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了,我這是個老毛病,休息兩天就沒有事的,陸兄你不必擔心。”韓奕又道。
陸長文不小心一碰到她的手,卻是覺得冰涼如霜,當下更是緊張,連忙吆喝着文否去請大夫,連衣見此,連忙將文否拉住,一面向陸長文道:“真的不必了,陸公子,我家公子的這個病看過了不少名醫,就是好不了。”
“難道就真的看不好了麼,我怎麼沒有聽到過這樣怪的病呢?”陸長文很是納悶道,這寒疾是個什麼樣的病,怎麼說還治不好呢?
連衣又連忙道:“這個病是公子在我們家夫人的胎裡就帶出來的,所以根本沒有法子治好的,不過好幾個大夫都說,這個以後經歷了某些事情之後就會好的,陸公子就不必擔心了。”某些事情,其實是生孩子。
所以那韓奕聽到連衣這樣說了之後,不免覺得滿是羞愧之色。這一羞,小腹便就少了幾分疼痛。
“哦,這樣啊!那奕弟,你看看我有什麼能幫你的麼?”陸長文心軟,看着她痛苦,自己心裡也難受。
“不用了,你去,我明天就來陪你!”韓奕恨不得喊他快出去了。
“可是你現在這個情況?”陸長文看着她,怎麼也不放心。
“沒有可是,你去吧,我也要睡覺了,睡着了便好。”
聽韓奕都如此說了,陸長文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自己總不可能在這裡打攪她休息吧,所以便只道:“那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就不打擾你了。”
“嗯!”韓奕點點頭,懸着的心終於給放了下來。
蓮衣趕緊的給他讓路,送了他們離開,這纔回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小廳中無旁人,陸爾雅抱着意兒玩耍,忽然覺得身後有一縷微微的風拂過,回頭一看,原來是雲,他跟風自從小寶去了翛王爺那裡,他們便回到陸爾雅身邊來的,只是平日裡都是不現身的,此刻他突然出現,定然是有什麼事情。
“怎麼了?”陸爾雅抱着意兒站起來道。
雲回道:“夜子軒跟水依然的大婚,七賢伯家由司徒若來主持。”
“那又怎麼樣?”陸爾雅不以爲然的問道。
卻聽雲回道:“他想見夫人,就明日午時在城西的夕照樓。”
陸爾雅聞言,並未拒絕,只是點點頭。
待雲走了以後,陸爾雅便寫了一張帖子,明日約二王妃去夕照樓,時間正是午時,吩咐薔薇親自去送了帖子,便又有些後悔,這麼多年來,雲離都沒有去見青黛一面,而且給自己的信裡也只是要自己跟青黛說一聲,忘了原來的事情。
可是現在自己私自做主叫他們見面,雲離那裡會不會因此而失約呢?算了,不想了,帶着孩子去轉轉。
青黛正在院子裡陪着自己家的哥兒夙璟,管家便過來報道:“王妃,這裡有您的帖子。”管家說着,一面遞上來給她。
“誰的?”天天有人遞帖子了,她也看不了那麼多,所以便都是問管家名字了在看。
那管家看了帖子上面的落款,“是將軍府,神策將軍夫人的帖子。”這個神策將軍夫人他雖然沒有見過,但卻是聽說過的,一個月之前,幾乎是滿金城的人都在討論這位夫人。
聞言,青黛一喜,站起身子來,“給我瞧瞧。”
管家奉上帖子,青黛打開一看,只見卻是陸爾雅明日午時約她去城西的夕照樓喝茶。想來定然是有什麼事情,若不然怎麼會約她到外面去,而不是在將軍府裡呢。
恰巧二王爺方下朝回來,管家上去請安,青黛這也才把帖子交給自己的貼身丫頭格兒收起來,一面向二王爺請安道:“回來了。”臉上的笑容俱收。
管家已經習慣了,默默的退了下去,奶孃也將那兩歲多大的夙璟給帶了下去。
院子裡一時就只剩下了他們夫妻倆。青黛見此,便也只是冷冷道:“我下去了。”說罷,便欲轉身離開。
“你到底要怎樣?”二王爺趙澈在也忍不住了。三年了,他們作了三年的夫妻,即便是他的女人多了去,可是他卻只是獨寵她一人,爲什麼她還是對自己這副冷冰冰的模樣。客人面前,她還笑顏逐開,客人走後,對自己卻是一片冰涼。
他就不明白了,這個素來喜歡說笑的女人,可是在自己的面前,爲何就只是這麼一副表情呢?
青黛聽見他的聲音,頓住腳步,並未回頭。“王爺這話如何說?”
趙澈一面慢慢的走進她,一面只道,“你難道還忘不了那個人麼?”他知道她的曾經,可是還是愛她。此刻在她的面前,他已經放下了作爲一個王爺的尊嚴。
青黛一震,他怎麼會知道?猛的轉過身來,滿是懷疑的看着趙澈,難道雲離這麼幾年沒有來找自己,就是因爲他麼?
“你不用那樣用懷疑的目光看着本王,在你嫁來之前,本王便知道那個侍衛的事情,但是他不來找你,絕對與本王無關!”趙澈淡淡的說道。因爲自己已經知道了很久,已經沒有先前知道時的那種激動和憤怒了。
過了半響,青黛才從他的話裡清醒過來,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知道,竟然早在夙璟沒有出世前就知道?“既然如此,那你爲何還願意迎娶我?”他當時完全是有拒絕的由的。
趙澈若有所思的一笑,似乎想起了什麼,片刻才道:“因爲我覺得你就是我要的女人。”他的這句話,輕揚婉轉的從院子裡盪漾開來。
青黛顯然不相信,而是相信他娶她,多是爲了政治的考慮,他們都是兩國政治的犧牲者。“如果你就是因爲這個‘覺得’而娶我的話,那麼你也太草率了。”
卻聽趙澈說道:“我不後悔娶你。”
不後悔?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還怎麼後悔啊,青黛聞言,冷冷一笑:“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來在衆人的面前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哪一樣不是做個旁人看的,你如今說不後悔,難道你就能後悔麼?”
“青黛,難道你以爲我一切都是在做樣子的麼?”趙澈的眼裡明顯的閃過一陣憂傷,問道。
“最無情不過帝王之家,我們都是這樣的出生,從這無情裡走出來的,你叫我如何相信你?”青黛知道,他這幾年對自己是好,可是她心裡惦記的是雲離,她想知道,他在哪裡,過得可好?
趙澈聞言,嘆息一聲,“那你怎麼又願意相信他呢?”
青黛自然知道他說的他是誰,當下不由有些緊張起來,“你知道他在哪裡?還是你?”青黛不敢去想象了。
趙澈見她一聽到自己提到雲離,便是這樣的神情,心裡不免難過起來,但雖然是難過,還是不雲離的蹤跡告訴她道:“你明日應該就可以見到他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青黛心一抖,問道。
只聽趙澈道:“你方纔不是已經接到了帖子麼?”
