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來成大業者,必定要所損傷。愛妃,爲了朕和惠兒,以及釩兒的將來,朕就只能委屈你和錚兒,這就送你們先下去了,呵呵。”
事到如今,有些話已再不用多說,相信裴帝什麼意思,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看的出來,就彼此心照不宣了。
“來人。”手擡起,接下來是要發號施令,裴帝的殺意,已溢於言表。而這時候,一旁的六皇子裴釩上前擋在了他的面前,雙手抱拳,開口說道:“父皇,殺雞焉要用牛刀?不如讓兒臣代勞吧。”
“哦,釩兒想要親自動手?呵,那也行,就算是朕給你的一次歷練吧,去吧,小心點。”
說的波瀾不驚,但滿滿的,話語中皆是充滿了對裴釩的關愛!此時此刻,無所顧忌,裴帝自私偏心,要殺了裴錚,爲裴釩掃清道路,卻是什麼都顧不上了,根本就不在意他與裴錚也是同樣的骨肉之情,血脈相連!
“你們都住手,讓六殿下他自己來。”
手一落,原本那已劍拔出鞘的侍衛皆服從命令,“噌”的一聲皆插回鞘中,一臉正色的嚴陣以待!
他的精英,全都在這裡,所以不怕裴錚能反了天!於是這便是裴帝答應讓裴釩放手一搏的原因,真是父愛情深,感天動地……!
裴釩有裴帝的支持,所以自然腰桿筆直,那一掃的懦弱膽小,如今是被自信取代,已完全呈現出一副目中無人,一臉不可一世的囂張模樣!
“對不起了四哥,既然父皇要你死,那你就還是乖乖受死吧……”
拔出劍,劍身在陽光下明晃晃的!這邊,裴釩殺意騰騰,一步步上前;而那邊,靈妃保子心切,不由的整個人不自覺的擋在裴錚面前,不讓其傷害!
“裴正雲,你瘋了!你如果膽敢傷害錚兒,我靈敏今日在此發誓,就算是要傾出所有之力,也絕對要和你鬥爭到底--!”
表情,是破碎的不能再破碎了!她靈敏,這一生可以接受被人玩弄,被人欺騙,但是她絕對不允許有人膽敢傷害她的兒子?休想!休想--!
身體紋絲不動,直挺挺的對上裴釩。這時,心情似乎大好,一點都不爲對方剛纔之話所動,裴帝只悠閒的坐在榻上,又重新擺弄着棋局,那模樣心不在焉,好似根本就不在意靈妃的話。
“嗯,想法是好,但不是愛妃……從今往後,你恐怕就沒這個機會了。”
一句話,已經充分的說明了裴帝的心思。今天,他不僅是要在這了結裴錚,同時,還要送靈妃上路--其態度之絕,心腸之狠,根本就不似一個曾經與之耳鬢廝磨,纏綿在榻的枕邊人!
“釩兒……”
一聲笑意的低緩,閉上眼睛,裴帝徹底將大局交給裴釩。
而見此,裴釩站定,長長的劍尖指向前,自負的臉上滿是桀驁不馴,帶着輕狂的笑,口中說道:“出招吧四哥,你們之間,今天總要做個了斷!”
十七八歲,狂妄老沉,看來在裴帝的教導下,裴釩盡得了裴帝的一切真傳!
而反觀裴錚,無論是從樣貌上,還是氣勢上,都與裴帝相出很大,不似那般的霸氣強勢,而只是一股溫陽淡照心間,和煦,溫文!
“了斷……?或許吧。今日你我間,玲瓏死局,不死不休。”
淡淡的笑,就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沒有父親的殘害,沒有親人的背叛,而有的--就只是一場輕描淡寫的起武比試。
裴錚知道,這一仗,裴釩是在爲他今後的太子之路打出響炮,要在裴帝的幫助下,以強者姿態亮相在世人面前,一掃他從前名不見經傳的晦名,從此拉開他人生的嶄新篇章!
縱觀裴帝身後如山似海的侍衛,裴錚清楚,不論這一次,裴釩戰不戰的過自己,他的下場,總會是要被裴釩踩在腳底!
但是……
事情就真會如裴帝所願嗎?這一生,他裴錚什麼都沒有,所以--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要滅我我滅天!
眼神,一瞬間是冷酷的,冷笑一聲,把手持劍!而這時,剛纔與之侍衛搏鬥的風亦辰,裴錚暗衛此時也已經趕來,在剛經歷了一番屠戮後,個個身染鮮血,殺機四射!
“退下。”
既然裴釩是要與他單打獨鬥,那他自然賣這個面子,揮手間,只見所有裴錚暗衛皆嚴以遵命,整齊的統一退後幾步,手成待攻狀態!
這是大涼皇室內的爭鬥,再還沒有全然沒有危及到自己以及自己心愛之人的安危前,風亦辰是不宜輕取妄動的。
並且,他相信裴錚,相信這個一直以來,被他引以爲勁敵的男人,是不會隨隨便便的倒下,輸掉陣地!不然,他就不是裴錚了……!
