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的冬日不期而至,夜之初對燕雪辰的思念也隨着她越來越大的肚子一樣,越來越大,而她的逃跑方案被那一日燕雨辰的一襲話打消的乾乾淨淨,宮外的世界是很自由,可是她卻再也找不到人陪她去浪跡江湖了,外面的世界再精彩,失去了他也變得一片灰白。
她自己覺得自己不是感性的人,可是自從懷孕之後,她就覺得她變得越來越感性了,也變得越來越多愁傷感,雖然沒有到傷春悲秋的境界,卻也會坐在火爐邊看着火苗發呆,也會望着朝陽殿前凋零的梅花怔怔出神。
她還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他還陪她去看過梅花,雖然那時候兩人吵的時候多,好好說話的時候少,可是她真很想他再陪她吵吵架。
自從那一日常在春告訴她燕雪辰已經失去武功,她心裡已經默認那埋在黃土中的人就是他了,她去皇陵裡看過他幾次,每次去的時候都會帶着冬雪和綠影,她會坐在他的墓邊給他講二十一世紀的冷笑話,雖然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得懂,卻也自顧自的說着。
她也會撫着肚子告訴他寶寶今天踢了她幾下,有沒有乖乖的聽話;她偶爾也會替他帶來一瓶酒放在先皇的墓前,然後悶聲悶氣的道:“你就是全天下最昏庸的君主,當日裡竟連那樣的餿主意都想得出來,你難道就不知道一切都會有變數的嗎?你自己要走就算了,還非把墨塵拉下去陪你,簡直就是這世上最自私的父親!”
她罵完之後覺得有些累了,便到看守皇陵的女官屋裡稍事休息,誰知道一覺睡醒,屋子裡的人竟已全部都失蹤了,她低聲喚道:“綠影!冬雪!”
竟沒有一人搭理她。
她心裡覺得奇怪,便挺着肚子緩緩起了牀,她此時已有七個月的身孕,身子已沒有以前靈動。她緩緩將房門打開,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那裡,聽到開門的聲音,他緩緩的轉過身來。
夜之初一看到那個男子,頓時嚥了咽口水,然後嘻嘻一笑道:“三哥,好久不見了!”來人居然是消失已久的燕輕辰,他依舊如往日一般帶着邪魅之氣,臉上有了一條長長的傷痕,看起來有幾分嚇人。而她也知道,他嚇人的不是他臉上的那傷痕,而是他的內心。她不由得在心裡詛咒,這王八蛋怎麼還沒有死啊!
燕輕辰也微笑的道:“是啊,九弟妹,好久不見了,你倒是出落的越發水靈了。”
夜之初笑嘻嘻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道:“是嗎?我自己怎麼沒覺得呢?三哥這一段時間跑哪裡去了,我許久沒有見你,當真還有幾分想你了!”
“是嗎?”燕輕辰笑的更加燦爛了起來,那條可怕的傷痕在他的臉上跳動着,在他朝她走近幾步後道:“說實話,我也想你想得緊了,九弟死後,你又跟了五弟,他對你好不好?”
夜之初往後退了兩步後道:“皇上對我好的緊,只是終究沒有相公好,宮裡的日子太悶了些,很無聊的,不如三哥告訴我你住在哪裡,我去你家小坐?”
燕輕辰哈哈大笑道:“小坐做什麼,要去的話肯定是讓你從今往後就跟着我走就好。你說你原本就是一個婊子,卻又總是在我的面前裝清高,九弟一死,又迫不及待的就投進了五弟的懷抱,你可當真是賤的緊了。”
夜之初也不惱,依舊嘻嘻哈哈的道:“三哥不是一直都對我很上心嗎?若是三哥不嫌棄,我日後也願意陪在三哥的身側。”她一邊說話,一邊用眼睛的餘邊四處打量,卻見皇陵的守衛已經全部都不在,她心裡便已經知道他的人已將這皇陵的守衛全都解決掉了,否則依他往日的性子,一定不會和她在這裡打哈哈。
燕輕辰的眼裡有了一抹鄙薄,卻又朝她走近了幾步,她也往後退了幾步,只是再退她的身體便已經貼在牆上,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道:“果真是一個絕色佳人,不過卻也是一個大話精,我已經被你騙了很多次,最後還敗在你的手裡,聽起來實在是有些好笑,想我燕輕辰當年獨自一人在千軍萬馬中闖過,卻敗在了一個水性揚花的女人手裡,最好笑的是,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還是一個處子。”
夜之初只覺得她再也笑不起來了,卻依舊強撐着道:“其實三哥也不用太介意那件事情,我只是喜歡在青樓玩罷了,是三哥你想太多了。”
燕輕辰冷笑道:“想太多呢?夜之初你還真的是很會胡扯,我若早知道你還是個處子的話,之前就算是拼盡全力也要強了你!”
夜之初見他的臉色猙獰,看起來可怕至極,而他的話裡也滿是無恥和恨意,當下咬了咬脣道:“事已至此,三哥又何必如此介懷?”
燕輕辰捏着她下巴的手又重了幾分道:“何必介懷?夜之初,你可真是會安慰人啊!若是你被人毀掉苦心經營的一切會怎麼想?”
夜之初靜然不語,他根本就是一個半瘋,以前和他就沒有道理可以講,現在更加沒有任何道理可以講。
燕輕辰冷笑道:“你平日裡不是極爲能言善辯嗎?怎麼今日裡卻無話可說呢?”
夜之初苦着張臉道:“三哥,你捏的我很痛,我說話太辛苦。”
燕輕辰的手輕輕鬆了鬆道:“也是,我怎麼能對你這樣一個大美人下手呢?若是弄痛你了,我也會心疼的。”
夜之初只覺得自己笑的比哭還要難看幾分,也更加覺得他的面目可憎,她微微一笑的道:“三哥今日費了那麼多的心思纔將我抓住,我相信定不會僅僅只是和我互訴相思之苦吧?”
燕輕辰的眸子微微一眯道:“那是自然……”他看了一眼她高高隆起的肚子說道:“雖然你有孕在身,但是也不影響我要你,以前沒有得到的東西,今日我是一定要得到了!”說罷,一把將她拎了起來,然後狠狠的往牀上扔了過去。
夜之初眼見她的肚子就要在撞在牀沿上了,當下大急,拼盡全力將身子凌空一轉,再用手一撐,身子這才跌坐在牀上,並沒有傷到肚子裡的孩子,只是她的手最先落地,那股力道極大,右手的手骨已經摺斷,痛的她額前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哦,身手還不錯嘛!”燕輕辰緩緩的朝她走近幾步後道:“我險些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將我打暈過,只是後面見你嬌嬌弱弱的,還真以爲你是一個弱女子了。”
夜之初手痛的厲害,知道燕輕辰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她當下咬了咬脣後道:“三哥今日裡費這麼大的勁抓到我,只怕也不是想要折磨我這麼簡單吧?我現在已經是當朝的皇后了,在你五弟也就是現在皇上的心裡,地位卓然,我相信你要的一定不僅僅是我的屍體吧!”說罷,她極快的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燕輕辰愣了一下後道:“喲,這會想裝貞潔烈女了啊!方纔還說想我想的緊,這會居然都不讓我碰了!”
夜之初看着他道:“我想的是我的三哥,而不是整日裡腦袋裡都裝着無恥想法的燕輕辰!”
燕輕辰的眸子裡滿是冷冽之華道:“很好啊很好!”
夜之初看着他一句一話的道:“孩子是墨塵的,這是他留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抹骨血,我絕不容許你傷害到他!再則孩子和這上一輩的恩怨沒有任何關係,你做爲長輩又怎能如此對他?”
燕輕辰冷笑,在牀前坐了下來道:“原來孩子是九弟的,你懷着九弟的孩子和五弟在一起,今日再被我上了也沒有關係的,你死了我並不會心痛,反正我又不愛你,孩子也不是我的,死了之後,我也一樣可以姦屍!”說罷,他伸手就來奪她手中的小刀。
夜之初聽到他的話氣的想吐血,見他的刀伸過來,她想也不想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了過去,不管怎麼樣,她都得賭一把,因爲她知道燕輕辰雖然很恨她,也巴不得殺了她,可是她知道燕輕辰真正想要的是皇位,他抓她絕對不是僅僅只是爲了羞辱她,而是爲了將她做爲和燕雨辰談判的籌碼,所以他絕不會真的讓她死!
燕輕辰咬着牙道:“住手!”
那小刀已將夜之初的脖子劃了一道淺淺的傷口,他咬着牙道:“你這個女人還真是狠!”
夜之初冷笑道:“不是我狠,是三哥你太狠了,竟連一個孕婦都不放過,對我而言,我和孩子一起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我活着,孩子沒了!所以我寧願和孩子一起死,這樣我們一家三口反而又能團聚在一起了。”她現在倒也不怕他再侮辱她。
“你倒是會打算盤!”燕輕辰冷笑道:“只是你再會打算盤也沒有用,根本就改變不了一切,我會讓你死的,不過不是現在!”
夜之初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三哥是極明事理的!”她平日裡是受不了一點痛的,可是今日裡不知道爲什麼,那斷骨之痛雖然極爲猛烈,卻也擋不住她心裡濃濃的母愛。
燕輕辰冷哼了一聲,夜之初又道:“敢問三哥,綠影和冬雪在哪裡?三哥若是還沒有殺她們的話,就連她們留一條活路,畢竟這所有的一切和她們兩人並沒有關係!”
燕輕辰的眸子裡滿是寒氣道:“你倒很關心你的丫環嘛!”
夜之初不語,卻伸手將小刀往脖子前又遞近了一分,燕輕辰咬着牙道:“她們沒有死,我把她們放回去給五弟報信了。”
夜之初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們兩人跟在她的身邊已近兩年,這兩年來,三人名爲主僕,實則和親姐妹一般,感情極爲深厚,她又怎麼忍心看到她們出事。
燕輕辰冷冷的看着夜之初,夜之初卻含笑看着他,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眼前的這個女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平日裡看起來極沒有骨氣,可是此時卻能忍受着那樣的痛苦而不皺眉頭;她長年出沒青樓,卻潔身自好,一直都守身如玉;她尖牙利嘴,說盡天下人所不敢說的話,這樣的人又豈是養在深閨裡的大家閨秀?
夜之初看起來心裡一片淡然,實則已經快撐到了極致,手痛至極,脖子上的鮮血也已流了不少,那一隻沒有受傷的手也已經舉的泛酸,燕輕辰若是再和她大眼瞪小眼般瞪下去,她只怕快要承受不住了。
好在此時房門被敲響,她不禁輕輕鬆了一口氣,燕輕辰冷聲的喝道:“什麼事?”
門外的人回答道:“主子,皇上已經帶着人馬到往皇陵的方向趕來了。”
“來的還挺快的嘛!”燕輕辰冷冷一笑,扭頭看夜之初一眼後道:“你的魅力還挺大,你看看,五弟爲你多上心!”
