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許開明?”蕭史龍嘖了一下牙花子,只覺得最近怪事連連!先是兩個月前宰相覬覦海州,接着就是呂家直接詛咒海州兩年無雨;而後在戰爭中,又發現,不少鎮與後面的慶州伯勾勾搭搭,而現在農家也派人來了!
這農家可是從南方的慶州來的啊!
不用想,第一時間,蕭史龍就差距到了對方的來意不善!想了想,派人將蕭浩叫了過來,然後也出門迎接農家的人。
作爲天下九流之一的農家,因爲農家主張“與民並耕而食,饔饗(yōng,xiǎng)而治”,這一方面是主張,另一方面也是自標聖賢。但無論如何說,農家,確實是各國個家族都不能缺少和得罪的——人家掌管的就是農作之類。
(饔饗,一天的飲食)
從大廳走到門口,蕭史龍心中已經轉過千百個念頭,最終篩選出一個可能:南方三鎮以及不少鎮,都或多或少的與南方的慶州有聯繫;但慶州的人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報復海州——你讓別人如何看?因此,只能用一些陰謀手段來報復!
那麼,這個從海州趕來的農家代表,就值得懷疑了。不過,這一段路終究有限,蕭史龍還是走到了門口。
蕭家僅僅是寒家、寒門,現在九流之農家人前來,蕭史龍放低了姿態。在如今的社會等級下,蕭家再富有也是“民”,而農家再旁支,也是“士”。
因此,雖然這裡不是什麼正式場合,比如國家祭典等,但蕭史龍依然要放低姿態。
弓腰、抱拳,拳在頭頂,腰與地平。
“嗯!”許開明昂首挺胸,很是目中無人的嗯了一聲,然後不看蕭史龍的樣子,直接擡步走了進去。自大、目中無人、狂傲……這是一個貴族對“民”的態度。
蕭史龍雙手緊緊地握住,手上青筋暴起,但是臉上還要保持和睦而謙卑的微笑。
別看許開明僅僅是農家分支的分支的旁支……但人家再如何也是士族,憑藉着九流家族的威名,只要開口,現在的蕭家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子蕭浩,見過許大人。”蕭浩同樣用標準的禮節,和父親一樣。
第一眼,蕭浩就看得出來,許開明的生活絕對是優渥的。四十多歲的人了,頭髮卻烏黑髮亮;相比之下,自己的父親不到四十歲,卻已經有白髮。
上層對下層的壓榨,通過社會體系,形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關係!囚籠!
“小傢伙不錯。嘿嘿……”許開明也許自覺身份高貴,倒也沒有下賤到爲難蕭浩——畢竟,現在的蕭浩僅僅只有12週歲,對許大人來說,這還是個孩子。
“謝謝大人的誇獎,這是小民的榮耀。”蕭浩不願意,卻不得不在這樣的社會體系下,暫時臣服。
如果不具有反抗的能力,那就去遵守吧!
許開明很“自覺”地坐在主位上,蕭史龍坐在右手邊,農家其餘的人坐在左手邊。在這以左爲尊的環境下,蕭史龍在世家面前,只能屈尊右位。
“敢問大人有何事指教?”蕭史龍站起身來,小心地問話。雖然覺得,對方可能懷揣惡意前來,但還是嘗試一下——反正也沒有損失不是。好吧,這是等級社會中,底層小民的無奈。
“嗯,茶不錯。蕭員外,聽說你們準備開挖溝渠?”
“是的。”蕭史龍心中咯噔一聲,“如今是冬麥發育的關鍵時期,我們不敢拖延,因此今天已經動工。”
“我知道!”許開明的語氣,那叫一個高大上,“但是蕭員外,難道你不知道,天下農業,盡歸農家嗎!尤其是開渠灌溉、水利建設等,都是我們農家的領域。
而且,爲了天下百姓的安全,你們知道如何修建河渠?如何束縛幼龍江河水?如何在短短一個月內,掘開海州所有的土地?”
“這……”蕭史龍臉色漲紅。不是一問三不知的漲紅,而是氣的!
是的,如何修渠這樣的事情,蕭浩覺得,根本就很簡單麼!而且也不用多麼耐用,能用兩年就足夠了!因此也早就與蕭史龍討論過。
還有,蕭史龍第一時間就明白原因所在——至少是表面的原因。用地球的話說,就是:動了農家的蛋糕!
這天下九流分工很明確,剛好將人類社會的主要事情,都瓜分乾淨!就剩下一個統治,讓給君王諸侯。而這些君王諸侯,也往往和九流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天下九流,儒家掌教化,法家掌法律,墨家掌手工業,名家掌家國外交、但衰落中、被縱橫家等擠兌,雜家自成一路而重統治,農家不用說、掌天下農業水利等,縱橫家那不用說了、鐵鐵的間諜頭子、不過人家熱衷於平衡,兵家就管戰爭等,而醫家就不用解釋了吧。
這些九流匯合起來,共同掌控了天下,汲取整個東勝神州氣運,來壯大自己。
那麼可想而知,蕭家的決定,農家就要有意見了!這件事情往大了說,已經不僅僅是動蛋糕的問題,而是統治和被統治階級的問題!