手,揮了揮,也示意自己的暗衛後退。擁緊韶蘭傾,儘量護及她的肚子,風亦辰整個人此時如默,一雙眼睛,諱莫幽深!
“開始吧。”
“哼,來吧,裴錚!”
先發制人,快如閃電,裴釩撂下話,整個人揮劍上前,勢如破竹!
提,轉,砍,刺,劍中要髓,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裴釩真不愧爲裴帝的嫡傳弟子,繼承了他全部經典要領,對待劍法,駕馭自如,年紀不大,但造詣頗深!整套身法如同飛花流蝶,劍氣逼人的咄咄而去!
“裴錚,納命來!”
面露兇光,殺機盡顯,那是野獸對待獵物時的專有目光!此時,一見裴釩氣勢而來,裴錚一笑,整個人凌波起步,向前躍走,手中劍花翻滾,劃空破霞!
“當!噹噹!”
交激相撞,劍聲清脆,轉眼間,火光四濺,兩人不分上下的戰做一團,昏天暗地,風捲狂沙!
都是劍中高手,所以身影快的無法捕捉。這邊,靈妃提心吊膽,正爲裴錚的安全擔憂。而那邊,裴帝卻不鹹不淡,輕然悠閒的再次下起棋來,目光看也不看那場上博對的兩人。
“知道嗎,釩兒這孩子,天生武學造詣奇強,所以這麼多年來,朕一直悉心教導着他。雖然如今,他年紀不過十八,但武功沉厚,卻並不一定輸於朕,可是朕最得意的兒子呢。”
“愛妃,其實說到底,你也沒有什麼錯,錚兒他也很爭氣。一直以來,沒有什麼出色的師父,竟能和釩兒對抗到如此地步,說真的,朕不得不要對他刮目相看呢,呵呵……”
“唉,這人生吶,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可惜了,可惜了。如果,朕沒有惠兒,也許這輩子,就真的愛上愛妃了……那自然的,我們的錚兒,也就是朕最喜愛的兒子,接受繼承朕的一切!可是,呵,造化弄人啊……靈兒你永遠成不了惠兒,不然的話……”
悠悠的,慢慢下着棋,裴帝似嘆非嘆的慢說着。而聞言,轉過身來了,心既已死,那也沒什麼再猶豫的了,只見厭惡中,靈妃鄙棄的皺起眉頭,用從未有過的冰冷麪孔,寒冷的,諷刺打擊的對裴帝開口回道:“這樣嗎?那我還真要感謝上蒼,我靈敏,從來只是靈敏,不是什麼柳欣慧!不然的話,要被你這種連豬狗都不如的畜生愛上,那將會我這一生,最無法磨滅的羞愧和恥辱!”
斬釘截鐵,愛意已決,毫無留情駁回裴帝,靈妃臉上,盡是決絕!
而這時,裴帝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彷彿他剛纔說的就真的只是玩笑,說說而已,一點兒也不介意別人如何迴應!
場上,相交不下,裴錚和裴釩打鬥激烈!裴釩自幼精師名導,相授甚多,而裴錚呢,卻只憑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勤學苦練!
按道理講,裴錚是肯定要及不過裴釩的。可是攻伐守鬥中,裴錚卻與之周旋了這麼久--所以這也是剛纔裴帝會刮目相看,說出以上那番話的原因了。
原以爲自己悉心教導出的兒子會一舉拿下,可不想現況卻如今變成了這樣,微笑中,裴帝在思考着自己是否是要出手,然這時候,一襲身影,水煙嫋嫋,在護衛的保護下,娉婷多姿的走了上來,聲音嬌柔,萬種柔媚:“聖上……釩兒可是你我唯一的兒子啊,你怎可置他於這般危險之地……?你怎麼忍心?你怎麼捨得?惠兒不依,惠兒不依嘛……”
嬌嗔的一把撲向裴帝的懷中,賭氣似得佯怒舉拳抗議!嬌弱無骨,楊柳如風,那空心狀的小拳頭毫無半分殺傷力的落在裴帝身上,與其說慧嬪此時是在生氣,倒不如說她實則是在調情,雖看似不滿,但其心底……春風浮面,桃花四開。
“好好好,惠兒生氣了,朕怎能捨得?不打了,不打了,朕這立刻就讓釩兒停下--”
粉狀的小拳落在胸口,感覺就像是按摩似得。一把握住慧嬪的手,用力將之按在懷裡,裴帝此時殺機一現,下一刻,執棋擡手,黑白的棋子直向前方的裴錚擊去,力道之猛,根本不欲留生機--
“錚兒--”
“裴錚!”
“當!當--!”
驚叫之聲,自靈妃和韶蘭傾口中喊出,那是因爲關心。而此時,飛的起身,揮劍擋去殺機,風亦辰擊子而落,第一時間,沒有讓裴帝得逞!
“呃啊!”
而正在這時,相鬥結束,不分身影間,裴釩突然一聲慘叫--緊接着他便整個人掉落下來,摔倒在地,不住的顫抖不已。
“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