夜之初的眸光轉深,燕輕辰的頭卻已經扭過去道:“這邊佈置的如何呢?”
“都已經佈置妥當了,屬下已經在這皇陵的四周都埋好了炸藥,只要皇上一來,就一定會讓他有去無回!”門外的人朗聲道。
夜之初頓時大驚道:“你要殺了皇上?”
“他肯定是要死的,不過死之前有幾樣東西我是一定會要的,再說了,你不是也想死嗎?那麼我就給你一個和他一起死的機會。”燕輕辰微笑道。
夜之初恨的牙癢癢,卻又什麼都做不了,心裡只盼着燕雨辰不要到皇陵裡來,他若是死了,這天下落在燕輕辰手上,當真是一件極可怕的事情!她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腦袋飛快的轉動,在想着如何才能將這裡佈滿了炸藥的事情通知燕雨辰。
燕輕辰淡淡的看着她道:“怎麼呢?心疼呢?”
夜之初咬着牙道:“的確是有些心疼,不過我是爲三哥心疼,你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弟弟,只怕會後悔終生。”
“這有什麼好後悔的。”燕輕辰不以爲然的道:“不如,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夜之初冷冷的看着他,他淺淺一笑看着她小聲道:“九弟也是我殺的!”
夜之初頓時睜大一雙眼睛看着他,他有些張狂的笑了笑後道:“怎麼樣?是不是有些吃驚?”
夜之初猛然想起常在春的話,她咬着牙道:“是你易容成五哥的樣子,騙常在春改了墨塵的藥?”
“你很聰明嘛!這都能想到!”燕輕辰哈哈大笑道:“怪只怪那常在春蠢,居然一騙就能騙過去,夜之初,這世上的女人,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樣聰明的。若不是後來我被通緝,身上受了重傷,南王府裡又守得太嚴,我早將那常在春拐上牀了,說實話,她的模樣雖然不及你,可是比起那些青樓女子卻強上了許多!”
夜之初聽到他那句無恥的話後恨不得拿刀子一刀捅了他,然後再將他的頭砍下來當皮球踢!然後再將他的肉刮下來喂狗,骨頭架子拆成片磨成粉拿去餵豬!
她實在是想不到這世上竟有如此惡毒之人,竟連自己的親弟弟都殺!他的良心當真是早就被狗吃了!最重要是他做下了這樣無恥的事情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後悔,反而還沾沾自喜!她見過很多無恥的人,卻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麼無恥的!
她猛然想起常在春曾對她說過的話:“我記得皇上雖然比我高了半個頭,可是那一日的皇上卻比我高更多,他站在那個藥房旁邊,生生將所有的陽光都擋住了……”燕雨辰的個子很高,可是燕輕辰卻比他還要高上一寸。若不是常在春那個笨丫頭一直不敢正視燕雨辰,他們兩身高差這麼多她也應該能察覺得出來!燕輕辰平日裡極好女色,又喜歡尋花問柳,他的身上會染上花香便也不是一件怪事了。
她氣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她早就應該想到是這個人渣了,在京城裡,比燕雨辰的個子還要高的人沒有幾個,能有那樣的本事闖進南王府裡的也只有燕輕辰一人罷了!只是以前總覺得燕輕辰雖然很無恥,可是卻還算有幾分人性,燕雪辰又是他的親弟弟,他又怎麼可能下得了那樣的手!她以前總以爲是他南王府的人做下這件事情的,因爲她知道南王府守的有多麼的嚴實,外人很難有那樣的機會,沒料到竟被他給混了進去了。
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冷靜,一定要冷靜,無論如何也要替墨塵報仇!”
燕輕辰看着她微微起伏的胸口道:“是不是很生氣?”
夜之初定定的看着他,他又緩緩的道:“你生氣就發作出來嘛,這樣憋着氣對孩子不好的。”
“爲什麼要殺墨塵?”夜之初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問道。
“誰叫他幾次都破壞我的好事!”燕輕辰淡淡的道:“我以前是真的沒有想到青鬼門的掌門居然會是九弟!我和漠北結盟的事情,若不是他橫插一腳又豈會失敗?那一日沒有殺了他就已經很可惜了!”
夜之初想起有一次燕雪辰身負重傷而歸的情景,她咬着牙道:“他那樣做是在救你,要不然二皇子就已經是你的下場了!”
“二哥的宮變之所以會失敗是因爲九弟讓青鬼門的人在宮門外攔下了五千大軍,若是再多那五千人,當天晚上還會是那樣的情景嗎?”燕輕辰冷冷的道:“再說了,我和二哥完全不一樣的人,他性子軟,很多時候都下不了殺手,可是對我而言,所有敢攔着我前進道路的人就都得死!宮變的那一日,我原本是想讓二哥和父皇斗的你死我活之後,我再去漁翁得利,可是也是他!他暗中將我的心腹收買了,讓他臨時改變了主意,帶着一萬人馬退了回去,否則那一日我又何須在宮門外等父皇的吩咐,直接就衝進皇宮,逼父皇將皇位傳給我了!”燕輕辰咬牙切齒的道。
他說的這幾件事情,夜之初都是知道的,卻並不知道那樣的表像下面竟還藏着這麼多的事情,這些事情燕雪辰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她只知道那一段時間他極忙,整日裡想見他一面都極難,沒料到他竟是去忙這些事情去了,而燕雪辰所有做下的這一切都只是爲了燕雨辰,而他最終又因爲燕雨辰而死!這世上會有比這更悲慘的事情嗎?
夜之初的眸子裡滿是傷痛,而燕輕辰又接着道:“九弟的才華和能力,根本就不在五弟之下,最好笑的是,九弟那樣有才華的人,居然甘心爲五弟所用,這樣的兩個人合在一起,便成了這世上最可怕的組合,我就算是本事再大,也不是他們兩人的對手,所以我就要讓他們兩人相互猜忌,而你就成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五弟對你的感情一點都不比宛若淺,而你又是九弟心尖上的肉,所以就一定要讓五弟和你多多親近,這樣九弟心裡便會有根刺,有了那根刺之後就不會再盡力爲五弟做事,而他一旦不盡力,在五弟看來就是在打皇位的主意,心裡就一定會有猜忌之心。兩人一有了猜忌之心,就一定會相互殘殺,可是我真沒有料到他們的感情竟那樣好,居然不會爲了皇位相互殘殺,就連一心想得到皇位的五弟居然也動了將皇位讓給九弟的念頭,我又豈會讓他們如願!所以九弟必須得死!”
夜之初聽到這裡,只覺得身上的寒毛倒豎,全然沒有料到那個看起來兇狠殘暴,有勇無謀的燕輕辰居然有這麼深的心機!她咬着牙問道:“所以那一日你故意使人將我擄走,知道皇上一定會出手相救,然後讓他和墨塵產生誤會?”
“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燕輕辰淡淡的道:“五弟娶阿麗娜我可沒少花心思。”
夜之初問道:“皇上娶阿麗娜公主是先皇賜的婚,難道……難道也是三哥慫恿的?”她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便道:“不可能,那一次賜婚是阿麗娜公主親自向先皇表態,說要嫁給皇上的!”
燕輕辰淺淺一笑道:“這個簡單的很,五弟那樣的男子,又有哪個女子不喜歡他,只要讓阿麗娜公主認爲五弟對她也有意就好了。”
夜之初的臉色微微一變,已大致想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了,原來早在很久以前,燕輕辰就已經懷疑燕雪辰並不是傻子,並且早就已經開始佈署一切。
她咬了咬脣道:“原來三哥早就已經知道我是皓月了!”
“那倒不是。”燕輕辰輕哼一聲道:“之前有那樣的佈署不過是想將你給找出來,你那麼喜歡五弟,五弟大婚你就一定會出現,當時還真沒有把你
和皓月聯繫在一起,這世上的女人我見過不少,主動把自己扮的那麼醜的還當真沒有見過!不過那一日沒有等到皓月出現,倒遇到你在那裡搗亂,我便開始懷疑起你的身份來了。”
夜之初咬了咬牙,想起那一段時間她和燕雪辰誤會頻頻,她離家出走的時候就遇上了燕輕辰,原來這一切根本就不是什麼巧合,而是他早就佈下的局。
她低低的道:“三哥深謀遠慮,我佩服的緊!”
“這些沒有什麼好佩服的!”燕輕辰的眸子裡有了一絲寒意道:“我佈置的再好,還不是敗在了你的手裡,你說你常年呆在青樓裡,還保持着一個處子之身做什麼?”
夜之初冷冷的道:“這個很簡單,只要是個女人,就會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留給自己心愛的男人,如此而已。”
燕輕辰的嘴角邊滿是嘲弄道:“只是說到底你還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九弟屍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的投入了五弟的懷抱。”
夜之初冷哼道:“要比起不要臉,沒有人比得過你,什麼卑鄙無恥的事情都做盡了,殺了自己的親弟弟,一直千方百計的想要強佔自己的弟媳,人活到你這份上,也當真是極不要臉了。”
燕輕辰不以爲然的道:“我從來不和女人爭論這個問題,今日裡之所以將這一切全部都告訴你,不過是想讓你做一下明白鬼而已。”
夜之初咬着牙道:“我相信邪不壓正,也相信這個世上所有陰暗都會消失在光明之中,更相信惡有惡報,你做下那麼多卑鄙無恥的事情,就一定會栽在你自己的手裡!”
燕輕辰微笑道:“也許吧!只是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你一定看不到了!”
夜之初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燕輕辰緩緩的道:“我早在很久以前就一直經營着皇陵裡的一切,所以這裡所有的侍衛也全是我的人,我之初有傷,這裡也沒佈置妥當,所以沒有行動,而今日裡我早已在這片皇陵之中埋下了炸藥,你又送上門來,這麼好的機會我若是放過就太可惜了些。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喜歡九弟還是五弟,反正到時候到地下的時候,你也可以慢慢選,又或者是將他們兩人全收在你羅裙之下。”
“無恥!”夜之初忍不住低罵道,這混蛋竟連這種話也說的出來!
燕輕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道:“只是這個孩子就可惜了些,還沒有出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
夜之初的心裡滿是恨意,只是現在她和他實力相差太多,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否則她一定會撲上去殺了他,就算是殺不了他咬掉他一塊肉也好!
正在此時,門外響起來了一陣嘶殺聲,燕輕辰揚了揚眉毛道:“五弟來的還真快,看來你在他心目的地位還真不低啊!”
夜之初扭過頭不去看他,這種人渣多看一眼都會污了眼睛!
燕輕辰卻已淡淡的道:“現在把刀放下吧,五弟來了,我就算是想要你也不可能了!”
