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梅說話一向是平平穩穩,幾乎沒有什麼起伏,不過聽到人的耳中卻很有可信度。
琴姨娘和蓮姨娘先後暈倒後,魏太姨娘作爲唯一的一個主子,不但沒有吩咐丫頭們做什麼,反而驚叫起來,一副受驚慌亂失措的樣子。
小丫頭們被兩位姨娘倒底暈地就嚇了一跳,不過卻沒有哪個人失聲驚叫,甚至有人想過去扶起兩位姨娘來;可是魏太姨娘的尖叫卻讓小丫頭再次受驚,不少人認爲兩位新姨娘可能是死掉了,所以一個接一個尖叫起來。
而蓮、琴兩位太姨娘就這樣躺在冷冰冰的石板地上,一時間無人去理會。言梅和侍書幾個丫頭看到魏太姨娘的失態都愣了一愣,只得出面喝止小丫頭們,讓她們不要亂叫;然後又吩咐小丫頭們過耒一起幫忙,擡起琴姨娘和蓮姨娘,想把她們弄到臥房的牀上去。
魚兒看姨娘這邊兒有人料理了,便出去吩咐婆子去請大夫來,叮囑一定要快。
言梅她們吩咐小丫頭擡人的時候,魏太姨娘纔好像鎮定了下來,她一手撫胸一手扶着椅子,:“嚇死我了,老天保佑,兩位姨奶奶千萬不要有一點兒不好啊;”然後又對一旁還呆立着的小丫頭喝道:“還不快點兒,你們還愣着,把姨奶奶們快快的擡到牀上去;仔細着,千萬不要碰傷了姨奶奶們。”
小丫頭剛擡起了琴姨娘兩人,老太爺便到了。他過到近前看了一眼蓮姨娘,然後就急羞吩咐丫頭們把人送到牀上去,一面又急急吩咐人去請大夫等等;老太爺能不急嘛,看蓮姨娘一張小臉白的嚇人,他真擔心蓮姨娘的胎兒出了事情。
趙—鳴和趙一飛出來時,兩位姨娘已經被擡進了臥房的門兒,所以他們只能到臥房外間坐下等着:老太爺自然是進去了。言梅她們過來時,姨娘們安頓好了,大夫還沒有到,不過應該也快快了。
老太太聽完還是不知道兩位姨娘們爲什麼暈倒了,她有些不耐起柬:這兩個狐媚子怎麼就如此能給人找麻煩呢。
紅裳看了一眼同言梅說話的老太太,藉口坐得累了要走動一下,有喜的人走動走動也是必須,老太太當然不會不允;紅裳便起身走到窗衆向外張望了幾下:好似她在看大夫來了沒有的樣子。
紅裳又掃了一眼金氏,看她正同自己的丫頭說話,便悄悄的問侍書:“兩位太姨娘出去後一直立着嘛?外面沒有主子,只有她們三個姨在最大了,她們爲什麼要立着不坐下?”
紅裳感覺如果兩位新太姨娘能坐下,也許不會暈倒了:連驚帶嚇,再加上勞累,有喜的人暈倒很平常,只是琴姨娘是怎麼回事呢。
侍書也悄聲回答:“魏太姨娘自己在外面的時候本來是坐着的,可是兩位太姨娘出去後,她便迎了上去說話,三位姨娘後來不說話了,也—直都立着沒有坐下。
而且,琴姨娘她們暈倒後,最先驚叫的人就是魏太姨娘,那些小丫頭纔跟着尖叫起來的。”
紅裳聽得一愣:魏太姨娘?她那麼一個老實的人,這樣做應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可是,話又說回來,一個老實人,看到老太太發作後,還有膽子敢同新太姨娘們親近?一時間紅裳心中升起了無數的疑問,總感覺魏太姨娘今日的舉止同她原來給自己的印像有所不同。
侍書看了看紅裳,悄聲道:“婢子們感覺,今日的魏太姨娘有些陌生。”紅裳看了侍書一眼,沒有說話:魏太姨娘?紅裳有些不想往下想——趙府難道就不能多幾個好人嘛?可是她卻不能不往下想,她不能置自己的孩子於險地啊。
老太太和金氏卻沒有容紅裳再想下去,她們都喚紅裳回去坐下,讓他走動—下就可以了,不要太過勞累了;金氏甚至起身走了過來,紅裳不得不回去應酬金氏和老太太。
紅裳坐下不久,大夫就到了。老太太沒有再說話,她的心思都轉則了偏廳外。老太太不說話,紅裳和金氏當然也就閉上了嘴巴。老太太當然什麼也聽不到,她便擡頭看了一眼言梅;言梅福了一福起身出去了。
老太太並沒有等太久,言梅就回來了,只是她的臉色卻是太好看。紅裳看言梅的神色,知道不是好消息:難道蓮、琴兩位有什麼性命—憂?那老太爺還真不會放過老太太了。
言梅對着老太太福了一福,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老太太哪裡耐心等言梅:“怎麼回事兒,快說啊,你等什麼呢。”言梅小心的看了看老太太:“大夫說,大夫說琴姨娘也有了身老太太聽到後,臉色大變,不過卻沒有說話。
紅裳和金氏聽了對視一眼,兩個都沒有開口:這個時候,說什麼也不好;不要說老太太了就連她們兩人也是意外的很,並且心情也說不上多好來。
