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有孕?揹走家鄉?!
這……已經不知道是靈桀第幾次震撼了!一顆心,抽了又抽,痛到無以復加!
直直的望着風亦辰,似乎間滿是不敢相信,眼睛不眨,身體不動,嗚噎着聲,冷抽着氣,靈桀雙腿不能動彈,定定的,如灌了鉛般定在原地!
“你,你是說……你並非是大豐明和帝的親生兒子?你娘她……在嫁給你父皇前,其實--就已有了身孕,背井離鄉……?”
聲音,是有着一絲顫抖,任誰,都能聽得出來。緊繃着身子,後背僵硬,靈桀在承受着,如同再造般的刀割凌遲,煎熬炮烙!
“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你不是明和帝的兒子,你的父親,你並不知道……?!”
“是,我的確不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我也不是我父皇的兒子,大豐國的皇子。我娘,她當年懷着我時,昏倒在路旁,是我父皇路過救了她,並將她帶到了大豐。”
“我父皇和我娘,從來都不是夫妻。父皇他雖給了她妃子的名分,但卻從未碰過她,一直以來都是以敬相待,客氣有加。”
“我從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我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我娘她心裡想的,最希望的什麼?所以這些年來,我邊守護着大豐,邊尋找着她,一直一直,從無停歇。”
緩緩的話,沉沉的從風亦辰口中說出。震撼,震驚,激動,悸動,就如潮水般滿滿充斥着靈桀,悔的他痛不欲生,恨的他再難承受!
“你,你是說……你娘她,她……”口已再不能言,滾動着喉頭,亦是發不出一句聲音!彷彿間,似乎是知道了什麼,但心底裡,卻在隱隱的抗拒!因爲不是他不願接受,而是他如今--根本接受不起!
“辰、辰少主,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二十一……!那、那你的生辰是……”
“我生於四月。”
“四月……四月!呵呵,呵呵!”
原來!原來!
欲哭無淚,恨得不能,已無顏再面對,只連連低頭,後退!
從沒想到,他靈桀今生還有兒子?!自己的親生兒子,親生兒子!
原來當初,靈犀奮力也要逃離,不願去受那寒冰之潭的酷刑,不是因爲她害怕,也不是因爲她不願,而是……她已知道了自己懷有身孕,她不能,她不能……
她一個人,默默的扛下了一切,甚至是放棄了族長之位,用她那單薄的雙肩,一力承擔起所有。甚至是在受傷了,走投無路的時候,都不願告訴他,不願他自責愧疚!而他呢?只是守着一份根本就不存在的歉意,去追求那鏡花水月,異想天開,不惜的爲報那所謂的恩情,接二連三的,設計她,無視她,甚至是……讓她長眠,不再醒來。
他,靈桀,真的混賬!豬狗不如!他居然,這般去對待一個真心對他好,從來只給他溫暖的人。而且那個人,還是他今生,唯一兒子的母親!天,他到底都幹了什麼?幹了什麼!
自責,已經遠遠不能表達靈桀此時心的痛!如果可以,他真願意在靈犀面前當場自盡!可是深知,他這種人,沒有資格,也根本不配!因爲他的血,就算是流盡,也只會髒了靈犀的地,玷污她的靈魂!所以,他不能,也不可以……
呵呵,如此不堪,此生此世,就註定只是個笑話,大笑話!心灰意冷中,靈桀低着頭,悽慘的笑了,笑的絕望。
他的兒子啊,他親生的兒子。可是站在他面前,他卻沒有資格相認!是啊,拿什麼去認?他配嗎?有這個資格嗎?這一生以後,在風亦辰面前,他靈桀……只能沉默,永遠沉默。
突如其來的身世揭開,讓場上一瞬間靜寂無音。沉默中,裴錚擡眼去看,目光復雜的看向風亦辰,似乎間,是終於知道了爲什麼,當初韶蘭傾選風亦辰而不選他的原因,說風亦辰能給而他不能給的東西,原來是,自由。
風亦辰不是皇子,所以根本不會去追爭那九五大位!所以他可以給她的,是完完整整,全心全意的愛!這一點,他裴錚比不了,一輩子,也比不了!
身在樊籠裡,望得返自然。這一刻,裴錚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他是多麼的羨慕風亦辰。羨慕他的自在,羨慕他的灑脫,羨慕他那無拘無束,什麼都不用揹負的來去輕鬆。是他這一世,永遠也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唯有站在一旁,靜然觀看。
每一個人,都有着他自己的路要走……他裴錚,亦然,不能倖免。
長時間的沉默,衆人各自心思。而這時,早已等的不耐煩的靈莉兒,高揚一聲,劃破這靜寂!
“幹什麼!你們什麼意思!難道……你們不想要這兩樣東西了嗎!”威脅的一手舉起一件,靈莉兒威脅之聲甚厲!
