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什麼辦法讓張君可等人同意,隨你到章丘助陣的?”李棟問道。張君可主動付諸承諾,將山寨首領讓給杜伏威,李棟便起了結交之心。這種血性好漢可遇而不可求,既然遇到了就要收到身邊,將來總有用着的時候。
“糧草!”杜伏威回道。張君可下山劫掠正是爲解決糧草不足的窘境。幫助李棟解決章丘之困,知世郎大敗之際,糧草來不及及時運走,那就揀了一個大大便宜。
章丘之役結束後,長城嶺的山賊便忙着搶輜重。要不是李棟出手及時,將橫刀飛擲插入小兵胸內,張君可差點被那名垂死掙扎的小兵射死了。
幾天前發生的事當然還記得,再經杜伏威提示,李棟心中便是一片釋然。明白了爲什麼縣尉開城門時耽擱了那麼久,縣令陸離兒招待他們入席時,飯菜跟提前做好一樣。縣尉早就認出了他們是長城嶺的山賊,便設下請君入甕之計,將他們一舉拿獲。
“從監牢出來以後,你們爲什麼不及時逃走,卻在城內躲藏了一夜,並在第二天打開城門,將知世郎放入章丘?”李棟問道。那天雖然短短的一夜,自己卻接連犯下三個錯誤。看走眼了杜雨的豪爽和忠義,看走眼了陸柔的爲人,第三件事便是錯誤以爲杜伏威閃出城了。
“陰差陽錯啊。我們也想逃走,可城上武候巡視非常嚴密,城內還有兩支隊伍在搜查,我們潛伏了很久,努力了很多次,都不能安全有效的跳出城外。如果強行逃走,一旦被發現,我們步行,對方騎快馬追趕,同樣會被捉回來。”杜伏威想起那天晚間的事,還心有餘悸,憤慨不已。
李棟苦笑一下,擺擺說道:“不用多說了,我都知道了。那天晚上回去後,我也遇到了一件相當尷尬的事。因爲陸柔被人從陸府劫掠走了,陸離兒便派了兩支隊伍徹底查詢。”
杜伏威嘿嘿一笑道:“其實我們不逃走的話,也不會出很大的危險。知世郎第二天便攻打章丘了,諒他也來不及將我們押送歷城張須陀處。”
李棟沉思一會兒後說:“你放知世郎進來,如意算盤是趁亂混出城外,去長城嶺落草爲寇。卻沒有料到弄巧成拙,反被他重用,也就貪戀他允諾的錦繡前程,不再回長城嶺了?”
杜伏威尷尬一笑道:“我心裡想些什麼,被你都看穿了。這就是你和我不一樣的地方。現在這種情況,你覺得我還能去長城嶺嗎?章丘都沒守住,何況長城嶺那片破山?豈非一攻就破,一打就敗。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李棟笑了一下,告訴杜伏威:“好好善待那一千長城嶺山賊,將來我有大用處。”
杜伏威立即便知道了李棟的真實意圖,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杜伏威笑道:“我看他也是極不順眼,早想拿掉他了。”
驀地,有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喝道:“兩個恬不知恥的小人,在這裡密謀何事?難道不怕被知世郎知道,將你們拿下砍頭示衆嗎?”
話音剛落,門就被踹得倒飛進院內,門前地面倒着兩人的屍體,屍體旁邊站着一人。
這人就是李棟念念不忘的,一心想納到自己陣營內的,那個爲報恩親手殺掉獄卒,放掉杜伏威等人的杜雨。
杜雨身材不高,與十六歲的李棟相仿,身材瘦弱,但暴發力驚人,手上功夫也很不錯。從門前兩人倒下的屍體樣子來看,絕對是一招致敵,沒有給對方留下任何還手的機會。
李棟和杜伏威站在院內站談話間,杜雨便把門前兩人宰掉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種身手不止是不錯,應該是相當的可怕。
杜雨冷笑道:“我看這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俯在門口偷聽,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便替你們解決掉了。”
杜伏威大喜,走過去正要與他道謝,李棟卻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急道:“不要過去,他……現在已經不是救我們的那個杜雨了。”
李棟這句話讓杜伏威大爲不解。仔細看了看,杜雨與前天晚上沒有一點點的變化,怎麼就不是前天的那個杜雨了?他如果不是杜雨,何必替自己解決兩名竊聽者?
李棟無奈地說:“我瞭解他。而你並不瞭解他。”
杜雨哈哈一笑,豪爽地說:“看來你的聲名並非虛名,的確有些本事。可惜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李棟無奈地問道:“杜兄?難道你我非要拼個你死我活才肯罷休?憑你的身手,無論在什麼地方哪個陣營,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吃了上頓沒下頓啊。”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像猜謎一樣隔空對話,杜伏威覺得腦袋不好用了。將自己從大牢解救出來,杜雨不正爲了幫助李棟麼?現在他一路跟蹤到這裡,竟爲殺掉李棟,而李棟也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並制止了自己過去。
爲什麼?他爲什麼先救再殺?豈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李棟急道:“你我非要一較高下,分個勝敗不行嗎?”
杜雨搖頭嘆息道:“你說錯了。我不是來和你比武的,是要殺死你,或者被你殺死。二者只能選擇其一,要麼你死,要麼我亡。”說着將手裡的陌刀一橫,喝道:“出招受死吧!”
“等等!”杜伏威急忙制止道:“雨兄,請原諒在下這樣稱呼你。但請你告訴我,這究竟怎麼一回事?我……你們把我搞得有些糊塗了。”
“想不明白麼?那就到十八層地獄的時候,向牛頭馬面問吧,他掌握着你需要的一切。”杜雨說完便先下杜伏威下了手,刀如閃電,直奔咽喉襲來。
杜伏威豈能讓他得手?只得抽刀格開,抽空急道:“雨兄,有話好好說,快把刀拿刀,刀劍無眼千萬不要傷了自家兄弟的和氣。”
杜雨也不答話,只是將手裡的陌生一招緊似一招,波浪一般涌向杜伏威身邊。
毫無辦法,杜伏威只能勉力格擋,卻不用心還手。杜雨卻是志在殺掉二人,招招進逼,險招頻頻遞到,杜伏威稍有不慎便有被砍中受重傷的可能。
看了一會兒,李棟發現了杜雨刀法中缺陷所在,知道自己一出手,便能將他制服。可始終下不去手,杜雨爲人不壞,做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必需想一個萬策之計,將他服服帖帖收爲己有。
雖然知道這樣做比殺死他的難度更大,或說幾乎不可能,但只要有一線希望便不能輕易放棄,畢竟杜雨對自己還是有恩在先的,隋末大亂將至,李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地建立一支屬於自己的隊伍這樣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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