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裳和趙一鳴到了上房,卻沒有看到魏太姨娘:老太太不想看到她,她一來便被老太太打發回去了;還告訴她,這幾天不用她來上房伺候了。
衆人都認爲魏太姨娘會高興的:她自進趙府,也沒有幾天不來上房伺候的;只是,魏太姨娘並不高興。
紅裳和趙一鳴聽到老太太打發了魏太姨娘走,心下倒是高興的:看來老太太已經不會再聽魏太姨娘的挑撥了,至少眼下是不會的。
老太爺的精神好了一點,不過就像方老先生所說,老太爺需要好好的調養:這可不是一兩日間就能見起色的,只能慢慢來急不得。老太爺看到趙一鳴和紅裳後,又一次的叮囑他們:行事要小心,不要操之過急;紅裳和趙一鳴都想問問老太爺,爲什麼有人要如此費盡心思的謀算趙府,可是他們看到老太爺說了幾句話便氣喘吁吁的樣子,只好作罷。
老太太聽到要把孫氏接回來,並沒有反對:孫氏的事情,眼下自然不會再放在老太太的心上,她的心全放在了老太爺的身上,沒有心思去管這些閒雜事情了;趙一飛也過來請安了,三個人服侍老太爺和老太太服了藥後,到了花廳中坐下說話。
金氏現在身子太過笨重,所以老太太再三嚴命她留在房中,不許她再來上房請安。
趙一飛聽說要把孫氏接回來,下意識的先看了一眼紅裳,然後便沒有說什麼:哥哥的家事,既然嫂嫂同意,也許此事哥哥和嫂嫂有什麼深意也說不定;到底是什麼深意,這就要回去同妻子槿柳好好的說一說,也許槿柳能猜到。
紅裳正想使人去安排馬車時,鳳音鳳歌兩個人也來到了上房,聽說老太爺和老太太剛剛躺下,便吐了吐舌頭:“父親,女兒們知道錯了,明日一定會早早過來請安的。”
趙一鳴知道自己女兒不是憊懶的性子,輕輕擺手道:“可是有什麼事兒絆住了你們?”鳳音道:“女兒正有事兒要回父親呢,前面門房接了一張拜貼,是康王府小王爺的貼子。”說着話自袖中把帖子取出來奉給趙一鳴:“原本女兒聽說老太爺好多了,想早些過來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安的,可是來時被人攔下說起了此事兒,所以才耽擱了一會兒。”
康王府的拜貼!
趙一鳴兄弟和紅裳都是一驚:康王府居然又找上了門來——這小王爺是屬夜貓子的,無事不來啊;而且對趙府來,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最驚懼的人當然是紅裳:康王府又來了!於鈞不是引開了康王府嘛?難道康王府已經查清楚了,現在又重新盯上了趙府——真是如此,那可真糟糕了,康王府的人豈不是認定了趙府有他們要找的人嘛!
紅裳掃了一眼身後:畫兒幸好沒有跟來,留在院子裡打理事情,不然難說不會被趙一鳴看出些什麼來的;不過,此事要不要同趙一鳴說呢,還是先請哥哥來再商議一下呢?
比紅裳稍好一些的人便是趙一飛了:在他看來,康王府可是他招惹來的;他看了看兄嫂,緊緊的握起了拳來,如果康王府真得不依不饒的話,那麼自己橫豎豁出去這一條性命,也不能讓小王爺問題惦記自己家,雖然他的手心裡都是汗。
紅裳除了擔心畫兒之外,還同趙一鳴一樣,想到了一件事情:趙安呢?
如果是趙安看到了康王府的拜貼,一定會急急的、直接送進來,不會讓人送到鳳歌和鳳音的手中;趙一鳴和紅裳的眉頭都皺了皺,便問起了趙安。
鳳音和鳳歌都奇怪的看了看紅裳:母親今兒怎麼了?趙大總管的去處,昨日他就應該回過了母親纔對。
原來今日是平南候的壽誕,因爲趙家老太爺臥病在牀,所以趙一鳴兄弟不能過府道賀,趙安早早的過去送賀禮並向平南侯請罪。
聽罷鳳歌的話,紅裳顛了趙一鳴一眼:都是他一大早的胡鬧,害得自己居然忘了此事,在孩子們面前多丟臉、多不好意思?
趙一鳴卻四平八穩的坐着,並且頭已經轉開根本沒有再看鳳歌二人,也沒有看紅裳。他已經打開拜貼仔細的看了起來。好似他剛剛根本沒有問趙安到哪裡去了一樣。
紅裳憂心畫兒,所以不過一時便把趙安的事情拋開,心思全放到了拜貼,和如何應對小王爺一事上;不過,她依然沒有想到好法子應對;那是王爺府,不是趙府這樣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吏能對抗的人家。
趙一鳴看完拜貼後,眉頭一鄒把拜貼遞向了紅裳,紅裳沒有接,讓趙一飛先看。
趙一飛認爲康王府甩不掉是因爲自己當初招惹小王爺的緣故,所以心的知道小王爺的拜貼上寫了什麼,當下也沒有同紅裳客氣;對紅裳點了點頭,便伸手接過了拜貼,他看完以後也皺起了眉頭,沒有說話把拜貼遞給了紅裳。
紅裳看他們兄弟如此,心下更是有些惶然,打開拜貼看完以後,也有些愣愣的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
拜貼只有兩行字,大意就是知道趙府老太爺生病了,所以心中掛念,因不知道老太爺的病情如何,又怕直接登門給趙府添麻煩,所以他決定過兩日再親來趙府探望老太爺;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紅裳呆呆的看着拜貼,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纔好。
事情最難應對的就是兩種:一種就是不提本意,連邊鼓都不敲;另外一種就是直來直去,開門見山。
現在,小王爺用得就是第一種:紅裳猜得到他的目的,可是偏生找不到法子應對;小王爺提都沒有提畫兒的事情,紅裳和畫兒當然不能自己說破把?那更加沒有什麼理由擋下小王爺了。
客氣一番是免不了的,但是小王爺硬要來,那是誰也攔不住的:趙府如果不讓小王爺進門,那可真就是罪過了。
趙一飛看向趙一鳴,喃喃的道:“哥,我們府什麼時候同康王府如此交好了呢?”
趙一鳴苦笑搖頭:“我們府憑什麼同堂堂的康王府交好?二弟你實在是太看得起我們這個小小的趙府了。”
趙一飛當然知道康王府不會把趙府看在眼中,可是現在康王府的小王爺可是極爲客氣而又親熱的說:他要親來探望老太爺的病。
任誰知道了,也要說康王爺很看得起趙府啊,很給老太爺父子三人面子:這不是交好是什麼?
趙一鳴頭疼起來:想要撇清同康王府的關係,怕是不容易啊。
紅裳長長一嘆:“這事兒,我們要從長計議。”不過她說得沒有一絲底氣;從長計議,如何計議,怎麼從長計議?就是再計議,那也是康王府,對於趙府來說,那也是龐然大物啊。
趙一飛羞愧的低下頭:“是我貪心招來的禍事,我對不……”
紅裳打斷了趙一飛的話:“二弟休要如此,不是因爲你。”趙一鳴也肯定的點頭,:“你嫂嫂說的對,康王府盯上我們,絕對不是因爲二弟你,一定另有原因。”
“只是,這個原因嘛——”趙一鳴摸了摸下巴:“真讓人猜不透。”
紅裳苦笑着沒有答話;而趙一飛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兄嫂,也沒有說話。
鳳音和鳳歌被長輩們的樣子嚇到了:這個帖子,難道帶來的是極大的禍事嗎?可是長輩們議事,她們沒有說話的份,只能聽着。
紅裳擡頭看到鳳歌二人,輕輕搖頭道:“你們不必擔心,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們猜不到王府來我們府上有什麼事情罷了。好了,你們去忙吧,再過幾日,就可以讓你們輕閒一些了。”
鳳歌和鳳音知道紅裳在哄她們,只是這樣的大事也不是她們有能力應對的,便行禮告退了。紅裳想了想道:“打發個人請哥哥來一趟吧?”
