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崔鶯兒在耳畔說出那兩個字,宋南歆嚇得花容失色,連忙捂住他的口鼻:“你瘋了,怎能在這裡說這樣的話?!”
崔鶯兒……哦不,或許應該叫他崔沐遠。
崔沐遠抱着宋南歆,並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而是帶着幾分委屈道:“你今日在定安侯府與世子有說有笑的,我心裡聽着不高興。你一顆心放在他身上,但他卻明裡暗裡幫着你那四妹妹,我不信你沒有察覺。”
回想着崔沐遠說的話,宋南歆越想也越覺得不對。
她就說呢,怎麼今日不過回府才半日,姬陵川就急着要離開,還幫着那小蹄子順利拿到了月例,又帶着她們去了東市買了衣裳。
真不愧是狐媚子生下的女兒,淨會耍這些狐媚手段!
正當宋南歆想着要如何狠狠教訓一下宋意歡,讓宋意歡安分下來的時候,姝嵐院外便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浮星過來傳了姬陵川的口信。
姬陵川今夜要留宿姝嵐院,要姝嵐院今夜做好侍寢的準備!
時隔近一個月,姬陵川終於又再次召姝嵐院侍寢了!
宋南歆先是感覺到喜悅。自從上一次姬陵川在她這裡拂袖而去,她就以爲自己被姬陵川給厭棄了,沒想到他還願意到姝嵐院來。
只可惜她這身子無法侍寢,只能讓宋意歡代勞。
心裡突突一跳,結合崔沐遠剛纔說的話,宋南歆猛地坐直了身子。
不對,她差點忘了姬陵川今日在定安侯府給她們姐妹幾人送了雀蘿坊的香膏!
握緊了崔沐遠的手,她緊張地問道:“你說,世子他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送不同的香膏給我們姐妹幾人?他今夜要姝嵐院侍寢,是不是在試探我們?”
可是宋南歆心中也有着疑惑。
宋意歡來替她侍寢這麼多次都沒被姬陵川所察覺,姬陵川又是如何察覺出不對的呢?
崔沐遠安慰道:“莫要杞人憂天,即便是他有所察覺,有我的易容術,再讓你那四妹妹抹上他送你的香膏,也足以瞞天過海。”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宋南歆心中就是感覺到有些不安。
“要不我還是告病避開了這一次的侍寢吧?”
崔沐遠捏住了她的手腕,道:“糊塗,你這個時候避寵,豈不是在明晃晃告訴他侍寢的事有問題?放心,有我在,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在崔沐遠的安慰下,宋南歆總算是放下心來。
崔沐遠起身走到院外,朝等候在外的浮星道:“煩請小哥回去告訴世子,今夜世子妃娘娘在宜湘閣等候世子前來。”
目送浮星遠去,崔沐遠脣角掛著興味的笑容,邁開步子朝松鶴院走去。
他不會忘記,如今他是“白芍”,是寧親王妃安插在姝嵐院裡的眼線。
從“白芍”口中得知今夜姝嵐院要侍寢的消息,寧親王妃修剪着手邊的盆栽,滿意地笑了起來。
“都說小別三日勝新婚,與世子妃分開了幾日,川兒倒是顯得比之前熱情了些。又是陪世子妃回門,又是要世子妃侍寢的,看來再過段時日,世子妃那裡便會傳出喜訊來了。”
陳嬤嬤也附和著道:“可不是麼,咱們世子面冷心熱,和親王一樣會疼人,只是不會表達罷了。”
看到“白芍”還跪在面前,寧親王妃道:“好了,沒什麼事你就回世子妃身邊伺候着吧,多照顧著點世子妃,幫着她在世子那邊固寵,明白了?”
“白芍”一板一眼回道:“是,王妃。”
“白芍”跨出松鶴堂大門時,卻有一道身影同時也從院外走進來,正是姬陵川。
兩人在院中迎面碰上,“白芍”遵循禮數停下腳步彎腰行禮:“奴婢見過世子。”
姬陵川垂眸看着眼前這個身高不亞於顧雲箏的婢女,用力皺起了眉頭。
早就聽說“白芍”是寧親王妃送給宋南歆的婢女,會在松鶴堂見到她的身影並不奇怪,但他心中就是感覺到絲絲怪異,正當他要開口詢問時,裡頭傳來寧親王妃的聲音:
“川兒,是你在外面麼?”
姬陵川這才從“白芍”身上收回目光,大步邁進了松鶴堂內。
今日姬陵川帶着新婦回門,本應待滿一日,他卻提前帶着人回來,於情於理都需要來向寧親王妃解釋一番。只是剛剛回府時他還有別的事要忙,所以耽擱到現在纔過來。
寧親王妃之前確實有着疑問,不過得知他今夜要姝嵐院侍寢後,心中的疑慮便打消了,因此姬陵川見到她時她臉上堆滿了笑意。
不過,她仍是問了一句:“今日回門在定安侯府如何?你可還待得自在?”
“尚可。”姬陵川道。
“既然如此,又爲何提前回來了?”
“臨時接到一封急報,需得至東市見一人,商議秋獵事宜。”姬陵川撒起謊來面不改色,就連寧親王妃也察覺不出來。
“提到秋獵,我有一件事正要與你商量。”寧親王妃擺弄手中的盆栽,“這一回去邢州,我打算將歡丫頭和軒兒也一起帶上。”
姬陵川面上有着明顯的驚愕:“母妃這是爲何?”
寧親王妃擡起頭來,看向姬陵川,直視著兒子那雙與她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
“上回在蔣國公府,歡丫頭沒有相中合適的男子,秋獵時會涌現許多英雄豪傑,到時候還怕挑不到夫婿麼?你這個做姐夫的,到時候也該幫你妹妹好好物色物色。”
姬陵川握緊了藏在袖子裡的手,只覺得右肩上早已癒合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他垂下眼睫,黝黑的眼珠是巋然不動的冷漠,啓脣回道:“是,母妃。”
驚濤院一聲令下,寂靜已久的姝嵐院又再次活泛了起來,婢女婆子們緊張的收拾屋子,更換牀單,焚香燒水,就爲了今夜的侍寢。
汀蘭苑,宋意歡坐在屋中繼續抄寫着《陽山雜記》,正抄到入迷處,房門發出一聲輕響,擡起頭來,便看到茯苓一臉凝重的朝她走來。
放下手中的筆,宋意歡問道:“怎麼了?”
茯苓走到她身側,俯身在她耳畔說了姝嵐院那邊今夜要侍寢的事。
“大小姐那邊遞來消息,讓四小姐今夜做好再次侍寢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