隻手撐着沙發的靠背,因爲隔得不遠方爾甚至能看清楚那個男人不斷在女人身上游走的手,還有那白花花的胸。男的褲子褪到腿根,而女人的裙子被推到了腰間,上衣也被推到了胸上面,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男人一下一下的撞擊着。
方爾立刻轉開了視線,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與此同時她似乎都聞到了瀰漫在空氣中的那股子讓人作嘔的味道,方爾立馬起身朝着另一端走去,卻又看見一對正在抱頭熱吻的男女,方爾腳下一頓轉了個方向,最後在吧檯前坐下。
來夜店的人很少有坐在吧檯前的,方爾一過去就立刻有酒保上前搭話,問她需不需要什麼。方爾心裡難受的緊,可喝過的酒實在少,她皺了下眉頭:“血腥瑪麗。”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電視裡面見過不少這種場面,於是她隨口說了一個名字,可那個酒保卻是多看了她好幾眼,又習以爲常的去調酒。
方爾沒見過調酒師調酒,更何況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她一門心思撲在調酒師上面,只想轉移注意力,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看着調酒師的動作。
可饒是這樣,也有人過來搭訕。
身邊很快有人坐了下來。方爾故意假裝沒有注意到,一本正經的看着調酒師的動作。
“嗨美女?”
“……”
“喜歡看調酒師調酒?”
“……”
男人搭訕無果,端着自己的酒杯離開了,臨走前低聲說了句,“都是出來玩兒的裝什麼裝!”這句話順着空氣鑽進了方爾的耳朵裡,她眨了眨眼睛,裝作沒有聽見。
調酒師將她的酒送了過來,調笑道:“美女過來看帥哥的?”
方爾聽懂了他話裡面彎彎繞繞的意思,只是搖了搖頭,端着高腳杯搖晃了一下,看着裡面血紅色的液體在五光十色的彩燈中變換成各種各樣的顏色,卻不是越來越美麗的顏色,而是越來越詭異的顏色。
她開始有片刻的後悔當時的衝動了,不知道金元茹什麼時候玩夠,也是這個時候方爾想起之前金元茹對自己說的“晚上自己先睡不用等我”,這意思大概是要等很久?
可方爾不知道的事,金元茹這一幫人一般是要嗨到凌晨三四點的。要是知道她鐵定就不來了。
方爾盯着那杯酒,猶豫了片刻,她對酒這種東西沒有什麼偏好,可是點都點了……方爾打算淺嘗一口。
杯子送到嘴邊,輕微抿了一口,還沒有滑入喉舌便又一股火辣灼燒着她的口腔,方爾不禁張大了嘴哈了一口氣。一直站在一邊擦被子的酒保哈哈笑了幾聲,方爾沒理他,嘴裡的味道忽的變成了甜味,她不忍砸吧了下,那味道又變得有一絲血液的味道。
彷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般,方爾忍不住又抿了一口,又一口……
腦袋有片刻混沌的時候,方爾感覺有誰攬住了自己的腰,她反應慢了半拍,心裡的警惕性卻還是在的,伸手就去扒放在自己腰間的手,還沒扒開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吼了句:“不會喝酒喝你妹的酒啊!”
方爾眼睛睜大了些,纔看清站在身邊的人是金元茹,她還是出門的時候那身裝束,方爾忍不住的笑了下,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吧唧親了一口,“癩蛤蟆。”
身後恍惚有一片叫好聲,方爾想回過頭去看,金元茹沒抓住她,方爾一個不穩哐當就摔在了一邊的位置上,是一個暗色的沙發。方爾幾乎是碰到那個沙發的瞬間就彈了起來,雖然不穩卻還是保持離那個沙發遠遠的,一臉的嫌棄。
到最後,怎麼回的家怎麼脫的衣服怎麼洗的澡,方爾都斷片了。
可誰也沒有看到的是,金元茹一行人離開時站在暗處的猴子,周遭幽暗的環境中他的視線裡似乎閃過一抹光,瞬間滅了下來。
……
林森不知道自己躺在牀上躺了幾個小時,可他就是睡不着。宋思喬那麼肯定的告訴過他,方爾是安全的,可他看不見就放不下心,那顆心一直懸着他就不踏實。
空蕩的房間中似乎還瀰漫着方爾的味道,林森翻了個身到了方爾經常睡的那一面,臉朝下埋在了枕頭裡面,深深吸了口氣。林森在心裡默默對自己承諾,要是這一次把方爾找到,他一定要帶着方爾遠離這裡。
什麼親生父親,根本就是神經病,有這種三天兩頭綁架自己女兒的父親?
