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涼快速地擡起頭,“沒。駱少。我們什麼都沒想。”
聞言,駱俊塵微微一笑。目光像是拂塵自夏洛晴的身上一閃而過,“安涼,你身邊的這位,你不打算介紹一下?”
薛安涼這才意識到今天自己是帶着另一個人來的,一看到這個女人。他垂放在身側的手指便情不自禁地蜷縮在了一起,片刻之後。終是緩緩地鬆開了,“抱歉。駱少,她叫夏洛晴,”說完,薛安涼用目光朝着夏洛晴所在的地方示意了一下。“洛晴,認識一下,這位是駱俊塵駱少爺。是我現在的僱主。”
僱主?仔細掃量了一眼眼前的這個叫駱俊塵的男人,他似乎總是這樣淡淡的笑着。彷彿外界的所有事情都與自己無關一般,只是他的眉眼間總會給人一種淡淡的惆悵,像是刻意隱瞞了許多的事情。自己的身體被人搖晃了幾下。夏洛晴這才發現自己的目光好像太過熾熱。她不好意思地快速收回自己的視線,然後低聲囁嚅着,“對不起,駱少,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簡單的兩個字從脣齒間擠出,駱俊塵不再看她,而是直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薛安涼的身上,“我讓你調查的事情查地怎麼樣了?”
斂眉,薛安涼垂眸,吞吞吐吐地迴應道,“我……我還在努力調查當中,駱少,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幫你調查清楚的。”
“安涼,我似乎對你有些失望了,”駱俊塵面無表情地端起一杯水,放到脣邊嗅了一下,不知道什麼原因,他輕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水杯放回了原地,朝着兩個人擺了擺手,“你們先下去吧。”
薛安涼不敢逗留,更不敢在此刻提及他想要報復那些曾經把自己推入深淵的男人,他快速地拉住夏洛晴的手,說了一個“是”字就從偏廳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夏洛晴甚至會誤以爲剛剛自己在拍攝一部宮廷劇。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夏洛晴狐疑地甩開這個男人的束縛,“安涼,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洛晴,你不覺得你問的這個問題很可笑麼,”薛安涼嗤笑了一聲,已經全然沒有了先前的那種懦弱,“洛晴,你放心,那些曾經對我的明星生涯造成影響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包括你。”
身體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冷顫,在自己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的時候,薛安涼已經逐漸遠離了自己的視線。
她只能咬了咬牙,然後快速地追了過去。
車開到一半,夏洛晴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目光快速地從手機屏幕上一閃而過,夏洛晴定了定心,然後才把它移到了自己的耳側,“喂,你好,請問你找誰?”
陡然間就感受到了手機那頭的強大氣場,夏洛晴的手指彎曲的弧度更大了一些,緊接着,她便聽到了陸琛熠清冷無比的嗓音,“現在過來,言默想要見你。”
難道他已經想起什麼了麼?不對,他如果恢復了記憶,陸琛熠現在就不會給自己打這樣的一個電話了。
愣了愣,夏洛晴擡起頭,眼角的餘光偷偷地查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男人,然後低聲迴應道,“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安涼,”夏洛晴掛斷電話後,溫柔着音調喚了一聲,“安涼,送我去醫院,我想我的方法應該奏效了。”
這叫什麼,這叫有備無患。
有這麼多的男人等着自己去利用,還怕掰不倒一個路子揚?
路子揚,你等着,你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地讓你償還給我的。
這樣想着,她忽然間冷笑了一聲,察覺到氛圍當中的一絲異樣之後,她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洛晴,你確實比以前聰明瞭,只是無論現在做什麼,都無法替你當初跟了路子揚的行爲買單。”薛安涼的眉頭擰在了一起,大概是猜到了夏洛晴在盤算着什麼,他毫不掩飾地諷刺道。
她怎麼會不知道?
