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奉世子之令前來伺候小姐,給小姐請安。”
方纔還在市集上哭得肝腸寸斷的少女,此刻一臉淡定地朝宋意歡行禮,而她嘴裡說的話,更是讓春杏極爲震驚。
這丫頭竟是姬陵川所派來的?
春杏看了看宋意歡,有些欲言又止。
可是……世子不是很厭惡小姐,還說小姐不配做他的妾室嗎?莫非是因爲小姐肚子裡的孩子?
宋意歡並不知道春杏在想什麼,得知少女是姬陵川派來的,她心頭流淌過一陣暖流。
是了,她記起來了,姬陵川曾說過要派一個會武功的丫鬟到她身邊來伺候,護衛她的安危的。
她只是沒想到他會借用這種方式將這丫頭派到她身邊。
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人懷疑這女子的來歷,也不會給她帶來麻煩了,他倒是想得很周到。
宋意歡朝少女點點頭:“世子之前也曾同我提起過,你起來吧,往後就跟隨在我身邊。對了,你可有姓名?我要如何稱呼你?”
少女笑吟吟道:“奴婢的姓名不好聽,還請小姐給奴婢賜一個好聽的名字。”
宋意歡看了看身側的春杏,道:“今日遇到你時天上飄着飛雪,便喚你飛雪吧。”
飛雪高興極了,滿臉都是笑容:“這個名字奴婢很喜歡,多謝小姐!”
收下了飛雪,宋意歡便帶着兩個丫鬟進了侯府。
宋意歡並沒有除下身上的孝服,而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掌燈的下人看到她這一身縞素,是狠狠的被嚇了一跳。
“四、四小姐不是在寧親王府麼,怎麼忽然回來了?”而且還穿成了這個模樣?
春杏瞪了他一眼,道:“侯府是四小姐的家,四小姐尚未出嫁,怎麼就回不得侯府了?”
飛雪緊跟着道:“就是,好狗不擋道,滾!”
說完,上前撞開那人。
飛雪身板小小的,誰知力氣極大,將那人撞了個屁.股着地。那人哎喲兩聲,捂著臀惱羞成怒:“哪裡來的臭丫頭,竟敢撞我!當心我要你好看!”
宋意歡垂眸朝那人看去,目光淡漠:“如今就連侯爺和夫人同我說話都要掂量掂量,你算什麼東西,敢對我院子裡的丫頭指手畫腳?”
語畢,便帶着兩個丫鬟徑直向着清荷苑走去。
宋意歡一身縞素回到侯府的消息不一會兒就傳到了孟氏的耳朵裡,從下人口中得知宋意歡留下的那句話,她氣得用力摔碎了手中的茶盞。
“這小賤.人,不就是仗着自己肚子裡如今懷上了世子的孩子,竟這般囂張跋扈,穿着孝服在府中招搖過市,我和侯爺還沒死呢,她這般行事,豈不是在咒我們嗎!”
孟氏的貼身丫鬟天青上前安撫着她的背,勸道:“夫人消消氣,不管四小姐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她再怎麼同夫人犟也無濟於事。如今她就住在侯府裡,夫人是侯府的主母,還怕拿捏不了她一個小小庶女嗎?”
被天青勸了下來,孟氏坐回椅子上,眯起眼睛冷哼:“哼,這倒是。之前在寧親王府,我的手伸不到那邊,回到了侯府就不同了,真以爲自己翅膀硬了,等著瞧吧。我有的是法子折磨她!”
……
此去邢州秋獵走了近乎四個月,清荷苑比起宋意歡上一次回來時更加糟糕,因爲長久無人居住,院子裡一片漆黑,雜草都已經長到了腰部那麼高。
春杏看到這樣狼藉的院落,一邊氣呼呼的唸叨著,一邊拿起工具來打掃。
飛雪已經跟了宋意歡,便也主動提出要幫忙,和春杏一起整理著一片狼藉的院子。
一時間,寂靜的小院也變得熱鬧了起來。
宋意歡進了屋,用火摺子點燃了屋裡許久不用的油燈,環顧了四周。
她的行李都堆積在了院子的角落裡,將屋子收拾乾淨後,宋意歡便又將自己的衣物一一又放回櫃子中。
時值冬日,本是天寒地凍的時候,但三人忙碌的在院子裡走來走去,也是出了一身汗。
不過光是靠這個是無法禦寒的,春杏將屋子搜刮了一遍,才找到一些之前沒有燒完的炭。在屋子裡點了炭盆,又架了個火爐燒了些熱水,清荷苑的屋子總算變得暖和了起來。
宋意歡坐在擦拭乾淨的桌子前,飲了一口溫水,最後一絲寒意也從身上退了出去。
飛雪主動上前,單膝跪在她身邊,替她揉捏著雙臂。
春杏見她如此會邀功,有些吃味,便也上前替宋意歡捶打雙肩。
宋意歡垂眸看着面前的飛雪,便想起了陪伴了自己一段時間的茯苓。
她記得姬陵川說,茯苓還活着,只是還未醒來,如今藏在江恆那裡養傷。
其實她也算是幸運的,茯苓雖然是長姐撥給她,用來監視她的,到最後茯苓卻將一顆真心掏給了她。
待得了空閒,她定要過去瞧一瞧這可憐的丫頭。
她擡手撫了撫飛雪的發頂,問道:“飛雪,你之前在哪裡生活?家中可還有親人?”
飛雪笑道:“奴婢還有一個孿生哥哥,我們之前就只是個流民,不過奴婢手腳靈活,每次有貴人行善,奴婢都能第一個搶到食物。後來被世子看中,挑了哥哥和奴婢送去學功夫,奴婢自那時起就一直在幫着世子做事。”
春杏瞪大眼睛:“你會功夫?”
飛雪點點頭,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脯:“自然,奴婢會的可多了!”
似是擔心宋意歡和春杏不信,她當即跳起來,在宋意歡和春杏面前打了一套拳。
可別說,她身手確實極好,雖是女子,但拳頭卻力重千鈞,讓人不敢小覷。
打完一套拳,春杏看她的目光已經從帶着些許敵意,變成了崇拜:“飛雪,你真的好厲害!”
宋意歡也笑着道:“我雖然不懂武功,但依我之見,恐怕整個侯府都找不到你的對手。”
飛雪極爲驕傲地拍拍胸脯:“小姐且放心使喚奴婢,奴婢一定爲小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宋意歡轉過頭去,看向窗外那籠罩在陰影下的侯府樓屋。
飛雪來得好不如來得巧,今夜,她正需要去會一會那位嫡母。
……
京都城,兩匹快馬自街道上疾馳而過,在寧親王府門外堪堪停下。
姬陵川面色冷凝,從馬上翻身而落,大步向着府內走去,步履顯得有些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