言梅也退到了一旁伺候着,屋裡的人連呼吸都放輕了不少。老太太過了好一會兒纔看向紅裳和會氏:“你們啊,日後要好好、多多的用心幫你們夫君才成了。”似乎有些意興闌珊。
紅裳和金氏模糊的答應了一聲兒,誰也沒有問老太太要幫自家夫君麼:她們自然心裡是透亮的。
如果兩位新太姨娘生出了兒子,那對她們的夫君來說算不得是好兒:老太爺老來得子一定寵愛有加,這兩個嫡子在老太爺的心中會後靠上一靠了。
老太太起身扶了言梅的手:“走吧,我們一起去瞧瞧人家。”這一次連金氏也對老太太生出了一絲同情,她看着老太太的臉不道爲什麼心下一軟:“老太太,您還是不要……”金氏不想讓老太太鬧下去了;那兩位太姨娘已經暈了,老太太只要再發作,老太爺真會老太太送到佛堂裡去靜養,
她原本同老太太一直過不去,可是也許物傷其類吧7老太太看了一眼金氏:“你們不用擔心,我有分寸的。”說完扶言梅就向外面走去:“你們跟上來。”
紅裳和金氏無奈,只得跟了上去。老太爺當然是高興的,看到老太太進來他卻提起了心:不知道老太要怎麼鬧呢?可是讓他吃驚的是老太太居然看了看蓮、琴兩位姨娘,就這麼走了!老太爺看着老妻的背影兒.不知道爲什麼感覺到一陣的心酸:自己是不是已經傷了老妻的的心?
老太爺的心情低落不少,兩位新姨娘都有喜的高興勁也就減了。蓮、琴兩位姨娘倒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有些受驚勞累,只要靜靜養兩天就好了。
紅裳也沒有想到老太太先開頭鬧得那麼大,最後居然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她和金氏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心下都有些慼慼然;
老太太也是正室妻房,和老太爺一輩子同甘共苦後,臨到老來卻要面對眼的這些。
紅裳和金氏不期然都想到:自己老了以後,會不會就是第二個老太太呢?趙—飛和金氏送老太太回得房,他們夫妻讓趙一鳴照顧好紅裳,讓們也早早回去歇一歇,不要累到了大嫂。
老太太也是同樣的意思,趙一鳴和紅裳也就送走了老太太后,一上車回去了。魏太姨娘當然隨老太太走了,她看上去還是那個樣子;紅裳怎麼打色看不出魏太姨娘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來。
一路上,紅裳和趙一鳴誰也沒有說話;只是趙一鳴伸乎把紅裳攬到自己懷中,就這樣靜靜相依着回了房。魏太姨娘回了房以後,坐下後很久很久不曾開口說話。
香草什麼也不問,奉上茶來就靜靜的坐下不再說什麼。魏太姨娘碰也沒有碰那茶,只是呆呆的坐着;燭火下她的臉也陰暗,只是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終於魏太姨娘說話了:“孫姨娘那裡………”香草輕輕道:“還是那個樣子。只來了一次,那人的行蹤卻不好出了府很快就把我們的人甩了。”
魏太姨娘又沉默了,過了好久好久才道:“大姑娘呢?”香草道:“每天都要去上學,聽說學得東西極多,除了吃飯睡覺大姑娘沒有一絲空閒呢。”
魏太姨娘再一次沉默了,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更久:“香草,你說那邊兒我們不能等,要快着動手呢?”香草沒有立時答話,她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奴婢看,兩邊兒都等等,不用着急,不過,先那頭兒擺不平,奶奶即使想動手,也可能會瞧破壞了好事吧?怎麼也要給她找些事情做,奶奶再下手比較好一點。
魏太姨娘看了一眼香草,又低頭沉思起來。又是好久,魏太姨娘道:“嗯,我們那位少爺那邊兒有什麼動香草聲音平平的:“還是那個樣子,不過他得手了一些;而且他送消息過來,奴婢還沒有同奶奶說。”
香草自一旁的針線籃子裡取出一張紙:“奶奶,不只是大老爺在外的人合夥開了鋪子,就是太太好像也開了一家藥鋪,雖然不能確也沒有什麼憑證,不過應該不錯的。”
魏太姨娘擡頭看向香草:“哦?太太開了一間藥鋪,還沒有人知道是不是?”香草點了點頭。魏太姨娘又沉默了好久:“明兒中午請大姑娘過來用頓飯吧。”香草遲疑了一下:“老太太那裡?”魏太姨娘道:“無妨,我會同老太太說一聲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