而聞言,身被觸動,擡起頭來,死灰中,靈桀彷彿看到一線生機,眼眸一亮,整個人,也隨之立直了起來!
是啊,他已經錯的罪無可恕了,不能再一錯再錯!他這一生,欠靈犀的無法償還,但求如今,能有一點點的彌補,哪怕僅僅是……一點點!
“逆子,還在執迷不悟!趕快把東西交出來!不然的話,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打定主意,一心爲之,此時,拿出了他平時護法的威儀,靈桀正色疾聲,喝言而道!
可是見此,並不買他的賬,甚至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靈莉兒無視於他的存在,而是轉向頭,繼續威脅風亦辰,“風亦辰,快點,別再磨蹭了!要不然的話,你娘--”
“畜生!”
打斷靈莉兒的話,眼中閃放着懾人的厲光!把心橫下,怒上心來,面對這個他一手拉扯大的女兒,什麼都已不顧的靈桀再沒有一絲留情,直接上前!
“畜生!當日你爹暗算我,要害我性命,我留着他的血脈本不予追究。可是如今,既然你自尋死路的話,那我也不再姑且,就此納命來,也算是你償還了這麼多年,我辛苦撫育之恩--!”
擺出手勢,蓄勢待發,靈桀滿臉,殺氣騰騰!而一見,沒想到他會如此反應的靈莉兒,意料之外,心中一抖!
“等等!難道……你不要工本秘錄了?”
靈桀忠心,誓死守護靈族,靈莉兒原想他是不敢拿她怎麼樣的!可是沒想到,如今的他,竟是什麼也不顧了,就連工本秘錄在她手,他也沒有猶豫!
“靈桀,你瘋了!你要再敢過來,信不信我燒了它!”一直認爲靈桀對靈犀狠心,所以他的目標不是解藥而是工本秘錄!所以威脅間,靈莉兒一見大事不妙,第一個就是拿秘錄來威脅,揚手點火要燒!
本以爲這樣能後威嚇靈桀,使他後退!可沒想到,面前來勢洶洶,一股掌凌厲而來!
而被迫的無法,左右不是,靈莉兒一咬牙,猛的將心一橫,點火要開始燒!“哼,既然你靈族護法都不在意了,那我又何須留着它!”
最後一次威嚇,眼看着火就要燒上秘錄!而毫無退縮,靈桀直衝靈莉兒而去,那呼呼的的風聲直對,千鈞一髮,就要朝之劈上!
“啊!”
直到胸口劇痛,口中“噗”的一聲噴出鮮血而來的時候,靈莉兒這才知道,原來這一次,靈桀所取的目標不是秘錄而是解藥!於是猛然間,爲了自保,爲了求生,靈莉兒使出全身力氣將已經燃燒着的秘錄奮然一擲--擲向那遠遠的一方!然後緊接着轉手,將駐顏解藥猛的一拋,高高被拋起,兩者背道馳離,方向相反!
“解藥!”
一見藥瓶被擲,靈桀毫無猶豫,猛的追去!而一旁,裴錚也起身點躍,接住了那正燃燒着的工本秘錄!
“噗”的又一聲,鮮血再次噴出,中了靈桀一掌,知道自己經脈已斷,武功盡費的靈莉兒,抓緊時機逃生,強忍住胸口那翻山倒海的劇痛,兩眼犯黑,向洞口衝去!
“拿到了!”
一聲呼喚,略帶着欣喜,及時追上,緊緊的將瓶子握在手裡,無暇去理會靈莉兒,而是反身就向冰棺跑去,靈桀邊跑,口中還不停的呢喃:“犀兒,等等,我來救你,我來救你。”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速的衝至冰棺旁,僵硬着身子,抖哆着手,靈桀閉眼,用力一把推開冰棺!
“咔”的一聲,寒氣直衝,彌散着冰冷的霧氣,裡面,靈犀公主一如從前那溫柔的展現,容顏靜好,靜靜的,躺在那裡。
“娘……”
十多年未見,一夕見面,種種感情,衝向風亦辰。縱使是鐵漢男兒,也都有動容之時,扶着棺緣,慢慢跪了下來。
“娘,辰兒來了,辰兒來看你了……”
往日種種,慈母之愛,低着頭,滿滿縈繞。知道他的感受,韶蘭傾靜靜的站於風亦辰身邊,緊緊的握着他,給他力量!
“娘,對不起,辰兒來晚了,來晚了……”
自己的孃親,躺在這裡,縱使知道還活着,但仍難忍傷心。難過中,風亦辰伸手去握靈犀死公主那冷冷的手,而這時候,快一步上前,半托起靈犀的身子,靈桀快速,打開瓶蓋,將駐顏解藥灌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