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斬斷潘以樓兩臂,韶蘭傾心情自然是好。只見她回到房中,悠哉悠哉的躺在太師椅上,閉着眼,養着神,神情好不自在。
“小姐,你今天好威風啊。”
身後,三七馬屁般的笑說道,連即幫之捶着肩,揉着腳,一副打了勝杖的諂媚模樣。
“還好啦,主要是你那二十大棍打的好!不偏不倚,不重不輕,剛剛叫那李良甫半個月下不來地!”
笑的甩了甩手,一副不居功的樣子,韶蘭傾閉着眼,嘴角莞爾。
“可是……這一次我們做的這麼狠,小姐不擔心會把他們逼急了嗎?畢竟李良甫和樑永,他們都是府中舉足輕重之人,是老爺的心腹手下。”笑容中,三七有一點擔心。
而聞言後,韶蘭傾卻微的勾起脣角,口中略顯玩味的說道:“逼急了纔好,就是要把他們逼急。如果逼不急,那我還怎麼誘的他們出手,從而去抓他們的馬腳……?”
“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這潘府中人,個個心懷詭異,我就不信他們真能藏的這麼好,一點蛛絲馬跡都不露……”
既是有心要殺她,那勢必一次不成會有再次!她韶蘭傾不會主動,就是要坐在這裡等他們自投羅網!
以不變應萬變,無形之中叫人顯出真形才最是厲害!韶蘭傾閉着眼睛,目光之深無人看透。
她要報仇,不只是爲了排除她今後生存道路上的種種障礙,同時也是爲了原來的潘府嫡女韶蘭傾!
她佔了她的身子,取了她的地位,如今替她找出真兇,也算是對她的一種彌補,一種寬慰,希望她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息。
生存下去不易,想要在這種環境下生存下去就更加不易!韶蘭傾心中微微嘆氣,不由的輕靠椅背。
她沒有選擇,因爲她要活着!在這個處處充滿危險殺機的地方,她要活的瀟灑,活的自在,所以--她必須鬥!有道是鬥鬥更健康,鬥鬥更快樂!她韶蘭傾,勢必把那些妄想傷害她的人,一個一個,全部鬥倒在鼓掌上!
……
潘府大廳內,經過剛纔一事,所有人都沉默着,靜悄悄的不說話,唯獨潘箏一人坐在那裡,不住的傷心抽泣。
“嗚嗚,嗚嗚……”
委屈,憤怒,憋悶,痛楚,滿滿的充斥着她的心,可是自己的父親都不開口,她也不好去說什麼。
“嗚……”
只能用提高哭聲來引起他人的注意,捂着臉,潘箏淚如雨下。而見此,身爲她孃親的二姨娘王氏於心不忍,不由的走上前去,輕聲安慰:“箏兒,快別哭了……”
“娘……”
一頭撲進王氏的懷裡,潘箏將滿腹委屈皆化作寸寸淚水!
見此,王氏心疼不已,撫着她的頭髮不由轉看向一旁的潘以樓:“老爺……”
“爹,她韶蘭傾也實在太過分了!打了箏姐不說,還將李管家和樑護院都趕出了府,這實在,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嘛!您當時在場,怎麼也不開口管管!”
一旁,庶二女潘笛怒氣正旺,抱打不平的走了出來。只見說話間,她揚着頭,一臉的氣憤不過!
“管?怎麼管?她是潘府當家人,我是什麼?!”似乎間有些負氣,聽聞潘笛之話,潘以樓擰着眉頭轉過身來。
“你是她爹啊,當然可以管!這自古女兒聽爹爹的,天經地義,道德倫常!她當家人怎麼了?難道做了當家人,就可以不守孝義,不遵禮節嗎?呵,笑話!”
忿忿的一甩袖子,潘笛不屑,緊接着她轉過身,對着潘以樓復又說道:“爹,你讓李管家和樑護院不要走,我就不信她韶蘭傾還真能這般大逆不道,不顧尊長!”
氣呼呼的坐下,緊挨在三姨娘身旁,潘笛自覺自己一番言論是給她孃親長臉,可以爲孃親吸引更多爹的目光。
“老爺,笛兒說的對,你畢竟是蘭傾的親爹,她就算權利再大,也不能罔顧你的吩咐啊……”
趁機的說上兩句,以求的潘以樓的多看。三姨娘黃氏心中覺得,如果自個兒今日表現好,講的對,說不定今夜老爺心中歡欣,便就在她的房中宿下了。
姨娘之心,在場皆知。這時,一向看她不慣的四姨娘程氏冷嗤一聲,雙眼猛的向上一翻:“老爺的吩咐?你覺得那個韶蘭傾會聽嗎?她都已經開口向老爺索要潘府當家之權了,還會在乎這一點親情情誼?!”