天下九流,共同編織一張大網,從上到下,牢牢地掌控天下!
“還請大人指導。”蕭史龍幾乎瞬間就做出了決定,現在的蕭家,還只是一個寒家。
“這樣,我們派人指導你們開渠如何?不過作爲你們做錯事情的懲罰,今年一半的糧食收入,歸農家所有,作爲我們開渠的費用。
我們負責指導,人力物力財力等,你們負責出。另外,所有的溝渠都立碑,表明這是農家指導的。並且每一個鎮都建立農家的祭廟,設廟祝。逢年過節,需要上香祭祀。”
什麼!蕭史龍大驚!要是這樣做,海州就會成爲農家的後花園,海州所有的氣運,幾乎全部會被農家掠奪!到時候,海州各個家族等,還是會不可避免的被趕絕!
關鍵時候,蕭浩站了出來,“大人,小子覺得,開渠一事不過賤農之業。而且,海州貧瘠,民無三尺遮體葛布,加上此次人禍,我們將無力承擔太多。
因此,我們僅僅計劃開鑿簡單地溝渠,能用兩年就好。兩年後就會荒廢。
如此,兩年後,溝渠荒廢;要是兩年後祭廟無香火,徒增煩惱。
若因此而耽誤農家大事,小子以爲,萬萬不可,會讓海州萬民難安。”
“這……”蕭浩後面那個,兩年後就荒廢,真的是讓許開明有些猶豫。
通過前面的說法,農家可以直接攫取海州的氣運,直到永遠!但要是兩年後人家不用你的河渠、甚至是填上了,或者是兩年後因爲河渠而導致水災等,都會讓農家遭到反噬、最差也是一個笑話。氣運很神奇,有時候也要注意手段!
只是,蕭浩實在是太嫩了點,許開明想了想之後,開口道:“沒關係,我覺得只要能爲海州做點事情,就足夠了。否則看看海州兩年無雨,我就覺得心痛。
萬民何辜啊!遭此大難。
而且,小娃子,你說你們如何在一個月內開鑿足夠的溝渠呢?實際上,如今地裡的情況,最多堅持20天;30天左右已經會傷害作物。
如果讓我們農家祭天,以氣運爲鋒芒,我們可以在十天內完成開渠。
當然,這可能會消耗大量的氣運,會導致海州十年無雨。但海州背靠幼龍江,江水充足,只要開渠成功,十年百年無雨都無所謂啊。
而農家祭天開鑿的河渠,足以使用百年以上。百年不用疏浚!”
看着對方大義凌然的樣子,蕭浩只覺得想要吐。這幫混蛋,吸血都如此的理所當然。但這件事情絕對不能答應,海州不能讓農家建廟立碑,否則到時候農家可以輕鬆地抽取大地上最後一絲氣運,讓這裡成爲一片死地、寸草無生!這樣的例子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眼睛一轉,蕭浩覺得,自己也該耍無賴了,“許大人,小子也是爲農家着想啊。這海州是什麼情況大人也明白,惡人橫行,毫無法律可言。
要是農家在這裡建廟立碑,很有可能會遭遇一些惡人的毀壞塗污,要是因此而讓農家蒙污,實在不忍。”
這就是所謂的赤腳的不怕穿鞋的,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要真的發生這樣的情況,至少在大離王廷的農家,絕對會淪爲笑話!
想到種種可能,許開明一時間又有些猶豫了。要真的這樣,難道你真的能屠盡海州不成?
蕭史龍這個時候適時開口,“各位達人遠道而來,讓蕭家蓬蓽生輝。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啪啪……”
隨着掌聲,兩個家丁擡着一個扁平的大盒子進來。
啪的一聲打開,整整擺放五十個金元寶,每一個都有拳頭大小,比一般的元寶打了至少一倍!這樣的一個,看樣子足有20兩!
“這……”一時間許開明眼睛也直了。一千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尤其是在這生產力低下的時代。
同樣,對於許開明來說,終究是農家中很不待見的細枝末節小家族,一千兩黃金,相當於宰相明面上全年的俸祿了!
“收下吧!”許開明終究是沒有經受得住誘%惑!這表示,我們不會再插手了。
一直看着農家的人離開,蕭浩和蕭史龍兩人的面色,纔開始陰沉下來。這種被人欺負到鼻子上、卻不能還手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而且在臨出門的時候,許開明很噁心的再次開口:以後別來求我啊,那就不是這個價了。看你們如何在30天內完成開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