因爲一個路子揚,她失去了自己模特的職業,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甚至間接害死了顧知沫的母親,可到最後自己得到了什麼,不過是路子揚的習慣性出軌而已。
面如死灰,再擡頭時,夏洛晴的眼睛裡卻已是透亮一片,“安涼,人總是會犯錯誤的,不是麼,你不能因爲一個錯誤就直接把一個人的所有都否定了。”
“我承認,我不該帶着你的孩子,哦,不對,”夏洛晴冷笑了一聲,“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算了,我不想解釋了,你就直接歸咎於我罪有應得就可以了。”
她一口氣說了許多話,而自始至終,薛安涼卻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有陰沉下來的目光告訴着夏洛晴她剛剛所說的那些話,他完完全全地聽到了。
半晌,薛安涼諷刺般地瞥了一眼,“果然是個蕩.婦,我倒是有些慶幸你之前沒有待在我的身邊了,要不然我此刻已經無法在這裡跟你說這些有的沒的了。”
“我們兩彼此彼此,誰也沒有資格說誰。”
而後,兩個人攙徹徹底底地安靜了下來。
路上經過一個小籠包的攤鋪時,夏洛晴特意下車,買了一籠,然後才重新回到了車裡。
踩着一雙三寸高跟鞋,夏洛晴的出現,使得整個樓層都聒噪了許多。
到達病房的時候,陸琛熠正在換藥,偌大的地方,只有季言默一個人。
他的臉上並沒有什麼情緒變化,只是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躺着,也不說話。
夏洛晴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衝着季言默淡淡一笑,然後柔聲道,“言默,你看,這是裡最愛吃的小籠包,我在街上找了好久,才找到了這家店,”看到他似乎並不打算對自己有所理會,她沉默了幾秒鐘又繼續說,“我怎麼這麼笨,明知道你現在不能吃這些油膩的東西,你等我,我去重新……”
“不用了,”嘴脣無力地掀動了幾下,季言默擡起上眼皮,淡漠地瞥了一眼,“照顧我,應該會覺得很辛苦吧,其實你不用這樣的,我讓他叫你過來,是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頓了頓,季言默咳嗽了幾聲,“我很確定,你不是我的未婚妻。”
聽到這句話,夏洛晴手上的動作僵硬了一下,她隨即滿臉堆笑地坐到了季言默的身旁,討好一般地把他冰冷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掌心裡,“言默,你相信我,我是你的未婚妻,這一點我是不會騙你的。”
季言默搖了搖頭,“我只是忘記了一些事情,但是感覺還在,你離開了這麼久,我一直都在努力回想以前的那些事情,”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裡一直存在着一個女孩兒的影像,而你不能與她重合,所以你並不是。”
“不管你接近我是爲了什麼樣的目的,我都願意相信你是沒有惡意的,這件事情到此爲止,我不會再去追究什麼。”
篤定的語氣讓夏洛晴啞口無言,果然啊,這個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了。夏洛晴也沒有再強行辯解,她只是乾澀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言默,你好好休息,你放心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我知道你已經不會再相信我了,可是……”
夏洛晴站起身,恰好有一抹光亮打在了自己的眼前,像彩虹一般的顏色讓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可是即使是蜷縮着的手指已經慢慢地扣到了肉裡,她也依然沒有鬆開。
人就是這樣,越是虛幻的東西,越能引起他們趨之若鶩的追求,他們從來都不會去想,到最後,他們可能只是撲了個空而已。
夏洛晴緩緩地打開手心,猩紅色的一點痕跡突兀地闖進了自己的視線裡,雙眸一瞬間便被浸溼了,“可是,言默,你知道麼,你說我是你的未婚妻,也只是因爲我愛你,僅此而已。”
她說完,轉身就想離開,卻在快要踏出病房的門時,撞到了一個堅實的胸脯上,而後便是陸琛熠沉寂的聲音,“夏洛晴,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獲得的勇氣,陸琛熠說完這句話時,夏洛晴用力地把他拽到了醫院的走廊上,她瞪大了雙眼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終是不受控制地嘶吼了一聲,“陸琛熠,我忍你很久了,你憑什麼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要不是你,我不會結識路子揚,更不會把自己扔到這樣狼狽不堪的處境裡,怎麼,你的目的達到了,所以你就想過河拆橋了?”
“夏洛晴,”咬字清晰,這三個字從陸琛熠口中吐出的時候總帶着一絲繾綣的韻味,“你是一個成年人,難道你連自己的性行爲都沒有辦法控制麼,做.愛這種東西原本就是你情我願的,所以你現在把這些罪名扣到我的頭上,我真是覺得有些冤枉。”
“而且,”陸琛熠蹙了蹙眉頭,神情一瞬間冷峻了下來,連同他的語氣都不像先前那般輕浮,“你揹着我做了什麼事,你自己應該很清楚吧?嗯?”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和你沒有任何的瓜葛,根本就談不上揹着你。”
她說完,徑直邁出了腳下的步伐,僅僅才踏出了一步,她整個人就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恐慌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