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定顧知沫安全登機之後,沒有再跟身邊的男人有交流。唐齊御便離開了機場。
而後。他便打電話給陸琛熠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
手指蜷縮在了一起,因爲時間有些久。那裡已經泛起了一陣又一陣的疼痛。
好半晌,陸琛熠才從痛苦的回憶中拽回了思緒。
擡起頭,他就直接對上了季言默的目光。
眸色窄了窄,季言默的嗓音微冷,像是夾雜着責怪的口吻。“就這樣讓她走了?不怕自己再也找不到她?”
原本心裡就潛藏着怒火,可是看到季言默身下的輪椅之後。他還是把所有的不悅都壓制了下來,陸琛熠佯裝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自從你記起以前的事情之後,話越來越多了,我突然有些懷疑前段時間失去記憶的你了。”
“滾!”冷哼一聲,季言默的雙目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陸琛熠,早知道你這麼沒良心,當初就不應該救你。”
“我錯了還不行麼?”
“我剛剛聽到了什麼?”假裝瞪大了眼睛。季言默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陸大總裁說自己錯了?不得了。看來明天的太陽真的要從西邊出來了。”
“如果,我早點意識到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會對她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也不會讓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了。”
陸琛熠懊惱地捧住了自己的額頭。
季言默剛想安慰。陸琛熠的手機突然間又響了起來。
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季言默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這個號碼讓陸琛熠直接緊鎖住了眉頭,很長時間,他都沒有摁下接聽按鈕,而是就這樣眼神陰鷙地盯着那串熟悉的數字。
意識到了他的不對勁,季言默的心裡“咯噔”了一下,而後快速地問,“怎麼了,琛熠,是不是知沫出事了?”
陸琛熠搖了搖頭,“是他。”
季言默很快知道了他口中的那個“他”是誰,他不再說話,只是目光始終凝在陸琛熠的身上。
直到手機鈴聲第二次響起,陸琛熠才劃開了屏幕,冷冷地“喂”了一聲。
“是我,琛熠,我是爸爸。”
“我知道,”冰涼的嗓音挾着大提琴一般的厚重感,陸琛熠陰沉的聲音隨意地問,“有事麼?”
陸璟淵沉默良久,而後帶着歉意的說,“對不起,琛熠,我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你還在恨我麼?”
陸琛熠一向討厭別人拐彎抹角,他的耐心從來不會針對那些讓自己感到厭惡的人,他頓了頓,然後直截了當地說,“有話就說,沒必要在我面前表演。”
“看來,你還是恨我啊,琛熠,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爲什麼你還是沒有放下,你媽的事我很抱歉,可是那始終不是我的過錯,是她自己……”
“陸璟淵,你還是一點都沒變,”眸色微凌,陸琛熠的手直接緊握成拳,用力地砸在了身旁暗色的沙發上,“你還是喜歡把責任推卸到別人身上,說吧,突然找我有什麼事,再不說,我會直接掛斷。”
“別別別,琛熠,是這樣的,我回國了,”陸璟淵快速地把話題引到了重點,“跟我一起回來的,還有你母親和妹妹,我希望你可以爲我們安排一個住所。”
母親和妹妹?這樣敏感的字眼讓陸琛熠一度以爲自己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笑話。怒火已然開始如一條毒蛇一般向上攀爬,最終,陸琛熠只是陰惻惻地嗤笑了一聲,“陸璟淵,需不需要我再次提醒你一下,我母親已經死了,怎麼,難道你刨了她的墳墓,讓她起死回生了?”
“琛熠,你不要這樣,再怎麼說,她們也是你的家人,況且,”見自己的兒子並不打算配合,陸璟淵索性把話直接說開了,“況且,你原先所住的那棟別墅,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就算你不願意,也改變不了它屬於我的事實。”
“給你打這個電話,不過是想看看你有沒有變得成熟一些,現在看來,你似乎還是那樣,好了,不跟你說了,下午,我會直接帶着你妹妹來公司找你。”
緊接着,便是一陣惱人的聲音。
看到陸琛熠把手機隨意地扔了出去,季言默纔有些擔心地問,“他怎麼說?”