趙一鳴有些不確定:“舅兄近來很忙,我們府上一有事兒就麻煩他也不太好吧?而且至少眼下看來,康王府對我們沒有惡意,先不麻煩舅兄比較好。”
於鈞忙得很,趙一鳴雖然不知道於鈞在忙些什麼,但是他卻不想因爲自己的家事,誤了於鈞的前程:忙了好啊,那是得上司賞識了。
紅裳一嘆:“還是請哥哥來吧,有些事情哥哥知道的比我們要多一些。”
紅裳決定今天同畫兒好好談一談,然後再同趙一鳴把事情說開:此事,一開始便不是她能應付的;只是原來有於鈞用計,所以此事可以瞞得一時是一時——也許康王府在其它王府那裡浪費時間太多,最終只能把郡主送進宮的話,那麼畫兒就躲過了這一劫。
只是,現在康王府重新找回來,就是那麼容易騙得過去了;此事,紅裳一定要同趙一鳴商議一下才成。
其實紅裳也明白,她要保畫兒的初衷已經不可能實現了!康王府現在只是沒有確定,如果他們確定了,畫兒一定會被他們接走,她是一點法子也沒有的:這裡是古代,不是二十一世紀,法律是沒有用的,皇權至上,王權至上啊。
人力有時而窮,紅裳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十四章 面談
不過,讓紅裳就此放棄畫兒那也是不可能的:就算王權不可抗,總也要盡些人事的。
至少,可以想想法子,如何才能讓畫兒了康王府後多一些保障,使她不管是在入宮前、還是入宮後回來,在康王府中不至於太過受苦,而趙府也不會因畫兒被康王府所遷怒。
這些,便需要紅裳和趙一鳴好好的商議了:紅裳很明白,這不是自己一個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趙一鳴聽完紅裳的話,想了想點頭道:“看看舅兄是不是有時間吧?如果有時間請舅兄過府來坐坐也好,老太爺中毒當天晚上他來了那一次,根本就沒有來得招呼他,說起來也是失禮的很。”
紅裳輕輕搖頭:“哥哥不會在乎這些的。”她說完便讓人去請於鈞了,康王府倒底如何了,只有於鈞更清楚。
趙一鳴也知道於鈞不會在乎他的失禮之處,但於鈞不在乎是於鈞不在乎的,他如何說、如何做卻是他的心意:不能因爲於鈞的不在乎,就把慢待了於鈞認爲是理所當然,長此以往怕會生出什麼誤會來,就是不會有誤會,說不定也會生出嫌隙來。
紅裳只有這麼一位哥哥,趙一鳴不想他同趙府有什麼不痛快:會讓紅裳煩心的。
紅裳又安撫了趙一飛一番:不是隨意的,而是很鄭重其事的安撫他一——這個時候,紅裳可不敢讓趙一飛把事情想左了,不然真不知遒會惹出什麼亂子來呢;現在,趙府已經足夠亂了。
趙一鳴明白紅裳的心思,也是寬慰了好一陣子趙一飛,然後纔打發趙一飛回去了。
紅裳想想還是不放,.,又使了侍書去給金氏傳話,讓金氏好好的勸一勸趙一飛:康王府的事情,的確同趙一飛無關的;金氏就算不明白就裡,她也知道此事絕不是因爲趙一飛的緣故。
有金氏看着趙一飛,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如此安排完,紅裳終於放下一半的心來;又去探過了老太爺和老太太,紅裳和趙一飛這才起身回去了。
紅裳要先同畫兒好好談一談,所以胡亂找了一個理由,讓趙一鳴到前面去理事了。
魚兒知道紅裳要找畫兒談,也沒有用紅裳吩咐,便道:“太太,我們去換畫兒過來。”魚兒拉起了宵兒便出去了;雖然魚兒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是話到嘴邊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話要怎麼說?畫兒的命是夠苦的,不知道爲什麼堂堂王府會來找她的麻煩;魚同她惜同手足,如何能看着她可能會被小王爺強佔去7可是畫兒的命再苦,卻也不能讓太太不顧趙府的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啊。
魚兒最後只能輕輕一嘆,忍着眼中的淚水走出去了:她只求上天保佑太太能想出好的法子,既能救得了畫兒,也能救得了趙府;雖然,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不過,魚兒不知道,康王府不是要強佔畫兒爲妾,而是要恢復她的貴女身份後—,送入宮裡去待選;如果是要強佔爲妾,此事還有可週旋的餘地,現在卻是一絲周旋的餘地也沒有了。
畫兒並不知道康王府又找上了門來,所以她挑簾進來時臉上還是帶着笑意的:“太太喚婢子?六姑娘和大公子真是太可愛了,奴婢守着他們還真是不想離開呢。”
紅裳聞言在心底輕輕一嘆,指着一旁的椅子道:“畫兒,你坐下,我有話要同你說。”
畫兒愣了一下,看着紅裳有些不知道所措:雖然她們四個丫頭和紅裳在屋裡時,也不是總站着,可是紅裳從來沒有如此鄭重其事的讓她們坐下過;而且紅裳說話的神情,讓畫兒感覺不像是平日李的樣子。
“太太一一?您、您有什麼話吩咐婢子就好,婢子不累,不用坐下了。”畫兒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康王府已經好久沒有消息了,所以畫兒一時間還沒有想到那裡去。
紅裳既然要同畫兒好好談一談,那麼畫兒的身份就要揭穿了,哪裡還能讓她站着?按道理說,應該是紅裳對畫兒行禮纔對。
只是紅裳不想讓畫兒難堪、傷心,所以紅裳纔沒有對畫兒行禮如儀;她看到畫兒的猶疑,便微微笑了笑:“你坐下就是,坐下我們好好說說話。”
畫兒聽紅裳的話好似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便遲遲疑疑的坐了半邊的椅子,卻沒有猜到紅裳要同她說什麼。
紅裳待畫兒坐下後看了看她,還真不知遂如何開口才好;紅裳咳了幾聲後,決定直言了:“畫兒,康王府的小王爺今兒一早送了拜貼過來,說是過兩日要過府來探老太爺的病
畫兒聽到康王府三個字,面色一下子蒼白的沒有了一絲血色;她呆呆的看着紅裳良久,然後才喃喃的道:“他們、他們還是————,來了7”
畫兒這次沒有迴避此事:她原來就想過了,如果康王府再來尋人,她帕是就逃不過了。
紅裳看着畫兒的樣子心下一酸,她怎麼忍心把畫兒送到火坑裡去,可是不忍心她又能做什麼呢?紅裳強忍着心底的酸楚輕輕的點了點頭:“是的,康王府的小王爺,又來了。”
畫兒聞言低下了頭,過了好一陣子才輕輕的道:“太太,太太早就猜到了婢子的身世,對吧?”
紅裳長長嘆了一口氣:“是的,我早就猜到了;我知道你是康王爺的庶女,康王府的貴女;但是,在我心裡,你只是畫兒,所以我才一直沒有同你提起此事。”
畫兒眼中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太太,是我連累了趙府,是我對不起你們。”
康王府幾次三番的找來,畫兒知道他們應該是得到了什麼消息:但是1還着僥倖的心思,母親已經去世,事情已經過了十幾年,他們哪裡就能確定呢?所以她纔會一直沉默着。
反正,趙府也無人知蓮自己的身世,就算日後康王府查到了自己身上,她也不會連累到趙府的。
紅裳連忙起身把畫兒扶起來:“說什麼呢?此事同你有什麼關係,錯,根木不在你;只是一一,唉!”