青黛一愣,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陸爾雅送給她的沉香簪子,現在又聽趙澈這麼說來,難道陸爾雅真的認識雲離,而這帖子正是替雲離下的?“你如何知道?”一面不忘問趙澈。
“本王說過,但凡是你的事情,本王都是知道的。”趙澈回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纔會真正的對自己笑。
“趙澈,你到底是何居心?”不是青黛疑心太重,而是自己的身份關係,如今這個趙澈把自己的事情都摸得一清二楚的,他的動機實在是叫她不得不去懷疑啊。
她懷疑自己這是意料之中的,所以趙澈也沒有怎麼生氣,只道:“青黛,我對你的情意是真心的,不管你相不相信,今生你都是我愛的女人。”
“你愛的女人多了去,何必要拉上我來湊數呢?”青黛冷聲回道,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
趙澈明白,她說的是那王府後面的那些女人們,可是他是個王爺,既然沒有側妃,那侍寢的女人卻是不能缺的,即便是自己不願意去碰她們,可是爲了應付那些送她們來的人,他不能不去碰,若不然又要叫人起疑心了。
不過此刻聽見青黛的話,心裡卻有些高興,她這樣能算是在嫉妒麼?
“青黛,總有一日,你會明白我的心思是向着誰,裝着誰的。”趙澈覺得單是自己跟她這樣說來,她是不會相信自己的,而且即便他們已經是三年多的夫妻了,只是她的心裡一直牽掛着的卻是雲離與那個已經死去了的孩子。
突然又有些擔心,若是她跟雲離都知道了那個孩子已經死了,會是怎麼樣的難過。心裡不免擔心起來,要如何告訴他們呢?
有道是長痛不如短痛,早點告訴他們的好,免得他們都一直牽掛着。
青黛沒有在接下他的話去,而是轉身離開道:“我先下去了,王爺忙吧。”
趙澈看着她走,卻又出了王府,換了個尋常的馬車,便去那七賢伯家在金城裡的別館去了。
且說這一次雲離因爲七賢伯現在無暇分身,所以便代表了七賢伯來參加這水依然與夜子軒的大婚,昨日方到金城,只是心裡卻一直記掛着,陸爾雅到底給他回了青黛沒有,所以今早便請雲給陸爾雅帶了一個口信去,約了陸爾雅明日午時在城西的夕照樓見面。
“少主,外面有客人求見,說是將軍府的人。”突然進來一個小廝稟報道。
將軍府的人,難道是陸爾雅麼?雲離不敢耽擱,當下便立刻道:“立刻去請他到大廳,本少主隨後便過去。”
那個家丁聞言,便退了下去。趙澈也換了衣服,便也立刻去了大廳,只是這一進廳,見着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子,但見他一身的蔚藍色長袍,髮束高冠,冠上鑲着一顆白色是玉珠,而且他的氣勢也很是不凡,即便是就這麼站着那裡,也叫人感覺到他那渾身上下所散發着的逼人的氣勢。
“請問閣下是?”將軍府的人,哪一個他沒有見過,可是現在這個人卻冒充將軍府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趙澈轉過身,看着眼前的這位‘司徒若’,真的是難以想象,天下會有如此長得想象的人,而且還是兩過不同國家的人。
這也難怪,當初自己爲何一下找不到這雲離的蹤跡了,不想他那時候是化身爲七賢伯家的嫡子。對着他毫不吝嗇的一笑,“我們應該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可這還是第一次見面,雲離。”他故意將雲離的真實身份給說了出來。
雲離一震,難道陸爾雅出賣了他,這個人竟然是二王爺趙澈,青黛現在的相公,但是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一瞬間的功夫,便就恢復了平靜,“在下不怎麼明白閣下這話是什麼意思?”一面示意廳中的僕役都下去。
趙澈淡淡一笑,“我找了你三年多,今日終於找到了,卻無法將你當做敵人,因爲我知道青黛的心裡有你,而且遠遠的超過了本王跟夙璟在她心裡的地位。”
“你到底想說什麼?”先前雲離還想裝傻不懂,可是此刻聽見趙澈的話,又見他那一副對自己知根知底的模樣,便直接問着他來的目的。
趙澈見他一臉的防備,不禁道:“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今日本王來,不是來揭穿你身份的,更不會是來與你一較高下,而之只是想告訴你,你不要在四處忙活了,你跟青黛的那個孩子已經不在了。”
雲離臉色陡然鉅變,竟然就有些相信趙澈,當下便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說什麼?你憑何這麼說?難道你又知道些什麼?”那個孩子,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他憑何這般說,難道他就見過麼?可是怎麼又可能呢,那個可憐的孩子一直被軟禁在後宮之中,趙澈又怎麼能見到,而且還說他已經不在了呢。
只見趙澈低着頭,似乎十分的不願意說起這個事情來,“他不過是活了兩個多月而已!”
雲離看着趙澈,不知道心裡究竟是個什麼滋味,他竟然不由來的就相信了趙澈的話,聲音似乎有些發着顫抖,問道:“青黛知道麼?”
“本王還沒有告訴她,今日來告訴你,不過就是希望你告訴她,若不然她一輩子的心思都還系在上面。”趙澈說着,突然有些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雲離道:“雲離,你若是真的愛青黛,那你就知道要怎麼做,對她纔好,你要知道,即便是你現在擁有了一個華麗的身份,可是你卻還是不能將她長相守,因爲你的這個身份始終是假的,若是叫人識破了,是個怎麼樣的後果,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而我卻不同,我能給她安寧平靜的生活,叫她無憂,叫她無惱,不必害怕去被人恥笑,也不必去害怕被兩國的大內侍衛追殺。”
他說的這些,雲離又何嘗不知道呢?這麼多年來,爲了不叫人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自己強忍着相思之苦,從未去見過她一面。當下只道:“我已經放開她了。”不是不愛了,只是不能像是以前那般的愛了。
雖然知道這三年多來,他從未去找過青黛,可是趙澈聽到他的這句話,卻是十分是高興,隨之又道:“不過你明日會見到她,我希望你能當面叫她絕望,以至於將你跟那個孩子忘掉,若不然她一輩子都會在痛苦之中度過,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叫她一輩子的牽掛,還不如叫她狠心忘記了你們的罷!”
雲離自然是知道,自己不能叫青黛一輩子痛苦,只是他說的這個孩子的事情,自己會回傾國去求證,但是當下便還是應了趙澈的話道:“你說的這個,我知道該怎麼辦!”
“既然如此,很好!”趙澈見他答應,也放心多了,不指望因爲雲離的兩三句話,青黛對自己的態度就好些,只是希望她真的會不這些不該想的人給忘記了,以後好好的過得高興些,而不是整天的帶着一張假面笑臉而已,而是要真心實意的笑。又朝雲離道:“那便是這樣,本王也告辭了。”
雲離點頭,並未去相送,現在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思去送。
次日,夕照樓。
陸爾雅早先一步來,不過卻見雲離已經來了,見到他便很坦白的道:“你讓我帶說的話,我沒說,不知道要如何說出來。今日我把她也約來了,我覺得有些事情,你還是與她親自說清楚的好。”
因爲昨日趙澈來過說了那些話,此刻雲離的心裡已經有了譜,也不在糾結,只是點點頭,“不管怎麼樣,謝謝你。”
陸爾雅見他如此的平靜,反倒是有些擔心他了,問道:“你沒有事吧,還是惱我不經你同意就私自約她來此?”
“沒有,我只是在想,我對她的愛,對她來說是不是錯誤的,像我這樣一個不能給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個安寧平靜的生活,有什麼資格去愛一個人呢,最後反倒是一個給她增添一個負擔而已。”雲離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是你多想了,愛跟不愛,都不是什麼錯誤,只是你們生錯是身份跟年代而已。”陸爾雅聞言只道,突聽房間外傳來的敲門聲,只道:“青黛已經來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陸爾雅說着,便親自去開門,來的果然是青黛,便走到門口,喚了一聲青黛姐,才道:“對不起,一開始我就騙了你,此刻他就在裡面,你可是要見上他一面?”