夜之初的手早已痠軟,將刀從脖子上撤了下來,再緩緩從牀上走了下來,燕輕辰站在門外,她便也緩緩朝門外走去,只是才走到門口,便有兩個侍衛將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的眸光微微一斂,便也由得他們去,只是今日裡這個皇陵之中,只怕處處都是危險。燕雨辰已經到了,她想要傳遞消息已變得不可能了。而燕輕辰之所以佈置那麼多事情,一定是要從燕雨辰的手上拿到什麼東西,只要那個東西他沒有得到,燕輕辰就不會將那炸藥點燃,而且在燕輕辰沒有退出去的時候,那炸藥也一定不會被點燃,因爲像燕輕辰做那麼多的事情,一定不會想和燕雨辰同歸於盡。
她的眸子微微低斂着,環顧四周的情景,心裡不禁感到有些無助,這片皇陵松柏森森,極好隱藏人馬,她隱隱見到那些樹後似有人影在晃動,她一時間想不通燕輕辰在玩什麼玄機,卻也只能被動的觀望。
積雪飛揚,一輛馬車在皇陵前停了下來,燕雨辰緩緩的自那輛馬車上走了下來,燕輕辰卻笑道:“五弟,才幾個月不見就連馬都不會騎了嗎?”
燕雨辰冷咧的目光輕輕掃過他的的臉龐道:“朕也才幾個月沒有見三哥,沒料到當年蓋世英雄的三哥到如今竟也要靠挾持一個弱質女子來要挾朕了。”他的聲音如寒冰一樣冰冷,聽不到一點溫度,白雪如玉,卻映得他的臉比那白雪還要多出三分寒意來。
燕輕辰不以爲然的道:“男子漢欲成大事,又何必如此拘泥於小節?”
燕雨辰冷笑,燕輕辰又笑道:“五哥爲了得到皇位不也是機關算盡了嗎?而那一日若不是因爲這個女人,也許現在坐在龍椅上的人就是我了!”話說到最後,已滿是濃烈的恨意。
燕雨辰的眸子微微一眯道:“朕倒不覺得,很多時候看起來好似只是偶然,可是通常情況下偶然卻是必然,朕當年給三哥留下過很多條退路,是三哥自己不珍惜,非要往這坐獨木橋上擠,就註定不會有好的結果。而今日裡,朕如往常一樣,再給三哥一條路,你只要將皇后放了,朕就念在兄弟之情上,不和你計較往日之事,也會將通緝令撤下來,給三哥一條屬於你自己的活路。而你若是再執意而行的話,就休怪朕不再顧念兄弟之情!”
燕輕辰冷笑道:“兄弟之情?我呸!你少在我的面前擺出那副自以爲是的嘴臉了!你我之間,能力本在伯仲之間,我以前敗給你,是因爲父皇偏心,一直偏聽偏信於你,可是今日裡做主的不再是父皇了,而是老天!”他指着一片灰濛濛的天空道:“燕雨辰,我就不信連老天爺都會偏心於你!”
燕雨辰的嘴角染上一抹冷笑道:“這個可就說不定了,天子乃受命於天,命數也是由天而定,你覺得你能逆天而行嗎?”
“我不是逆天而行,而是順天而行!”燕輕辰冷笑道:“依你的能力,根本就做不了一朝的天子,優柔寡斷至極,又豈是君主的料!我纔是那個真正的天子!”
燕雨辰冷笑道:“三哥,此時此景和你爭論這個問題當真是可笑的緊,朕只問你一句話,你放不放人?”
燕輕辰也冷冷一笑,一把將夜之初從身後兩個侍衛的手裡拎了出來道:“不放!”
燕雨辰也不惱,扭頭看了一眼夜之初,卻見她的脖頸上都是鮮血,他不知是她爲了自保而割傷的,只道她身上的傷是燕輕辰虐待的,當下眸光又冷了幾分,殺氣自他的身上流溢而出。
夜之初見他的眸光裡有關心,也有疼惜,更有濃烈的怒氣,她知道他的行事素來是極爲穩妥和鎮定的,此時身上雖然流露出來了殺氣卻也透着一抹淡淡的從容,她頓時明白他也是有備而來的。只是縱然如此,她依舊滿是擔心的道:“皇上,三哥在這皇陵裡埋了不少的炸藥!”
燕雨辰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吃驚,沒有動容,似早已知曉一般,她看到他那副樣子心裡微微一怔,難道他早已知道這裡埋滿了炸藥?
夜之初心裡是這般想的,燕輕辰也覺得有些奇怪,他沒有向夜之初隱瞞這一件事情,就是讓她當着燕雨辰的面說出來看燕雨辰反應,沒料到他燕雨辰竟如往日一般不動如山。他不禁在想,難道燕雨辰早已知道他在這裡埋了炸藥?若是如此的話,他現在還能如此淡定,便一定是有備而來,他若是有備而來的話,他的勝算便要小了幾分。
對燕輕辰而言,今日已是他最後一搏,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他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好,他垂下來的手微微一動,手指頭輕輕彈出去了一些東西,離他身後不遠處的松柏樹輕輕的晃了晃。
燕雨辰看到那棵松柏樹輕輕一晃,眸子裡更冷了幾分,卻依舊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裡,一雙眸子只冷冷的看着燕輕辰。
夜之初看到他眼裡的那分有異於往常的冰冷時,竟覺得有幾分相熟,她猛然想起來在賑災的路上她也曾看過他這樣的目光,而他這樣的目光露出來之後,她就看到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場屠殺。燕雨辰的手段既狠也厲,若真是動了殺機只怕沒有一個人能逃得出去,就算是同樣手段凌厲的燕輕辰只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她的心裡輕輕一鬆,知道他已有了對策,只是想起自己還在燕輕辰的手上,他要如何才能將她救出來?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一個念頭卻冒進了她的腦海,他不會是早就知道燕輕辰在皇陵裡,卻又沒有辦法將他一網打盡,所以就用她引他出來吧!這個念頭一起,她的臉色頓時一片蒼白,若是如她想的這般的話,那麼他今日裡只怕是要犧牲她了。
只是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可能,他雖然看起來是一個極爲冷漠的人,可是卻是一個有情有義之人,他對她多多少少是存有一絲感情的,而且現在她的腹中懷有燕雪辰的孩子,他又怎麼可能棄她不管?
兩個念頭在她的心裡糾纏,讓她有些忐忑不安。
燕輕辰見一切已經佈置妥當之後,便又冷笑道:“五弟聽到這個消息如此淡定,莫不是一點都不怕死?”
“誰不怕死?”燕雨辰緩緩的道:“只是朕知道三哥比朕更怕死,你都還好好的站在這裡,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只是這裡是皇陵,若是真的炸了的話,先皇們在天有靈只怕也得來將你這個不孝子孫給接走。”
燕輕辰不以爲然的道:“他們只是一具枯骨罷了,五弟若是怕老祖宗受到牽連,就將我要的東西給我,然後你自盡便好,這樣就可以免去皇陵的被破壞了。”
燕雨辰冷笑,燕輕辰伸手輕輕的捏了捏夜之初的臉道:“真是人間尤物啊,這世上的男人看到她只怕沒有幾個人會不動心了。”
夜之初恨不得剁了他那隻鹽豬手。
燕雨辰冷着聲道:“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放了她!”
燕輕辰不但不放,反而在夜之初的臉上親了一口道:“放了她?我哪裡捨得,這樣的極品女人自然要用最好的東西來換纔可以!”
夜之初咬了咬牙,強忍着一口咬下他耳朵的衝動,她一字一句的道:“你千萬不要栽在我的手裡!”
燕輕辰完全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燕雨辰從懷裡掏出一塊木製的木牌道:“你要的不過是這塊後人符罷了,只是你也知道每次這塊兵符在易主前後一任的主人一定要戰勝前一任的主人,你想要的話,必須得先贏了朕!”
燕輕辰冷哼一聲道:“很好!我們已經很久都沒有打了,今日裡也就讓你死個明白!”
燕雨辰緩緩的道:“三哥果然還是有幾分英雄氣概的,只是以往我們無論比什麼,三哥好像從來都沒有贏過朕,不知道這一次三哥是否真的能一雪前恥?”
“以前不過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在讓着你,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燕輕辰冷青着臉道。
燕雨辰淡然一笑,燕輕辰的眸子微微一眯,夜之初冷哼一聲道:“還真是個自以爲是的男人,一次輸了是讓,兩次輸了也有可能是在讓,三次輸了還有可能是讓,可是若是連着輸個十次八次還敢說自己是在讓的人,臉皮就真的是厚了。再說了,有的事情是可以讓的,而有些事情是根本就不能讓的,在我看來,三哥除了身高比五哥高一點之外,其它沒有一個地方比五哥強,而身高這事,卻是父母給的,做不得數!”
燕輕辰冷哼一聲,揚掌就欲朝她拍下去,她又厲聲道:“住手!”
燕輕辰冷眼看着她,她輕哼一聲道:“打女人的男人十之八九都是敗類,我相信三哥絕對是那剩下的十之一二,而要證明三哥比皇上強,不是用打女人來決定的,而是按真本事來說話的,你們兩人就比一比吧,我也很好奇三哥那雙欲打女人的手是否打得過女人心目中的英雄?”
她的話裡滿是挖苦地意思,聽得燕輕辰氣的直跺腳,卻也不能就此一掌劈死她,若是她死了,燕雨辰此時必定會和他血戰到底,他還在這皇陵裡,不能拉炸藥,他可不想和燕雨辰同歸於盡。
燕輕辰冷冷的看着她道:“遲些你便會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英雄!”
“好啊!”夜之初微笑道:“我也想知道三哥有怎樣的英雄氣概。”
燕輕辰冷哼一聲,卻又扭過頭對燕雨辰道:“生死之搏,你若是敗了,我必取你性命!”
燕雨辰單手負在身後道:“生死之搏,朕只當從來沒有過你這個哥哥!”
燕輕辰一把將夜之初往身後推去,兩個侍衛一把將她架住,一把寒光泛起,寶劍出了鞘。
燕雨辰的眼睛微微一眯,左手微微一伸,一把寶劍就被他握在了手中,王者之氣從他的身上泛了出來,寒氣頓時籠罩着整個皇陵。
夜之初只覺得他們兩人往那裡一站,身體忍不住就往後退去,她見地上的白雪泛起了一層雪霧,迷迷濛濛的似又颳起了一陣寒風,那寒風如刀一般凌厲,她頓時明白這就是所謂的殺氣。
這樣的凌厲的殺氣讓她一時抵擋不住,對身後的兩個侍衛道:“我們到屋子裡去吧,我有孕在身,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情景。”
那兩個侍衛身上雖然有武功,卻比起他們兩人來要差太多,也有些受不了,見她看起來柔弱無比,一雙眼睛裡也滿是哀求之色,再加上她原本就嬌美動人,當下兩人心中一軟,便點頭帶着她走進了房間。
進去之後,夜之初又道:“你們可以把刀放下來守着房門就好,我一個弱質女子,沒有武功,又有孕在身,是逃不走的。”
兩個侍衛一想也有道理,當下把刀撤了,寒着聲道:“你不要耍花樣,若是想逃跑的話,一樣要你的命!”
