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
她敲了兩聲,房間內仍無迴應,正要敲第三聲時,房門卻忽的從裡面打開安遠逸一張平實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見到她,他竟沒有絲毫驚訝,只平靜的道:“夫人請進!”
水慕兒狐疑的偏過身子讓他出去,這才半是疑惑的進了門。
一樣擺設的房間,卻因了他的存在變得異常不同。
依舊是一身紅衣,依舊是半男半女的面貌,狹長的眸子恍若溪澗流水,波光盪漾的同時清澈見底。他似隨意的看着她,身處案桌後頭,渾身上下卻散發異常華貴的氣息。 щщщ★ Tтkan★ C 〇
水慕兒侷促的笑了笑。她有些緊張的移動了腳步,對着寧子澈微一低頭道:“殿下安好!”
寧子澈卻不說話,脣角似有似無的勾起,好整以暇的待着她的下半句話。
從水慕兒進屋到現在,至始至終,他的神色無半分驚訝,而瞧着他鞋襪未除的模樣,似專程的在等着她般。水慕兒心下微微一凝,本來欲出口的話就這麼停在了脣邊。
寧子澈瞧着變幻不定的她忽然一笑,他取過一旁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放到對面,旋即看着水慕兒道:“夫人何不坐下商談!”
一樣的磁性嗓音,水慕兒卻絲毫不覺得是天籟,她心下發冷,警惕的看着寧子澈道:“你知道我來的目的?”
“不知,不過,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他徑直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顧的抿着,“夫人何不說說看,究竟找我何事?”
水慕兒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在他對面的地方坐了下來,她看了看好整以暇的寧子澈,好半響終於開口道:“既然殿下這般直爽,那我也不拐彎抹角,我的目的很簡單,我不想做赫連絕的小妾,更不想侍寢,殿下可有法子助我?”
“直呼他其名的女人,你是第一個!”寧子澈笑了笑,對她的要求亦未露出半分驚異,彷彿一切早在預料之中,不過一笑過後,他卻是凝重的看着水慕兒道,“這樣的事情,我幫不了夫人,先不說夫人是赫連將軍的妾室,即便不是,赫連將軍想要一個女人,也自不必與我商議,更何況眼下,夫人還是赫連將軍的人,試問這關乎的是赫連將軍的家事,我一個外人,如何插手?”寧口龍兒。
寧子澈說罷身子後仰,慵懶的將整個身子靠到身後的椅子上,脣邊含着似有似無的笑意:“所以,夫人,請回吧!”
水慕兒驟然呼吸一頓。
從寧子澈的角度看過去,她的臉上並無太多表情,雪白的肌膚不知是因了外頭數九寒天的緣故沒有半分血色,驀的,他聽得一聲對面細細的聲音傳了過來。不大,卻足以使他聽得清清楚楚。
脣邊勾起莫名笑意,寧子澈擡起眸詫異的看着她:“夫人剛剛說什麼?”
水慕兒深吸口氣,眼瞼處一片迷霧:“如果我說,我根本就不是赫連絕的小妾呢?”
“即便不是又如何,夫人肚子裡尚且還有他的孩子”寧子澈繼續逼問。13313775
水慕兒看了看他,似要從他眼中尋出他究竟是真的不知,還是隻是裝一時的糊塗,可是對面面對她的只是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明淨一片。
她吸了口氣,只得將視線放到桌面:“孩子也不是他的,我根本就是他搶來的人。”
南漠太子的出征,軍隊銳氣大漲,十萬雄獅,勢如破竹,不過一月的時間已佔領東離三座要城,直逼東離退守淮江以北,與南漠隔岸對望,不相上下。
消息傳到京城時,龍顏震怒,大殿之上,人人自危,文武官員百來號人,接連三日,竟無一人想出對策,眼看南漠就要衝破淮江防線,直取江中,這樣一來,東離危矣。
“既然你們都沒有合適人選,這一次,朕便御駕親征!”
大殿之上,龍飛塵擲地有聲,他說這話時,冷眸從一衆官員臉上掃過,冰如寒霜。
“皇上,萬萬不可!”齊妃之父當朝護國大將軍齊雲漠率先站了出來,他看了眼左右身後皆是鼠輩的衆人,鬍子一翹,“皇上,若是皇上信得過老臣,老臣願親自帶兵前往,殺得他南漠小兒片甲不留!”
“齊大將軍早已年過半百,如何上陣殺敵?你那三個兒子,平日裡總說個個英勇,可是這一上戰場卻迫得我們東離一連棄了三座城池,且不說你老身子受不受得住,即便受得住,若是丟了這第四座城池,你又拿什麼來回來面見皇上?”丞相薛炳月不鹹不淡的出口,激得齊雲漠兩鬍子一翹,氣得發抖。
“老夫若是拿不下那南漠小兒,定提頭來見聖上!”