畫兒輕輕搖頭:“如果當年我們母女沒有來趙府,今日太太也就不會並難了。”
紅裳心下一嘆,拍了拍畫兒的房膀:“那樣,我也就不會知道世上有個畫兒了,孫氏的那些事情,還有許許多多其它的事情,要由誰來助我呢?我說不定就會被人害了。”
畫兒聽得又是眼盈於眶:“太太——!”她上前了扶紅裳坐下:“太太,婢子沒有太太說得那麼好,倒是最後也給太太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紅裳搖搖頭又讓畫兒坐下:“畫兒,眼下的這個麻煩不是你帶來的;就是不論原來的那些舊事,你我主僕一場也是緣份啊。”
紅裳和畫兒又說了幾句後,畫兒拭了拭淚直接問道:“太太知道康王府找婢子是什麼事兒了嘛?”事情既然已經可能躲不過去了,不如就準備一下好好的面對。
紅裳便把太后下旨選郡主、貴女封公主遠嫁的事情說了出來。
畫兒聽完後笑了笑:‘原來是爲了這事兒,倒也不算是什麼太大的壞事兒;有公主的封號,嫁得也是王爺之尊,真的不是壞事一~”可是笑着笑着,畫兒的淚水便落不下來。
紅裳的淚水被畫兒說得也掉下來了:“畫兒,是我無能一…”
畫兒搖着頭,再也忍不住撲倒在了紅裳的懷中大哭了起來:她知道,如果不是到了最後關頭,太太萬萬不會揭破她的身份。她的命運在她出生的時候便註定了嘛?
紅裳以手輕輕拍着畫兒的後背,的淚水也流了個盡情:讓畫好好的發泄一下也好。
紅裳知道畫不是想求自己救她,她只是害怕,對於未來的害怕:畫兒在趙府,還有侍書四個人相伴,還有許多認識的丫頭婆子們,萬一有事也可以商議個一句半句;可是她出l趙府後,她便只有她自己了。
而她那個貴女的身份並不能帶給她什麼好處,不管是在康王府,還是在皇宮裡,她都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是莫名其妙的死了,都不會有人多問上幾句。
畫兒不捨得趙府,不捨得紅裳,可是她卻只能走:爲了紅裳,爲了趙府,爲了她的那些小姐妹,她只能走。
紅裳一直沒有勸畫兒一句話,只是任由她哭到收聲:如果畫兒真得被康王府的人帶走了,那她日後就算是想哭,怕都找不到一個讓她盡情哭一哭的懷抱。
畫兒收淚後,向紅裳謝罪:“婢子,婢子一…”
紅裳輕輕的用帕子給畫兒把眼淚拭掉:“不要說了,什麼也不要說。你應該知道,我一直看侍書你們幾個如同妹妹一般;你有委屈哭一哭沒有什麼不對,不用對我賠罪的。”紅裳卻沒有提畫兒的貴女身份:這個時候提貴女,只會讓畫兒更傷、更痛苦罷了。
十五章 留,還是不留?
畫兒聽到紅裳的話後,輕輕點頭:“太太,婢子只是有些傷心要離開你們,並沒有其它的意思。”她自己哭得痛快了,卻怕紅裳會多想。
畫兒隨後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又道:“太太,事情到底會如何,婢子心裡是有數的;如果康王府沒有發現什麼,或是不會威逼太太和我們趙府,那婢子還求太太護一護婢子,婢子不想去那吃人的地方!”說着話,畫兒拜了下去;畫兒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極小,可是她還是抱着萬一的希望。
“如果康王府已經確定他們要找的人就在府中,就算他們不知道那人是婢子,還請太太答應婢子,讓婢子隨他們去吧;到時由太太或是老爺,把婢子交給他們吧,反正婢子是逃不出他們的手掌,不要再因爲婢子連累了大家。求求太太到時,一定要狠下心來,千萬不要心軟。“畫兒說完,眼睛雖然紅了,卻沒有再落淚。
事情如果逃不掉,就不如直接乾脆一些,拖泥帶水對大家都沒有好處;所以,畫兒在這個時候,沒有一點兒眼淚。
紅裳卻聽得淚水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她拉起畫兒來:“畫兒,但凡有萬一的機會,我也不會讓人把你帶走的,我哪裡就捨得你?只是,讓我把你交出去,畫兒,到時再說吧;不過,你放心,我不捨得你,也不捨得府中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
畫兒抱住紅裳:“太太,婢子萬一被帶走了,您也不要太過傷心、自責——這原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裡上上下下還有百餘口人的性命呢,畫兒不能因一己之私害死這麼多的人,太太也不能因我一人而置府中這麼多人於不顧;太太沒有錯,畫兒也沒有錯,錯得是那個該死的康王爺!”
紅裳知道畫兒是擔心自己,她輕輕點了點頭:“畫兒,如果真得到了那一天,的確是我對不住你;”紅裳愧疚萬分,可是卻又無可奈何。
“只是,今日找你來卻不是爲了這個;你的事情、包括身世,我的兄長已經猜到了,也是他前些日子想法子把康王府引開的,只是事與願違,康王府還是又找了回來;而現在,我想把你的事情告訴給夫君——我想好好的同他們商議一下,萬一你如果真要被康王府帶走的話,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讓你不吃苦或是少吃些苦;這也是我唯一能爲你做的了,畫兒。”
畫兒點了點頭:“是應該告訴老爺一聲兒了,此事想來也瞞不了太久,早些讓老爺知道也讓他有些防備;只是太太和老爺不用爲婢子費太多的心思;那王府裡的人,都是豺狼,不管什麼法子也是不管用的。”
紅裳又安慰了一番畫兒,便相讓她下去休息。
畫兒卻跪在地上執意不起來:“求太太一件事情,還望太太成全;照眼下情形來看,婢子可能真會被人帶走,那麼往後就在太太身邊伺候一日少一日了,還請太太不要在意什麼‘貴女’不‘貴女’的,請太太允許婢子繼續做事;如果老天有眼,不讓婢子離太太而去,那婢子更應該如常伺候太太纔對;而婢子說不定也伺候不了太太幾日,還請太太憐惜!”
紅裳本不想答應,可是看畫兒執意如此,想想如果有希望留下畫兒的話,當日不能讓人看出什麼來,那麼畫兒還是像原來一樣才妥當,便點頭答應了畫兒。
“只是太過委屈了你。”紅裳不能不正視畫兒的身份。
畫兒抱着紅裳的腿又哭了起來:“我只是畫兒,太太,我只是畫兒。”
紅裳便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好好的勸慰了一番畫兒,然後才讓她出去了:紅裳並沒多大的把握能把畫兒留下,所以安慰的話也不好說——她做不到的事情,是說不出口的。
紅裳沒有立時去請趙一鳴來議事,她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坐了好一會兒:今天是畫兒,如果明天再有哪個王爺來要侍書、來要魚兒或是宵兒,她也只能把人送出去嘛?
如果日後,有哪個王爺來要她的女兒時,她也只能淚眼相送嘛?!
不!紅裳所有的不滿一下子全部爆發了出來:她不能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她不能再坐視身邊的人,被人硬生生的帶走而她卻沒有一點法子。
紅裳沉下心來思索起來:要如何能避免這種事情呢?
眼下立刻就能做到被人欺是不可能的,但是總要想個法子的吧?
紅裳想來想去,在這個時代,她其實並不比古人們強多少:所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沒有法子可以對抗皇權、王權;就是借勢,也要有勢可借纔可以啊。
將軍府是趙府的朋友中官職最大的一位,可是將軍府也不能與王府相抗:王府是君,將軍府是臣啊;況且求人不如求己,以後真要避免這種
事情的發生,就要趙府真得強大起來纔可以,這才解決這種事情的根本之道。
強大,要如何才能讓趙府強大呢?紅裳想了又想,知道憑趙一鳴和她自己不太可能做到了,只能指着以後兒子和女兒了;無奈,深深的無奈幾乎淹沒了紅裳。
紅裳靜了許久後,終於強自振作起來:不管如何,爲了孩子們,也爲了保住自己的家,她一定要讓孩子們強大起來,強大到足以保護他們自己,及他們想要保護的人才可以;她不想讓孩子們以後,也有今天自己這樣的無奈。
趙一鳴不用紅裳去請已經回來了,因爲時近中午,應該用午飯了。
看到紅裳獨自一個人在屋裡,趙一鳴愣了一下然後上前輕輕撫了撫紅裳的頭髮問她:“裳兒,你怎麼了?好似沒有精神一樣,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紅裳搖了搖頭,輕輕的靠在趙一鳴的胸膛上:“夫君,如果今天王府來要我們一個人,我們給了;他日王府再來要一個人,我們是不是也只能給?”