夜之初忙點頭答應,外面的戰況如何她不得而知,也幫不上任何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救。
她乖巧的坐在那張大牀上,將身子輕輕倚在牀上扶欄上,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近乎自言自語的道:“也不知道誰輸誰贏,當真讓人擔心的緊。皇上和三哥本是親兄弟,此時這般相殘當真是極爲殘忍。”
兩個侍衛聽到她的話忍不住朝窗外看了一眼,她又輕輕的哼了一聲道:“兩位大哥,不知你們身上否帶有金創藥?”
兩個侍衛冷冷的道:“都是將死之人了,還要什麼金創藥!”
夜之初的眸子微微低下,兩顆晶瑩的淚水緩緩自眼角邊流了下來,她低低的道:“我死了不打緊,可是孩子還未出世就已離開這個世上,就當真是太可憐了!你們沒有爲人父母,不知道這種感覺也是不稀奇。”
她的眸子裡淚光盈盈,嬌小的身子微微抽動,那模樣看起來當真是我見猶憐。她原本就極美,這般一哭,低低的控訴,加之晶瑩的淚水,便如同帶雨的梨花,美的讓人心生萬般憐惜,就算全天下最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動容。
兩個侍衛見到她這副模樣,心裡也有些不忍,胖一點那個道:“誰說我不能體會到那種感覺,我的孩子上個月出生的,我到現在還沒有見到他,心裡想他想的緊,只是現在連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不知道。”
瘦一點的那個已經拿出金創藥遞到她的身邊道:“你自己把藥擦上吧!”
夜之初伸手接過藥,低低的道:“多謝!”她又扭頭看着胖一點的那個道:“既然你娘子才生下孩子,你怎麼就不在她的身邊陪着她?”
胖侍衛的眸光微暗,淡淡的道:“戰王有任務要佈署,我又豈能不聽從命令?再則這守陵的士兵原本就不多,根本就沒有替換的,我想回去看他們上頭也不會批。”
夜之初接着大打感情牌,她看着他道:“你有沒有想過戰王這一次事敗會怎麼樣?”
“大不了一死!”胖侍衛不以爲然的道:“戰王對我們有大恩,我就算是爲他死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瘦侍衛也道:“當年若不是戰王收留了我,讓我投了軍,我只怕早就已經餓死了。”
夜之初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死了是不打緊,可是你的孩子和娘子就可憐了,你從沒見過你的孩子,這次的事情若是敗了,你命喪於此,孩子便也算是一出生就沒有父親,你娘子還年青,定是不會爲你守寡一輩子的,她日後必定改嫁,改嫁之後,你的孩子要麼她帶走,要麼丟給你的老父老母帶,孩子若是你娘子帶走的話,她日後必定和後夫有孩子,就不再可能好好待你的孩子。那後夫若是品性端正之人,也許還會給你的孩子一口飯吃,若是那品性不良之人,只怕會虐待你的孩子。而你的孩子若是跟着你的老父老母的話,他們年紀大了,你又去了,家中便再也沒有人能掙錢養家了,孩子必定會從小就吃盡苦頭,你的老父老母若是能長壽倒還好,若是因爲你這一去而悲傷過度也跟着去了的話,那你的孩子就更可憐了!”
“胡說!”胖侍衛怒道:“戰王說了,這一次的事情一定會成功的!”
“是他覺得他一定會成功!”夜之初嘆了口氣道:“可是一切都有變數,而且縱然他說了一定會成功,也是他的成功,不見得就是你們的成功。在這一場子爭鬥中,就算他能成功,你們也有可能喪命。再說了,你們也當了這麼多年的兵,也聽過那麼多的傳聞,可曾聽到過皇上失敗過?”
兩個侍衛都愣在那裡,燕雨辰是整個風迎國的戰神,他的武功,他的謀略,堪稱舉世無雙,以前戰王也和皇上交過手,可是卻從來都沒有佔到任何便宜,幾乎每次都敗在皇上的手裡。
夜之初見他們的神色有變,又接着道:“皇上素來是從不做沒把握的仗,他今日裡敢到這裡來,就表示他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也表示他一定有必贏的把握。戰王就算是佈置的再好,在這裡埋下了炸藥,可是你們也應該很清楚的知道,那些炸藥是不到萬不得已根本就不會去用的。而且一旦用了,那炸藥的威力有多大,你們再清楚不過,只怕你是真的再也見不到你剛出生的孩子了。”
胖侍衛一想也有幾分道理,瘦侍衛見他的面色有異,他冷哼道:“你不會是動了其它的心思吧!你難道忘了王爺之前怎麼交待的嗎?他說千萬不要聽這個女人胡說八道,她有把死的說成活的本事!”
夜之初長嘆道:“死的說成活的?戰王當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樣的本事,只是替你們分析事實罷了。再則你是一個孤兒,隻身一人,生和死對你而言沒有太大的差別,可是那位大哥卻不一樣,他只要這一次出了事情,他就一定會家破人亡。”
瘦侍衛怒吼道:“你少在那裡危言聳聽!”
夜之初低低的道:“你是一個孤兒,小時候一定吃過很多苦,所以也就更能體會那種顛沛流離之苦,沒有父母,沒有親人的照顧,那種滋味你比其它的任何人體會都要深,難道你就忍心看着你兄弟的孩子變成第二個你嗎?”
那瘦侍衛愣了一下,胖侍衛的眸子已經滿是複雜,他冷冷的看着那個瘦侍衛,瘦侍衛咬着牙道:“我們一定不會死在這裡的!你不要聽這個女人胡說八道!這一次戰王若是贏了,他一定會給我們加官進爵,從今往後,我們就能過風光的日子了!”
胖侍衛一聽也有幾分道理,夜之初輕嘆一口氣道:“你們當真是極爲迂腐的人,就算這一次戰王贏了,在所有的百姓眼裡,他是弒君奪位的,這種人無異於亂臣賊子,會爲天下人恥笑。而他平日裡也是一個極爲好面子的人,做起事情來也甚是殘暴,他又怎麼可能會讓那些知道他奪位過程的人活在世上?我以前聽說過,他攻城時,只因爲別人看到他淫擄女子,就將別人全家滅了口,在途中遇上抵抗,只要一不合他的心意,他就會殺人屠人,你們覺得他會留下你們嗎?”
這一次那瘦侍衛的臉色也微微變了,他們跟在燕輕辰的身邊已有很長時間,對於他的手段,他們早就見識了,此時聽到夜之初的話,知道並非完全是危言聳聽,這種事情燕輕辰的確是做得出來的。
夜之初緩緩的道:“反觀皇上就不一樣了,他平日裡忠君愛民,雖然同和戰王一起上過戰場,但是他的手段就要光明磊落的多,從來不做傷害百姓之事,對身邊的人也是賞罰分明……”
“可是他連自己的親弟弟都殺了!”瘦侍衛冷冷的道:“他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夜之初冷笑道:“仁王根本就不是皇上殺的,而是戰王殺的!而且此時戰王接着在做同樣的事情,你們覺得他這樣一個連自己的親兄弟都會下手的人,又豈會對你們手下留情?”
兩人頓時呆在那裡,夜之初又緩緩的道:“他不過是想利用你們罷了,等你們失去利用價值之後,他一定不會留你們在這個世上!但是你們若是聽我一句勸,我可以保證一定能讓你們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並且能出人頭地!”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個想活,另一個想活的高人一等,她的話幾乎是字字中了他們的要害。
“你們可以好好想想,但是現在時間並不多了,皇上和戰王只怕也快打得差不多了,如今,你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放了我,然後我能保證你們一定會過上幸福安康的日子,另一個當做我從來沒有對你們說過任何事情,一切照舊,你們就等着未知的命運吧!”夜之初聽得門外打的一片激烈,在屋子裡氣定神閒的道。
胖侍衛咬着牙道:“我絕不能死!我還要去見我的孩子和娘子!”
瘦侍衛看了他一眼,胖侍衛又道:“其實王爺的爲人,你我早已清楚,可是因爲他對我們有恩,所以一直爲他效命,但是如今皇后說的也對,我們若是再幫着他的話,今日只怕會死在這裡!”
瘦侍衛冷冷的看着胖侍衛道:“你想背主棄義?”
“我不想背主棄義,可是我不能死!”胖侍衛的眼裡已經露出兇光道:“而所有阻礙我活着的人我絕不會手軟!”
“你想殺我?”瘦侍衛怒吼道。
胖侍衛卻笑道:“只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我怎麼可能會殺和我天天睡在一起的兄弟?”
瘦侍衛的眼裡滿是戒備,胖侍衛卻又道:“你好好看着這個女人,我去看看外面的情景!”
瘦侍衛見他去拉門,這才轉身朝夜之初走去,只是他才一轉過身來,一把刀就向他砍了過來,他早有所備,身體往旁邊一側後怒道:“你果然想殺我!今日裡我就替王爺清理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我說過,所有攔住我活下來的人都該死!”胖侍衛怒吼道,大刀一揚,瘋狂的朝瘦侍衛砍了過去。
瘦侍衛大怒道:“混帳,我跟你拼了!”他也拔出了腰刀,向胖侍衛的肩上砍去。
火已經燒起來了,夜之初的眸光微暗,趁着兩人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時,緩緩的從門邊溜了出去。
而她看到門外的情景時,不禁嚇了一大跳,只見皇陵的墓碑已經被吹倒了不少,地上的積雪在空中瘋狂的飛舞,她忍不住嚥了咽口水,乖乖,打架打成這副樣子,當真是有些可怕了。
她知道附近還有不少燕輕辰的人,她若是亂走的話只怕還有其它的危險,只是如今門外打成了一團,屋子裡也打成了一團,她在哪裡呆着都不安全。
寶寶在這個時候狠狠的踢了她一腳,她忍不住罵道:“你娘我現在正在發愁要怎麼救你,你就不能乖乖的在肚子裡呆着?再搗亂,今天就不給你飯吃!”她全然忘了,若是要餓到寶寶,就一定會先餓到她自己。
她這罵完之後,寶寶是安靜了,而她卻更加頭痛了,她到底要怎麼辦纔好,燕雨辰既然來救她,又怎麼沒有安排其它的暗衛過來接應呢?
夜之初權衡再三,覺得呆在這裡更加危險,當下咬了咬牙決定先行想辦法離開皇陵,因爲只要一離開這裡,燕輕辰便再也不能傷害到她了,而這皇陵的外圍,一定已圍了極多的暗衛,找到他們,她也便安全了。
這麼一想,她便緩緩的朝左側走去,只是還未走上十步,便聽得有人怒道:“王爺真是料事如神,那兩個蠢貨還真的連一個孕婦也看不住!”
夜之初見那人拎着劍就朝她刺了過來,她頓時大驚,匆匆避開那一劍:“現在王爺和皇上勝負未分,你若是殺了我,壞了王爺的大事,他一定會要你的命!”
那人冷笑道:“王爺早就說了,只要你從房子裡逃了出來,身邊沒有跟着那兩個蠢貨的話,就讓我了結你的性命!你就受死吧!”來人是燕輕辰的死衛,平日裡性子清冷,只聽從燕輕辰的命令,做起事情來狠厲異常。
夜之初大驚,見那人的武功不低,她有孕在身,不能狂奔,行動極爲不便,就是要逃命也逃走無門,當下心裡滿是絕望,她將眼睛閉上道:“或許這就是天意吧!墨塵,我來找你了!”
