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秋風陣陣,穿梭在黑夜中,韶蘭傾一行人謹慎小心,護送着韶陌和紅玉,避開道道皇城守衛。
這應該是文皇后下了禁令,如今的侍衛數量,遠遠是平時的幾倍。不過好在裴錚令如冰早有打點,一路上雖設有重重關卡,但他們還算是走的順利。
“快點,就在前面了。”
如冰熟悉宮中地形,指揮着衆人夜間穿行,有不少次與風亦辰面面對視,但都客氣的眼眸無半點情分曖昧,可見當日她在南俊王府時是一心清平,無一絲動心。
不過說到不動心,風亦辰更狠!居然剛開始時沒有認出如冰來!對於這個曾經在他府裡生活了也盡一個年頭的人兒,他居然一點影響都沒有,要不是韶蘭傾提醒,他還以爲他們今天是初次見面,從未相識。
如冰無奈的笑了笑,對於這樣的風亦辰,她向來知道。因爲如果他對她有興趣的話,那當日在南俊王時就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不會是如今的,這個場面。
說實在的,她柳如冰這一生,極少佩服人,除了自己的主子裴錚外,唯一的一個,就是風亦辰!
如果,當初她不是有任務在身,又或者是風亦辰不那麼一直冰冷待人,不動感情的話,也許、也許此時在她心中珍藏着的那個人,就是他了!
風亦辰的俊美不輸裴錚,周身的氣勢清華而冷冽,雖不同於裴錚的和熙清淺,但卻是絕對男子的英雋永逸,光華內斂!只一眼,便已叫人感受到他的凌厲,纖塵不染的不敢靠近!
這樣的男子,一旦愛上,便會是永生永世無轉移的吧?突然之間,如冰好像有些羨慕韶蘭傾,心中暗想着,估計也只有她那樣的女子,這一世,纔可以被世間如此優秀的兩個男子同時愛着吧……
心,有那麼一瞬間的滯怔,凜了凜心神,腳步不變的往前走去,又躲過一個關卡,如冰轉身對身後的衆人說道:“再過一個就安全了,主子在那裡等着你們。不過事先我要提醒一下,這最後一道卡,歷來重兵把守,而且依文皇后的性子,是絕對會在那設重重侍衛,所以待會兒你們務必要小心,切不可稍有不慎,功虧一簣。”
“嗯,我們知道了。”
聽着如冰的話,韶蘭傾點了點頭,黑夜下她的眸子平靜一片,在回頭對上紅玉時,變得關切,“待一會,你跟緊些。”
“嗯!”
在這一行人中,只有韶蘭傾和紅玉不會武功,但因着紅玉懷有身孕,所以情理上,韶蘭傾還是多關照她些。
“那好,我們現在行動!”萬事準備,如冰看準時機,在數排侍衛巡邏轉身之際,以一記聲東擊西,自己投身暴露而出,欲借調虎離山之計,引開守城侍衛。
“誰--”
果然,當如冰的身影如夜魅般一閃而過時,守城侍衛調集一半向她那頭追去。於是見此,風亦辰首先一個飛躍環着韶蘭傾而過,在藉助夜黑的掩護下,輕穩的落在城頭隱秘的一角。
“過來!”
安全避過守衛,韶蘭傾示意的向對面招手。見此,花圓和韶陌相視一點頭,左右護着紅玉,朝之對面飛躍去,後面跟着的是方秀實!
“走!”
五人匯合,相視一對,接着各自凜色,往之前設定好的路線快速走去,爭分奪秒,毫無耽擱!
“我來了。”
兜了一大圈,不知如冰何時擺脫的侍衛,如今已和他們匯合。快步中,韶蘭傾點頭,直往城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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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城外,一身玄衣,隱沒在黑色之下。看着如此的裴錚,如冰上前作禮,不負所托。
“嗯。”
淡淡應了一聲,輕一點頭,看到此間並無意外發生,裴錚那俊美的臉上平靜無瀾,深沉而的如靜夜一般。
“馬車我都備好了,從這裡往南一直走,你們就可以出大涼了。”
擡起眼眸,準備的望向人兒,看着韶蘭傾,裴錚一步步上前,將一個包袱交到她手裡,一臉淡然而有寧靜的道:“紅玉一走,虢國和大涼的追兵肯定多。想來你們之前也沒料到這一點,身上銀兩也沒帶夠,這一些,就當作是應急,找個沒人知道的深山老林先躲個三年五載,避避風頭再說。”
將東西交到韶蘭傾手上,裴錚的事也算完了。握住包袱,略一沉吟,韶蘭傾擡起眼眸,眼中目光沉定的說:“紅玉走了,那你怎麼辦?若是文皇后知道了是你放走的我們,肯定是不會放過你的。”
“沒關係。你們走吧,別說她現在是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暫時奈何不了我。”
淡淡的笑,聲音平然,擡眼望了望四下,再復又看了看天,裴錚催促,口中說道:“走吧,天色不早了,再耽擱下去,恐生有變。”
“好!”