趙一鳴聞言愣了一下,便明白紅裳說得是康王府的事情,他嘆了一口氣:“時勢比人強啊。”
紅裳閉上眼睛:“我們就沒有法子嘛?夫君,我們要怎麼做,纔可以不用怕這些王爺?”
趙一鳴苦笑起來:“裳兒,王爺們都是先皇的子孫,哪裡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能比的?什麼時候,我們也要敬王爺三尺的。”
“真的沒有辦法嘛?”紅裳不死心。
“嗯,如果我們也是皇親,那我們就不用怕了。”趙一鳴繼續苦笑道:“可是,皇宮也罷,王府也罷,都是吃人的地方啊,你值得我們女兒到那種地方去嘛?”
紅裳沒有再說話,過了好久她才輕輕的問道:“如果,有一日有王爺來要我們的女兒,我們怎麼辦?”
趙一鳴聞言他的手一下子收緊了,然後慢慢的放開:“不會的,我們是官宦之家,王爺們就是再尊貴,也不能強奪臣女,他們不會亂來的。”
紅裳終於不再追問,她伏在趙一鳴懷中好久好久之後,才輕輕的道:“康王府要找的人是畫兒,而畫兒是康王爺的庶女。”
因爲紅裳的聲音悶悶的,所以趙一鳴沒有聽清楚她的話,又問了一遍後才聽清楚;當下他便全身一震愣在了那裡:事情,原來是這樣的。
趙一鳴原本就奇怪:府中的丫頭可沒有長得國色天香的,小王爺爲什麼追着不放呢?原來人家要找的是妹妹,不是小妾。
趙一鳴沒有震驚多久,他急急扶起紅裳問道:“你怎麼知道的?畫兒承認了?你確定康王府是來尋畫兒的?”
“是的,康王府是來尋畫兒的,你們那個丫頭畫兒,真的就是貴女,康王府的貴女。”於鈞自外面走了進來,他接口說完以後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趙一鳴沒有想到居然有這樣的烏龍事情:王爺的庶女在他們府中爲奴十幾年!他立時便想到了一件事情:“畫兒來我們府上多年,康王府從來沒有找過她,爲什麼現在康王爺卻非要找到這個女兒不可呢?而且,我在京中多年,從來沒有聽說康王府丟失貴女啊。”
於鈞聽到趙一鳴的話後,看了看紅裳:“我忙到現在才脫身,認爲你已經同趙一鳴把話都說明白了呢,原來一鳴還什麼都不知道;你說吧,讓我吃杯茶,好好歇一歇:真是累死我了。”
紅裳便把畫兒的事情源源本本的說了一遍。
趙一鳴聽說後,抹了一把臉:“太后下旨招貴女入宮的事情我也知道,康王府急着找畫兒原來就是爲了這個啊;剛剛我也是糊塗了,居然沒有想到康王府的這個目的:是啊,有哪個父母願意女兒遠嫁呢,只是推人及己,康王爺實在是有些過了——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啊。”
於鈞搖了搖頭:“她是王妃,高高在上,哪裡會把畫兒這個小小的庶女當成人看?”說完,又看了看紅裳和趙一鳴:“此事,你們夫婦想怎麼辦?你們是要留下她,還是不留她?依我看,不留她爲好。”
紅裳聽到於鈞的話,眼神一黯沒有說話;不過,她卻錯解於鈞話中的意思。
…………………………
十六 另外的法子
趙一鳴看向了紅裳,他終於明白紅裳剛剛爲何會問他那些話了;紅裳的決定他知道,同時他也明白了紅裳的心情。
如果,有一日,有王爺來要自己的女兒,自己要怎麼辦?趙一鳴狠狠的握了握拳,重重的捶在了桌子上;他,沒有辦法;不是女兒和他們全家死在一起,就是女兒被王爺奪走!
於鈞被趙一鳴的一拳嚇了一跳,便半開玩笑的道:“怎麼,一鳴不捨得那丫頭?那你納了她就是了;反正不知者無罪,到時康王府也不能怪你把他們府的貴女納成了妾。”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趙一鳴和紅裳聞言後忽然眼睛都亮了,他們一齊看向了於鈞,倒把於鈞嚇了一跳。
“你們、你們想做什麼?只管看着我做什麼。”於鈞被看得心底發毛。
紅裳已經急急問趙一鳴:“你知道不知道,畫兒可曾許配過人家?”
趙一鳴並不知道,急急使了人去尋趙安娘子來問了問才知道,畫兒一直不曾許配過人家。
紅裳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趙一鳴:“我們是畫兒的主子,現在把她許了人,不算是冒犯王爺府吧?”
趙一鳴連連點頭;“畫兒只是我們趙府的婢女,有賣身契的,我們做主把她許配人家,很應該的事情——這是我們府的家事,不關王爺府的事。”
紅裳笑了:“畫兒的年紀可不小了,這個時候把她配出去,誰也說不出什麼來;早知道這樣,我剛剛就不應該找了畫兒說那番話,也就不會同畫兒一起傷心了那麼久。”
於鈞聽得大搖其頭:“裳兒,我看你一直挺聰明的啊;爲了這麼點小事兒,你在我來之前,一直爲此而傷心傷神,不是吧?裳兒,這有什麼好傷神的,你要知道女大不中留嘛,就算是你的丫頭,你不能留人家一輩子的,早早許了人家纔是正經。”
紅裳嗔了於鈞一眼:“哥哥只知道打趣人家,卻不知道替裳兒想法子。”然後她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後,有些遲疑的道:“康王府如果找到畫兒以後,知道她已經嫁了人,會不會遷怒我們?”
於鈞搖頭:“裳兒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絕對不會!把康王府引開的事情,根本不會被康王府的人發現,他們爲什麼要找你們的麻煩?而且康王府的人知道畫兒嫁人後,根本就不會再同你們說畫兒是他們府的什麼貴女,也不會再來煩你們了。”
趙一鳴附和道:“舅兄說得是,康王府只要知道畫兒嫁人了,絕對不會再同畫兒相認,這事兒也就揭過了。”
嫁了人的畫兒,對康王府來說一點兒用處也沒有了,恢復她的貴女身份有什麼好處?不但要再倒貼一份嫁妝,還會讓世人知道康王妃善妒不能容人,平白落個不賢的名兒。
紅裳眉頭又皺了起來:“只是,把畫兒嫁給誰好呢?”一時之間,到哪裡去找合適的人。
趙一鳴想也不想的擺了擺手:“畫兒那麼有主意的丫頭,你問一問她不就知道了?她的年歲也不小了,心中應該有可心的人才對。”
紅裳看了看趙一鳴,雖然不太認同趙一鳴的話,但是問問畫兒也是必須的。
趙一鳴和於鈞不便問畫兒此事,兩個人起身去了小書房吃茶去了;趙一鳴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問一問孫氏、魏太姨娘的事情,他不相信於鈞什麼也沒有查到。
紅裳揚聲讓人把畫兒又喚了進來:屋裡,還是隻有紅裳和畫兒兩個人。
畫兒知道紅裳這個時候喚自己過來,當然還是因爲康王府的事情:只是老爺和舅老爺剛到不一會兒,這麼快就有了決定?
想想也是,除了把自己交出去以外還能有什麼法子;畫兒在心底一嘆,對着紅裳福了一福:“太太喚啤子有什麼事兒?”
紅裳讓畫兒坐到身邊:“畫兒,我們想到一個法子可以讓你留下來;所以我問你的話,你不要害羞,也不要有什麼顧慮,一定要同我說實話,知道嘛?”