只是等了許久,身上並無刺痛之感,她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一睜開眼睛卻看到了燕雪辰那張帶笑的臉,她愣了一下,心劇烈的跳了起來,她以爲是自己眼花,忙揉了揉眼睛,只是才一揉眼睛眼前的人便已不見了,她愣了一下後大聲道:“墨塵,是不是你?”
四周除了燕雨辰和燕輕辰打鬥的聲音外,再也沒有其它的聲音,她不由得愣在那裡,而她的聲音已經驚動了其它的死衛,刀光散起,寒意襲來,她嚇了一大跳,只是這一次嚇的再兇,她也不敢將眼睛閉上,她要看看到底是誰救了她,只見了銀光閃動,那些朝她砍了過來的死衛已經盡數倒在了地上,常在春的身子輕輕一彈,便已落在了她的身邊。
夜之初的心裡難掩失望,原來是常在春,看來方纔真的是她眼花了,她終還是忍不住問道:“方纔是你救了我?”
常在春輕輕點了點頭道:“你往日裡那麼靈活,怎麼今日裡呆呆的站在這裡任人砍?”
“我剛剛看到墨塵了。”夜之初咬着脣道:“他方纔就站在你站的地方。”
常在春的眸光微暗道:“我知道你極想仁王,這裡是皇陵,仁王就葬在這裡,許是你想他想的太厲害,所以就引得他的魂魄前來見你吧!”
夜之初愣了一下後搖了搖頭道:“不對,我方纔分明看到他了,是那麼清晰,就像是真的一樣,只是我揉了一下眼睛他就不見了!”
常在春眼裡一片暗淡,她知道夜之初極想燕雪辰,卻沒有料到竟相思成了這般,大白天的居然能出現了幻覺,她的頭低的更厲害了,她低低的道:“我欠你的,日後一定會還的!這條命遲早也是要還給你的!”
夜之初聽到她滿是傷感的聲音,便知道她是誤會她的意思了,當下嘆了口氣,覺得和她再這樣說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當下緩緩的道:“若是你的命能換回墨塵的命,我現在就會一刀殺了你,若是換不回他的命,常在春,你就給老子好好的活着,老子想看着你難過一輩子!”
常在春聽到她那有些狠厲的話,嘴角卻微微一揚道:“好,都依你!只是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等離開這裡再說吧!”
夜之初點頭,常在春伸手去拉她的手,沒料到拉到她的斷手,痛得她直抽氣,常在春伸手一摸,見她骨頭折了,當下忙用手替她將骨頭正了,然後再尋了兩根木棒,再將裙子撕下一塊當做布條,極快的替她將手綁了起來,一邊綁一邊低聲道:“這幾日這手不可再傷到,否則骨頭很難癒合。”
夜之初輕聲答應,兩人才一擺弄完,其它的死衛也擁了上來,常在春眸子一眯,手輕輕一揚,一條鞭子便從她的手上抖了出來,夜之初只覺得那條鞭子如同靈蛇一般,又狠又厲,將那些死衛逼退了好幾個。夜之初這才知道原來常在春也是武林高手,光這幾手,就比綠影高明瞭不知多少。
常在春將她負在身後道:“你跟在我的身邊,沒有人能傷得了你!”
這件事情根本就不用常在春吩咐,她極自覺得跟在常在春的身邊,只是心裡一直在想方纔見到的是她眼花了還是真的燕雪辰,她只覺得若真的只是幻覺的話,又豈會那麼清楚的看到他的樣子,她甚至能從那層薄陽中看到他臉上的汗毛,還有他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可是若不是幻覺的話,他若是真的活着的話,又豈會不來找她,這般見到她了,又豈會不打個招呼,最重要的是,他若是來了的話,又豈會讓她再遇到危險?而且這皇陵也只有這麼大,他又能躲到哪裡去?就算他的武功再高,也沒有可能在她眨眼的時候就消失?她輕輕嘆了口氣了,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而她在這邊胡思亂想的時候,常在春已帶着她突出了重圍,身後又傳來了一陣撕殺聲,她知道這是燕雨辰的暗衛趕到了,聽到這樣慘烈的聲音,她知道燕雨辰今日是想要將燕輕辰的人馬盡數剿滅,不會再給他留一線生機了。
“砰”的一聲巨響傳來,燕雨辰和燕輕辰兩掌相交,兩人的身子齊刷刷的向後各退了十餘步才站穩,燕輕辰扶着一塊墓碑站穩後道:“五弟的功力有增無減啊!”
燕雨辰淡淡的道:“三哥也英雄不減當年,內功精進了不少,居然連我這一掌也能承受的住。我們兩人今日裡算是打成平手,若是再打下去,只怕沒有一個人能活着離開了!”
燕輕辰冷哼一聲道:“那倒不見得,我手上還有夜之初,平手也表示我能擁有那塊後符!”
“哦?是嗎?”燕雨辰不以爲然的道:“三哥往後看看,看之初是否還在你的手裡。”
燕輕辰有些狐疑的往後一看,卻見常在春擁着夜之初正滿是戒備的看着他,他咬了咬牙道:“燕雨辰,你好無恥,居然趁着和我動手的時機派人去救她!”
“若是說到無恥,朕可趕不上三哥一成。”燕雨辰緩緩的道:“你當年設下了那麼多的連環妙計,不就是想將朕一網打盡嗎?我不說,並不代表朕不知道!”
燕輕辰的眸子微暗,燕雨辰又緩緩的道:“我有時候選擇妥協也不代表我不是你的對手,而是那時還不是反擊之機。你無恥的拿一個弱質女子來威脅朕,朕又豈能對你用君子的手段?”
燕輕辰咬了咬牙,燕雨辰又緩緩的道:“三哥你再聽聽不遠處的撕殺之聲,你的人只怕都在死盡了,你這一生都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朕還是那句話,無論你和朕比什麼,你都不會是朕的對手!”
“我不甘心!”燕輕辰咬着牙道,這句話一說完,他的嘴角邊便已泛起了一抹鮮血,他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已受了不輕的內傷,頓時大驚道:“燕雨辰,你好狠,居然用了玄葉神功!”
燕雨辰淡淡的道:“對付你朕沒有足夠的把握,而今日你必須得死!”
他扭過頭看了夜之初一眼後道:“朕以前發過誓,所有想傷害她的人都得去死!”
“哈哈!”燕輕辰哈哈大笑道:“沒有料到你竟然對自己也那麼狠,這玄葉神功雖然今日會要了我的命,可是你也會少活二十年!”
“只是少活二十年而已。”燕雨辰淡淡的道:“只要這一片江山不落在你的身上,只要之初能安然回來,我少活二十年又如何?”
燕輕辰的鮮血已如噴泉一般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他卻依舊大聲道:“是嗎?我早就說過,若是我死了,也一定會拖着你陪我一起死!”說罷,他從手裡拿出一樣東西,他輕輕一晃,那個東西居然就燒了起來,他的手指頭輕輕一彈,那一團火苗便落在那間小屋之上,剎那間,那小屋便被燒了起來。
燕雨辰淡淡的道:“想和我同歸於盡嗎?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天又出一天的太陽,雪融化便會變成水,炸藥被水淋溼了就很難再點燃了!”
燕輕辰陡然間回過神來,當下大怒道:“老天爺,你怎麼能這麼殘忍!”他這番情緒一激動,鮮血便流得更多了。
燕雨辰的單手負在身後,一邊的眉毛微微揚了揚,然後用最淡定無比的語氣對他道:“朕早就告訴你,朕是天子,是受天之命登基的,老天爺自然是幫着朕的。”
其實哪有什麼受天之命,燕輕辰炸藥埋的極深,那些雪水根本就浸不到炸藥,他最初進來的時候,見到燕輕辰身後的樹木動了動,便命身邊暗衛去跟蹤燕輕辰的死衛,跟上去時見他們正在整理那些炸藥的引線,便將那些引線全部都毀了,毀了之後又從旁邊的水塘裡舀了不少的水來將那些炸藥全部都淋溼了,所以燕輕辰這樣引燃炸藥,炸藥卻沒有爆炸。
燕輕辰的身子晃了晃,他倚在了木樁之上,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投下一個巨大的影子,常在春似想起了什麼一般,陡然發了瘋一般的就朝燕輕辰撲了過去道:“是你!那一日是你這個假扮皇上讓我去害仁王,我要殺了你!”
夜之初早就知道這件事情,卻一直都沒有機會告訴衆人,她此時見到常在春這般不要命一樣的撲了過去,頓時大驚,一時間弄不明白常在春是如何識破他就是假冒燕雨辰的那個人。她想要伸手攔住常在春,轉念又想,常在春若是不親手殺了燕輕辰,只怕這一生都不得安寧,於是,她那伸出去去攔的手又縮了回來。
燕輕辰沒有料到常在春居然會這個時候和他拼命,當下手掌輕揚,卻狠狠的朝她劈了過去,常在春手中的鞭子已如毒蛇一般的朝燕輕辰的脖上纏了過去,竟是一點都不去躲燕輕辰那極爲凌厲的一掌。
燕雨辰的眸子微微一眯,見常在春這般撲了過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的,他伸手欲去攔常在春,沒料到她卻在燕輕辰的手掌快要拍她的胸口時陡然避了開去,這一下又快又詭異,就連燕雨辰也暗中吃驚。
燕輕辰何曾見過這樣拼命的打法,他身上有傷,內功還存有五分,當下眸光一凝,另一隻手卻已經抓住了常在春的鞭子,狠狠的一甩,常在春死死的拉鞭子,被他這麼一甩,身體便如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夜之初忍不住低喚道:“常在春!快鬆手!”
眼見得常在春的身體就要撞在那墓碑之上,只見她突然將鞭子鬆了開來,她的身體一失去力道,便落在了那座皇墳之上,然後急劇的喘着氣。
燕輕辰的嘴角染上了一抹寒意,他輕輕一哼,手用力一甩,那根本是柔軟異常的鞭子卻如利箭一般朝夜之初的身上飛去。
原來燕輕辰知道自己今日裡必定會有一死,而且燕雨辰的武功極高,他今日裡殺燕雨辰已沒有任何希望了,而除去燕雨辰,他最恨的人就是夜之初了,她根本就不會這武功,這一下卻將她所有的後路全部封住,不管她的身手有多麼的靈敏,也一定躲不過去。
燕雨辰大驚,他沒有料到燕輕辰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然發難,若是往日,依他的武功定能將夜之初撲倒在地,可是今日夜之初已有七個月的的身孕,根本就不能撲倒她,再則他方纔和燕輕辰那一番血戰,又用了玄葉神功,身上功力只餘下了四五成,他離她又離的極遠,根本就沒有辦法飛身而至。
常在春才一站起來,便見到那副情景,當下想也不想,一個飛身便朝那鞭子飛了過去,直接用身體擋在夜之初的身前,那根長鞭從她的右肩貫穿而出,她另一支手狠狠的握住鞭子的另一端,鞭子終於在到達夜之初的身體時軟了下來,與此同時,她再也承受不住,身體軟軟癱在了地上。
夜之初大驚,用那隻沒有折斷的手將常在春扶起來道:“常在春,你怎麼樣呢?”
