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天朗氣清,金烏高懸,祥雲蓋頂,積雪消融,諸事皆宜。
這日,是寧親王世子迎娶燕雲公主,燕雲與豫國兩國結秦晉之好的大日子!
一大清早,京都城的百姓們就早早醒來,叫上親朋好友,走出家門,來到街道上等待觀看寧親王世子迎親的陣仗。
京都城內滿地飄紅,所有的街道兩側都懸掛上了紅燈籠,迎接燕雲公主的到來。
天色將明,身着大紅色四爪金龍婚服的姬陵川便走出寧親王府,攀上了早已備下的汗血寶馬上,馬兒的鞍韉、鼻套、四蹄的足踏也全都是大紅色的。
姬陵川一頭潑墨般的長髮用金色的喜冠束在腦後,露出了他那張堅毅又英俊的臉龐,因着今日是迎親的大日子,素來冷酷嚴肅的寧親王世子眉宇間帶着喜氣,脣角也微微勾着,一雙黝黑鳳眸亮如星辰,襯着胸前的那朵火紅的綢花,任誰都能從他臉上看上將要成婚的欣喜。
寧親王府的迎親隊伍除了姬陵川外,還有喜婆和奴婢,鼓樂儀仗、轎伕等人,其餘的則是護衛迎親隊的玄甲軍。
只是今日,這些在戰場上征戰殺伐的士兵們並沒有穿上鎧甲,身上穿的是統一制式的紅色短打,看上去幹淨利落,挺拔颯爽,讓這支迎親隊伍看上去別有一番風采。
寧親王府的管家高唱:“吉時到——迎親!”
奴僕連忙上前點燃大門兩側的炮仗,在“噼裡啪啦”的聲響中,姬陵川勒住繮繩,在鼓樂嗩吶聲中,向城門而去。
寧親王妃和寧親王目送迎親隊伍前行,奴僕敲響銅鑼,開始迎賓客入門觀禮。
三日前,燕雲的送嫁隊伍就已抵達了鷹寧鎮,宋意歡喬裝打扮,在姬陵川的護送下回到了鷹寧鎮待嫁。在鷹寧鎮的驛館內等待着出嫁。
她這三日半刻都沒有閒着,試嫁衣,試頭冠,聽喜娘講大婚之禮,學習新婦的規矩。
臨出嫁前,還需得用牛乳和花瓣沐浴淨身,再絞面,抹手,盤發。
出嫁那日,她是連覺都睡不得的,不過才閉上眼睡了片刻,就被人給叫醒了,在喜娘和丫鬟七手八腳的折騰下,繪製着燕雲圖騰朱雀鳥的火紅嫁衣逐漸裹住她曼妙的身軀,用金線繡制而成的朱雀高貴優雅,隨着她的舉動而熠熠生輝。
由燕雲特產的金晶石、紅寶石、白晶鑲嵌組成的頭冠富貴逼人,越發將新娘的臉龐襯得嬌如暈雨桃花,蓮瓣飽滿含春,烏鬢連雲。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縱使已經做好了準備,宋意歡也仍是恍惚了一下。
就連喜娘都忍不住道:“我見過那麼多的新娘子,從未見過像公主這樣的女子,可稱當世第一美人。”
在宋意歡身側侍奉的是鳳停雲精心挑選過的燕雲皇室宮女,聞言笑道:“那是自然,我們公主可是朱雀仙子下凡,哪是尋常女子能比的?”
宋意歡被她們誇得耳朵發熱,她道:“哪有這般誇大,世上女子千千萬,美不拘於一種形式,這話若傳了出去,可是要鬧了笑話的。”
帶着幾分羞意的她,眸光浮動,彷彿星河墜落,越發美得讓人止住呼吸。
外頭已是天光大亮,耳畔隱隱聽到了嗩吶鼓樂聲,衆人面色一緊,道:“來了來了,快,把門給堵上,當心新郎官破門而入!”
衆人上前去堵住門,宋意歡看着這一幕,下意識屏住呼吸,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等了許多年,終於等來了這一刻。
如今,她……也要嫁人了。
而且要嫁的還是那個從年少時就被自己藏在心底的人。
他們兩人的緣分要從國子監後山的那座破廟開始,從她聽到他的聲音的那一刻起,他們兩人的命運便如藤蔓般糾纏在了一起,再難分離。
終於,她要成爲他的妻了。
送嫁隊伍抵達了鷹寧鎮驛館,數日前看上去還是十分尋常的驛館如今披紅掛綵,喜慶非凡。只是,馬兒抵達驛館後,卻被人攔住了。
攔下姬陵川的是白溪鬆,鳳停雲手底下的得力干將。
白溪鬆身旁帶着數個身形魁梧的大漢,堵住去路的時候笑得格外開心。
“姬將軍,雖說我們陛下將公主嫁給你爲妻,但要想娶我們燕雲公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你若是不能過了我們這關,抱歉,我們只能爲公主另尋駙馬了。”
他說完後,身旁的幾個大漢拍拍胸膛上那虯結的肌肉,喝道:
“不錯,早就聽聞豫國戰神的威名,今日哥幾個就要領教領教姬將軍的本事!”
“要娶我們燕雲的公主,先從哥幾個的身子上跨過去!”
姬陵川心知這是鳳停雲給他設的考驗,乾脆利落地翻身下馬,他面色鎮定,朝白溪鬆等人擡起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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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鬆一聲令下,身旁的魁梧大漢排成北斗七星狀,依次向姬陵川撲去。
姬陵川從未生過輕敵之心,沉着應對着對方的攻勢,在過招的同時感嘆燕雲能人衆多,這些人的身手比起他來也差不了多少,放在豫國也是一員猛將。
不過,在他手底下,還是不夠看!
先是搖光位、再是開陽、玉衡、天權——
手掌堪堪停留在白溪鬆的胸口上,姬陵川淡淡道:“白統領,承讓。”
知道他這一掌下去恐怕會震碎他的心脈,站在天樞位的白溪鬆臉上滿是盡興的笑意:“姬將軍好身手,如此,白某就可放心的回去向陛下交待了。”
他讓開了驛館的大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姬陵川帶着身後的迎親隊伍邁了進去,卻沒留意白溪鬆臉上那狡黠的笑意。
剛剛走進驛館大門的姬陵川很快就又遇到了第二個門檻。
一羣身着燕雲官服的女子擋在了姬陵川面前,爲首的乃是之前一直伺候在鳳停雲身邊的大宮女,名喚莘姜。
“姬將軍竟能過了白統領設的第一道坎,不愧是連陛下都讚歎的英雄豪傑。不過,要想娶走我們公主,還得再過我這一關。”
“這是燕雲獨有的雀神酒,一滴便可讓人酩酊大醉,若姬將軍能順利從這裡走到公主的房前,纔可將我們的公主帶走。”
官女子們排成兩列,每人手裡都捧着一碗酒,細數之下,竟有六十碗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