畫兒聽到可以留下來,心裡當真是樂開了花,當下急急的點頭應承了下來:“真的有法子了?好的,太太,你問吧,我一定會如實回太太的話。”
紅裳盯着畫兒的臉問道:“畫兒,你有沒有可心的人而?我是指男的,懂嘛?”
畫兒一聽微微一愣,臉上飛紅的同時也就明白了紅裳所說的法子是什麼;雖然她很害羞,不過想想只要嫁人便不用和康王府的人相認,也不會被他們帶走,她在心底還是認可了這個法子。
只要不讓她做妾,那麼嫁人要比被康王府的人帶走強太多了!
畫兒紅着臉,輕輕搖了搖低着的頭道:“回太太的話,沒、沒有。”聲音小得紅裳幾乎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畫兒雖然認可了成親的法子,但是她真得沒有可心的人;在她眼中,男人從來不是好東西,她哪裡會去注意男人呢?更不要說對男人生出好感來了。
紅裳看畫兒的神情,不知道她是不是太過害羞所以才這樣說的:這個時代的女孩兒是不會談成親的事情,就更不要說有什麼心上人了——這可是壞名聲的事情。
紅裳想了想問畫兒:“你同意我的法子嘛?成親,便不會再被王府的人帶走了;只是,你以後也只是趙府的丫頭畫兒了。”
畫兒重重點頭:“婢子寧可做一輩子的奴婢,也不要回那個吃人的地方去!做奴婢沒有什麼,靠奴婢自己的雙手吃飯穿衣,婢子感覺十分的踏實。”
紅裳聽到畫兒的回答,便知道畫兒是真得沒有心上人,她又一次爲難了:現在,要把畫兒許給誰好呢?她把府中的小廝和長隨們一一想了一個遍兒,適齡的人沒有一個人合適;紅裳感覺都同畫兒不般配。
也不是說紅裳高看了畫兒一眼,只是論畫兒的才貌,一般的男子還真就是配不上她。
紅裳無奈之下又看向畫兒:“你要嫁人了,想嫁什麼樣的人,給太太說一說,太太也好給你挑一個良人相配。”
畫兒的臉紅得已經發燙了,她哪裡還能說上什麼話來?紅裳又問了她一遍,畫兒才小小聲的答道:“一切但憑太太做主,只是、只是婢子絕不做妾。”
畫兒寧可做個小廝的妻,她也不要做妾!這個事情,就算是康王府的事情逼到了眼前,畫兒依然不改初衷。
紅裳嗔了畫兒一眼:“讓我做主?其他的事情我能爲你做主,嫁給什麼樣的人我也能爲你做得了主?我看着好的人,未必能合你的眼。”
畫兒卻還是低着頭,就是不說話:在她想來,奴僕們的親事都由主子們做主,太太待她又好,選得人一定沒有錯,不會害她的。
紅裳看畫兒也沒有主意,便讓畫兒下去了;她又起身去尋趙一鳴和於鈞,要儘快把畫兒的婚事定下來才成啊。
趙一鳴和於鈞聽了紅裳的話後,倒沒有犯難:這有什麼難的?趙一鳴叫了趙安娘子來,讓她報一報府中適齡男僕的名字,一番比較下來,兩個大男人也說不出話來了:沒有人合適啊。
紅裳托腮坐在書桌後面看着趙一鳴和於鈞:“你們不是說不難嘛,可爲畫兒找到了夫婿?隨隨便便我可是不依的。”
雖然是急切之下爲畫兒謀終身,可是也不能爲了出一個火坑,就隨便找個人嫁了吧?那也等於是害了畫兒的一輩子。
不能爲畫兒找一個府外的人:如果被康王府知道了,那根本不用康王府的人再費心思,他們一下子便能確定畫兒的身份不說,趙府的所爲也會被康王府所疑。
於鈞看紅裳和趙一鳴都皺起了眉頭,便道:“你們把事情看得過大了,就算畫兒被康王府的人帶走了,也不是沒有法子可以救她。”
於鈞淡淡一笑坐在了椅子上,斜了紅裳一眼:“裳兒沒有良心,居然說哥哥不爲你想法子!我早已經想好了法子,而且剛剛也提了一提,可是你們夫婦誰也不問我,裳兒更是會意錯了我的話;所以我爲什麼還要說出來,名得獻醜啊。”
紅裳笑了起來:“哥哥,你有法子就快說吧,你是要急死裳兒嘛?急死我,看誰心疼。”
於鈞只笑不答;趙一鳴摸了摸紅裳的頭,示意她不要着急;然後他看向於鈞道:“兄長,我先說一說我的想法,看看同兄長想得可是一樣;康王府要讓畫兒進宮,所以她就是被帶回王府,除了看得她緊一些之外,一定不會薄待了她,說不定還會好言相求於畫兒;應該說畫兒一開始在康王府裡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以這個時候,我們不用擔心畫兒的處境。”
紅裳和於鈞點了點頭:畫兒要進宮的,所以康王妃就是再看畫兒不順眼,也不會這個時候找不自在——畫兒不止是能救她的女兒於水火之中,而且畫兒萬一被選上,那她臨走之時對太后或是皇上哭訴一下,康王爺頂多被訓斥,可是康王妃會得什麼責罰卻是說不定的
十七 另外一條路
趙一鳴接着說了下去:“進了宮以後,畫兒應該也不會吃什麼苦,就是吃虧也不是吃什麼大虧,頂多被其他府的郡主,貴女們謀算,讓畫兒在太后或者皇上面前出個什麼風頭,然後讓畫兒順利得封公主,當然也就是由畫兒遠嫁了。只是此處結果,唉——,不是畫兒所願啊,裳兒也不捨的畫兒遠嫁”
於鈞繼續點頭:“再接着說”於鈞知道趙一鳴並沒有把話說完
趙一鳴只得接着說下去:“依着畫兒的心計、手段,那些郡主,貴女應該謀算不到她,她自保是足足有餘的;可是她不遠嫁就只能再回到康王府中,那她的苦日子也就真到了;而這卻是我們最不願看到的”
紅裳聽到這裡也是一臉的憂色,她看向於鈞:“只要畫兒進了宮便是死局,還能有什麼法子可想?哥哥,你不是在寬我的心吧?”
於鈞瞪了一眼紅裳:“哥哥說有法子自然是有法子,居然不相信哥哥”
畫兒進了宮以後,就像一鳴所說,依着她的手段、心計定不會被人所謀算的;然後我再設法去相托朋友,讓畫兒被宮中的某個貴人賜婚,一切問題不就迎刃而解?“
紅裳和趙一鳴呆呆的看着於鈞,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宮中貴人賜婚?
於鈞不滿的作勢虛踢了趙一鳴一腳:“你們這是做什麼?不相信我?“
趙一鳴摸了摸下巴:“兄長,你說你可以託人讓宮裡的貴人給畫兒賜婚?“
紅裳走過去仔細看了看於鈞:“哥哥,你近日不是累壞了吧?宮裡的貴人,那是我們能攀得上的嘛?“
於鈞伸手拍了趙一鳴和紅裳一人一下:“我們是攀不上,但是魏將軍可以攀的上啊;當然了,還要多多的花費一些銀子纔可以。”
紅裳和趙一鳴剛剛也不是不相信於鈞的話,只是感覺有些太過震驚,太過匪夷所思了;聽到於鈞的解釋後,紅裳兩個人釋然了:以魏將軍的權勢還是有這個可能的。
但是,趙一鳴立刻又升起了疑問,他奇怪的道:“魏將軍可是孤家寡人一個,又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什麼時候他認識了宮裡的貴人?”
