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面對如兇猛凌厲的可怕攻勢,若是換了尋常人,必千方百計先避其鋒銳,再設法重整陣腳。
但是李知魚度過第八次雷劫,力量正是巔峰之時,居然不退反進,猛然朝前一踏,震動空間,長劍一揮,裂開一道長虹般的劍氣,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切割向了那一尊巨鼎。
砰砰砰!!!
一道道劍氣細絲自長虹中分化,帶着鋒銳肅殺,迅疾無倫地切割而去,那一尊巨鼎,立刻裂成道道氣流朝着四方散射。
飛射之中,光芒似煙花般燦爛,有似流星雨劃過天際。
黃天勤無視爆散的氣機,又是朝前一進,一掌化刀,一道百丈刀氣迸射而出,斬向李知魚。
李知魚雙手回攏,環抱胸前,圓融太極之招,催出陰陽交匯的兩股氣息。
刀氣斬出,立被這陰陽交融的氣息纏繞了上去,那宛如真實的刀勁真力寸寸崩潰。
“唵嘛呢叭咪吽!”
李知魚一聲爆喝,虛空佛音迴盪,化成一股尖銳的無形殺機,猛然朝黃天勤眉心刺了出去。
這是他參悟出來的《摩訶》密典的六字真言。
黃天勤身子一震,另一隻手迅速一揮袍袖,只聽‘當’的一聲,竟詭異的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音。
“九州鼎?!”
音波所化的無形殺機方消,李知魚神色一動,已然發動第三輪攻勢。
他身形倏地飛騰而起,飛臨黃天勤上方,雙手一開,引動氣機凝聚成道道真力,化作一道道滾動的雷霆,雷霆籠罩方圓一里的廣闊天地,疾風驟雨一般降臨了下去。
黃天勤閃電旋轉,地面的沙石瞬間便被這股捲動的力量拔起,如沙塵暴一般沖天襲去,而在沙塵暴中心,閃動着滲人的殺機。
轟隆!轟隆!
就像是風暴與沙塵暴交擊在了一起,一上一下兩股力量的碰撞,形成一股洶涌的漩渦,以兩人爲中心四處激盪,附近的樹木青石,風掃落葉一般翻騰破裂,滾往四方,最終形成一個方圓千丈的地段!
噗嗤!
黃天勤吐出大口鮮血,身軀之上,滿是被雷電擊殺的痕跡,深入骨髓。
李知魚也被這股巨大的能量衝擊,身子猛然拔升。
“李知魚!”
陡然之間,一聲長嘯響徹虛空,震動四野,地面之上,那一道高大雄偉的身影懸浮到了半空中,一股強悍的蠻荒之氣充斥虛空。
“熊尊者,你要出手了麼?”李知魚神情淡漠,聲音冰冷。
陡然之間,一股龐然的偉力籠罩在了李知魚的渾身,空間亦似乎凝固了一般,竟然變得粘稠無比,宛如沼澤。
這是把天地規則運用到了極致,宛如定身術一般,這顯然是熊尊者的神通。
“死!”
黃天勤掌心一動,一尊小小的九州鼎浮現了出來,被他託舉在掌心,催動之間,自九州鼎中爆射出來了一道神芒。
轟!
一道巨大的聲音響徹之下,李知魚的身影竟然無影無蹤,彷彿是被剛剛那一擊打得灰飛煙滅了。
黃天勤見到這一幕,頓時猙獰大笑道:“哈哈哈哈,管你什麼天才,管你斬殺了多少高手,還不是要死亡!”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一道猛烈的拳勁轟擊了過去。
“怎麼可能!”黃天勤看見李知魚忽然出現,頓時驚喜變成了驚駭,望見那轟擊而來的拳勁,心底徹骨冰寒。
“有我在,你還能作祟!?”熊尊者掌心一動,一道妖力凝聚力出來,噴射了出去,迎向來那打向皇天勤的攻擊。
轟!