青黛點頭,“爾雅,謝謝你!”說罷,便推門而入。
陸爾雅隨之便去尋了宮少穹,在他那裡坐了許久,待去找雲離的時候,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走了,單留青黛一個人在雅間裡發呆。
回去的時候,青黛一句話也沒有說,顯得很是平靜,陸爾雅也不好問,終於快到將軍府了,那青黛才道:“爾雅,他說叫我忘記從前,忘記他,還有我的孩子,竟然已經不再了,你說爲何我的父皇能如此狠心的對待我呢,我也是他的女兒,難道他竟然一點情分也不講麼?我可以爲了他的要求,而放棄了自己的愛人,遠走他鄉,嫁一個陌生的異國人,而他呢,竟然把我的孩子殺死了。”青黛說着,在也忍不住,倒在陸爾雅的懷裡哭起來。
陸爾雅卻不知道如何安慰,生在帝王之家,就是這麼一個命,想那傾國皇上把他們的孩子殺了,也不過是永絕後患,以免青黛與雲離之間因爲這個孩子,而復燃一處到時候對兩國的關係是怎麼樣的危險,他應該是十分的清楚,所以才下手把那個孩子殺了。
作爲一代君王,殘忍是必須的,作爲君王的子女,犧牲也是必須的。
“青黛姐姐,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只能說有些事情都是命中註定的,何況你不是還有夙璟麼?夙璟也是你的孩子啊!”陸爾雅實在是無力勸說,只得轉移注意力。
果然青黛這才把頭從她的肩膀上擡起來,淚眼朦朧的看着陸爾雅,“爾雅,對,我還有夙璟,我還要好好的照顧他,以後千萬不能叫他像我跟趙澈一樣,成爲皇家的犧牲物品。”
“這不就好了麼,以後你專心照顧夙璟,而且說不定以後你還會有別的孩子啊,也許還是那個孩子的投生呢!”陸爾雅開始糊弄起來。
不想這青黛卻是當真了,也許他還會回到自己的肚子裡來,從新讓自己做他的母親呢,破涕笑道:“謝謝你爾雅,你進去吧,我先回去了。”
陸爾雅本想留她進來坐坐的,只是看見現在她的這個情緒,還是罷了!與她別了,便下了馬車。
兩人出來都沒有帶丫頭,不過暗衛卻是帶了的。此刻青黛一個人坐在那空蕩蕩的馬車裡,心裡愁緒萬千,今日雲離竟然告訴她,他不是愛她最深的那個,愛她最深的竟然是趙澈,而且趙澈又是她名正言順的夫。
青黛的心裡矛盾了,趙澈對她還算是好的,雖然王府後院有一大堆的女人,但是整個王府裡,就只有她這麼一個女主人,而且她任性,她對他冷漠,可是他對自己還是一往如故的好。
也許,她該爲了夙璟,而慢慢的接受趙澈,可是卻又無法將雲離忘記,無法將那個孩子忘記,要忘記,談何容易呢?
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趙澈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來的馬車,將她溫柔的抱在懷裡。
三人行,路難行!
美人淚,卻不停!
傾雲離,情斷,明中澈,情長!
難料,難料,世事卻無常!
七月初六,夜子軒水依然大婚。
滔滔的雨,幾乎要將整座城池給淹沒了。
嫁娶,最忌諱的便是下雨,雨越是下的大,越是代表着不詳!因此,整座婚宴上,都顯得哀慼深深的,大家也都高興不起來,何況也沒有什麼好高興的。
柳月新很是不安,生怕有個什麼事情突然的就發生了,一面叮囑着白婉兒,萬事都要具備好,千萬不能在出個什麼幺蛾子。
那白婉兒本來是不怎麼擔心了的,畢竟不是第一次主持這樣的大事了,可是因爲柳月新不停的在耳邊唸叨,還有這該死的天氣,那雨下了一個早上,沒有一刻的時間是停下的,不停的的下,將她佈置了許久的喜氣都給打得只是剩下一片殘亂了。
那夜瑤此刻還等着上官南飛來接自己,壓根就沒有正真的認清楚,什麼叫做棄婦。
而將軍府裡,因爲這大雨,陸爾雅便不方便出門,上官北捷在軍機處,上官爭雄又在才城外的軍營裡練兵,在者延平公主是很少出息這些宴會的,更何況如今還是那水依然成親,她自然更是不可能去了。
所以,這個艱鉅的任務就落到了上官南飛的身上。
然陸爾雅也是個知恩的人,雖然這場婚禮水依然是一半的主角,可是當初自己在永平公府的時候,夜子軒對自己還是不錯的,在爲他惋惜的同時,便也給他準備了一方墨硯,託上官南飛給他送去。
這一個頂着大雨出了城去,一路的傾盆大雨,街上已經沒有了個什麼人,最多的也是那行色匆匆的路人們,撐着油紙傘,像是一朵朵雨後新出的蘑菇,在雨裡徘徊着。
上官南飛本來也是不想去的,就衝怕遇見夜瑤,不好處,可是卻又不得不去,被母親壓迫着,弟妹威脅着,他悲哉的人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麼多年,他才發現母親有時候竟然可以那麼不講理,而且他也才發現,那弟妹跟母親竟然像是個模子裡雕刻出來的,他都有些懷疑,父親是不是根本不是忙着訓練新兵而沒有時間回家,還有二弟的軍機處真的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做麼?