於鈞白了趙一鳴一眼:“魏將軍是孤家寡人,可是人家夫人可不是孤家寡人。”
趙一鳴和紅裳連連點頭,心也完全放下了:不管畫兒會不會被康王府帶走,他們都不用擔心了。
於鈞看向紅裳:“不過,裳兒你要知道,宮裡賜婚後,畫兒可能會以郡主的身份嫁人;到時,她可就不是你的丫頭,而成了身份比你更尊貴的皇家人。”
紅裳不在意的擺擺手:“只要畫兒不會吃苦就好,至於身份我從來不在意,我相信畫兒她們也不在意的;再說了,我身邊的丫頭到了年紀,哪個不得放出去?我還能留人家一輩子不成,留到最後就怕會留成仇的。”
於鈞笑了起來:“我只是怕你捨不得,你能想得開就好。”其實,於鈞想讓畫兒進宮後賜婚,這樣妹妹他們也算有個郡主做靠山了——至少各大王侯不會再明目張膽的欺到門上來。
不過,老問題又來了,給畫兒賜婚,讓她嫁給誰好呢?紅裳這個時候,只有一個想法:不能把畫兒嫁給一個紈絝子弟。
紅裳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於鈞的臉苦了起來:“你不感覺你想要的太多了,裳兒?能保下畫兒來就不錯了,還恢復了她的貴女身份,又不會被康王府的人再欺辱她;你還要讓我做媒婆,給畫兒找個好男人,就是太難爲人了。”
紅裳不聽於鈞的,只管纏着於鈞不放。
於鈞依然搖頭道:“裳兒,你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畫兒就算封爲郡主,平民百姓當然把郡主想得天大,可是世家大族或是幾代爲官的人家,都不會願意迎娶畫兒這種身份的郡主爲媳。”
“爲什麼?畫兒都是郡主了,還有人瞧不起她?”紅裳不明白。
趙一鳴一嘆,輕輕搖頭:“世家大族講得是門第,而門第卻不是一個人得勢便能成爲高門大戶的;而且世家貴族們結親,妻室絕對都是門當戶對之家,明白了嘛,裳兒?畫兒得封郡主以後,娶她爲妻世家貴族們當然不會願意,但是也沒有哪個望族敢把朝廷封得郡主納爲妾的,所以……“
紅裳愣了:原來不是封了郡主就會改變人們的對一個女孩子的看法,原來上一世看得電視劇都是騙人的!
世家貴族,居然如此強橫霸道。
趙府想要強盛,看來路還很長啊:躋身於世家大族之列,並非易事。
紅裳呆了一會兒道:“那就不找世家貴族唄;寒門出身的仕子,只要人好、有些本事能養家餬口就可以。”
趙一鳴和於鈞都搖了搖頭:“那樣的人,世家大族都會以族中女兒爲媒加以籠絡的,同樣不可能找得到。”
紅裳傻眼了:古代,在她來了近兩年後,依然對它不是很瞭解;封建制度,原來不只是她看到的那些,還有更爲殘酷的一面。
紅裳沉默了良久:“那給畫兒賜婚,會賜個什麼樣的男子給畫兒爲婿?”
於鈞想了想:“世家旁支並且不受重視的子弟,或是小官什麼的;反正不是世家大族籠絡的年輕才俊就對了。”
紅裳的心又沉了下去:做了郡主以後,有這麼一位郡馬,畫兒也不會開心的吧?可是,不如此,還有什麼法子能救畫兒呢?
趙一鳴看紅裳難過,他看了看一眼於鈞,心中就是一動:舅兄不是一個食古不化的人,而且對於畫兒也一向印象不錯,原本畫兒是配不上舅兄的——她寧死不爲妾嘛;但是如果賜婚的話,那畫兒就是郡主了,雖然舅兄的官職低了些,但以舅兄的人品來說,完全配的上郡主兩個字。
趙一鳴想到這裡,悄悄的扯了扯紅裳的衣袖,然後掃了一眼於鈞。
紅裳看看哥哥於鈞,又看看趙一鳴的古怪眼色,便知道了她的心思:她想了想畫兒,再看看哥哥,心下也是一亮:這兩個人真不錯呢!不過,也要看他們兩個人有沒有那個意思了,強扭的瓜不甜啊。
紅裳和趙一鳴目光有異的看着於鈞,於鈞立刻便發覺了,他只是一轉念便知道紅裳二人在打什麼主意了,他大喝道:“不許你們打我的主意!裳兒,你不讓你夫君納畫兒,就豁得出你哥哥去?真是女生外相,看我以後還疼不疼你了,哼!”
紅裳和趙一鳴對視一眼後,便笑了:“我們可是什麼也沒有說,既然哥哥說了出來,那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對畫兒有意呢?哥哥你現在也是孤家寡人,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兒,妹妹哪裡能放心呢,我也是爲哥哥你一心着想呢。”
於鈞狠狠的瞪了一眼紅裳:“少給你哥哥我來這一套,我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絕對不要想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來!”
紅裳看哥哥對畫兒沒有意思,便也就放棄了,她唉聲嘆氣:“算了,算了;哥哥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唄,吹鬍子瞪眼的做什麼?難道畫兒只能聽天由命了嘛?”
趙一鳴和於鈞都沒有回答紅裳的話: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盡如人意的
紅裳靜默了一會兒,出去對畫兒把於鈞的法子說了:“你認爲哪個法子好”
畫兒對“郡主”兩個字不動心是假的:如果她可以做郡主,那她母親的名分就等於定下了——康王妃那裡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她的母親都會是康王府的側妃!
而她也能以郡主的身份站到康王妃面前去,不用再跪拜,而且她還有資格在康王妃面前有座位!只要想想康王妃看到她成了郡主以後的臉色,她做什麼犧牲也值得了
畫兒看了看紅裳,又有了猶豫:可是她不捨的太太,捨不得侍書幾個人;而且郡主一事都是太太給想的法子,她如此貪慕權勢也對不起太太待她的一片心啊
一面是母親的名分和宿仇一面是紅裳的恩情、還有畫兒難捨的一羣小姐妹們,畫兒感覺十分的難於難捨;想了良久之後,畫兒最終跪下哭道:”畫兒對不起太太了,畫兒要貪富貴了“
紅裳扶起了畫兒來:”這不算是什麼貪富貴,其實哪一條路都不好走;賜婚,唉,我和兄長,夫君商議了很久,都沒有法子可爲你尋一個不錯的良人;只怕你以後的日子並不會好過多少“
畫兒搖着頭又一次拜服在地上,把她母親和她在康王府的舊事,以及後來她的母親因思念康王爺成疾去世,臨死前還想着她的排位有一天可以被請回康王府內的事情都對紅裳說了一遍”母親的想法與舉止,畫兒不贊同;可是她生我養我,養育之恩畫兒不得不報;現在太太和老爺、舅老爺想到法子救畫兒,還讓畫兒有機會可以替母親爭一個名分,畫兒便不能只考慮自己,一定要爲母親圓了心願才成;至於畫兒所嫁何人,那都無所謂了,太太不必替畫兒憂心“
紅裳聽完畫兒的過往後長長一嘆,什麼也沒有說扶起了她來:原本紅裳想勸畫兒的,這麼做很不值得,可是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古人重孝,她不能阻止畫兒,也阻止不了畫兒
十八 我,終於回來了!
既然畫兒也有意要進宮以後等着貴人賜婚,紅裳和趙一鳴反而放下了心事,一心一意等康王府的小王爺來探病了:現在,趙府的人已經不再擔心康王府的人;只要尋一個好的時機,讓康王府的小王爺把他的意圖說出來,然後他們就可以把畫兒交出去了。
康王府當然不會再找趙府的麻煩,也不再是紅裳等人的心頭之患;此事放下後,紅裳和趙一鳴又向於鈞提起了孫氏的事情;趙一鳴剛剛已經在小書房問過於鈞,但是於鈞還是老話一句:什麼也沒有查到。
趙一鳴爲之側目良久,可是於鈞就是不說,他也無法。
於鈞聽說紅裳已經安排人去接孫氏,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道:“這個法子倒也可以,只是你們不要把心思放在府外太多。”
趙一鳴和紅裳再問,於鈞卻只是道:“現在時機不到,時杌到了你們不要說查到府外去,就是查到京城之外去,我也不管你們。”
趙一鳴查顏觀色之下決定按於鈞說得去辦,他知道於鈞不會無簿無故的如此叮囑自己夫婦;他遲疑了一下道:“依着舅兄的意思,我們要什麼時候追查府外的人比較好?”
