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牽心

實在不能怪宋意歡多想,鳳停雲在沒有和他們碰面前,就是個雲遊四方的大夫,騎着一頭小毛驢,走到哪裡便算那裡。

後來和他們在建城隱居,宅子是他自己置辦的,雖說也請了個奴僕負責照應起居,打掃屋子。

可離開建城的時候,他就給了那人一筆銀子,讓那奴僕離去了,並沒有像眼前這間屋子這般,還讓人時時打掃,保證屋子的整潔。

這就說明,鳳停雲篤定自己終有一日還是會回來的。

宋意歡正疑惑着,站在院內的鳳停雲取出一個哨子,放在脣邊吹響。

那哨聲極有韻律,一聽就是用來與人聯絡的。

宋意歡擡起頭來,不多時,就有數個黑衣人翻越院牆和屋頂,悄無聲息落在了鳳停雲面前,單膝跪地,齊聲道:

“屬下恭迎主上!”

宋意歡微微睜大眼,難以置信看向鳳停雲。

主、主上?

鳳停雲神色淡淡,道:“起來吧。”

黑衣人紛紛站起身來,留意到鳳停雲身後的宋意歡,其中一人道:“這位是……”

鳳停雲道:“我義妹。”

黑衣人一聽宋意歡是他義妹,神情一肅,齊齊拱手道:“屬下見過小主子。”

宋意歡按下內心的驚訝,頷首道:“諸位不必多禮。”

鳳停雲微微側過身,對她道:“尋藥的事,你隨我屋裡詳談。”

宋意歡點了點頭,跟在鳳停雲身後進了屋。而那些黑衣人也並沒有離開,也隨着鳳停雲和宋意歡一起進了屋內,分別站在鳳停雲兩側。

宋意歡看着眼前的情形,越發覺得鳳停雲的真實身份不簡單。

其中一名黑衣人見到鳳停雲後,神色始終顯得十分激動,上前朝鳳停雲道:“主上離開燕雲已有八年,屬下以爲主上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回到燕雲,可在這樣的時候,主上卻回來了,還聯絡了我等,不知主上此番回來所爲何事?”

宋意歡朝鳳停雲看去,她也想知道鳳停雲這是打算做什麼。

鳳停雲道:“自是爲了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還天下太平。”

那些人一聽,臉上更顯激動,再次齊齊跪了下來,朝鳳停雲拱手,激動得眼中都見到了淚花:

“主上聖明!今上不顧羣臣阻撓,撕毀與主上的誓約,一意孤行與北狄、西戎結盟向豫國起兵,凡是十六歲以上的青年全都被抓去西境參戰,這是在毀我燕雲根基!”

“是啊!北狄狼子野心,西戎陰險狡詐,如今雖與燕雲結盟,可難保不會回過頭對燕雲下手,還求主上救救燕雲,救救燕雲受苦的百姓!”

從這些人的隻言片語中,宋意歡已經察覺到了鳳停雲的真實身份,她一臉震驚地看着對方,完全沒有想到鳳停雲竟是出自燕雲皇族。

而且,他與這些人談論這些,竟是沒有避開她。他到底是打算做什麼?他們不是過來採藥的嗎?怎麼竟牽涉到了這麼多內幕?

鳳停雲微微頷首,朝衆人道:“將如今燕雲的情況,還有北境盟軍戰事進展全部都告知於我。”

根據幕僚所說,如今的燕雲國主仍舊還在皇都裡坐鎮,並沒有去往戰事前線。

只是,在提到遼城時,那人說的話將宋意歡狠狠嚇了一跳。

“聽聞昨日夜裡,拓跋石派人生擒了豫國那位威名赫赫的戰神姬陵川,如今人被扣押在遼城內,等待豫國皇帝親臨議和。”

“什麼?”宋意歡一臉震驚,忍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被人捉住了?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呢?他身手極好,武藝超羣,鳳停雲都不是他的對手,怎麼這麼容易就被人給捉了去?

“聽聞是他孤軍深入,意欲斬殺拓跋石,結果卻被北狄大軍困住,身上中了一支毒箭,這才失了優勢,被人活捉的。”

“中箭?那他可有事?他們關着他卻又不傷他性命,這是打算做什麼?”宋意歡追問道。

那人頗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不知道她爲何如此在意姬陵川,不過記得她是鳳停雲的義妹,那人十分有耐心地向她解釋道:

“我們的探子說,他性命暫時無礙,只是那毒藥讓他失去了力氣,無法再施展功夫。他不僅是豫國邊軍主帥,還是豫國皇帝的堂兄弟,北狄和西戎不會傷害他,只想拿他作爲籌碼,與豫國皇帝交換更多的利益。”

宋意歡暗暗吐了一口氣。

之後鳳停雲與這些人再說什麼,宋意歡都沒有心思聽了,她眉頭緊鎖坐在位子上,心情異常沉重,就連屋內的人盡數退去都沒有察覺。

回過神來,宋意歡發現屋內如今就只剩下她和鳳停雲兩個人。她看向鳳停雲,欲言又止,不知該從何問起,似是察覺到她有話想說,鳳停雲道:

“你想問什麼,直接問就是。”

“鳳大哥,你到底是……”宋意歡仍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和他們朝夕相處了四年的“神醫”,竟還藏着這樣的身份。

鳳停雲知道她內心一定十分震驚,也有很多疑問,微微一笑,給她做了解答。

“如你所見,我乃燕雲皇族,昔日也曾做過燕雲國主。”

宋意歡難掩震驚:“既是如此,那又爲何……”

“我天生目盲,縱使是嫡子,可以名正言順繼承皇位,但因爲這雙眼睛,其餘兄弟都認爲他們比我更有資格爲君。”鳳停雲輕描淡寫道。

“爲此,他們使了許多伎倆,想要將我除去,我母親也不幸在這場爭鬥中離世。後來,我雖順利登基,但至親已不在,兄弟幾乎反目,我便又覺得稱帝十分無趣。”

“思慮再三,我將帝位讓給了弟弟,與他定下誓約,三十年內不許主動起戰事,換我終生不再踏上燕雲國土,若有一方違背,誓約便視同無效。”

“我離開皇都,他派人一路追殺,我設計假死,改頭換面,更改姓名,自此逍遙世間,再無煩憂。我走過北狄,走過西戎,最後才至豫國,與你們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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