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看着手機上的那一條短信,嚥了咽嗓子,從收到這條短信到現在,已經過了快十分鐘了。她心裡現在的情緒很複雜。
補辦一張居民身份證按照正常的程序走,需要一個月,稍微快一點的怎麼也要小半個月,三天時間?她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或者說她不知道該怎麼回覆方爾消息,才能讓自己心裡不舒服的嫉妒體現的那麼明顯。
她以前真沒覺得自己和方爾之間有什麼差距,兩人家境差不多,在同一個學校上大學同一個寢室生活,可到頭來,她在爲自己的未來努力奮鬥,可到現在還是每個月爲自己的房租憂心,方爾只是談了個戀愛,就什麼都有了,任誰在這種情況下,心裡都會不平衡吧。
趙露露不是聖母瑪利亞,她只是真的有些嫉妒方爾,嫉妒她從一開始就好到飛起的運氣。
**是他們專業的傳奇,大她們幾屆的師兄又帥的一塌糊塗,專業的女同胞沒幾個不動心的,就是有男朋友的,在**到他們學校做講座的那段時間,也會常常把人拿出來和自己男朋友做對比。
在她們的心裡,**就是一個偶像,趙露露心裡也暗自對這個內斂成熟的師兄有好感,可明明最先認識**的人是她,最後和**在一起的人卻是方爾。
什麼先來後到?她不知道自己是欠缺了那一點,所以這個世界這麼不公平。她差嗎?她不覺得自己差,和方爾放在一起比較,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輸在了哪裡,可整個世界的好意好像都送給了她,留給她的只有四個字:勤能補拙。
露露忽的又想起一件很久以前的事,那個時候她們才大二,專業課老師總愛設計佈置作業,被誇獎有創意的人是她,可到了設計大賽被選去比賽的人卻是方爾,她後來去找老師問,老師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她用力過猛了。
呵呵,她還真不知道努力原來也是一種錯誤。
記憶像是被打開了閘道,扯出來一件她埋在心裡的事,就會有第二件,第三件,第四件,一件一件數出來,趙露露忽的就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小丑一樣,活躍在方爾身邊。
什麼時候需要笑料了,她蹦出來,什麼時候需要緩解尷尬了,她蹦出來,甚至是方爾和**之間有矛盾了,她都會去調節。
趙露露覺得自己在過去的那幾年活的像是一個笑話。
哪有人這麼傻,明明心裡想着不要,卻還是主動承接下來。
冬季運動會的時候,方爾報了一個一千五百米的長跑,可恰恰要開始比賽的時候,**過來找她了,兩個情侶平時都沒什麼膩歪的時間,於是露露自己主動站了出來表示自己可以去,可誰知道,她其實大姨媽來了,劇烈運動什麼的都不要去,可是她硬着頭皮上了。後來每次大姨媽來的時候她都會痛經,那種死命的痛。
再想下去,趙露露自己都有些心疼自己了,怎麼那麼傻啊,不是說自己就是人生的主角嗎,可是她生活中的主角怎麼永遠都是方爾?
她忽的有些不想參與這一次的什麼勞什子工作室了。明明兩個人中間,看起來會容易猶豫的人是方爾,可每次做決定的人是她,每次她穿兩件不一樣的裙子的時候也是她拿主意說哪件最好看,可她其實最喜歡的是另外一件。
露露有些惱這種相處的模式了。她不想在籠罩在方爾的陰影下了,有了對比,才顯得她有多麼的拙劣。她不想再承受這些,這些完全可以放棄的壓力。
她一個人獨自在這個社會打拼了三四年,過得也不是很好嗎?沒有方爾在一旁的映襯,她的生活看起來也就沒有那麼糟糕了,就算是騙騙自己,她也願意,這也算是活出自我的一種吧?
生活有時候還真是不公平啊,說什麼努力就會有奇蹟,努力只不過是能讓你看清楚自己究竟是多麼的無能而已。
童話裡面不都是騙人的嗎,醜小鴨會變成白天鵝也不是因爲她多努力,而是因爲她是一個天鵝蛋。
……
方爾額頭上的傷口還沒好全,但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晚上被嚇得太兇,傷疤撕裂了一小塊,溢出來一些血絲。後背上的傷好的要快一些,結的痂都快要掉了。
回家洗了澡,她躺在牀上,聽着浴室裡面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音,很認真的在想一件事。林森是不是最近欲,求不滿?所以不管做什麼都能拐彎抹角想到那件事上面去?
不過她現在身子還沒好,林森該不會那麼不顧及她的身子,就直接強硬的要她完成自己的輸了的賭注吧?