應着聲,將包袱接轉給韶陌,韶蘭傾微一做呼吸,深深的看了一眼裴錚,接着剛要轉身,卻見身旁裴錚一把拉住了她,聲音低沉,眼眸中是暗的不能再暗的幽深。
“傾傾,你……真的已經選擇好了嗎?”
低低的吐着話,目光有意無意的掠過風亦辰。韶蘭傾知道眼下裴錚的意思,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我……”
不想在這種時候談這個,想回絕,可卻明顯的感覺到自裴錚手上傳來的熱度。張了張嘴,似乎的韶蘭傾想說些什麼,可正在這個時候,四圍火把隱現,像是被重重包圍,正一點一點的由此靠攏來,四周淪陷。
“這是……”
皺着眉頭,花圓不由的發出聲音。而順着這聲音,衆人齊齊擡眼,不由的全是一怔,臉色微變。
“不好,我們被包圍了。”
隨着方秀實的話,裴錚也擡頭眯起了眼,沉靜中,他突然肅殺了表情,猛的轉過身,對上如冰,平漠着聲,一字一句的道:“如冰,是你告的密。”
“主子……對不起,我、我沒有辦法。”沒有意外,似是已經做好了準備,聽着裴錚的話,如冰慢慢低下頭,雙膝跪下,神情平靜,像是在等待着責罰。
“沒有辦法……”淡淡一笑,並未有多大的意外,對於如冰這個跟隨他多年的心腹,一朝叛變,裴錚顯得是那麼漫不經心,表情平淡。
“對不起,主子,皇后娘娘捉了我爹孃,我如果不照她說的辦,那我爹孃,他們……”
雖然沒有被裴錚嚴厲的指責,但在旁跟隨多年,裴錚此時的表現,如冰知道他是越平淡,就越能說明問題的嚴重性,不由的低落的眼,緊抿脣角。
“如冰,你以爲背叛了我,你的爹孃就能活嗎?”冷冷的聲音自頭頂上傳來,如冰聞言一愣,但隨即又苦澀的笑了,笑的慘白,蒼涼。
“主子,我知道,爹孃在文皇后手裡,早晚是九死一生,可是……”
停頓了一下,擡起眼睛,柳如冰用一種哀涼的聲音緩緩開口道:“主子,我其實,一直是文皇后派來潛伏在你身邊的……細作。這麼多年來,我眼見着你的隱忍,你的等耐,我很感同,也很身受。可是,我不能動搖,不能動搖心裡免對文皇后的命令,這麼多年來,一直生活在掙扎中,矛盾,糾結。”
“主子,我想以你的才智,是不可能不一早知道我的身份的,可是你卻依然選擇相信我,信任我,這份恩情,我如冰永遠銘記在懷。”
“你也許不知道吧,主子的母妃靈妃,其實早已被文皇后下了緩性藥毒,如果再不及時救治,恐怕……將要毒發生亡。”
“主子,如冰不曾背叛你,即使這一次,在做了如此不得已之事後,也依然在心裡沒有背叛過你!可是,我知道,靈妃之毒,世間只有文皇后一人可解,所以如冰--”
“所以你就利用這次爲餌,博得她的信任,然後偷偷拿了她的解藥,然後再交由給我,對嗎?”接過如冰的話,裴錚一字一句說的清晰。
聞言,身子一怔,但又滿滿露出了笑容,望着裴錚,如冰心神皆欣,輕一點頭,緩緩聲道:“果然什麼都瞞不了主子,這是我的打算,而我,也是這麼做的……”
伸手從懷裡掏出一瓶藥,慢慢的遞至裴錚面前。見此,動了動眼眸,幾乎是微乎其微的嘆息,裴錚猶豫,終未有伸手去接,“如冰,你其實……不必如此。我雖知道你的身份,但我從未……”
“我明白,主子憐恤,如冰感激在懷。但是,背叛就是背叛,不論什麼原因,都不能抹殺這道痕跡,所以別無他法,唯有--”
邊說邊放下手中的瓶子,置於一邊,柳如冰淡然一笑,接着身子猛然一頓,一抹鮮血頓時從嘴角溢出,流淌不斷,殷紅甜腥。
“如冰--”
赫然的一把匕首插在胸口,當裴錚發現時,已是爲時已晚!
看着胸前不斷汩汩流血的如冰,裴錚微異,蹲下身子,“如冰你--實在不必……”
“主子,如冰命該如此。救不了爹孃是爲不孝,背叛裡你又背叛文皇后,是爲不忠,實在沒有臉面再在這個世上活下去了,如今這樣,已是最好的結果,如冰別無所求,只希望主子以後,能夠過的很好,找一個很好的姑娘,度此,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