還是他們是沒事找事,竟量晚些回家。
那雨下得越來越大,根本就不見停的意思,雖然兩家都是在內城,可是那前面的有一道街已經被西河裡漲滿出來的河水給淹沒住了,沒有法子,只好另外出內城,從外城繞道了。
外城跟內城不同的,便是到處的平民百姓是可以常見的,而且即便是下了雨,但是那屋檐地下還有賣着小東西的攤子。只是這樣的天氣,有什麼人來賣呢。
突然那馬車不知道怎麼了,一不小心沒有剎住,竟然有一個輪子掉進了那街邊的水溝裡,馬車不只是陷住了,而且偏去的馬車將那屋檐底下的賣菜攤子給打翻了,那攤子一翻,菜便都掉進了水裡,跟着雨水一起被沖刷掉了。
那賣菜的人穿着一身蓑衣,看不清楚是男是女,更不知道是老是壯是少,他看着自己被雨水沖走的芹菜,撿回來好幾根,在站那雨裡發了好一會兒的呆,這才轉身走到那駕看似不凡的馬車前面去。
趕車的小廝連忙下來查看,上官南飛也有些擔心,接着簾子在那裡看,一面問道:“怎麼樣了,能弄出來麼?”他絲毫沒有發現方纔自己把人家的攤子給砸了。
突然身子一傾,帶反映過來之時,卻見自己已經躺在了那已經積着厚厚一層雨水的大街上,全身瞬間便被雨打溼了。
那小廝低着頭墊輪子,耳邊就只是這嘩嘩的大雨聲音更本就沒有聽到方纔上官南飛的問話,更是沒有聽清楚那上官南飛被穿着蓑衣的人提到那大街上去。
枉然啊枉然,枉然他的一聲武功用來幹嘛,竟然都沒有躲過,還是在家裡窩着的時間太久了,竟然都沒有一絲的防備。
坐起身來,看到眼前這個穿着蓑衣,帶着大草帽的人,有些莫名其妙。“你大白天的,還進城打劫麼?”聽說最近有些山賊,時常的辦成農夫的模樣,進城駐在那些里弄,晚上打劫。可是現在是大白天的,雖然說下了大雨,街上沒有什麼人,可是這山賊也不可能這麼囂張啊。
“我打的是你,有馬車了不起麼?”說話的,竟然是個女人,瞧這聲音,脆脆的,像是風吹竹子的聲音。
“大嬸,你這話從哪裡說起?”原諒上官北捷,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惹了這位大嬸的。
那大嬸指着他們馬車邊上,搭在人家屋檐底下的一塊木板子道:“你的馬車把我的攤子打翻了。”
上官南飛朝那所謂的攤子看去,只見不過是幾塊腐朽的木板子而已,其餘的什麼也沒有。心中不滿有氣,爲了這幾塊破板子,這個大嬸竟然就把自己給摔到這大街上來,問題的是自己這是要去永平公府吃酒的。當下也懶得氣憤了,只道:“在下給你搭好就是,只是大嬸你也不能爲了這幾塊板子的事情就動手?”難道這些小販子都是這麼粗俗的麼,動不動就要揍人,看來社會風氣嚴重的偏下。
“你說什麼?幾塊板子的事情?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賣菜的,你把我的攤子給打翻了,菜早就給大雨沖走了。”她說着,手裡揚起自己撿回來的那三根芹菜。
這可是爺爺種了好幾個月的菜,他們祖孫倆就是靠這些菜度日子的,沒有多餘的一分可以甩掉的,而且今早又是大雨,可是家裡米都快沒有了,自己還冒着大雨背在進城來叫賣,沒想到就給這麼一個紈絝子弟的馬車給打翻了。
上官南飛這才問道一陣濃烈的芹菜味道,但見她的手裡拿着兩根芹菜,這才明白過來,感情那些芹菜都給雨水沖走了,她就撿回這些。
咳了兩聲,只道:“那個大嬸,咱們到屋檐底下去說吧,這樣總是在雨裡,終究是不好,若是生病了,豈不是自找的。”上官南飛說着,一面朝無鹽底下走去。
卻聽身後的那個大嬸道:“哼,你們這些個貴族的紈絝子弟,就是金子做的麼,這麼點風雨就怕生病,真是金屋子裡養出來的,想是在我們鄉里,這中天氣正好是在田裡赤腳插秧,若是人人都怕生病,那你們這些富貴還吃個屁啊!”
上官南飛覺得自己今天不是一般的倒黴,遇上這樣的大雨便是了,現在馬車陷進了溝裡,還把人家的菜攤子打翻了不說,現在竟然還無緣無故的就被這個大嬸罵了一通。
他能不冤枉麼?何況他不是怕自己生病,而是怕這大嬸自己生病,畢竟她都是有年紀的人了。可是現在突然被這個大嬸罵,不禁心裡也來氣了,只道:“這位大嬸,咱們說的是菜攤子的事情,何況在下叫你到屋檐地下去不過是擔心你被雨淋着生病了,你現在反倒是好心當作驢肝肺,真是沒有見過像你這樣不講理的人,你看這個攤子,到底要賠給你多少錢,你說便是。”
不就是銀子的事情麼?
但是,他錯了!賣菜的人也是有氣節的。
那大嬸當下聽見他的話,很是生氣,走到他的身邊去,推了他一把,“你有錢了不起啊,今兒告訴你,我的這些菜一共是要賣三十六文的,我不要你的銀子,你就去給我買三十六文的芹菜來賠我。”
上官南飛朝四周看去,就她一個賣菜的,其他的是些玩意兒,這大雨天的,他就是故意刁難自己的。不禁也惱了,將一錠五兩重的銀子塞到她的手裡,“這些銀子總該夠你買兩車芹菜了吧!拿着銀子趕緊走。”
上官南飛不知道,這是他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情。
那大嬸拿着銀子,看了一眼,冷冷的砸向他去,罵道:“有錢怎麼了,今日我就只要我的芹菜,把你的銀子拿着滾蛋去吧。”
他哪裡去給她找芹菜,見過不講理的人,但是沒有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永平公府選的這是個什麼破日子,不止是叫他栽了,而且還叫這麼一個不講理的人給纏上了。
那銀子是被砸過來,上官南飛也沒有接住,便也給那萬惡的雨水給沖走了,待銀子不見了蹤影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今日的身上帶着的,不過是是這五兩銀子而已,先前是想着去吃喜酒,送的禮物都在馬車裡,所以便沒有帶銀子。
“你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去給我找芹菜啊!”那位大嬸見他站着不懂,所以就催促道。
“哪裡去找,你這分明是故意刁難。”上官北捷回道。一面也不管他,只是向無鹽地下走去。
只見那大嬸也尾隨而來,走到無鹽地下,卻將自己的蓑衣給摘下來,遞給上官南飛,以一種命令的口氣道:“前面有個欄子,我的那些芹菜還算是大一棵的,估計大都給卡在了那欄子裡,你去給我撿回了來便行了。”
上官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你說什麼?”
“給我去把芹菜撿回來,我告訴你,那些芹菜是我爺爺辛辛苦苦的種出來的,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你要知道他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種出這些菜來,就是把他們都當作寶貝一般的,如今我割了賣掉,也是純屬無奈,現在若是就這麼憑這雨水衝去了,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了,豈不是傷心難過。”那大嬸說着,一面把草帽也給摘下來。
上官南飛怔住了,不是因爲她的這些話,而是因爲這位大嬸,竟然是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女,髮鬢高高的全部綰住,看不出個是什麼髮型,只是用一根木簪子固定住,估計是爲了方便。而且這張臉,卻是十分的俏麗,黛眉水眸,哪一樣都是人間之極品,與夜瑤比起來有過之而無及。只是,這人的性子他就不敢去恭維了,還是少惹爲妙。
少女發現上官南飛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頓時憤憤的一腳踹過去,“看什麼看,趕緊給我把芹菜撿回來!”
庭本是城外五里莊二橋村的村民,家中就只有她跟年邁九十三的爺爺,而且她也是爺爺一手帶大的,不過雖然如此,但是平時靠爺爺種菜,自己賣菜,還是能生活的,雖然說是過得貧窮,只是庭也覺得也很快樂。
只是但凡是人,都是有憂有愁有煩惱的,如今隨着年紀越大,庭也出落得越是好看,莊子裡幾乎每一個村子裡都有人上門來提親,而且有時候進城來賣菜的時候,難免叫那些下賤做作的人輕薄,更是有甚者要納她爲妾。
所以庭時常都是不打扮不帶的,而且有時候還故意把自己弄得像是個三十四歲的大娘一樣,而且因爲家中但是爺爺一個老人,說實話,爺爺是無法保護她的,所以時而久之,庭自己也形成了這樣的性格,反正就是必須要兇悍些,纔可以自己保護自己。
上官南飛見她又踢過來,連忙退了幾步,看着那茫茫大雨,只道:“姑娘,你別開玩笑了,這麼大的雨,便是在下真的找到了那欄子,可是還不一定能摸得你的芹菜,你看這個······”
那一直在那邊弄着馬車的小廝突然走上來,也是全身都溼透了,只朝上官南飛問道:“大公子,車弄好了,還是先回府把衣裳給換了吧,若不然要是去晚了,這樣總是不好的。”
對了,上官南飛還在這裡跟着她說,自己還要去吃酒呢,當下只得朝那少女道:“姑娘這實在是對不起了,在下還有要緊事情,你這個芹菜的事情,能不能在下回來的時候在跟你說。”
不想卻被那少女一把拉住,氣勢洶洶道:“想走,沒那麼容易,你今天要是跑了我到哪裡去找你啊?”