常在春咬了咬牙道:“我沒事……並未傷到內臟,只是琵琶骨斷了,右手再也沒有用了。”
夜之初聽到她這麼一說才鬆了一口氣,她淺淺的道:“沒有右手沒關係,活着就好!”她不知爲何,這般抱着常在春突然想起看到燕雪辰屍體那一日的情景,她當時只想着燕雪辰只會斷手斷腳而已,那樣的情景雖然很可怕,卻終究好過連命都沒有。
燕雨辰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冷喝道:“來人啦!將戰王亂箭射死!”
他的話一落,那些潛藏在四周的暗衛便將手中的弓箭拿了出來,然後萬箭齊發,將燕輕辰射成了蜂窩。
常在春的眼裡流出一絲淚光道:“仁王妃,我對不起你!現在真正的兇手已經找到也死了,我也現在沒有活在這個世上的理由了!”當下極快的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刀,狠狠的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住手!”夜之初怒吼道:“你死了能把仁王救活嗎?如果能,你現在就去死,如果不能,你給老子好好的活着,老子以後還要變着法子折磨你!”
常在春的淚水流的更兇了,燕雨辰已走了過來,伸手將她手中的刀奪了下來道:“先活着吧,用你的的一生來償還那個錯誤吧!”
常在春擡眸看着他,他輕輕一嘆道:“這件事情說到底也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的心裡存了私念,明知道白雲端的心裡有其它的想法而沒有加以防範,是斷斷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若說該死,我纔是真正該死的那一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還天下百姓一片幸福安康,如此一來,九弟在天之靈也會安息。”
夜之初的心裡不知道爲什麼在這一刻亂成了一團,她看了一眼常在春,又看了一眼燕雨辰,竟有些百感交集,竟忍不住落下淚來。
正在此時,忽聽得一記男音大聲道:“快跑,要爆炸了!”
夜之初還未回過神來,燕雨辰已經一手抱着夜之初,一手拉着常在春拼命的朝前奔去,他奔不到十步,便只聽得身後傳來巨大的爆炸聲,他當下一咬牙,將功力提升到極至,如箭一般的衝了出去,而身後的爆炸聲和氣浪已一波一波的朝三人衝擊了過來!
爆炸聲在三人的身後炸響,前面就是皇陵的外圍了,燕雨辰想也不想便將常在春一把扔了出去,常在春一時不備身體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大聲喊道:“常在春!”
常在春顧不上肩上有傷,左手一撐便站了起來,燕雨辰的手一揮,便將夜之初朝常在春的方向扔了過去,夜之初嚇的哇哇大叫,老兄,你也太有才了吧!她現在有七個月的身孕,哪裡經得起這樣一摔!她嚇得要死,眼睛也閉了起來,卻沒有料到一隻手接住了她飛起來的身體,緊接着只覺得身體在地上轉了一圈,然後一屁股坐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燕雨辰巨大的身體朝她飛了過來,她頓時想哭,不帶這樣玩的吧!他沒摔死她,難道想壓死她?她想也不想,一個轉身便護着肚子。只是她顯然想太多了,燕雨辰雖然壓了過來,可是卻是雙手撐在地上。
他才一擋在她的身前,巨大的聲音傳來,一股強大的氣浪也襲了過來,燕雨辰的身子晃了晃,卻並沒有壓下來,而夜之初由於被他擋在身下,竟是連一些氣浪都沒有被刮到,只是那股熱風還是吹過了她的秀髮。
她還沒有回過神來,卻聽得常在春道:“可以起來了嗎?你坐在我的傷口上,好痛!”
夜之初扭頭一看,卻見她屁股下軟綿綿的東西居然是常在春!她訕訕一笑,看着燕雨辰道:“皇上,可以麻煩一下你老人家移一下手嗎?”他那樣撐在那裡,她只要微微一動,就會碰到他的臉。
燕雨辰輕輕點了點頭道:“好!”只是他這一句話才說出口,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夜之初就在他的身下,頓時被他噴了一臉,她眯了一下眼睛只覺得身上的壓力消失了,睜開眼睛時燕雨辰已倒在了地上,她大驚道:“皇上,你怎麼樣呢?”
她這一動,直磨的常在春的傷口痛徹心扉,常在春忍不住哭道:“仁王妃,我求求你站起來一下,我來給皇上把把脈!”
夜之初回過頭一看,卻見她的屁股正坐在常在春的傷口上,她已經痛的冷汗直冒,她忙爬起來道:“我不是故意的。”
常在春哭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不打緊,反正被你折磨我也認了!”
夜之初無語,常在春也爬了起來,她伸手將淚水抹淨之後,便伸手去替燕雨辰把脈,她的手才一探上他的手便大驚,然後忙將燕雨辰的身體翻了過來,卻見他的後背上嵌了幾顆巨大的石頭,她頓時大驚,忙道:“皇上受了內傷,身上還有不輕的外傷!”
夜之初大急道:“有沒有生命危險?”
“難說。”常在春很老實的搖了搖頭。
夜之初頓時大怒道:“你個狗屎大夫,整日裡光知道危言聳聽,你要是治不好皇上,老子滅了你!”
常在春心裡也覺得憋屈,扁了扁嘴,夜之初已經站在那裡大聲喊道:“還有沒有活人?”
她喊完之後,幾個暗衛便已走了過來,她大聲吩咐道:“去找個軟轎過來,然後再找幾個武功好的,馬上將皇上擡進皇宮救治!”她心裡忍不住道:“燕雨辰,你千萬別給老子死了,你要是真死了,我的兒子或者女兒只怕真的得做皇帝了,老子纔不想做什麼皇太后!”
“是!”暗衛見燕雨辰傷勢不輕,忙依着夜之初的吩咐極快的找了個軟轎過來,然後再極快的將他送回了皇宮。
夜之初和常在春心裡都掛念燕雨辰的傷勢,也都匆匆跟回了皇宮,全然沒有看到在皇陵的另一側站着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他看着眼前的情景,眸子裡一片灰敗,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看着遠遠離開的衆人,當下轉頭離開,只是才走不到三步,又折了回來,他低低的道:“夜之初,你當真和五哥死灰復燃了嗎?”
問了這一聲,他得不到答案,心裡怒氣更重,跺了一下腳道:“該死的女人,你若是敢變心,老子剁死你!”
衆人回到皇宮之後,太醫院的太醫幾乎全部都過來會診,夜之初、常在春和燕雨辰三人都受了不輕的傷,尤其是燕雨辰,他被擡回來的時候已經氣息奄奄,太醫院首看着他背上的石塊有些爲難了。
常在春身上的鞭子已經被取了出來,她痛的直抽氣,整個人看起來甚是虛弱,只是身子纔好一些,便已趕到了朝陽殿,夜之初見她一張小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當下便勸道:“你先休息一會吧,這裡有太醫們在,不會有事的。”
常在春咬着牙道:“皇上氣息微弱,此時若是不用心救治,只怕會有性命危險,我不過來看着實在是放心不下。”她見夜之初的臉色有些古怪,當下低着頭解釋道:“皇后娘娘請放心,我不會再有以前那樣無知的想法,現在皇上是全天下人的皇上,他不能有任何閃失。”
夜之初知道她經過這件事情已經成熟了不少,只是情之事原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常在春嘴裡說着已將燕雨辰放下,可是她的那雙眼睛裡分明還寫着濃濃的情意。
夜之初見她這樣否認,也不拆穿她,卻在心裡已有計較,只是如今燕雨辰生死未卜,她的那些小算盤縱然打得再響也得先祈求燕雨辰能過得了這一關再說。
常在春見燕雨辰背上的大石頭還未取下,當即問道:“怎麼還不將這石頭取下來,時間一長便會阻礙血液的流動。”
院首爲難的道:“皇上龍體雖然康健,若是以往,這些石頭早就取下來了,可是他如今身上元氣大傷,還有着不輕的內傷,此時若是將這石頭取下來,只怕身體會承受不住,可是若是不取的話,這石頭再插上幾日,後果更不設想。”
對於這些常在春比誰都清楚,她咬了咬牙道:“把石頭拔出來!”
院首有些驚訝的看着她,她低低的道:“拔出來還有一線生機,可是若是不拔出來,只怕……”
院首扭頭看向夜之初,夜之初問常在春:“拔的話,能有幾成勝算?”
“三成。”常在春眸光微暗的道。
夜之初怒道:“就三成的生機你也敢拔,萬一有什麼意外你擔當的起嗎?”
常在春答道:“我當然擔不起,可是若是不拔,再過一兩日肉一爛,再一感染,那當真是一成希望都沒有了。”
夜之初咬了咬脣,眨了眨眼道:“你現在只是一個大夫,嘴裡說着皇上的性命關乎蒼生,可是卻和你沒有實質性的關係。”
常在春有些不解的看着夜之初,夜之初的眼裡有了一絲狡黠道:“皇上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子就成了寡婦,除非你和老子一樣!”
常在春沒有料到她在這個時候還在胡攪蠻纏,當下低低的道:“我配不上皇上……”
夜之初冷哼道:“有毛配不上的?他又沒有比你多一雙眼睛!反正這一次老子是要拉一個墊背的,皇上若是有任何閃失,你就得在這皇宮裡陪老子一輩子。若是皇上安然無恙的,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他縱然貴爲一國之君,也得以身相許。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春貴妃了!”
旁邊的太醫聽到她的話有些無語,而常在春卻已明白她做這一切都不過是在爲她以後着想,她的眼眶微微一紅道:“我這條命本就是娘娘的,娘娘要怎樣安排都可以。”
夜之初淺淺一笑,卻又咬了咬牙道:“你們在這裡替皇上治傷,我出去安排一下其它的事情。”
院首和常在春點頭,夜之初出去之後,常在春便命人尋來一根千年人蔘切下一截讓燕雨辰含在嘴裡,她在那裡泰然自若的指揮着衆人開始替燕雨辰拔石頭,每拔出一顆石頭,常在春就在傷口上撒下一些藥粉,那些傷口居然都沒有流血,一切都甚是順利,院首大喜道:“當真是上蒼佑吾皇,讓常姑娘來給皇上治病,啊,不是常姑娘,是貴妃娘娘!”
那一句貴妃娘娘讓常在春紅了臉,她低低的道:“皇上還有極重的傷,我要替他施針,只是我現在手上有傷不太方便,還請院首爲我打下手。”
院首忙道:“下官榮幸之至!”