“行了,別吵了!你們與其在這裡爭來爭去,倒不如替朕好好想想,究竟有誰可以爲朕出征?”
被他一聲喝,大殿瞬間又安靜下來。
文武大臣們眼觀鼻,鼻觀口,俱都靜默着不答話,龍飛塵看了一眼,疲倦的靠到龍椅上半扶額道:“既然這樣,那便由朕親自御駕親征,散朝!”TRwj。
從大殿出來,段玉恆小心的陪在他的身側:“皇上,不若去御花園走走吧!”他小心的觀察着龍飛塵的臉色,連說話聲也格外的輕。
龍飛塵卻只是目視前方一派若有所思的神情,似根本沒聽到他的話。段玉恆不得不嘆口氣,這幾日因了戰事,皇上的性情已經是陰晴難分,出去散散步,對心情也是一個緩衝,這樣壓抑着總不是辦法。
只是他這頭才這般想着,卻聽到頭頂有幾不可聞的一聲“嗯”傳來,他神色一喜,急忙對着身後跟隨的衆人道:“擺駕御花園!”
御花園的花兒,依然是奼紫嫣紅的開着,即便外頭是數九寒天,可是在這裡卻永遠不會是梅花的一枝獨秀。各式各樣的花兒遍地開着,人的心情便無端的好了起來。
立在叢花林中,龍飛塵閉上眼深吸了口氣。
好久……沒有聞過這麼香的香味了。
“呵呵……”
突然,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不遠處的梅林之中傳來,打破眼下一片寧靜。段玉恆微微皺了下眉,件龍飛塵也在這時睜開了眼睛,他急忙上前一步道:“皇上,可還需要去別處走走?”
下意識的,他不想讓那一串笑聲打亂龍飛塵微微緩解片刻的心。
“不必!”簡短的兩個字從龍飛塵脣角溢出,只見他腳步輕擡,卻是入了那片梅林,見此,段玉恆慌忙沉了眉目跟上。
梅林叢中,那笑聲又愈發大了起來,仔細聽去,分明是兩個女孩子的玩耍聲。
這後宮內住的只有一些嬪妃,莫非是太妃們的幾位公主?
他心下一遲疑,卻突的聽得清脆的一聲“哈哈”笑聲,緊接着有團紅影直衝而來,他還來不及反應,那團紅影子已撞到自家皇上的身上。
“嗯……”那姑娘顯然是撞痛了額頭。揉着額頭起身,待看到眼前一身明黃的人時,顯然愣了一愣,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因這外頭的數九寒天凍得通紅。
無端的,龍飛塵眉心一動,只覺得這雙水靈的眼睛似曾相識:“你是何人?”
那姑娘大大的眼珠子機靈一轉,正要開口說話,卻忽的聽得身後一道顫抖的聲音道:“奴婢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姑娘微微愣了愣,旋即笑得一臉明媚起來:“對,你是皇上,我見過你!”
她似絲毫不覺得怕,竟也不行禮,兀自的去拉一旁嚇得瑟瑟發抖的宮女道:“連珠,快起來,這天寒地凍的會跪傷了腿!”
那被換成連珠的宮女去不依,害怕的使勁搖頭,龍飛塵瞧着忽的脣邊含了抹淡笑:“你剛剛說你見過朕?”
他問的,顯然便是那撞到他身上的女子。
“是啊,那日皇上和瑾王一起凱旋歸來,我和瑾王夫人就站在大街旁!”她似想起了那日情形,目光上上下下自龍飛塵身上打量了一圈,“那日的皇上可比今日威風多了!……你怎麼了?”
龍飛塵在聽到她口中的瑾王夫人二字時驀的沉了嘴角,一雙半就無半分情緒的桃花眼中愈發黑沉,他看了女子一眼,不再繼續那個問題只出口道:“你還未回答朕的問題!”
女子歪頭想了想,似這纔想起來她之前問的什麼趕緊道:“我叫凌如雁,是北陵將軍的女兒……你快起來啊……皇上,你能不能讓我這宮女起來!”
一旁段玉恆早因了她的話變了臉色,且不說她眼見了皇帝不下跪一事,就先前提起的瑾王夫人已經是她一個腦袋不夠還的了,眼下竟還要求皇上讓別人起身。
他不由得出聲咳嗽了句:“凌姑娘,見着皇上是要下跪行禮的!”
“我自然知道是要行禮,可是眼下就在梅林裡,前日下的雪剛化,眼下這地面全是水,若是我跪下去,天寒地凍的,還不一條腿都廢了,反正跪的人不計其數,少我一個也不少!”
她在那頭爭辯着的同時,不由得又使勁的拉着連珠:“連珠,你再不起來,可真的要兩條腿都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