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齊天佑自然也聽出了那層意思,沈老根本沒有派人到府裡,瞧她方纔見到與阿芫時的驚訝,更表明她不曾有過催促他回孃家的舉動。
而妻子再提到沈家時所表現出來的遲疑與那股淡淡的爲難,這其中定有蹊蹺。
是人要阿芫?又是因爲?
“我們芫姐兒回府了嗎不跳字。
正想着,便從院外傳來個婦人的聲音,“三嫂,你瞧那外面站着的不是齊府裡的婆子?我就說小六了,你還不信!”
伴着侍女掀起簾子,進屋的正是世子蔡氏與四程氏。
沈嘉芫夫妻忙行禮請安。
蔡氏先衝着笑了笑,繼而上前拉過女兒的雙手,柔聲道阿芫不聲不響就跑了,也沒事先讓人傳個話,倒是讓娘好不驚喜。”
“小六孝順,聽說母親身體不適,這不進府就往這頤壽堂來了?三嫂,你這是在跟娘吃醋。”程氏笑着打趣,又討好的往炕前湊,對沈老笑顏道母親說可是這個理?”
“好話都讓你給說完了,我們芫兒就是乖巧。”
站在蔡氏面前,承受着她那份熱情,沈嘉芫全身不自在。畢竟,除了眼前人,又有誰會那般費心的招她回府,且還能差使得了許媽媽?
故而,在陪了陣子老後,她不等蔡氏開口,就主動要求去廣盛樓。
蔡氏本就有話要與她說,自然點頭相應。
而齊天佑,則去了外院。
走在沈家後院裡,蔡氏說着往昔沈嘉芫在府裡的事。後者不動聲色的聽着,對她這種刻意又拉攏下母女關係的把戲不以爲然,但並不打斷,任由她絮絮叨叨,訴說着她如何寵愛的事蹟。
待等到了屋裡,兩人相伴而坐後,蔡氏方收了話題,只感慨般的說道芫兒你如今是大人了,凡事能拿主意,娘也不想幹涉你。上回你回家,我讓你想想法阻攔姑爺的那兩個婢子回齊家,也是替你着想,可不能爲此而與我置氣。”
“會,母親說笑了。”她淡淡配合。
“不會就好。”
蔡氏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嘆息了又說道芫兒你最近可聽說了個消息?嗯,按理說,姑爺與將軍府走動頗爲頻繁,你自是知曉的。”
原來是想打聽趙家的事?
“聽說了一點,母親想問?”
聞者的臉上便似乎有了幾分訕意,“娘能想問?芫兒莫要這般拘謹,你我母女,何必這樣嚴肅,就是往常般說罷了。”
“嗯,您繼續說。”
現在的沈嘉芫,對應付蔡氏這種事顯然少了以往的耐心。而事實上,這或許正是因爲知曉有齊乾公府後而生的心態,一如前幾日在安襄侯府大罵安沐陽時的底氣。
如今,她不必日夜在蔡氏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即便鬧出矛盾,亦大可一走了之。
她最慶幸的,就是有個安寧的夫家,且疼愛她的。
這讓她更加少了顧忌。
只是,蔡氏顯然察覺到了這點,但她微微遲疑後終究還是問道昌威將軍府的喜帖,想必你府裡也收到了。趙將軍還真是情長,人都去了還要將她的牌位娶回家。”
她間,注意着沈嘉芫的神色,見其面無波瀾,不由壓低了嗓音,“芫兒,你可是害怕?”
後者反問害怕?”
蔡氏的目光便驚訝了幾分,轉而嚴肅道趙府裡婉姨娘是死的,芫兒你還不清楚?昨兒你姑姑和你幾個表哥都來了府裡,我找人送信給你要你,等到了今日?”
“哦?原來是母親您讓人傳的口信,那能用祖母開玩笑呢?我還以爲她真生病了呢。”
蔡氏就半開玩笑打趣,“娘只是想你回府,以爲都請出了她老人家,你必然會的。. ”
沈嘉芫心中冷笑,神色卻一副懊悔的模樣,解釋般說道昨兒許媽媽告訴我的時候,我正好有點事就想今日了。唉,若母親您說是您想我,或者說是您身體不好要見我,女兒自然不會遲疑的。”
蔡氏顯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在她心裡,己還比老重了?
“姑姑她來府裡,是不是也是因爲將軍府的事?”
“可不是?你姑姑心中擔心你,來找我拿主意,這不自然擔心你將事情真相告訴姑爺,那樣的話,你就危險了。”
“呃,母親,我有那麼傻嗎不跳字。
蔡氏好似這時才反應,這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傻閨女了,便接道娘就是擔心你。”
“自然,母親會害女兒呢?”