虛空波紋陣陣,竟宛如書面的波紋隨時要破開一個大洞。
“你剛剛明明被我打中了,化爲齏粉,現在怎麼可能還活着?”黃天勤迅速逃離,驚駭的大吼了起來,似乎要將剛纔的面對死亡的巨大恐懼宣泄出啦。
此時此刻,九天之上罡風銳嘯,宛如鬼哭神嚎。
一團接一團墨雲聚攏過去,渲染得天地直如鬼獄幽冥,伴隨着電閃雷鳴,在裂破蒼穹的慘白閃電中,豆大的雨點瓢潑而下,像是蒼天亦感受到人世間的災劫而垂下淚珠。
李知魚立在了雨水之中,飲血劍異芒翻動,冷笑一聲:“就憑你那點伎倆也能擊殺本座?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
他身軀之中,宛如天道法則一般的威壓浮現了出來,直接籠罩了方圓千里的地界,但凡修爲臻至先天的武人盡皆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悸與壓抑。
這股驚悸和壓抑起源於心頭,似乎是天心示警,讓得心有所感的無數武人都心神震盪,毫無來由的惶恐起來了。
而那些媲美宗師級、大宗師級的先天實丹、先天金丹們則更是駭然色變,舉頭望向高天,人人神情凝重,眼眸驚懼,似乎天塌下來了一般。
在他們的精神感應之中,一股浩浩蕩蕩的氣機衝攝九霄,攪動蒼穹,鋪天蓋地的襲捲開去,似乎要將整個天地每一個角落染出血色。
“如此強橫的氣機,這是李知魚和黃天勤展開了驚天大戰麼?”
許多先天高手心頭劇震,知道持續數月的交戰,恐怕即將要結束了。
而這一戰的勝負,亦關係到禹皇門六千年的傳承,甚至,也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只要禹皇門一旦失敗了,那整個天下都有可能被統一。
一處青山綠水之間,矗立一座小屋子。
只見這屋內空蕩蕩的,只有一方石榻,一張木案,西櫥上置放幾本發黃古籍,方榻之上,端坐着兩位好似神仙一般的男女。
男子閉目養神,悠然恬靜,一襲青衫飄飄欲仙,似乎融入了整個天地,不分彼此,又似乎與整個天地割裂開,欲要跳出天地,掙脫樊籠。
那一位女子,容貌輕易脫俗,素手自焦尾古琴輕輕掠過琴絃,韻聲幽幽,幾疑天籟,尋常之人聽了,必然要陷入幻境之中,不可自拔。
這兩個人,卻是天神宮宮主裴三以及他的侍女夢杜鵑。
蹦蹦!
絃斷音碎!
忽然之間,兩聲刺耳的身影打破了寧靜的環境。
裴三緩緩睜開了眼睛,目光透過無窮阻隔,投向了禹州方向,大笑道:“這種氣勢,這種氣勢……李知魚啊李知魚,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竟然已經達到了極限,只差一步便能打破虛空了。”
緊接着,裴三身形驀地拔升而起,衝破了重重空間,飛射向了禹州,留下一臉哀怨的夢杜鵑顧影自憐。
裴三事實早已經注意到了李知魚,在李知魚操控住了天神之時,他便已經發現了不妥,甚至曾經秘密潛入到了天神山,進行探查。
可惜當時李知魚正好在滿天下盜竊,沒有遇見,不過卻知道了渡雷劫之事。
之後,又得知了李知魚乾出來的一系列大事,心中知道此人神秘莫測,隱藏了大秘密,如今瞧來,果然不出所料。
……
“斬!”
虛空之中,李知魚揮動了飲血劍,漫天劍光閃爍,無窮劍影顯化,頃刻間瀰漫整片天地,如同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籠罩一切。
當真如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吼吼!”
熊尊者陡然發出了一聲震裂山嶽的嘶吼,他那強橫霸道的力量轟擊向了李知魚。
熊尊者存活了至少六千年,不僅僅對於天地法則的領悟達到了極限,他最強大的,還是力量。
這種力量,比那蠻荒神廟中的紫毛神猿還要強悍十倍。
一拳轟擊而來,滿天劍氣全部粉碎了開來,直接被這無匹的力量鎮壓。
嘩啦!
李知魚將漫天空氣如水般排開,瞬息就飛掠出千丈開外,隨即一聲清嘯,身形已然同天刑劍合二爲一,人劍交融,化成撕裂萬物的清光突襲而去,轟然一聲爆響,在鮮血淋漓飛濺中,竟點破了熊尊者的鎧甲,劍氣穿破了他的腹部,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洞裂了開來。
“噗!”
熊尊者頓時大口吐血,神芒黯淡,有種奄奄一息的感覺。
“禹皇,我不能再守護你遺留下來的後裔了……”熊尊者一嘆,周身驀然浮現一層血霧,血霧燃燒到巔峰,朝前極速飛射。
“燃燒精血,搏命一擊?!”