忽的,林森想到什麼似的猛地從牀上翻了個身坐起來,摸出來手機給許久沒有聯繫的許魏嚴撥了一個電話。已經是深夜了,那邊的人早就睡了,電話響了好多聲才接了起來。
“阿森?”
林森抿了下脣,“有件事我想讓你幫忙?”
許魏嚴從牀上坐起來,拉開臺燈又找到自己的眼睛帶上,問:“什麼事?”
“方龍的事。”
那邊沉默了一陣,再次開口聲音清醒了許多,“我上次已經告訴過你了,不要去招惹這個人,他不是個好惹的,你這個孩子怎麼就是不聽。”
“你就說,幫,還是不幫。”林森沉了聲,一字一頓的說道。
那邊又安靜了一陣,似乎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這才又說道,“先說說什麼事吧。”
林森原本也沒有打算許魏嚴能夠完全接受他的要求,聽到他明顯退了一步的口氣,立馬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交代清楚,想了想,他還將方爾告訴自己的催眠的事一同說了出來。
許魏嚴沉吟了一會兒,聲音嚴肅了些:“你怎麼就知道方龍是綁架?換句話說你就能肯定綁架的人是方龍?”
“方龍自己承認過。”林森咬了咬牙。
許魏嚴又道:“那你是有錄音證明?還是有什麼其他的人證物證?”
林森沉了聲,沒有回答。
“這些事情再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下,上訴上去最後吃虧的只能是你,你以爲方龍這些年在A市屹立不倒是因爲什麼?你以爲你就把人告了就能萬事大吉。”
電話兩端沉寂了一會兒,許魏嚴又說道:“別說是現在沒有證據,就是有證據我也不會幫你,林森啊,我是你爸爸,我知道什麼是對你好的,你都已經三十多了,怎麼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林森冷笑了一聲,有些話就要脫口而出,可到底是沒有說出口,他壓着自己話裡面的怒氣:“有些道理你自己明白就是了。”
電話毫無徵兆的掛斷,林森握着手機坐在牀頭,手機上面的光線慢慢黯淡,最後室內恢復一片黑暗。林森坐在這一片黑暗中,沉重的呼吸着。
他第一次覺得這麼難受,舉步維艱。
林森無數次的以爲自己能夠給方爾最好的生活,能夠讓方爾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最後都不的其法,甚至是背道而馳,重點是他卻無能爲力。
爾爾……你現在在哪兒呢?是不是也在埋怨我不能找到你?
林森又做了半個小時,才翻身重新躺下,閉上眼睛腦海裡全然是方爾的模樣,她撒嬌的時候她嘟嘴生氣的時候,她嬌憨的模樣,四年前初初遇見她的模樣,和最近一次看見她燦爛笑容的模樣,林森忍不住的想,他的爾爾還真是長大了,連笑容裡都多了許多的光。
回憶的溫度太少,林森伸手摸了下方爾那一端的枕頭,把枕頭拿了起來的瞬間,小指似乎擦到了什麼僵硬的東西,林森微微坐起身接着窗外的光線看了一眼,伸手掀開被單從下面拿出來一個信封。
林森想到什麼似的迅速拉開了燈,又將那封信拿了起來。燈光照亮的瞬間他有些失望,他以爲那封信是綁架的那一邊留下來的,可卻是方爾的。
他認得上面的那兩個字是方爾的筆記:情書。
林森忍不住輕笑了聲,擡手輕輕的沿着邊緣拆開了。淡黃色的信封,裡面是信紙,一共有三張。林森大致看了眼,就從牀上起身回到了書房,一時間公寓燈光大聲盛。
在強烈的燈光下,林森看的那幾張信紙更加的清晰可見。
第一張上面有一個大的標題,喜歡林森的一百個理由。每一條理由前面有一個黑色的點,每一張上面寫了十個理由。
每一張信紙都不一樣,並且右上角有編號,倒是極其的附和她那小迷糊的性子,林森笑了笑。
一號……二號……四號,三號呢?林森反覆看了眼,又把信封展開再次檢查了一遍,他想起什麼似的數了數下,連看都來不及,回了臥室繼續找剩下的理由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