夜之初走出甘露殿之後,就將羅文召來,讓他嚴守皇宮,再將田將軍等一應武將找來,讓他們各司其責,加強巡邏,以免讓別有用心的人有機可乘。這一番佈置妥當之後,她回到甘露殿時,常在春正在替雨辰施針,她含笑看了一眼,便轉身回了朝陽殿。
她知道有常在春照顧燕雨辰,他便安全至極,她經過這番一折騰,也累的不輕,住牀上一躺便已睡了過去,睡夢中,迷迷濛濛的似感覺到有人在摸她的臉,她用手輕輕一拂道:“綠影,別鬧,把老子惹毛了直接給你賜婚給馬六。”
身邊傳來了一聲輕笑,卻也再也沒有人再去摸她的臉了,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卻見綠影和冬雪兩人一臉疲態的走進了房間,夜之初奇道:“你們一早去哪裡呢?怎麼這副樣子?”
綠影嘆了口氣道:“昨天夜裡被常在春叫去伺候皇上,剛從皇上那裡回來,所以就累了些。”
夜之初奇道:“你昨天晚上沒有回朝陽殿嗎?”
“我和冬雪一直呆在甘露殿啊!是小姐吩咐的,你難道都忘了嗎?”綠影有些好奇的問。
夜之初想起昨天晚上的確是有這麼吩咐過,她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隻手,不禁打了一個寒戰,然後輕嘆一口氣後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休息吧!”她想了想,只當自己是做了一個夢,當下也沒有太放在心上,起身便去甘露殿看燕雨辰,卻見他的氣色看起來已比昨天晚上好了許多,她不禁也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幾日,常在春只要身體好一些便守在燕雨辰的牀畔,到第三日的時候,他便已經悠悠醒轉,他醒來的時候常在春正在指揮着人給他換藥,他只覺得後背從屁股處一直到肩胛骨處一片刺痛,他想起暈倒之前的情景,當下忙問道:“皇后怎麼樣呢?”
常在春見他醒來大喜道:“皇上醒了就太好了,娘娘沒事。”
燕雨辰看到她微微一愣,想起他的屁股還露在外面,當下冷聲道:“把朕的褲子拉起來,常在春,你給朕滾出去!”
常在春愣了一下,知道他是屁股露出來被她看到覺得不好意思,往日裡他在她的心裡一直高高在上,而且性子也極爲冰冷,此時此刻他這麼一吼倒讓她覺得有些好笑,那樣一個冰冷的人居然也會不好意思。她淡淡一笑道:“皇上不用不好意思,我已經替你換了幾日的藥了,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再說了,我是一個大夫,這種事情早已見多不怪了。”
燕雨辰更惱了,他咬着牙道:“給朕滾出去,否則朕要了你命!”
常在春無視他,正在此時,夜之初走進來道:“皇上怎麼一醒就在發火,她得罪你了嗎?”
燕雨辰還未說話,常在春卻已接過話道:“皇上怕我看他的屁股……”
她的話還未說完,夜之初便道:“皇上不用不好意思,這一點我早已替皇上想好,春春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你這樣把褲子脫了在她的面前耍流氓,當然是需要負責,所以在皇上還沒有醒來的時候我已經替皇上將她封爲春妃了,所以現在大家是一家人,不用不好意思了。”
燕雨辰被她那一句耍流氓,只氣的想吐血,當下狠狠的瞪了夜之初一眼,她卻老神自在的挺着肚子在他的身邊道:“皇上可是覺得臣妾這件事情處理的不好?只是皇上還在昏迷,我也是沒有辦法纔想出這樣的辦法來,皇上若是覺得不妥,大可以再將常在春的份位除去,怕只怕這件事情傳出去之後大臣們會說皇上是個忘恩負義的昏君。”
燕雨辰被她氣的哭笑不得,當下寒着聲道:“反正好話壞話全被你一個人說盡了,我如果不立常在春爲妃的話,似乎就成了千古昏君了。”
“皇上明鑑!”夜之初嘻嘻笑道。
燕雨辰輕哼了一聲,也是他現在身上傷勢太重,坐都坐不起來,要說到講理和吵架這種事情,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普天之下除了九弟還真沒有人是她的對手,他乾脆扭過頭不看她,卻看到了常在春抿着脣在笑,那張清瘦的小臉憋笑憋的都紅了。他狠狠的瞪了常在春一眼,常在春忙道:“今日的藥已經換好了,我先退下了。”
她一說完,就一陣小跑的跑了出去,夜之初輕哼一聲道:“瞧瞧你,生個病也能把人家小姑娘給嚇跑,你板着一張臉給誰看啊!”
燕雨辰悶聲悶氣的道:“真不知以前九弟如何受得了你,你這張嘴巴一說起來當真能把人氣死!”
“我還不是爲你好!”夜之初淡淡的道:“我的心裡這一輩子除了墨塵之外,再也容不下你了,而她的心裡卻只有你一個人,爲你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雖然曾經犯下過錯事,可是這天下間誰沒有犯錯的時候?你總要給人家一個機會,對不對?”
燕雨辰冷冷的道:“朕的事情你少管!”
“若不是看在你是墨塵的五哥的份上,老子纔不想管你的破事!”夜之初不以爲然的道:“我就不信,你一個人那樣撐着你不會累!常在春怎麼呢?她哪裡配不上你呢?我告訴你燕雨辰,喜歡拿你的熱臉來貼老子的冷屁股,老子還不高興了!再說了,我平日裡那般淡漠的對你,我就不信你心裡好受!你自己也可以將心比心的想想,常在春總是拿她的熱臉來貼你的冷屁股時,她會是什麼樣的感受!”他往日裡站起來的時候,她心裡對他還是有幾分懼意的,此時見他那樣柔弱的趴在牀上,她忽然覺得他縱然強大如天神,卻也有柔弱的時候,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人罷了。
燕雨辰微微一愣,夜之初咬着牙道:“現在墨塵的仇已經報了,我是不可能常期呆皇宮裡的,就算我呆在這裡,我的心也不會在你的身上,你就當做是爲你自己想想吧!”
燕雨辰低低的道:“夜之初,你說你現在已經是皇后了,怎麼說出來的話還是那麼粗俗?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你能這樣跟我說話,也只有你敢教訓我!”
夜之初淡笑,燕雨辰輕嘆一口氣道:“你說的那些我會考慮的,或許你說的也對,我又何必要將一顆心都放在你的身上?”
夜之初淺淺一笑道:“你想通了就好。”
燕雨辰扭頭看了她一眼,卻見她一片淡然的站在那裡,眉目之間已有了幾分母性的氣息,只是那一雙轉來轉去的眼珠子卻滿是淡淡的算計,不知道她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只是他也分明看到了,她的眼睛裡的確沒有他的存在。他的心裡一片暗淡,卻又很快就回過神來了,這一次在死亡面前轉了一圈,他只覺得他的心也陡然開闊了許多,以前心裡的執念也淡化了不少。
或許這個世上有很多的事情都可以強求,可是獨獨感情這一件事情不可以,她如果真的要自由的天空,他或許真的該放她離開,只是心裡終究還是有些割捨不下,她的身邊需要一個她愛也愛她的人,而那個人顯然不是他。
他悠悠的嘆一口氣,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他不是她,有很多事情他是永遠都沒有辦法說出口的。
燕雨辰身子恢復的非常快,十日之後,他已能下牀,他對常在春替他換藥之事還是有些牴觸,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也便由得她去。
常在春的性子比起前段日子稍稍開朗了些,只是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女子了,而經過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她對燕雨辰的畏懼之心也淡了許多,已經能正視他了,覺得他做的不對的事情雖然不敢像夜之初那樣出言指責,卻也會旁敲側擊的提醒。
燕雨辰也發現常在春不但醫術不錯,心地也極爲善良,也甚是聰明,雖然沒有夜之初的機變百出,卻也反應極快,做起事來較夜之初要冷靜三分,她有時候沉思的時候和他自己還有三分相似。日子一久,他也便真的考慮起夜之初曾對他說的話了,也許這個常在春真的能替他分擔心裡的苦悶。
對夜之初而言,最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一到晚上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看着她,那雙眼睛裡的光華和燕雪辰極爲相似,只是她一睜開眼睛便又什麼都看不到。有時候早上起來,她甚至也能聞到他的味道,可是她將整個朝陽殿,甚至整個皇宮全部查看了一遍之後也找不到任何可疑之人。
她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冬雪和綠影,兩人都覺得她是太想燕雪辰從而出現了幻覺,當下都好生安慰她,甚至還讓常在春給她開了一些寧神茶。可是茶全喝完了,她卻還沒有任何好轉,甚至每夜都能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試過很多種方法,欲捉到那個潛在暗夜裡的人,可是卻連個人影也沒有見到過。日子一久,她也認爲自己一定是想燕雪辰想的太厲害了,所以纔會有那樣感覺,有時候甚至還在想,興許是他的鬼魂回來看她了,平日裡怕鬼怕得要死的她,居然也破天荒的不再怕鬼了,甚至還在心裡隱隱盼着能和那鬼魂見一面,然而她顯然沒有陰陽眼,所以也一直沒有看到那藏在暗處的鬼魂。
時光如梭,很快就到了夜之初的臨盆之期,這一日一大早,她正在用早膳,只覺得小腹處傳來一陣刺痛,她頓時哇的大叫起來,綠影和冬雪聽到她的叫聲嚇得不輕,忙去請穩婆。
夜之初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生產之痛,她只覺得小腹處似要裂開來般,痛的她想哭,穩婆一直安慰道:“娘娘,就快生了,再加把勁,就快出來了!”
這樣過了近半個時辰,夜之初終於怒了:“去你孃的,就快出來了,怎麼現在還沒有出來!媽的,你孃的說大話也不眨一下眼睛,比老子還要厲害!”
產婆接生幾十年,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人在生孩子的時候還能這樣罵人,綠影和冬雪早已習慣,忙安慰道:“小姐,你別急,許是小皇子太淘氣了,捨不得離開你!”
“捨不得你妹啊!”夜之初大怒道:“等你以後生孩子的時候,你就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了!”
綠影望天,冬雪望地,產婆額前冒冷汗,守在門外的燕雨辰無語。
夜之初憋着一口氣,她只覺得再這麼下去她就死定了,就在她覺得她已經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終於覺得有個什麼東西從她的體內出來了,刺痛旋即消失,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全身已經全部汗透。
產婆大喜道:“恭喜娘娘,是個皇子!”她的手打上孩子的屁股,孩子頓時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夜之初鬆了一口氣道:“快抱過來給我看看!”
產婆將孩子抱到她的身邊,她低罵道:“小混蛋,你就和你爹一樣,淘氣的要死,要出來就出來嘛,非得這樣折磨我!”
孩子的小臉又紅又皺,卻似聽懂了些什麼,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小嘴咧開笑了一下,夜之初看到孩子的笑卻有些想哭,她低低的道:“你真像你爹,一出生居然就會笑,當年你爹出生的時候若是不笑,就被你皇爺爺斬了,所以孩子你真是會繼承你爹的優良傳統,你瞧瞧你這雙眼睛都和你爹的一模一樣!”
