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內飄香;風,屋外肆虐;馬蹄聲,由遠至近,揚塵趕來。踢踢踏踏,似是捷告。
躍下馬的侍衛,急速穿過長長的佈滿鏤空花紋的走廊,緊促的走過假山流水佈置的苑林,在轉角走進那大堂,沒有來得及順氣,‘噗通’一聲跪在地。
而一早等待好消息的旗幡,待見到這侍衛面如土灰,渾身髒亂,附帶刀傷跪地在前稟告着‘遇刺’‘劫殺’之類的詞語時,他回敬給這僥倖倖存下來的侍衛,是一聲尖銳帶怒的破碎聲。
侍衛通體漂亮青花紋的茶杯,碎裂一地,覺得自己這是被抓起了,狠狠的摔下,骨頭碎裂的聲音,心驚膽戰,心寒不已,而在側侍奉的僕人,見這場景,更是緊了一身皮骨。
破碎的茶杯,濺得滿地都是的是上好的碧螺春的香泡出來的茶水,沒有進了人的嘴,倒是餵了滿地,滾燙的煙,隨風而散,又是一地冷。
皮肉繃緊,虎眼暴怒的左相,咬着牙根對着侍衛說:“一點小事,你們都辦不好,養你們何用?!”話落,侍衛倒地。侍衛連求情的話還未說出口,見一命嗚呼了。
屋內的僕人不敢吱一聲,他哆嗦的看着那個因爲僥倖生存下來報告捷迅的侍衛,如果知道回來也是已死,當初是否選擇逃跑呢?這宰相府,深深似海,你可以在裡面得到你想要的,但是,你也可以在裡面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恐懼的僕人,還沉浸在侍衛死亡的前一秒,心臟收縮着,
就像是被窒悶擰緊一樣,只聽見空氣中悠悠的傳來一句:“備轎,啓程鳳微宮。”神經才立即緩過神來。跟着前面的那雙針挑繡紋官靴,避過那躺在地上尚有餘溫的屍體,步心不穩的走着。
人若草芥。死有於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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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從瓷國來的使者被劫殺,死了?”金雕尾指勾,四指悠閒的敲在絲綢鋪成的白玉桌上,手上玳瑁環,與白玉相碰,叮噹作響,聲音清澈,勝是優雅好聽。翎後不看站在大廳裡面站着的女子一眼,似是對於這樣的大事件沒有任何反映,倒像是聽戲一樣平常,“還說兇手報出是本宮指使的?”
“是。”女子低頭,果斷回答。
“宰相知道了?”
“是。兇手留下一個活口,給宰相留口信。”
“你說,左相在知道之後會怎麼做?”翎後轉頭對着放在白玉桌上的上好鳥雀嬉戲玩弄。“這刺殺使者的罪名落在他同盟瓷國帝王的耳朵裡,左相應該會怎麼樣呢?”
“密探已經趕往瓷國。”女子不答反說。翎後想要的是結果,她問出來的話大抵上已經有了自己改辦的思路,用不着她這去給什麼建議。
“綠浮,這件事情必須做到疏密有致。這戲演的纔有看頭。”翎後擡眼,笑着說看着綠浮說話,內心想到是她是個玲瓏的丫頭。
“綠浮盡全力自當做到最好。”
“可惜了紅纓。”想起那殘血四濺
,她一身華服看着持劍而來的蒙面人,亦沒有一點恐懼,穩了心神,“紅纓護身在前,與蒙面人過招,紅纓招招狠厲,卻一招都動不了對方。”
“紅纓之死,綠浮儘快會查出兇手的來路。”紅纓與綠浮是翎後收養的第一批殺手,秘密訓練五年之久,武藝自是高強。但是紅纓之死也讓翎後知道,其實,這高手中的高手,人外還是有人在。
‘臣相應該快到了宮中來了,你先去把事情辦穩妥些。盯緊王壽,有了動靜,必要的時候,可以先下手爲強。”翎後字字句句頓緊,手上卻沒有停下活來。鳥兒討喜,主人寵之,懂得看臉色的,纔可以吃的更好一些,才能活得長命些。或許在這深宮中,大抵就是生存的規則。
綠浮退出去之後,就聽見宮人來稟告,說是左相求見。翎後不穩不急的告訴:“就說,本宮身有不適,休養中。”說完,嘟着嘴逗鳥兒。惹得金絲牢籠裡面的鳥,雀躍無比。她也歡喜蜿蜒着媚眼。偌大的大廳,陽光透過鏤空的懸高門傾瀉下來,暖融融的,照得翎後彷彿是剛進宮那時的嬌耿。還是單純少女,不知深宮幽怨,盡是撲蝶採花,尋春踏訪。直至對着權利給迷了神,變了心,野了性,就張狂得伸出了爪子,只要可以利用,就可以不顧一切,使得美人計,奪得江山。
古來,紅顏爲禍水。初始爲皇帝的色心所締造出來的罪名。
江國有翎後,江山難保。這恐怕也是古來對於女子的偏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