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田不是找茬訓柳枝兒,只是柳枝兒辦事雖然細緻,但是她太聽話了。
就像碾磨的驢一樣,抽一鞭子走一步,絕不帶邁第二步的。
自己不動腦子,總是聽別人的安排,這樣以後還怎麼自立門戶。
剛開始顧思田也沒發現,可讓柳枝兒管鋪子的時間也不短了。
斷斷續續的才覺得柳枝兒似乎有些死腦經。
攤銷確實是需要半年或一年結一回的,她當初也是這麼教的柳枝兒。
可如今鋪子接手到現在從來沒覈算過損耗,而且以後他們也不可能在綿城長待。
這些情況柳枝兒都是清楚的,可顧思田就少囑咐了這麼一句,那死腦經的丫頭光記得顧思田教給的課程,卻忘了結合實際情況來隨機應變。
這以後就算顧思田教的再好,柳枝兒學的在精也不過是個給人賺錢的材料。
秀兒眼觀鼻鼻觀心的立在一旁默不作聲,柳枝兒眼觀鼻,可卻怎麼也觀不進心,整顆小心肝都吊在顧思田身上。
“枝兒,記住,有時候我的教的東西不一定非要言聽計從,我說的話也不一定全是對的,明白了嗎?”
柳枝兒咕嚕着眼珠子,想看又不敢看的撇着顧思田,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小丫頭心思單純,沒有那麼些個彎彎繞,索性顧思田也不跟她掰扯了,反正掰扯也掰扯不明白。
柳枝兒前腳一走,秀兒適時的上前兩步,執起一旁的水壺給顧思田倒了一杯溫水。
“娘子喝口水潤潤嗓子,枝兒妹妹年紀小,有些事情考慮的不周全或自己拿不了主意也是正常的,娘子多多擔待着。”
顧思田心思一動,顯然剛剛那番說辭秀兒聽明白了。
“枝兒學的這些感興趣嗎?喜歡的話,我也教你,你定然比她學的好。”
顧思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嘴角掛着笑意,雙眼清澈的盯着秀兒,喝完水也不垂目,就直接將杯子放在桌上。
秀兒拿着水壺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有些受寵若驚的看了一眼顧思田,只那麼一瞬間卻又斂了情緒,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
“燕窩涼了,我去幫娘子換一碗。”
說罷端起早已涼透的湯碗退了出去。
顧思田想到了秀兒很聰明,得到家主寵愛的丫頭大多不笨,可沒先到這秀兒卻長了一顆玲瓏心。
收放自如,進退有度。
鋪子裡基本歸置的差不多了,在白季辰離開的第二十天,祁虎一個人回來了。
這次他沒有故意避開衛陵,而是趁着所有人都在的時候直接找上門來。
“現在啓程?”
顧思田蹙眉看着祁虎,當初白季辰說去束陽辦事,順帶接個人,十日必回,誰成想一走便走了近二十日。
如今看祁虎這風塵僕僕的樣子,定然是出事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
衛陵最瞭解祁虎,他動一動眉毛衛陵都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兩個多月別着勁兒沒說話的人,終於開口了。
祁虎掃了一眼衛陵,那目光微微動了一下,但頃刻間便掩了下去。
“前些日子主子去束陽述職,順便去接廖神醫給娘子看病,卻不料廖神醫半路遇襲,主子爲救人才拖延到今天。”
祁虎頓了頓,似乎猶豫了一下:“主子一時半刻來不了綿城,特命我來接娘子回束陽。”
還沒等顧思田說話,衛陵便很篤定的問道:“白三爺出事了?”
祁虎眉心一動,有些嗔責的撇了一眼衛陵,沉默了片刻道:“主子受了些傷無大礙,他不放心娘子,所以命我前來。”
顧思田沒有即刻說話,挺着肚子坐在那裡掰着手指頭,目光時不時的掃過祁虎,漆黑的眼珠骨碌碌轉着。
“娘子,若無要事,請先隨屬下回束陽。”
祁虎躬身行禮,依着白季辰的要求,務必將顧思田這尊姑奶奶請回去。
衛陵表面不動,但內裡動了心思,想來想去總覺的哪裡不對勁,可又抓不到重點。
本想出聲提醒一下顧思田,卻沒料到顧思田直接起身吩咐。
“衛陵,去將霍大叔請來,我有事安排。枝兒,你去將所有的賬目都整理好送過來。秀兒,去收拾東西,我們明日啓程。”
顧思田的動作很麻利,將整理好的賬目全都交給了霍泉生,商契留在鋪子裡,商印卻被自己帶在了身上,只留了一枚自己刻着鋪名的私印給霍泉生。
有這枚私印,鋪子運營不會受太大影響,不過要是大筆的生意往來需要動用商印,就必須得到顧思田的同意。“
全部收拾妥當以後,衛陵琢磨了半天還是覺的應該給顧思田提個醒。
衛陵沒想到,顧思田對於他的疑問並不意外,相反,她覺的這其中的問題大了。
“我就問你三個問題:第一白季辰受傷跟我又什麼關係,爲什麼非要我現在過去?第二廖神醫常年雲遊,爲何到個小小的綿城還非要白季辰親自去接?第三廖神醫行醫一輩子,爲什麼卻在這節骨眼上出事?”
顧思田這三個問題再衛陵心中來回來去過了即便,戶然一個想法冒出頭來,衛陵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愕。
“你的意思是……這次是衝着我們?”
顧思田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此刻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去。
衛陵一手杵在扶手上抵着下巴,凝眉分析着。
“娘子以前不常在人前走動,不會有人一眼將你認出來。估計是姓白的那裡走漏了風聲,或者就是他太惹眼了,把我們裹進去了,要不然……”
衛陵頓了頓,不是他猜忌,但凡是不是沒可能。
“會不會是姓白的故意放了消息出去,好讓娘子走投無路,只能依附於他,我總覺的他對你……。”
剩餘的話衛陵不好開口,他不想污了顧思田的耳朵,可又不得不加以提醒。
顧思田有些不以爲然。
“白季辰雖說面子上是個紈絝子弟,可這人城府頗深,而且……我不相信他會如此卑劣。”
“爲什麼?”爲什麼會相信他?衛陵擡了擡下巴看向顧思田
顧思田搖搖頭:“我不是信他,而是信咱王爺。”
一句話直接戳到了衛陵的心尖上,也扎到了顧思田的胸口。
小半年了,南域王的敗落都早已塵埃落定,可她卻始終活在這個人的陰影裡。
命是他給的,路是他幫着鋪的,身邊的人拐彎抹角都跟他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就連這肚子裡的小崽子都是他周瑜文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