李知魚面色微變,身形一動,身影彷彿與天地萬物融合一體,難分彼此,剎那間來到了熊尊者身前,太極之拳渾然使出,頓時陰陽變化一體,混元天地宇宙。
“吼!”
熊尊者淒厲長嘯,精血燃燒,令他積蓄了恐怖的力量,虛空碎開深邃的黑暗。
這是破碎虛空的力量。
頓時之間,李知魚面色一變,一門門護體神通運轉到了極限,玄元勁氣在周身佈下層層氣牆,抵擋那恐怖的力量。
“毀滅吧!”
熊尊者詠歎了出來,飛身一撲。
虛空裂開,宛如黑洞,欲要將一切物質吸入進去。
“你竟然真的打碎了虛空!!”
李知魚神色一震,心下狂跳,身軀一動,頓時飛離了千百丈距離。
“走不了的!”熊尊者緊隨其後,立刻追趕了上去,深邃的黑洞,宛如一張大嘴,要將李知魚吞噬。
李知魚和熊尊者相差了三百丈距離,但這對於熊尊者而言,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
“既如此……”
猛然間,李知魚張開雙臂,擁抱那天地宇宙,天空上風雲呼嘯,雷霆震動,鬼哭神嚎一般,似是有一股不可思議的偉力誕生了!
在這一瞬息間,李知魚雙臂一動,天空中無形無相的風雲之力也是伴隨着涌動,匯聚成一股不可思議的偉力,化爲風暴,剿滅向了熊尊者。
一招之間,李知魚已經將所有的力量運轉了出來,這一招不成功便成仁。
轟!
天地在轟鳴,日月在顫抖,熊尊者嘶吼中,已經絕望了。
他的精血在這一刻終於耗盡,身軀癟了下去,虛幻的身影燃燒到最爲璀璨,化爲一道血霧,在玄元之氣籠罩的虛空裡遊走着,被那彷彿汪洋大海一般的力量沖刷,再難以堅持,最後化爲了泡影。
“尊者!”
黃天勤大吼了起來,留下了淚水。
守護了宗門六千年的神獸竟然隕落了。
“黃天勤,你若是投靠與我,你禹皇門或可保留,如若不然……”
李知魚站立在虛空,揹負雙手,極速運轉《如意九鼎丹道大仙術》,吸收天地間的元氣,彌補剛纔的巨大損耗。
“我會回來的!”黃天勤心神驚駭,忍住了淚水,身軀一動,極速逃離而去。
“逃走了?也好……”李知魚微微感到了一絲詫異,隨即降落到了一座山峰之中,開啓全力恢復元氣,又吞服了一枚生肌丹,修復剛纔的傷勢。
黃天勤逃離了對於他是好事。但對於那些禹皇門的弟子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這些大軍,幾乎是剎那間便崩潰了,一位位武者直接飛速逃離了。
不過片刻功夫,原本能與李知魚的大軍打得旗鼓相當的軍隊,此刻竟然逃走了九成。
“禹州!進攻!”
方旭大吼了起來。
“進攻,進攻!”
大軍的吼叫響徹雲霄,士氣達到了頂點。
隨即,大軍一路攻城略地,很快便深入到了禹州腹地,攻克下來了禹王城。
也就在這一時刻,北海之上,一座大船登陸,自上年下來了一男一女,是滕青山和李珺。
現在的滕青山,一身氣機與虛空相合,竟然達到了虛境。
除此之外,在他的頭頂,還有一頭妖獸飛禽朱雀,竟然同樣達到了虛境。
“九州,我又回來了!”
滕青山仰望天空,呼吸着新鮮空氣,只覺得意氣飛揚。
……
兩個月後。
蹬蹬蹬!蹬蹬蹬!
禹州,山脈之中,一串腳步聲響了起來。
“現身吧!天神宮宮主,我知道你已經到了。”
虛無空間內泛起層層清輝,如同皎潔的月光,諸天星辰灑下的顏色,在李知魚眼中都亮起了一道光。
這道光像是在遙遠的極地,忽然之間就跨越空間而來,充塞視界,化成了一尊無法言語描述的存在。
“當初那一場戰鬥,是我見識過最爲精彩的一戰了……”
裴三由虛化實,一步步走來,氣定神閒。
他剛纔的那種隱身,是以世界之力折射光線,從而形成的異能。
“閣下閒庭信步,當真無所忌憚?”
青袍拍打着虛空,掀動氣流,李知魚負手立於虛空內,腳下無形無質的氣流升騰,令他身形如同一片雲彩般飄在天上,絕不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