這話,雖說入耳,卻總覺得帶了幾分深意。
“母親想我做?”
“芫兒,你是不是對娘有些誤會?我能有目的,凡事不都爲你着想?”
沈嘉芫擱下茶盞,望着她那副惺惺作態的模樣,突然直言道您爲我着想了十多年了,女兒心裡都明白。不過昌威將軍府的事,與我關係還真不大,母親若不提,估計趙家也不可能會懷疑到我頭上。再說,母親您就那麼肯定我殺了人?”
沈嘉芫語氣鄭重,目光堅定,蔡氏看不到一絲心虛,竟反懷疑起最初的判斷了。
不是她殺的嗎?
大下一刻,又驚詫女兒的一語中的,她聽說了那麼多,最後卻說了這樣的話?
看來,真是出了閣,自以爲有夫家撐腰膽子大了,連表面的平靜都不肯維持了。
見對方不,沈嘉芫再次開口,“母親,這兒是沈延伯府,您與女兒不同,比我有經歷得多。如今沈家榮華,父親又是世子,這伯府後院將來當家作主的不還是您?再說,三弟聰慧、九妹乖巧,您該想的,是怎樣幫助父親將沈家發揚光大吧?無不少字有些陳年舊事都了那麼久,再計較下去,得失難言。母親素來聰明,否則也不可能成爲祖母最信任的兒媳,讓她放心將侯府交到你手裡。”
蔡氏突然就站起了身,雙眼睜大,“芫兒你這些話是意思?”
沈嘉芫跟着起身,淡笑的回道母親,我您心裡明白的。”
“你、你……”
蔡氏難以置信,她了?
她會、可能?!
但是剛剛那番話,確實有警告的意思在其中。她不在乎沈家利益、不在乎沈氏名聲,就用、女兒和沈家未來主母等來提醒。
她何時洞悉的?
沈嘉芫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再看沈延伯府,還真是旁觀者清。即便沈延伯和老真有動作,但有這樣個拖後腿的,這家宅先不和,怕是都做不成。
或許,蔡氏提到趙府,是想讓從中打破沈延伯的計劃?
這無疑讓她,更加懷疑將慕婉遺體從梨莊移走又送到將軍府的幕後人,就是沈家。
否則,蔡氏何來此舉?
“您若沒其他事,女兒便先告辭了。”沈嘉芫往門口走了兩步,突然又轉過身,衝身後人說道您若實在想逆祖母的意思,倒不如就依了九妹。她的性子有多倔想必您也清楚,認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我知您是位好母親,何不成全了她的願望?”
蔡氏若是好勸的話,也不可能這麼多年都沒消去那份報復的心了。
沈嘉芫知曉她恨極了老和安沈氏,乃至,故而即使勸了她以大局爲重,但她估計根本不會當回事。
原是不想過問蔡氏與沈嘉蔓母女間的事,更沒想過主動去提沈嘉蔓和安沐附。但現在這時候,沈家肯定是不可能與安襄侯府再接親的,蔡氏若真的唯公婆命而逆,就該想法子促成這事。
對於安襄侯府,沈嘉芫的情緒很複雜,本來是恨的,現在卻又像是怨氣居多。
而安沈氏、安沐陽……
真的想見沈家瓦解嗎?
撇去私人感情,就是朝堂上,沒有了安襄侯府,沈延伯府獨大的話,誰能保證不會成爲第二個權傾朝野的舊貴?到時候沒了平衡的力量,還能真再容忍將軍等新起的勢力?
包括齊乾公府。
“芫兒!”
就在她走到門口時,蔡氏突然追了上來,但等人轉身後,卻又沒開口。
沈嘉芫就靜靜看了她會,而後離開。
這次,蔡氏沒再製止。
午膳是在頤壽堂裡用的,陪着沈老說了會話,就與八妹沈嘉蘿到了花園裡。
她自始至終都不曾試探老,畢竟以對方的精明,怕是她還沒旁敲側擊到主題,她就能揣測出的目的了。
“表哥他對你很好。”
前幾次回沈家,沈嘉蘿都不搭理她,今日卻主動邀她逛園子。
果然,還是因爲齊天佑。
聽到問話,她不置可否,畢竟否定的話是違心的,肯定的話卻又覺得像是在炫耀,終是隻能喚了聲八妹。”
“你們早就認識了,是不是?”
她的眼眶微紅,語氣微帶責怪,“六姐,虧得我那麼你,之前還跟你說心裡話,你卻瞞着我。你們早有交情,表哥他又喜歡你,現在你嫁給了他,成了齊家二奶奶,你是不是很得意?你明明不喜歡他,爲還要跟我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