小廝看見這翻光景,卻是一片茫然,大公子好端端的,怎麼就招惹了這個村姑呢?便問道:“公子,咱們到底是要去還是不去?”
“去去,怎麼不去!”上官南飛回道,一面把那少女的蓑衣交到她的手裡去。只是那少女拉住他的手怎麼也不放開。不禁回頭又朝那少女道:“你究竟要怎麼樣,現在這麼大的雨,你叫我如何做,何況我現在還有要緊事情,實在是不行的話,我明日還在這裡來找你。”他上官南飛,何時這般窩囊過啊,便是當初跟着夜瑤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委託着一個人。
那少女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將他放開,拿起自己的蓑衣跟着帽子,揹着她的揹簍便冒着大雨走了。
上官南飛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愧疚,想在給她銀子,可是身上也沒有了。喊着小廝,把馬車掉轉頭,轉回到那專門給豪門貴公子們定做成衣的碧月莊裡換了一套嶄新的袍子,這才重新上了馬車,又從先前的那條路去。
走過不到一段距離,馬車突然又停住了,“怎麼了。”有了先前的經驗,上官南飛這次並未把頭伸出來,而是隻是問。
只聽趕馬的小廝回道:“公子,是先前纏着你的那個村姑,不知道在前面的欄子裡掏個什麼?”
聞言,上官南飛便立刻掀起簾子,但見那雨裡蹲着的,果然是方纔的那個少女,感情她這是在掏她的芹菜。心裡一軟,又想下車去,連忙拿出了傘,走到她的身後去。
頭上的雨突然沒有了,庭轉頭一看,卻見是方纔把她的菜攤子打翻的那個公子,只見此刻他已經換了一套嶄新的衣袍,正在自己的頭上打着傘。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即便是他虧欠了自己,可是也不用這麼對待自己,何況看他的這馬車,看他這一身昂貴的衣着打扮。都在一一說明,他絕對與尋常的那些痞子樣的公子少爺們是不一樣的身份。
可是此刻卻爲自己打傘,也許不是多大的事情,可是正恰巧這樣的事情,除了爺爺,從來都沒有一個人爲自己撐傘。突然有些想哭的感覺。站起身來,看了他一眼,只道:“謝謝,你走吧,我回家了。”說着,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那傘下。
“等等·····”上官南飛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開口哦喚住她。
庭轉過頭,“你還有什麼事情麼?”被草帽幾乎遮掩完了的臉幾乎已經看不見,何況又隔着這重重煙雨,只是聽見他脆脆的聲音在雨裡傳過來。
上官南飛不知道怎麼了,一時間竟然沒有什麼話說,只是走上前去,把傘遞給她道:“你,你還是把傘帶上吧!”
“不行,你這傘太貴了,我的那些芹菜賣不了這個銀子。”庭看了一眼那傘柄上精緻雕琢的細細紋,便斷定了這非普通的油紙傘,連忙推遲道,何況她還有蓑衣跟草帽。
“你還是帶上吧,這個算是我道歉的。”上官南飛把傘遞到她的手裡,便連忙匆匆的回了馬車,吩咐小廝駕起馬車去永平公府。
庭拿着他給的傘,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馬車消失在那雨裡,這才轉身離開,看着雨傘,只覺得上面的都畫得很是好看。
馬車到永平父,果然已經很是晚了,天已經黑下來,但是雨卻未停下,上官南飛不由來的,竟然擔心那個少女。這才下了馬車,迎上來的竟然是夜狂俊,夜瑤的庶兄。
夜狂俊跟自己的媳婦卓韻然這陣子就是在看夜瑤的笑話,今兒特意還自己找了在門口迎接客人的活兒,爲的就是看將軍府的來人是何人。
只是怎麼想,也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是上官南飛。當下不禁有些吃驚,一面請他進到大堂裡去,一面笑道:“沒想到來的是上官兄弟,若是我那不成器的妹妹知道了,不曉得會是怎麼樣的高興呢。”說着,仔細的打量着上官南飛。
到底是那麼多年的夫妻,上官南飛聽到他提到夜瑤,終究還是有些動容,畢竟都在一起了那麼多年,便是分開了,可是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感情殘留着。
不過隨之便面無世事,很是隨意的轉移着話題道:“怎麼都不見新郎官呢?”他這裡還有陸爾雅給送的一件禮物呢。
“軒三弟啊?新郎官嘛,難免是有些緊張,這會兒還在他自己的院子裡呢,已經叫不少公子爺們笑話了,真是沒有見過什麼世面,怎麼南飛兄弟,你不去見見我夜瑤妹子麼?她可是掛念你得很。”夜狂俊回着他的話,說了幾句夜子軒,又不死心的提起夜瑤。
卻只聽上官南飛若無其事的一笑,只道:“我見她做什麼啊,你去忙,我看看這新郎官去,當得真是那般的窩囊麼,連人都不出來打打招呼,真是的。”上官南飛說着,拍了一下夜狂俊的肩膀,便自己走了。
這永平公府,他熟得很,幾乎是哪一個地方都是遊玩過的。所以便直接去了夜子軒的院子。
一身的大紅袍子,髮束高冠,看起來是比平時多了幾分的喜氣,可是卻也多了幾分叫人不容易發現的無奈。
“公子,你要是不想娶,咱們跑了吧。”向官見夜子軒的這樣萬般無奈的神情,不由提議道,不過他提出來的,一般都是餿主意。
夜子軒似乎有些自嘲的勾起一絲笑容,“若是這麼簡單的話,府上就不會答應這樁婚事了。那樣的話,七賢伯家更是有話說了。”
他們的這場婚姻,似乎是一場本來就應該有的政治婚姻,即便是水依然不在永平公府出這件事情的話,永平公府也不會拒絕與七賢伯家結親的。
如今且看這永平公府,任是哪一房的公子們,即便不是嫡出的,娶的正室妾室也不是尋常小家碧玉。而那二房更算是最得意的了,楷大爺娶的正室是白雲侯家的嫡女白婉兒,瀾四爺娶的是柳昌侯家的嫡女,便是那個庶出的俊二爺,娶的也是東洲官紳的嫡女。
而他們這三房裡,耀二哥娶的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可是他一個庶出的二爺,也能去那西州的豪紳賈家的嫡女,而自己如今在他們這些庶子的眼裡,算是撿到便宜了,明明也是庶出,可是因爲夜子然大哥三載夭折,自己又恰好生母命薄,撒手而去,理所當然的寄養到了方月仙這個正室太太的名下養着,成了嫡子。
說來可笑,這嫡子如今還不如庶子,娶的是這樣的一個女人,雖然說今生覺得不沾染她,可是難免他來沾惹自己啊。
向官聽見自己家公子的話,不禁很是擔心,繼續道:“那公子,咱你就在拖拖,等科舉過了之後,你中狀元了,看誰還敢拿捏你,逼你去娶那個女人呢。”
“向官,你有點腦子麼?要是能拖我能不拖麼?可我是永平公府的公子,哪裡能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逃脫了,是福是禍都是躲不過的,我就不相信老天爺一直這樣對待我。”夜子軒說道。
卻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說的對,是福是禍都是躲不過,既然是如此,就欣然的接受罷了,那老天爺不會不公平的。”
夜子軒聞言,這一轉頭,卻見來人是上官南飛,多少歡喜,沒有想到他會到自己的院子裡來看自己。迎上前去,“大公子!”如今他已經把夜瑤給休了,當是不能在叫做三姐夫了。
看他這個模樣,上官南飛也不祝福他新婚愉快了,而是直接道:“我受弟妹之託,送你一樣禮物。”說着,只見他的手裡拿着一個盒子。
夜子軒多少是有些驚喜,沒有敢奢侈陸爾雅會來,但是也沒有料到她竟然會給自己送禮。當下自然是高興,一面忙接過那盒子,謝道:“多謝大公子。”
“謝我做什麼?只是那個弟妹叫我給你轉一句話。”上官南飛說到這個問題,突然有些覺得很是窘迫。
“什麼話?”難道她是要祝福自己麼?還是她會囑咐自己好好的對待水依然什麼的。
卻聽上官南飛道:“她說,你的這樁婚事,多少是有她的一些責任的,因爲那水依然的事情,是與她頗有些關係的。”其實在家裡,聽見陸爾雅很是平淡的告訴自己,那水依然的事情是她所爲,自己也硬是給下了一跳,那天他跟北捷也都在,竟然沒有發現哪裡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這與她有什麼關係呢?何況大公子應該是知道的,即便是沒有水依然的這件事情,這婚姻也不是我自己能做得了住的,娶的必定要是上得了檯面的世家小姐,如若不然,想都不要想。”夜子軒說道,眼神裡滿是黯然之色。
他太瞭解這是個什麼樣的家族了,突然有些羨慕起上官家,他們家似乎都不是如何在意這門第間的差距。
“你能這樣想便好,她那裡一直擔心你會因此而記恨她呢。”上官南飛聽他這麼說,也就放心了,回去也好給陸爾雅回覆了。
說罷,又道:“既是這樣的話,你便也準備準備,在是有千般的不願意,可是到底你是主角,應該出去會會面纔是,若不然是要惹惱你父親的。”
夜子軒點點頭,“我一會兒便出去,叫大公子擔憂了。”
“那好,我就先去前院了。”上官南飛說着,便轉身出了這院子,順着雕長廊回前院的大堂裡去,雨水像是一道道的簾子一般,從迴廊的琉璃瓦上順勢而落,像是一頁頁水簾一般,將廊裡廊外給開了。
方走過一個岔路口,便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十分的熟悉,是他這一個月以來痛。“喲,真是稀罕啊!”
