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沫只覺得胸口一緊,面色微微白了白,手不由自主地拽住了沙發的一角。
這樣的姿勢持續了很久,她緊閉着脣,沒有說話,因爲過度用力,有甜膩的血腥味一點一點地充斥着她的味蕾。
頭頂上方的燈光有些刺眼,陸琛熠眯着眼,清癯的臉上有一絲難以形容的笑,“顧小姐如果沒有聽清的話,我可以再重複一遍,跟我走,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只是除了陸太太的身份。”
陸琛熠的語氣是溫柔的,側臉卻冷硬異常,顧知沫頓了頓,而後淡淡地開了口,“不用了,陸先生,你能給我的,這裡也可以。”
陸琛熠的目光如羽箭般刺痛了顧知沫的雙眸,她垂下頭,自嘲似的扯了扯脣角,再擡眼,她已是一副平靜溫柔的神色,她站起身,只是漫不經心地瞥了瞥眼前的男人,“陸先生如果不需要我的服務的話,可以找別人,畢竟我來這裡是爲了掙錢的。”
“掙錢?”低沉的聲音從陸琛熠的胸口震出,壓抑着的怒火似乎在下一刻就會噴發出來,他眸色一沉,卻在短短的幾秒鐘裡再次恢復了先前的漠然神色,“顧小姐,如果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得罪了一個叫陸琛熠的男人,他們還會乖乖地掏出自己的腰包麼,又或者,你根本不在意你母親的死活?”
顧知沫的心陡然地一沉,陸琛熠的話像是突然間剜去了她的膝蓋骨,她雙腿一軟,茫然地重新坐在了沙發上。
陸琛熠說得對,昨晚,顧知沫收到了醫院的最後通牒,如果還是不能做手術,那麼她的母親將只剩最後一個月的時間。
顧知沫的喉嚨口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她的嗓子像灼燒一般,乾澀地幾乎快要黏在了一起。她的死活自己怎麼會不在意,只是顧婉清,這個自她出生起就註定了是自己敵人的女人,似乎再一次掌控了自己的人生,先是讓自己出來賣,緊接着便要淪爲見不得光的情婦。
顧知沫用指甲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蹆,吃痛地“嘶”了一聲。眼前的男人並不說話,她自顧自地輕笑了一聲,“原來,這一切不是夢,陸先生,我與你不過萍水相逢,爲什麼你會選擇我?”
陸琛熠的周遭瀰漫着比晨霧還要清冷的氣息,冷漠而又致命,他將脣角微微揚起一個讓人難以琢磨的弧度,而後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因爲,這個位置從一開始就是預留給你的。”
緊握着酒杯的手,猛然間用力,鮮紅色的液體隨着破碎的玻璃蛇一般的開始蔓延,修長而冰冷的手指緩緩地撫上她的臉,陸琛熠看着怔住的她,心裡再次重複了一句,顧知沫,你欠我的,我會慢慢地拿回來的。
顧知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將臉上的酒漬擦了擦。她咬着慘白的脣,佯裝淡然地說:“好,我答應你,只是希望你也可以說到做到。”
這一刻,顧知沫忽然有些慶幸,原來看清一個人的真面目後可以有這樣讓人釋然的感覺。
霎那間,陸琛熠的眸子裡似乎融進了這濃重的夜色,有力的臂膀張揚而肆意地將顧知沫禁錮在了懷裡,“顧小姐,想得到多少,一切都要靠你的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