陸琛熠先是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地坐到了辦公椅上,然後點燃了一支菸,梟起的煙霧讓他的臉也開始變得有些猙獰,“他回國了。”
扔下了這樣一句簡單的話,陸琛熠便陷進了徹徹底底的沉默。
而陸璟淵並沒有等到下午,掛斷電話之後,他就朝着陸琛熠公司所在的方向趕了過來。
“阿朵,等一下你在車裡等我,我和女兒先上去,他脾氣不好,我擔心他會傷害到你。”
溫朵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一些。”
陸璟淵走下車,擡起頭,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大樓,而後便帶着陸以瑄走了進去。
“你好,我是過來找你們陸總的。”
前臺小姐的臉上帶着標準性的笑容,嗓音甜美,“請問你有預約麼?”
陸以瑄白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不等陸璟淵開口,她搶先一步道,“你告訴他,他的爸爸和妹妹過來找他。”
將面前的兩個人細細掃量了一番,前臺小姐都沒有繼續下一步的動作。
不光是他,公司裡的上上下下都知道陸琛熠是一個孤兒,哪裡來的什麼爸爸和妹妹。
這樣的態度讓陸以瑄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隨即大聲吼道,“看了什麼看,讓你通知你就通知,你這態度,小心我讓我哥直接把你開除了。”
陸璟淵蹙眉,“以瑄,不可以這樣,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怎麼拿到那個學校的畢業證書的。”陸以瑄嘟囔了一句,便乖乖地低下了頭。
而白洛城就在這時來到了前臺處,看到面前的兩個人時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黯淡了幾分,“陸總在辦公室等你們,隨我來吧。”
陸以瑄趾高氣昂地對着剛剛的小姑娘哼了一聲,然後纔跟在白洛城的身後走了過去。
看到陸琛熠的時候,陸以瑄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然後扯了扯陸璟淵的衣服,小聲地說,“爸,這就是陸琛熠麼,他長地好帥,只是可惜了,他是我的哥哥。”
陸琛熠隨意地瞥了一眼之後,便轉過了身,等到白洛城給那兩個人各自倒了一杯水,他才背對着他們說,“陸璟淵,你找我,恐怕不止是爲了房子的事情吧?”
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男人會直呼自己父親的姓名,陸以瑄直接把杯子砸到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上,剛想站起身就被陸璟淵按住了。安撫了一下自己的女兒,陸璟淵才勉強從嘴角擠出了一個笑容,“其實,我是想讓你給以瑄安排一個工作。”
以瑄?陸以瑄,名字倒是好聽。
雖然看不到陸以瑄面上的表情,陸琛熠也依然可以清晰地體會到她的心高氣傲,這一點,倒是和從前的自己有些像。
他沒有說話,陸璟淵想了想,又繼續補充說,“不要多好的崗位,做你的助手什麼的就可以,這孩子畢竟是在國外上的大學,有很多事情她都有自己的想法,這一點,可以讓她對你有所幫助。你也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就當是一個剛剛畢業出來求職的小年輕。”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陸琛熠第一次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身後的這個男人似乎已經忘記了曾經他是怎樣對待自己的母親的,如果不是因爲他好堵,欠下了一屁股的債,母親也不會與其他的男人糾纏不清,甚至以跳樓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好像也忘記了,當初自己的孩子跪在他的面前,求他不要離開,而他爲了錢卻毅然決然地推開了自己。
陸璟淵,你現在竟然還坐在這裡大言不慚地說着這樣的話。
想到這裡,陸琛熠冷笑了一聲,“陸璟淵,我爲什麼要幫你?”
陸璟淵愣了愣,隨即調整好了自己的坐姿,“你是我的兒子,你不幫我,誰幫我?”
“再說了,我曾經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的心血,怎麼,現在想要做白眼狼?”
陸琛熠緩緩地轉過了身,雙目上附着的陰霾讓面前的兩個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直接忽略了陸以瑄的存在,他的眼直逼那個說瞎話不打草稿的男人。
片刻之後,他不屑得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淡淡地說,“第一,我從來沒花過你一分錢,你存在的目的僅僅是我媽的合夥人,你只是爲她孕育後代提供了一個精.子而已。”
“第二,你沒有培養過我,你當初跟那個有錢的女人走的時候,只留下了那棟房子而已。陸璟淵,你不覺得可笑麼,那棟房子是我媽用性命換來的,你卻能夠心安理得地告訴我房產證上寫的是你的名字。”
“第三,陸以瑄是你的女兒,她跟我沒有任何的關係,所以,請不要以我的妹妹自稱。”
“你太過分了!”陸以瑄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又你這麼對自己的爸爸說話的麼,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不想認我,我還不想認你呢,爸,我們走。”
陸琛熠微眯着眼,聽到她這些話的時候,再一次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