說着這話的,正是夜瑤,但見她這些日子不但是一點也沒有因爲被休而變得如何的削瘦慘面,反倒是越發的發起福來,光是那臉,就胖了一大圈。
可笑的是,上官南飛竟然一時間有些沒敢確定她就是夜瑤。
但說這夜瑤,今兒就一直打發着丫頭在門房那裡候着,爲的就是想看將軍府今兒來的是誰?想這上官南飛,竟然是過了這麼些日子還不來接自己,心裡不免是生氣,這一氣,就吃東西,而且撿着好的吃。
後來又想,恐怕是他拉不下這個臉,也許會等着夜子軒大喜的這一天來,趁着人多在來接自己,自己若是不應,自然有旁人的勸說。
“三姑娘有事麼?”上官南飛不過是愣了一下,就反映過來,用一種很陌生的聲音問道。
這三姑娘,是他們小的時候剛剛認識的那會兒喊的,上官南飛現在這樣稱呼她,無非不過是想告訴她,他們現在就像是當年那般的陌生。
可是,夜瑤卻會錯了意,聽見他喊自己三姑娘,便想起當年他們認識的時候,他就是這麼喚自己的,只是不過兩三天玩熟悉了,他就直接叫她瑤兒,當下便想,是不是這上官南飛後悔寫那紙休書了,所以想借機會從新跟自己開始,所以才喚了她這一聲三姑娘。
不禁有些得意的說道:“怎麼,大公子現在知道後悔了?知道我的重要了,可是我告訴你,現在後悔晚了,如今本小姐可是不想在回去受那種窩囊氣,跟你這個沒有出息的男人過了。”好尖酸,好刻薄的話,難道她忘記了當初是怎麼被休的麼?
上官南飛心裡原本還殘存着的對她的那一絲的歉疚,當下在聽到她的這番話後,就蕩然無存了。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竟然跟着這樣的人生活了這麼多年,還愛的死去活來的,後來還差點給她要了命,如今想來,自己當真是眼睛有問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在無以前的那種情意綿綿了,脣角勾起,冷冷一笑,“三姑娘多想了,如今在下過得很好。如果三姑娘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在下便先告辭了。”
哼!更她耍酷,他想做什麼,難道自己心裡還沒有譜麼,怎麼說來也是這麼多年的夫妻了。料定他是不會真走的,所以夜瑤也不去管,只是很得意的看着。
上官南飛見她沒有說話,想必真的沒有了事情,所以便就真的轉身走了。
可是這下夜瑤慌了,連忙喚道:“你怎麼真走了,站住,站住·····”
上官南飛有不情願的停下腳步,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還是停下來,看她到底還有什麼事情麼有說的。
夜瑤提着裙角,氣籲喘喘的跑到上官南飛的面前,彎着腰,一面便質問道:“你還長了出息,知道給我甩臉子了?”真沒有想到,纔不過是個把月的時間,這上官南飛竟然變得這樣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不禁很是氣憤。
上官北南飛一直保持着禮貌與陌生,“三姑娘有事情的話,請直接說事情吧。”
夜瑤聞言,見他的神情有如此的認真,見這四周又沒有一個人,便趁機會道:“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回去,我不想在待在永平公府裡了,雖然說是我的孃家,可是我的那些嫂子們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每日都來看我的笑話,我實在是住不下去了。”
“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我最多是能按照當初的話,給你在外面置辦一處宅子,你自己過自己的,與我將軍府沒有什麼關係。”上官南飛頓時十分後悔,自己怎麼會娶了這樣一個笨的女人,她竟然還在將這件事當作是夫妻間的小打小鬧,這算是天真,還是真的太無知了。
聞言,當下夜瑤的臉色見變得很是不好,一雙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上官南飛,“你說什麼?難道你給我當真的了,那玉哥兒跟溯哥兒怎麼辦?你竟然都不爲孩子們考慮。”
上官南飛聽到她提起兩個兒子,不禁好笑起來,“你難道不覺得現在才記起兩個孩子來,太晚了麼?早些的時候你幹嘛去了,哪一個孩子你可曾好好的看管過了?”
夜瑤聽罷,也怒了,也提高了聲音跟着他說道:“那你就管過了,哼,不過我告訴你,不要太得意,到時候看看玉兒會願意跟着你,還是跟着我這個生他養他的親生母親。”
“隨便你去鬧。”上官北捷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是太不可理喻了,冷冷的甩了一句話,便闊步離開了。
夜瑤一個人站在原地又氣又惱的,卻聽身後傳來的一陣奚落的笑聲,“怎麼,三妹妹,三妹夫何時說要來接你啊,說來給大家聽聽,到時候大家還能給你送送行呢!”