趙一鳴如此說,便是要探一探於鈞是爲了什麼事情:如果有時間,他便能推算出是什麼事情來。
於鈞吃l一茶吐氣:“現在就好啊。”於鈞更是滑如魚。
趙一鳴看着於鈞,於鈞點頭;趙一鳴無奈的搖搖頭,然後兩個大男人相視微微一笑後,趙一鳴不再追問下去了。
紅裳聽得翻白眼:“屋裡只有我們三個人,你們兩個人說話又不避我一一當我聽不出來嘛?不就是追查府外的人還是應該要追查的,卻也不能追查的太緊,還不能真得追查到府外主謀人的身上去,對不對?這有什麼徨得神神秘秘的。”
趙一鳴要試探於鈞,紅裳當然聽出來了,不過她卻沒有點破。
趙一鳴和於鈞一愣,然後失笑:“毛病,毛病。”不管是讀書人,還是於鈞所領的差事,讓這兩個大男人都有一個毛病:事情不直說,喜歡打啞語一一兩個人因爲動了心機,所以不知不覺的便打開了啞語,卻不是爲了避人耳目。
趙一鳴摸了摸下巴,又看向了於鈞道:“舅兄,你說康王府在我們府上接走了他們的貴女,而小王爺又是如此的‘折節’下交我們,朝裡的人不金把我們府歸到康王府那邊吧?”
於鈞聞言擡頭拿眼看向趙一鳴,看了半晌後用手點了點趙一鳴;趙一鳴只是一笑並拱手:“多謝舅兄指點。”
於鈞瞪了趙一鳴一眼:“你小子,嗯,不過……”
趙一鳴只是拱手笑道:“舅兄還是指點我們一二,也好讓我們夫婦趨吉避凶;不看小弟的薄面,也要看在裳兒的份兒上,對不對?
於鈞又瞪了一眼趙一鳴:“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說完看了——眼紅裳,然後不以爲意的擺擺手道:“沒事,到時說不定還有好處呢。”於鈞這話和不說沒有多大的區別,可是趙一鳴居然就不再問了
紅裳在一旁句句聽得清楚,只是這次她也沒有開口說什麼。
雖然午飯時間已經過了,但午飯還是要用的;於鈞好歹吃了一些東西后,便匆匆交待了紅裳兩句起身走了:他現在真是很忙。
孫氏到了下午時分便到了府中,她扶着雅音的手自馬車上下來,立定後便擡頭看向了趙府大門上的匾額;她看着那兩個大大的“趙府”二字,好一陣子的恍惚,不過是離開了趙府幾個月,可是當她再一次看到趙府的大門時,卻感覺自己好像已經離開了有十幾年那麼久一樣。
雅音在一旁扶着孫氏,輕輕的喚她道:“奶奶,我們進府吧,外面風大。”
孫氏收回目光,輕輕點了點頭,掃了一眼大門前垂手侍立的長隨和小廝們:“辛苦大家了,雅音,取些大錢讓大家忙完了去吃杯酒。”說完,不再理會大門處的僕從們,扶着雅音的手進了大門。
趙府的大門前只有門房的人在,他們雖然一番忙亂着給孫氏請安、接行李,安排府內的車子等等,可是孫氏心裡卻十分的不滿:府中的總管居然都不在,可見她在府中已經很沒有地位了。
只是現在卻不是她能發作的時候,所以孫氏還是打賞了門房的人,進府上了車子。
孫氏在自己院子門前下了車子,看着熟悉的一切,眼圈一紅差點掉下淚來:她,終於回來了!想起山上的冷清,與那人的幾次寫信的斥責,她更是感覺到酸楚;不過,她回來後一都會像原來一樣,會上一般一不會再被人謀算。
孫氏院子裡的人看到孫氏後,一起擁過來跪倒了一地:“奶奶大安!您可算回來了,可想煞奴婢們了。”沒有主子的院子自然倍受冷落,而且孫氏又是“病了”被擡走的,所以這個院子裡的人更加的不受待見。
看人白眼日久的奴婢們看到孫氏,還真流露出了幾分親熱來,好似全都忘了孫氏責罰她們時的狠辣。
孫氏看到自己院子裡的人迎出來跪了一地,心裡終於舒服多了:“起來吧,起來吧,倒是辛苦你們了;雅音,好好賞大家,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收買人心一一這是孫氏早就在山上想好的;如果她能得人心,她便不會在府中行事如此之難了;而銀錢她可是不缺的,所以收買人心,她來做的話是極容易的事情。
衆人擁着孫氏回到了房裡,把行李安排好以後,孫氏洗了澡又重新梳洗過,才起身扶了雅音的手:“走吧,我們先去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安,然後嘛——,再去給老爺和太太請安。”
“涅槃重生”,這是孫氏在山上靜思後,想到的四個字;而且這四個字,被她寫了幾千幾萬遍了;所以,她現在提到老爺和太太時,十分的平靜。
雅音還沒有答應,一旁的一個小丫頭急忙給孫氏行了一禮:“奶奶剛剛回府有所不知,老太爺和老太太都病了,上房那裡您去了可能也見不到老太爺和老太太。”
不氏不慧一回來就被紅裳挑出錯來,所以才急急的梳洗了準備先去請安,然後再回來向院子裡的人問一問:她走了這麼久,府裡都發生了些事情;所以現在她對府中的事惜是一概不知。
孫氏聽到小丫頭的話一愣:“老太爺和老太太都病了?什麼病?”這倒不算是壞消息。
小丫頭看了看不氏,遲疑了一下說道:“老太太是舊疾犯了,老太爺是、是中毒了!”
中毒了?!
孫氏聽得一驚,可是時間已經不早了,她來不及多問便道:“等我回來後再細細說給我聽,就算老太爺和老太太病了,但是禮不可廢,我還是要去走一趟儘儘孝一的。”
說完孫氏扶着雅音的手出去了。
到了上房,就如孫氏院裡的小丫頭所言,老太爺和老太太都在病中睡着了不能見;孫氏便在院子裡給老太爺和老太太叩頭全了禮,然後又同言梅說了幾句話,把老太爺和老太太的東西交給了言梅,另外還塞給了言梅兩盒胭脂:“這是妍香齋的胭脂,我向來喜它顏色不濃不淡剛剛好,香氣雖然極輕但卻能凝而不散;言梅姑娘用用看好不好,如果喜歡,改日我再送姑娘些妍香齋的香粉。”
不等言梅推辭,孫氏便扶着雅音的手風一般的走了:收買人心,當然不能少了老太太身邊得力的大丫頭。
言梅看了看手裡的東西,還有那兩盒上好的胭脂,再看看孫氏的背影兒,不禁輕輕搖頭:這位姨奶奶當真是出去養病的?倒像是出去遊玩了多日剛剛回府的樣子。
言梅搖頭嘆息着回房了。
孫氏到了紅裳的院外,她悄悄的、深深的吸了兩口氣,臉上帶出了笑容1,這才上前對門前的婆子們道:“有勞大娘們了,我想給老爺、太太請安,不知道太太現在可在房中。”
婆子們一面給孫氏見禮,一面道:“奶奶可大安了?進去吧,老爺和太太正等着奶奶呢。
孫氏笑着點了點頭,和婆子們道過了謝便和雅音帶着幾個小丫頭進了院子:紅裳的人,她當然不會收買。
孫氏剛行到花廳門外的臺階下,小丫頭便輕輕一福,然後把簾子打開道:姨奶奶,您小心頭上腳下。”
孫氏還是笑着點頭道謝後,這才擡腿進了屋:雖然紅裳的人不能收買,不過給她們留個好印象也是有用處的。
屋裡,紅裳和趙一鳴都坐在上首等着她,看到她進來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孫氏急忙緊行幾步過去見禮:“老爺安,太太安。”
趙一鳴放下手裡的茶盞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什麼;不過讓孫氏放心並有些竊喜的是:趙一鳴的神色平和的很,還上下打量了孫氏一番,似乎是擔心她的病還沒有好的樣子一一老爺關心她,這便是好事啊。
孫氏的心裡更是安定了許多,福下去時更是盈盈如蝶。
第十九 猜想不透惱魏氏
紅裳看着孫氏輕盈的福了下去後,才輕輕一笑:“你大病初癒,又趕了那麼遠的路,還行什麼禮?快起來吧,小心又累壞了。來人,給你們姨奶奶看座。”然後又看向孫氏:“現在可大好了?”