開口毫不避諱的點出厲害關係,四姨娘的潑辣,衆人皆知。
果然,當聽到她這一番話後,原來臉色稍有改善的潘以樓,便如跌入深淵,又繼續保持沉默。
是啊,蘭傾也許都不把他爹了!要不然,她怎麼會突然間轉變,開口問他要管理大權?
臉色,冷冷的,有些難看。這時候,仍是哭泣的潘箏站起身,扯着潘以樓的袖子就是一陣委屈;“爹,箏兒好痛……”
“雖然,雖然箏兒不是嫡女,地位也不尊,但是作爲爹爹的第一個孩兒,自小你就疼愛我,連一個手指都不捨的碰我。可是今日,她韶蘭傾居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打我,試問我今後,還有什麼臉面在潘府裡立足啊,爹爹……!”
聲淚俱下,悲憤控訴,拉着潘以樓,潘箏傷楚,連帶着一旁的王氏也不由擡袖,輕拭眼角。
正如潘箏所說,她雖不是嫡女,但對於潘以樓的意思卻有不同。首先,年少情動,懵懵懂懂,二姨娘王氏作爲潘以樓的通房丫鬟,極大程度上滿足了他對異性的好奇與衝動,所以以致於在日後的歲月裡,王氏雖人老珠黃不得寵愛,但當年情意仍在,潘以樓也未加嫌棄,甚至還多有敬重,保證了她二姨娘的地位不受動搖。
有個地位穩固的孃親,潘箏自然也有些上臉,再者,她還是潘以樓的第一子,從感情上講,多多少少佔得先機。
就是這麼一個倍受寵愛的人兒,可今日卻當衆受辱!潘以樓看着眼前哭的像淚人兒似的女兒,以及愁容滿面,想說又不忍說的妾侍,他的手,緊握起,臉上陰沉一片。
發現到潘以樓這一系列動作,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更有甚者五姨娘梁氏,在觸碰到面前那沉沉一片的眼神時,竟是心中一個膽怯,後退一步,身子一不小心的撞上了背後的樑柱。
她這一動作,若是換在平時,是鐵定要遭來其他姨娘的奚落與嘲諷。可是今日,情況不同,大家沒有心思,也不會有這個心思去關注她,只個個冥思,看看眼下境況,可有什麼方法能夠解決。
廳中,靜悄悄的,就次連潘箏的哭聲都沒有了。只見沉默中,大家都皺着眉,似乎的,腦中千頭萬緒。
“爹爹。”
一句叫喚,打破沉靜,擡眼間,只見一向溫順乖巧的潘箜走上前來,眼定定的看着,欲言不言,似心有糾結。
“是箜兒啊,有什麼話,你儘管直說,爹不會怪你的。”
以爲潘箜是有躊躇,潘以樓出聲爲振其心。見此,那人兒微微一笑,彷彿間是受了極大的鼓勵。
“爹爹,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自蘭傾姐落水醒來後,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無一不透露着詭異,就彷彿如今站在我們面前的,根本就不是我們之前熟悉的那個蘭傾姐,而是……”
“聽說世有惡鬼附體之說,專食人陽氣,吸人精魄,以求延年……不知道蘭傾姐她會不會--!”
話,一開始緩慢,逐漸的……加快,等到了最關鍵時候猛然截住,其餘意味,留給他人想象……
雖然,什麼都沒有說破,但字字斷句拿捏到位,使人一聽之後便就覺得這是惡鬼俯身,意欲爲害人間。
話說之完,便悄然而退,潘箜很懂得人之心理,只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之說最關鍵的話。
惡鬼附身?荒謬之談!潘以樓自然是知道這件事存在的可能性。可是,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而是沉默着,在心裡細細琢磨:
如果……蘭傾她真的被惡鬼附身,那麼她便就不再是她!那如果她不是她了,那現在他所遭受的一切困惑,不就全然迎刃而解了……
心裡,有一點點的動,似乎間有什麼被打定!潘以樓擡頭看向潘箜,微微的,笑容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