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婉聽着王蓉嫿那四兩撥千斤的回答,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伸出手指着她就罵道:“你就是在說你呢,以爲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被祖母寵上幾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你給本小姐聽清楚了,你不過就是個庶出的,在那邊給我猖狂個什麼勁兒,到時候不是還是要給別人做妾去”
王蓉婉這話一出,不止是王蓉嫿,那王蓉菲的臉色也是一黑,她這算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了,在座的這幾位小姐,除了她以外,個個都是庶出的,王蓉婉說了這般過分的話,看來今天這事兒是不能善了了。
“有本事你再把剛纔的話說一遍”王蓉菲黑着一張臉,倒是比王蓉嫿的反應還要大,她一直自認自己樣樣都比這個嫡出的姐姐好的,現在這般被她言語侮辱,哪能如此就罷休。
其實王蓉婉話一說出口就有些後悔了,她這不是要挑起公憤嗎,可她一向是個死要面子的,怎麼可能再把方纔的話收回,只能仍舊死撐着說道:“我就是說了,你能拿我怎麼着,個個都是庶出的,拿什麼跟我爭”
王蓉菲何時聽過這等辱人的話語,平日裡,下人們因着許姨娘受寵,哪個不是拿她當個嫡出小姐一般伺候着,她不像王蓉敏和王蓉嫿從小是受慣了白眼,從小到大的養尊處優也讓她養出了一股子傲氣,現在居然被王蓉婉說以後是要給人家去做妾的,她這心高氣傲的性子怎麼可能受得了。
王蓉菲一時氣血上涌,也顧不得什麼禮儀姿態了,朝着王蓉婉的臉就是一巴掌,愣是打得王蓉婉沒有反應過來,而本來還在一旁冷眼看着的王蓉嫿、王蓉敏兩人也立時目瞪口呆。
王蓉婉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捂着有些發紅的臉頰,氣得雙脣都有些顫抖:“你…….你竟敢打我從小到大,還沒人敢打過我你個小賤人”
王蓉婉仗着身高優勢,一把抓住王蓉菲的頭髮,使勁兒地扯着,嘴上還不停地罵罵咧咧,王蓉菲也不甘示弱,用她那養了許久的長指甲,拼命地抓撓着王蓉婉扯着她頭髮的手臂,雙方誰也不肯示弱,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
這下事情搞大發了,王蓉嫿有些傷腦筋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兩人火星撞地球,看來她們這種小魚小蝦們也要遭池魚之殃了……
王蓉敏有些害怕地緩緩靠到王蓉嫿身邊,緊緊抓着她的手臂,隱隱帶着些哭腔地問着她:“嫿妹妹,這可怎麼辦好啊,你快想想辦法吧,婉妹妹和菲妹妹再這樣打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她可拉不動這兩隻,王蓉嫿在心中腹誹着,突然感覺背後又種不祥的預感,緩緩回過頭去,便看到臉色黑如鍋底的徐夫子在亭外瞪着她們幾人。
王蓉嫿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故意咳嗽了幾聲,發現那兩個打得正激烈地人根本完全沒有反應,只能硬着頭皮對亭外的徐夫子訕笑着:“徐夫子,您來啦,好久沒見您了,我今天開始回來上課了……”
徐夫子沒有理會她,而是氣勢洶洶地走進了亭子裡,在最前頭的那張大桌案上重重地用手拍了幾下,王蓉嫿似乎都感覺到上頭的一衆物品都在輕輕顫抖着,迎接徐夫子即將到來的怒火。
“還不快把她們給我拉開”徐夫子看他那震懾性的拍桌子行爲沒有讓那兩個打得難捨難分的人停下手來,只能對着站在角落裡的兩隻池魚咆哮着。
王蓉嫿也知道再不拉開她們事情就會越鬧越大了,也趕忙拉着王蓉敏一人一個的架開她們二人,她的體型和王蓉菲相似,便死命地抱着她,誰知那王蓉菲方纔撓順溜了,現在敵友不分,在王蓉嫿手上也抓了好幾道深深的紅痕,王蓉嫿忍着疼在心中暗罵,她就知道,勸架肯定不是什麼好差事。
好不容易把她二人拉開,四個人形容狼狽地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王蓉嫿和王蓉敏還好一些,只是衣衫有些凌亂,王蓉婉和王蓉菲可真算是慘不忍睹了,王蓉婉的臉上手上都被抓地一條一條血痕,王蓉菲更是誇張,不僅頭髮像雞窩似的,左邊的眼睛還腫了一大圈,兩人均都惡狠狠地瞪着對方。
“好啊好啊”徐夫子許是怒火攻心,不怒反笑道:“讀了這許多年的聖賢書,倒是讀出兩個市井無賴來了,你們看看你們自己的樣子,還有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姿態,是我沒教好你們啊,這就帶了你們去老太太和你們父母面前請罪去。”說完,那徐夫子一甩衣袍的大袖,朝着亭外走去。
這下王蓉婉和王蓉菲兩人都慌了,要是讓唐氏知曉她們這樣大打出手,那是肯定要重重責罰的,現下也顧不得私人恩怨了,均都提了裙子跟在徐夫子後頭,希望他能從輕發落。
王蓉嫿拉着幾乎快要哭出來的王蓉敏也趕忙跟上了她們,走出亭子十多米,她們各自的丫鬟們看到自家小姐均有些狼狽地踉蹌跑來,嚇得趕快都上前查看,還以爲是遇到什麼賊人了呢。
“小姐,您的手怎麼受傷了”綠豆拿起王蓉嫿的左手有些心疼地翻看着,上頭那兩條深深的血痕,着實讓她緊張萬分。
王蓉嫿倒是無所謂地笑笑,指着前頭那兩個狼狽的身影調侃道:“我這還算是輕的呢,你看前面那兩個,都趕上戲臺上唱戲的了。”
綠豆其實早也看到了那兩位小姐的造型,只是不好意思議論主子罷了,現在被王蓉嫿這麼一提,實在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扶着王蓉嫿的身子,小聲得在她耳邊打探道:“小姐,這到底是怎麼啦?怎麼就一會兒的功夫嗎,五小姐就和七小姐就傷成那樣了呢?”