唔……出來了。
方爾條件反射的閉上眼睛裝睡,這樣他也就沒辦法做其他的了。可是她的僞裝一秒就破功了。
“冰箱裡面的蛋糕你吃了沒有?”
“啊,你買蛋糕了?”方爾從牀上伸起來半個身子,一副隨時準備下牀吃東西的姿態,可目光觸及林森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後,瞬間明白自己是被騙了。
她白了林森一眼,躺了回去。轉着眼珠子開始找藉口。
“今天不行,我身子還沒有好利索,改天吧,改天。”
中國人口中的改天究竟是哪一天,一直都是一個迷。
林森倒是很坦然,掀開被子在她身邊躺了下來,一副他什麼都沒有聽懂的樣子:“什麼今天不行?”
方爾:“……”她怎麼瞬間覺得自己像是個老污婆?福至心靈,她忽的想起同樣是在這張牀上,同樣是今天,林森早上堂而皇之的調戲過她!可她偏生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那丫裝起來都能六親不認!
林森這種人段位太高了,她管不下來。
想明白了這件事,方爾開始閉目養神了:“我什麼都沒有說,我累了,我要睡了。”
林森挪了挪位置靠她進了些,把人拉進懷裡蹭了蹭腦袋:“嗯,你睡吧,我就隨便蹭蹭。”
“噗……”方爾一個沒收住,直接被震驚到噴了,原本冷靜自持的表情瞬間破功。林森現在是要開始講污段子了嗎?怎麼他現在沒說一句話她都能聯想到少兒不宜的東西?
林森又故技重施,一副我什麼都不懂的模樣看方爾:“怎麼了,笑什麼?”
“我笑了嗎?”方爾也開始裝,不就是裝B嘛,誰不會?她表情特淡定的看着林森:“你看錯了吧,我真的要睡了。”
安靜了五分鐘,方爾還以爲林森不瞎折騰了,忽的又聽見他故作矜驕的聲音。
“嘖,你說到底帶不帶套呢,不帶套不安全,可是帶了套觸感不好。”
方爾真的忍不住了,她捂着耳朵對林森反抗:“我還只是個寶寶,你這樣是違法的!”
她這句氣勢十足的話,在後半截的時候明顯卻了些力道,不因爲別的,只是因爲她看見了林森手裡捏着一個手機殼,另外一隻手裡捏着自己的手機,感情他說的是手機套?
方爾覺得自己要被林森逼瘋了。她一定是遇到了一個假林森,林森纔不是這種一本正經講污段子的人!
她的森寶寶呢?可愛又無害的森寶寶去哪兒了?老天給她一個公道吧。
方爾把被子往腦袋上一掀,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面傳來:“我累了,我要睡了。”再不睡她非得被林森給逼到失眠,非要決一死戰。
好在這個時候林森也很自覺地不再討人嫌了,只是把方爾的被子往下面拉了拉,把那張巴掌大的小臉露了出來。
“捂着睡空氣不好。”
就在方爾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時候,忽的聽見林森說了句什麼:“難怪這麼傻。估計從小就愛捂着被子睡覺”之類的話。
她也是好不容易從睡意中回過神來,掙扎着爬起來,扒拉開兩隻眼皮:“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這丫簡直就是找抽!方爾在林森腦袋上猛敲了一下,才又縮回被子裡,過了兩秒翻了個滾兒,滾到了離林森遠一點的地方,然後露出來了自己的鼻孔。
沒錯,真的是隻有鼻孔。
不是說透不了氣嗎?她就透一個氣給他看看!
第二天早上方爾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身子都扭在一起了,如果她是橡皮泥捏出來的話。特別是脖頸那一塊,她稍微一動,就疼的像是要分裂一般。
然後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是落枕了,情況好像還挺嚴重的,她根本就伸不直腦袋,看東西都是偏着腦袋。
偏生這個時候林森又起牀了,方爾在心裡恨林森不爭氣,該起牀的時候不起牀,不該起牀的時候早早的就起來的,她能把他怎麼辦?
猶豫了半秒,方爾在叫林森過來,與自己起牀之間掙扎了一會兒,然後果斷歪着脖子站了起來,然後特艱難的去找鞋子,刷牙。
天知道她是怎麼刷的牙,簡直比高考的難度都大!
再然後,她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忽的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這麼造作,明明有人可是使喚爲什麼偏要自己親力親爲?反正她這幅蠢樣兒林森總會看見的。
於是,她把毛巾往池子裡面一丟,扯着嗓子就吼了出來。
“林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