回過頭一看,那來人竟然是柳惜若跟卓韻然,她們何時有這麼親密了。夜瑤看了一眼,“南飛什麼時候來接我,關你們什麼事情!何況我的事情還沒有輪到你們插嘴的時候。”
夜瑤說着,一面轉身便要離開。
卻被卓韻然給擋住,還用一種怪異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你看什麼?讓開。”夜瑤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
只聽那卓韻然呵呵一笑,指着她長滿了贅肉的小腹道:“不是,我是怕你肚子裡的孩子等不及了,總是不能在孃家把他給生下來吧,那多麼的不吉利啊。”
“你······”夜瑤聞言,憤憤的看着她,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也才伸手去摸上自己的小腹,她最近是胖了些,可是以前上官南飛說,她要胖一點纔好看,所以長這麼一點肉,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什麼我,我們說的可是正經事情,你一個嫁出去了的姑娘家,被休了便被休了,虧得你還好意思住在府上,也不嫌丟人,即便是不不現丟人,你也該爲我們二房想想,已經出了夜瑾娘那樣的賤人,叫二房的人在大夥兒的面前已經擡不起頭來了,如今你倒是好,竟然被休了還望孃家來。”柳惜若冷冷的說道,雖然她們表姐妹,可是卻知道這夜瑤從來都不喜歡自己,即便是見着了,有時候也不理會,即是如此,她都不理會自己,自己何來還要理會她呢。
這話若是卓韻然說說便罷了,可是此刻竟然是由柳惜若說來,叫夜瑤的心裡如何的平衡,當下指着柳惜若便道:“你這個賤人,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插嘴,你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貨色,不過今天你的姘頭可是來了,不知道有沒有約着他進你的閨房去。”
柳惜若聞言,當下心中一震,有些吃驚,她難道知道些什麼?不過臉上到底是沒有一絲緊張,波瀾不驚,看着夜瑤,“你這話從何說起,我告訴你,飯可以亂吃,話可是不能亂講哦!”
夜瑤見她竟然如此面色不驚的,難道就以爲她的那點事情,沒有誰知道麼,當即更是得意,“柳惜若,你難道就不好奇,爲何四弟從來不動你麼?因爲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你跟司徒若的事情,而且我告訴你,母親也是知道的,可是爲了柳家與永平公府的臉面,就只有這樣罷了,不過你看你今天這個樣子,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想叫衆人都知道,既然是如此,那我就成全了你。”夜瑤說着,便轉身想要朝大廳走去。
柳惜若滿臉的驚異,當下也沒有來得及細想,但是卻是知道,這件事是絕對不能叫人知道的,若不然柳家的臉面還往哪裡放,當下一個箭步衝上去勒住了夜瑤的脖子。
夜瑤一驚,有些微胖的身體便摔倒在地上,一面掙扎着,咳嗽道:“柳惜若,你給我放開,給我放開,啊···放開我··”
可是她越是喊,柳惜若便更是用力的勒緊她的脖子,一面朝那已經給她們兩人的舉動給嚇呆了的卓韻然道:“你還站着幹什麼,還不來動手。”
卓韻然哪裡敢動,如今夜狂楷就站在她們前面的不遠處,只得盈盈笑着假裝勸說道:“三妹妹,柳妹妹,你們別鬧了!”
只是上官這柳惜若跟夜瑤怎麼又相信呢,而且這柳惜若多少是學過些功夫的,當下把稍稍有些瘦弱的柳惜若壓到身上,反掐着她的脖子,一面得意道:“你不是很厲害麼?那怎麼不叫司徒若來幫你一把呢?哼!母親跟四弟爲了顧及柳家跟永平公府的臉面,饒了你,你就該知道安分些,不想今日還趕這麼說我不是。”
夜瑤一面說着,一面狠狠的掐住柳惜若的脖子,柳惜若本來身子就沒有她壯,而且又不會什麼武功,只得拼命的掙扎着,而且臉色也是越來越蒼白。
“三妹,你做什麼,還不趕緊住手!”夜狂楷這是專門來叫夜子軒的,不想竟然遇見這樣的場面,方纔差點給卓韻然給騙住了,這會兒聽見夜瑤的話,方反映過來,走近一看,這哪裡是玩,這簡直就是要命,當下一面責斥着夜瑤,一面上去拉夜瑤。
那夜瑤是氣往心裡去了的,當下卻怎麼也不將柳惜若放開了,可嘆這柳惜若臉青脣白的死死盯着夜瑤,而且眼神也開始散渙起來,但見眼前的夜瑤卻是往死裡掐她。
在說這夜狂楷,卻又恰好是個手不能提,見不能挑的大爺,如今拉也拉不動這夜瑤,只得恨着心將這夜瑤打昏。
方是匆忙的將夜瑤從柳惜若的身上拉開,連忙去喚柳惜若,竟然沒有了反映,伸手上前去一試探,沒氣了,當下夜狂楷給嚇得連退了幾步一直退到那長廊的扶手上,也顧不得身後被那雨水打溼,臉色是唰的一下就白了,怔怔的看着地上的柳惜若,難以置信,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沒有了。
卓韻然見此,一臉小心翼翼的看着夜狂楷,又看了一眼地上面無血色的柳惜若,睜大着一雙眼睛,死死的看着那廊頂,上前走了兩步,卻不知道爲什麼,卻就是不敢上前去,只問道:“楷大哥,柳妹妹怎麼了?”
夜狂楷覺得自己的心跳跳得似乎很是厲害,指着那地上躺着的柳惜若,聲音竟然還有些顫抖,“死了,死,死了!”
聞言,卓韻然頓時嚇得一聲驚叫起來,還是那夜狂楷反映過來,一把上前去,也顧不得什麼兄長弟妹的,一巴掌捂着她的嘴巴,“你閉嘴,想叫所有的人都知道麼?你這裡看着,我立刻去通知父親過來。”
卓韻然心裡有一種夜狂楷會不會把自己也掐死的想法,當下給嚇得連忙點頭應道:“嗯嗯!”
見她點頭,夜狂楷這纔將她放開,又再三的叮囑,突又想起這裡到底是大道上,難免叫人給看見了,又喊着這卓韻然跟他一起把柳惜若的屍體跟夜瑤一起拖到離此處最近的廂房裡,這纔去稟報。
約摸半個時辰,夜文令更柳月新便趕過來了,面臉的震驚,一點也不相信夜狂楷的話,直道進到這屋子裡來,見到這柳惜若已經涼了的屍體,方反應過來。
二人相視了一眼,似乎很是有默契,相信自己的女兒殺了人,但是卻沒有想把這樁命案放到自己女兒的身上去。
柳月新一副很是接受現實的拉着卓韻然哭起來,那卓韻然驚魂未定,哪裡知道怎麼安慰她,只道:“母親別難過,也許柳妹妹不過是岔了氣也說不定呢。”
“她們是如何吵起來的,怎麼回弄成這個模樣啊?”柳月新問道。方纔在來的路上已經問過了自己的長子,他說當時在場看着她們打的就只要卓韻然,所以柳月新這才問她。
卓韻然已經給嚇傻了,也沒有想着避諱,但見這裡的都是父親母親和大哥,便道:“是柳妹妹先罵三妹妹沒有人要,給上官大公子給休了,三妹妹氣不過,就罵她跟水姑娘大哥,說那司徒若是她的姘頭,後來三妹妹還說得有模有樣的,還說都要大家知道,柳妹妹一着急,就去勒三妹妹的脖子,後來大哥就過來了,我當時還以爲她們是說笑的,還勸她們,後來大哥看着不對勁,拉不開三妹妹,待打昏三妹妹之時,柳妹妹就已經沒有了。”
柳月新聞言,陰着眉頭,柳惜若跟那司徒若的事情,他們都是知道的,只是能瞞着外人就瞞着,便是這外面進來的媳婦,也要瞞着,此刻聽卓韻然已經知道了,而且她這個人向來嘴雜又碎,難免會給說出去,所以便心裡便是決定不能在留她了,夜狂俊沒有了媳婦可以在娶,孩子沒有了娘可以在找一個娘,可是這柳家跟永平公府的名聲卻不好在集聚起來了。
當下便道:“這麼說來,當時就是你一個人在場?”