王蓉嫿也隱隱有些擔憂,皺了眉頭說道:“你也別多問了,反正這事態不太樂觀,等一會兒保不定你們家小姐我也得受罰。”
綠豆聽了這話也皺了眉頭,自己小姐她是最瞭解的,從來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想來今日定是又受了那幾個姐妹的牽連。
很快,三人便隨着徐夫子來到了老太太的春暉院,四人均戰戰兢兢地站在外堂等候着,王蓉婉和王蓉菲的模樣總算是稍稍齊整了些,想來在來的路上她們各自的貼身丫鬟們也替她們拾掇了一下,可那兩張小臉依舊是慘不忍睹,此時均是表情惴惴地站在那裡。
過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唐氏就被幾個大丫鬟攙扶着出來了,徐夫子也緊緊跟在後頭,唐氏在上手的椅子上坐下,徐夫子依舊站在一旁,兩人的臉色俱是萬分嚴肅,唐氏那嚴厲的眼神一掃,那站着的幾個小姐們俱是齊齊縮了縮脖子,心中又是一緊。
而正巧,被老太太派去請各位奶奶姨娘們的玉蕊也回來了,打頭進來的便是李氏,看了眼站在中央面容紅腫的王蓉婉,面上的神色頗爲擔憂,與唐氏行禮後,便在離唐氏最靠近椅子上坐下,跟着李氏後頭進來的是那三奶奶方氏,倒是一副無所謂的神色,只是隨意地掃了那四人一眼,又與唐氏行了禮便也在李氏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而最後進來的二人,便是那王蓉菲與王蓉敏的生母許姨娘和崔姨娘,許姨娘的面上倒是無甚表情,也沒有去看那王蓉菲,恭恭敬敬地與唐氏行了禮,便站到了李氏的後面,一旁的小丫鬟識趣地拿了個小圓凳過來,她也只是擺了擺手,卻沒有坐下,那崔姨娘卻比之許姨娘畏縮許多,跟着許姨娘給唐氏行過禮後,便謹慎地邁着極小的步子走到了方氏的後頭站好,眼睛卻是不時地朝那王蓉敏看着,面上焦急的神色一覽無遺。
“孫女兒給祖母請安。”看衆人均已坐定,姐妹四人這才恭謹有禮地跟唐氏行了禮,然後俱是低垂着頭,乖巧地站在那裡,等待着她的發落。
唐氏掃了一眼底下的四個孫女兒,雖然王蓉婉和王蓉菲都低着頭,但依然能隱隱看出她倆臉上的傷痕,臉上更是染上了一層薄怒,右手重重得敲了一下太師椅的扶手,厲聲喝道:“通通都給我跪下”
底下四人條件反射一般地“噗通”一聲都跪倒在地上了,王蓉嫿因爲用力過猛,膝蓋被冷硬的大理石地磚撞得生疼,微不可見地呲了呲牙。
“你們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哪裡還像是忠勇候府的小姐,今天的事兒我都聽徐夫子說了,我這個做祖母的真沒想到啊,我的好孫女們竟然都學會撒潑打架了,這跟市井裡頭的那些個潑婦有什麼區別,你們這個樣子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出去見人”
底下跪着的四個人被唐氏訓的,頭是越發地低了,特別是王蓉婉和王蓉菲,那腦袋都快貼上胸口了。而坐在一旁的李氏衆人更是一臉心疼憂心的表情,那崔姨娘絞着帕子的手上,早已是青筋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