產婆聽她的話聽得古怪,嚇的忙退了出去,燕雨辰忙走了進來,歡喜看着那孩子道:“還真的像極了九弟!”
他這句話說完,門後的窗簾晃了晃,藏匿在門後的那個人恨不得衝上前去好好親一親她,只是想起之前的事情終是忍住了。
夜之初替孩子取名叫憶心,燕雨辰聽到那名字後淡淡一笑道:“好名字,對你而言,孩子便已是你心中最美好的那段回憶的縮影了。”
夜之初淺淺一笑道:“是啊,他已是我最美回憶的縮影了,墨塵若是看到這個孩子,也一定會很歡喜的。”
燕雨辰輕輕點了點頭,見她累了,便讓她在屋子裡休息,將其它的人都趕了出去。夜之初睡得迷濛間,突然覺得有一雙手握住了她的手,她頓時大驚,忙將眼睛瞪開,卻赫然見到燕雪辰就立在牀畔,她再次揉了揉眼睛,這一次他還站在那裡。
夜之初歡喜的道:“燕雪辰你這個渾球,我就知道你的魂魄捨不得離開我,會回來看我的,只是你也太沒有良心了吧,到現在才肯現身!”
燕雪辰哭笑不得的道:“什麼魂魄,老子根本就沒有死好不好?”
夜之初愣了一下,燕雪辰將他的手遞了過去,她一摸是實的,還有些溫熱,再低頭一看,卻見那裡赫然有個影子,她頓時大怒道:“你個渾球,你沒死居然這麼久纔來找老子!”
燕雪辰有些酸酸的道:“老子早就來找你了好不好,只是你頂着皇后的名頭,又和五哥親熱的緊,他爲了救你連命都不要了!老子還以爲你移情別戀了,當時都快傷心死了,一直想要成全你,可是心裡一直又放心不下,便也跟進宮裡來了,後來看到你和五哥之間清清白白,今日聽到你們說話,我才知道孩子是我的……”
夜之初怒道:“你該不會以爲老子真的和五哥有一腿吧!等等,你以前以爲孩子是五哥的?”
“當日在皇陵的時候五哥是拼死了護你和孩子,若不是親生父親,又豈會那麼賣命?”燕雪辰有些氣悶悶的道。
夜之初罵道:“你是豬嗎?難道你算不出來十月懷胎生產嗎?在這個時間生的還能是誰的孩子?”
燕雪辰的嘴角咧到後耳根弱弱的道:“呵呵,我是真的不會算!”
夜之初有些無語,這般看到他卻還是覺得有些不太真實,而他已掙脫了她的手將孩子抱了起來道:“孩子還真的像我,啊,他也對我笑了啊!”
夜之初的嘴角微微一揚後問道:“你那一日是如何脫險的?”
燕雪辰嘆了口氣道:“當日跳下懸崖的時候想到你當時跳崖時的心情,所以就不管不顧的跳了下去,然後我就掉進了河裡,當時也是我的運氣好,剛好有船經過,船伕救了我的命。”
夜之初奇道:“如此說來你根本就沒有受傷,又怎麼現在纔回來找我?”
燕雪辰滿臉怒氣的道:“別提了,船上當時還有一個人,他將我救起來後說我寒毒未解,又中了化功散,硬要將我帶回醫仙谷,他將我全部治好之後才讓我出谷找你。”
夜之初還是覺得奇怪,又問道:“既然你沒事,你身上的衣裳又怎麼會穿在另一個人身上,那個人還被摔的面目全非?”
“是父皇。”燕雪辰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他怕我們兄弟相殘,所以早有所備,這一切都是他和夢影弄出來的。”
夜之初扁了扁嘴後怒道:“該死的老狐狸,死之前還要擺我一道!”
她想起那一日夢影給她的字條,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燕雪辰淡淡的道:“其實他們這樣做也是爲了我們兄弟好,他不想我們之間真的有什麼閃失,其實他們兩人的心裡都心如明鏡,只是母后當年留下的遺願,他們都不想違背罷了。”
“你母后的遺願是什麼?”夜之初有些好奇的問道。
燕雪辰無可奈何的道:“母后覺得欠了我許多,想讓我做皇帝。”
夜之初輕嘆一聲道:“你母后還真是害人不淺。”
燕雪辰淡淡的道:“她只是一個母親罷了,只是我卻覺得父皇和夢影在處理這件事情上是費了些心思的,說到治國之才,我終究是不如五哥的,他們卻又覺得如果我們兩兄弟齊心協力治理國家的話那將是蒼生之福,所以欲借這一次的事情將我們心中的隔閡徹底除去,卻也擔心中間會有意外,所以一直派了人跟着。並且也告訴我,若是五哥經得起這次考驗,我就全心輔佐他,他若是經不起這次考驗,我便從此在這個世上消失,去過屬於我自己的逍遙日子。”
夜之初愣了一下後大怒道:“媽的,這兩個老傢伙害慘老子了!”
燕雪辰聽到她這記吼聲,想要去捂她的嘴已經來不及了,門外已經響起綠影的聲音道:“小姐,發生什麼事情呢?”
燕雪辰忙將孩子放下,然後極快的隱入簾子後,夜之初咬了咬脣後道:“沒事,只是做了個惡夢罷了,夢到兩隻老狐狸咬我!”
綠影聽她這麼一說才放下心來,當下坐在那裡又陪她說了會話,這才離開。
夜之初一直想找個機會和燕雪辰好好規劃如何帶着兒子逃出皇宮去過他們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是這朝陽殿由於憶心的出生,整日裡宮女太監的走來走去,熱鬧的不行,終於有一次夜之初惱了,她以打擾小皇子清靜爲由,將那些個宮女太監全部都轟了出去,然後再將綠影和冬雪留下告訴了她們燕雪辰還活着的事情,兩人當即大驚,都有些不太相信,燕雪辰知道夜之初和兩人感情深厚,就算是逃走也一定會將兩人帶上,當下只得現身。
綠影高興的道:“王爺,你還活着當真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你離開的這一段時間,我家小姐想你想的快瘋了!”
燕雪辰看着夜之初的目光多了一分溫柔,輕擁着她道:“媳婦,讓你受苦了!”
夜之初嘴硬道:“老子纔沒有想你!”
燕雪辰淺淺一笑,冬雪卻早已跪在地上道:“感謝天地全神,觀音大士,如來佛祖,讓仁王得以平安歸來!信女冬雪明日就去還願,給你們最好的祭品!”
夜之初撇了撇嘴道:“你還信這些?我覺得你若是真信的話還是去給先皇上一柱香吧,這一切都是在他的計劃之中的!”
衆人失笑,夜之初又道:“今日裡讓你們見仁王之事,千萬要保密,是萬萬不能讓皇上知道的,我和仁王已經計劃逃出皇宮,你們若是想留在這宮裡,也大可留下,若是覺得想去江湖上混混,那便也可以和我們一起離開。”
“是去笑傲江湖嗎?”綠影兩眼發光。
“廢話!”夜之初白了她一眼。
“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積極響應小姐的號召,小姐去哪,我就去哪!”綠影的口號喊的比當年夜之初沒穿越前入黨宣誓時的誓言還要多幾分熱情。
冬雪就內斂多了,她抿着脣道:“我之前從脫離南王府的時候就說了,日後要跟着仁王妃的,不管仁王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舉雙手加雙腳支持,當然,這一次也絕對出人支持。”
燕雪辰和夜之初失笑,燕雪辰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來計劃一下如何離開皇宮吧!”
衆人還在計議時,忽聽得常在春道:“你們若是要離開的話,也算我一個吧!”
夜之初聽到她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常在春從簾子後走出來道:“仁王還活着,對我而言是世上最開心的事情了!“說罷,她居然掩面欲哭。
燕雪辰淡淡的道:“你也是沒有存心害我,否則我此時又豈能站在這裡?”
常在春低低的道:“知道你還活着,我日後就能睡安穩覺了!”
夜之初知道她爲燕雪辰的死一直都極爲自責,當下緩緩的道:“其實我早已原諒你了,因爲我一直都覺得常在春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常在春的眼眶紅成了片,她低低的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發誓,日後無論別人用什麼引誘我,我也絕對不會再害你們!”
夜之初知道她說的是真的,當下輕輕點了點頭,當下五人便在那裡商議着如何逃走的路線。卻全然沒有看到殿外一襲明黃色的衣角,燕雨辰的嘴角微微一揚,心裡鬆了一口氣,卻也緩緩的走了出去。旁邊的小太監欲出聲,他一手捂住了小太監的嘴,然後帶着一衆人等離開朝陽殿,就像是從來都沒有來過一般。
一個月後是小皇子的滿月禮,夜之初提出要帶着小皇子出宮去放長命燈,燕雨辰允了,並早早就命人造好了花船,並準備好了一應物事,他原本要陪夜之初一起出宮的,可是臨行前卻見有外國的使節求見,便讓夜之初先去,他隨後便到。
等到他將那所有事情處理完之後趕到河邊時,卻見那條花船上已經着火了,那火勢大的怕人,他明知道這是他們的脫身之計還是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當下龍眸微眯,讓身邊的暗衛前去救人,一番折騰後,只救出了常在春一人。
燕雨辰看了一眼常在春,眉毛微微揚了揚,見她的身上並無什麼傷口,當下掐了掐她的人中,她悠悠醒轉,一見是燕雨辰頓時大吃一驚,愣了片刻後她選擇大哭道:“皇上,着火了,皇后和小皇子全被燒着了!”她心裡卻在暗暗驚疑,她怎麼會在這裡?頓時想起上船的時候綠影遞給她一杯茶,那杯茶喝下去之後,她就覺得頭有些暈,睡下之後一醒來卻在燕雨辰的懷裡。
“朕知道了!”燕雨辰淡淡的道:“也許是九弟太想之初了,就來將他們都帶走了吧!”
常在春有些心虛的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的話裡有話,燕雨辰將她扶起來,拉着她的手道:“他們有他們的生活,我們也應該有我們的生活,你說對嗎?”
常在春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燕雨辰卻已將她擁在懷裡道:“跟朕回宮吧!朕有些累了!”
常在春低喚道:“皇上……”
燕雨辰淡淡的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朕的皇后!”
常在春的眼睛頓時瞪的老大,燕雨辰皺眉道:“怎麼?你不願意嗎?”
“我願意!”常在春原本還在強行裝悲傷的臉再也裝不下去了,嘴角上揚,眉梢含羞,一張小臉透着淡淡的粉色。
燕雨辰的眼裡也有了一分笑意道:“既然願意,我們回去就舉行大婚吧!朕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朕還欠你一個大婚。”
常在春輕輕嗯了一聲,便已撲進了他的懷裡,燕雨辰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背,眼睛卻已看向遠遠的河流,那河流上分明飄着一葉小舟,舟上有一個男子在吹着《江山夢》,那男子的身邊有一個女子抱着孩子輕倚在身邊,他嘴角的笑意更濃,又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之人,他的眼裡已有一種叫做“珍惜”的感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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