卓韻然點點頭,想是現在人多,她的害怕也慢慢的退卻,心裡也開始在爲自己考慮了,如今她這也算是與這家中的長輩們同時知道了一件事情,以後爲了不叫自己說出去,這公公婆婆自然會對着她好,想着覺得這柳惜若死得真是值得,而且這個夜瑤也真是笨蛋,以後還要被抵命的。
不過她笨纔好,如今這柳月新的眼前一下少了這兩個她算是心疼的人,以後就剩下她跟白婉兒了,至於夜狂楷的那個小妾安夢,自己自然不能將她放在眼裡頭,然白婉兒如今又在當家,忙得腳不沾地的,很少到柳月新的面前去逛逛,這不是正成全了自己有更多的機會去討好柳月新麼?想到此,心裡不禁是津津喜悅。
不想這個時候,別人正在算計着她,如今這個事情總的來說,卓韻然是不能算是目擊證人的,而夜狂楷纔算得上是。
夜文令走到隔壁的耳房裡,夜狂楷也很是識相的跟着自己的父親進去。
把那門關上,夜文令便問道:“你母親是什麼意思,你懂了麼?”
“孩兒不知,請父親明示。”夜狂楷確實是不知道。
只聽夜文令嘆了一口氣,才道:“瑤兒雖然有千般的不是,可是她卻是你的親妹妹,我的親女兒,而且又是嫡女,這個柳惜若,她早就罪有應得,只是你的母親顧及着兩家的臉面,不願意提起,不過如今罷了,她都死了,咱們就給去通知一聲柳昌侯那裡,只是這個罪魁禍首,便是那老二屋子裡的卓氏,你跟瑤兒是這件事情的目擊人,一會兒你妹妹醒過來,自有你母親與她說,你只要一口咬定是她們二人起來禍口,才動的手,待你跟你妹妹來看到的時候,柳惜若就已經斷了氣。”
夜狂楷點點頭,似乎一點都不吃驚,父親張冠李戴,把這殺人的罪名就這麼輕易的安插到了卓韻然的身上去。“父親放心,兒子知道怎麼做了。”
夜文令點點頭,眼裡竟是欣慰,突然問道:“這些年,你和你四弟都委屈了。”
“孩兒一點也不委屈,只要能將夜家的江山奪回來,不管是要孩兒做什麼,孩兒都願意。”夜狂楷回道,眼裡是那不難以看見的堅定。
“既然是這樣,你就要好好的暗中幫住你四弟,住他一臂之力。如今這表面上有月鳴撐着,他要什麼,你就儘量的滿足他,這樣,大家纔會真的以爲,咱們家最在意的還是他,到時候即便是有個什麼人想暗算,先找上的,自然也是他這樣的話,你跟你四弟就安全多了,只是這年來,你四弟因爲陸家的那個女人,幾次身份都險些暴露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按住他,待這天下是我夜家的了,還怕沒有女人麼?”夜文令負手背對着他,語重心長的說道。
夜狂楷點點頭,“父親放心,那個月鳴也真是囂張,以爲認祖歸宗了,就是永平公府的大爺了,如今不管是出行還是去做什麼,他都樣樣要上等,不過兒子也都一一的滿足了他,所以這個父親是不必擔心,倒是四弟,似乎如今是越來越在意那個姓陸的女人了,父親看要不要把她······”
夜文令聞言,揚起手阻止他在說下去,“不可,如今那將軍府裡把她當作寶貝一般的供着,這全金城都是知道的,這個時候若是動了她,難免上官北捷那裡不好交代,二則你四弟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萬是不能跟他用強。”
“是孩兒魯莽了。”夜狂楷聞言,連忙向夜文令低首道。
“罷了,以後凡事要三思而後行,行了,咱們出去吧,也是該給個結果了。”說着出了耳房。
卓韻然一直跟着柳月新在這屋子裡,賢惠的站在柳月新的身後,卻不見他們有什麼動作,突然聽見外面的房門傳來一聲響動,這還沒有出去看個究竟,便見夜文令跟夜狂楷走進來,身後還跟着四五個護院,心裡有些忍不住的激動,他們這是來捉夜瑤去見官吧。
只是,那夜文令竟然冷着一張臉對着自己,似乎自己與他是有多大的仇恨一樣,朝身後的那些護院吩咐道:“把這個殺人兇手給我關到地下室去,先不要叫人看見,明日在送她去見官。”
卓韻然頓時僵硬住了,看着上夜文令,只到那幾個護院將自己押住,這才反映過來,叫道:“父親,你怎麼抓我,也三妹妹下的手,不信你在問問大哥。”卓韻然一面說着,一面轉向夜狂楷,喊道:“大哥,大哥,你快跟父親說啊,是三妹妹動的手,你不是也看見了麼?”
卓韻然如今的希望都放在了夜狂楷的身上,卻聽他在那裡冷冷道:“弟妹,你不要在抵賴了,我已經將你掐死柳惜若的事情告訴父親了,還打暈了三妹妹,欲以色誘我,若不是我清醒些,恐怕今日也是要被你害了的,如今三妹妹還沒有醒過來,若是醒過來了,看你怎麼說。”
“大哥,你·····你在胡說些什麼啊?”卓韻然徹底的懵了,看着夜狂楷,一直覺得他是個溫馴謙謙的君子,不想他今日竟然如此陷害自己。“你竟然陷害我,三妹妹明明是你打暈的,你····”卓韻然這又轉身朝一直沒有說話,像是一具菩薩一般坐在那裡的柳月新,求道:“母親,你說句話啊,難道你也不相信我,母親·····”
卻聽柳月新充滿了失望的聲音道:“哼!我就是太相信你了,纔會讓你這般無法無天,如今惜若被你害,瑤兒又昏迷未醒,我告訴你,我是饒不了你的。”
卓韻然大概不知道,起先想把這個罪名安到她身上的,正是她覺得以後有機會討好的這位母親了。此時此刻,她不知道這就近是怎麼回事,爲何他們都說是自己害了柳惜若,夜狂楷爲什麼又要害自己呢?沒有來得及想清楚,只聽見柳月新聲音像是一陣冰刺般的刺入她的身上,“把她給我打暈,免得一路上大喊大叫的,招來那些愛管閒事的人。”
卓韻然被拖出去了,夜文令朝柳月新道:“你在這裡等着瑤兒醒過來,把事情跟她說清楚,我立即跟狂楷去大堂那邊,若是久了的話,賓客們說起閒話就不大好了。”
柳月新點點頭,“去吧,放心,我的女兒,我自然知道如何跟她說的,你也找兩個信得過的,先把惜若的屍體給搬下去,放到冰窖裡去,明日在給擡出來給我大哥他們看。”
夜文令應了聲,“你說的極是,若不然這樣的天氣,容易壞掉。”一面交代着夜狂楷一些事情,便去找人來擡柳惜若的屍體。
那夜瑤醒過來之時,只是覺得頭暈暈的,方想起大哥把自己敲昏了,還有柳惜若呢?這一反應過來,便四處尋找,但見映入眼底的是母親一臉微怒臉龐。難道是自己跟柳惜若鬧的事情叫母親給發現了,夜瑤怎麼覺得母親看她的眼神是怪怪的,吶吶的叫了聲:“母親,你怎麼來這裡了,你不在前面的大廳陪客人麼?”
窗外,雨聲如初!有道是那:家和萬事是無憂,一簾夜雨洗罪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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