紅裳看到孫氏打扮的淡雅宜人,行禮也如輕舞一樣的令人賞心悅目,她怎麼能不好好的欣賞一下?不然豈不是枉費了孫氏的一番苦心?雖然孫氏的苦心不是針對她,紅裳也知道,只是趙一鳴現在一肚子的火氣,想來是不知道欣賞的,她只好勉爲其難的代勞了。
孫氏謝過紅裳,然後看了看趙一鳴才帶着幾絲嬌怯坐下了,只是卻只坐了半邊兒,極爲守禮的樣子;她低眉斂的答了紅裳的話:“回太太的話,婢妾已經大好了,倒是累太太記掛着,婢妾心中不安。”
紅裳先輕輕搖頭,一面上上下下看了看孫氏:“記掛倒沒有什麼,只要你大好了就成;看樣子是大好了,氣色也不錯,是吧,夫君?”
趙一鳴掃了一眼孫氏,輕輕點了點頭:“養了這麼久,身子應該是調養好了纔對;只是,日後你也要自己多注意些。”
孫氏欠身應了趙一鳴的話,還悄悄看一看趙一鳴:對於趙一鳴的關心,她極爲心喜;只是現在她學了乖,當着紅裳的面兒,不敢露出喜色,也沒有同趙一鳴多說什麼。
紅裳淡淡的又問了問孫氏現在用的什麼藥,最後道:“你雖然病好了,可是身子卻還是要調養的;侍書,把燕窩稱二兩來給你們姨奶奶拿着。”
吩咐完了侍書,紅裳又轉過頭來對孫氏道:“燕窩你先拿去吃着,吃完了再到我這裡取就是。”
孫氏臉上有些不自在了,她起身謝過了紅裳後百般的推辭:“婢妾的身子真得已經大好了,燕窩還是太太留着用吧。”她倒是不稀罕燕窩的——平日裡她就沒有少吃了。
趙一鳴這時咳了一聲道:“即是你們太太賞你的,你就拿着。”
孫氏掃了一眼趙一鳴,輕輕的答應了一聲,讓雅音把燕窩接了過來,又重新謝過了紅裳;她雖然心喜趙一鳴對她的偏袒,但是卻有些忐忑的看了看紅裳,看到紅裳神色如常,她才輕輕的放下了心。
現如今紅裳有了兒子,更加不是她能比得了;所以她想要在府中有一席之地,首先要能在趙府立住腳兒才成;出去這麼久,府裡還有幾個人把她這位孫姨娘看在眼裡?所以,眼下孫氏不想招惹的紅裳看她不順眼:她需要時間收買人心,才能在暗處與紅裳相抗。
不然,那人真惱了,說不定再也不理會她:可不只是沒有銀子這麼簡單。
紅裳沒有再同孫氏多說,擺了擺手道:“你坐車趕了這麼久的路,想來也累壞了,今兒就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好好歇一歇把。”
孫氏輕輕答應着,又給趙一鳴和紅裳行了禮方纔退了下去;言行舉止十分的得體,似乎對於紅裳所說讓她伺候的話,也沒有半點的不滿。
趙一鳴在孫氏走後,眼底才閃過厭惡:她倒是裝得很像,居然還有臉說自己是真的病了!他收回目光後,對紅裳道:“裳兒,這條毒蛇要把毒牙藏起來,看來並不像原來那麼易與對付,你在家中千萬要小心纔是。
紅裳答應着,讓趙一鳴放心就是;然後不想他再爲孫氏着惱,便拉起他去看孩子。
魏太姨娘聽說孫氏回到了府中,猶自不信:“怎麼可能?沒有聽老太太吩咐人去接她啊。”
香草聞言心中冷笑,她還真以爲什麼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不過,她臉上卻帶着不解道:“奶奶有所不知,是太太吩咐人去接的孫氏回府,我也正奇怪呢。”
魏太姨娘看向香草:“太太吩咐的?太太吩咐的,這更加不可能了。”說這話,她便沉思了起來:原本自己是想接孫氏回府的,可是還沒有想到好法子時,孫氏卻被太太接了回來——太太如此做,是有什麼打算呢?
魏太姨娘想了好一陣子,可是怎麼也想不通:孫氏已經唄送出府去很久了,應該不會唄太太他們發現什麼纔對;可是太太在這個時候忽然接了孫氏回來,應該是絕對沒有安好心的,可是孫氏沒有把柄在她受傷,接了孫氏回來做什麼?
魏太姨娘煩躁起來,再也坐不住,便站了起來在屋裡走來走去:太太可不是一個能容下人的人,把孫氏接回來爭寵給她自己添堵嘛?她那麼一個聰明人,絕對不可能做這種蠢事。
魏太姨娘怎麼也不明白,她新下得煩躁更甚:太太形式越來越看不透了,如此一來自己行事日後更難;不知道對手想做什麼,她又怎麼敢輕舉妄動。
“太太什麼時候讓人去請孫氏的,可有說過什麼嗎?”魏太姨娘想不明白,便又開口問香草。
香草看魏太姨娘焦躁,心下倒是生出了幾分快意:“今天一早太太便使人去接孫氏了,也沒有說什麼特別的話;是說孫氏的病已經好了,不能讓府裡的姨娘常住在山上,再也沒有說過其他了。”
魏太姨娘聽完後,沒頭皺的更緊。
香草看了看魏太姨娘,又道:“依奴婢想,也許太太認爲內眷總住在外面不像話,爲了名聲着想,纔會把孫氏接回來吧。”
香草所說當然不是真心話,她就是要引魏太姨娘想偏了、想左了:太太不是不重名聲,但也不是很重虛名的人;而且孫氏是被太太弄出去了,太太絕不會無緣無故接她回來的。
趙俊傑現在還關在大牢中生死不知,而且不管想什麼法子,那大牢就是不讓人探視,所以香草現在更恨魏太姨娘了,巴不得她能在太太手上吃個大虧呢。
魏太姨娘聽完香草的話,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香草的話,她當然不會當真。
魏太姨娘又一次坐下,靜靜的思索起來;只是最近她思索時已經很難能像原來一樣坐上一兩個時辰,不過她自己還沒發覺;而香草早發覺了卻沒有提醒魏太姨娘。
魏太姨娘還沒有想明白孫氏的事情時,孫氏的人卻到了她院子裡:原來是給她送東西來了。
面上卻含着笑意:“會取代我謝謝你們姨奶奶,她實在太過客氣了。
你們奶奶身子可大好了?大病一場可要好好的調養一番纔可以。只是你們姨奶奶也是的,要回來怎麼也不提前讓人來說一聲兒,我也好爲你們姨奶奶準備點東西接風洗塵呢,看如今,我是一點兒準備也沒有。”
那婆子笑道:“太姨奶奶您客氣了!我們奶奶回來時也是匆匆忙忙的,昨天我們也是一點兒信兒也沒有,今天上午府裡的馬車到了,我們奶奶還有些不相信呢;當時急急的收拾了一下便回來了,山上的東西都沒有收拾妥當,根本沒有時間嘛——不然,怎麼會不同姨奶奶打個招呼呢。”
原來,就連孫氏也不知道今天要回來!魏太姨娘聽得心裡更是如貓抓一樣難受:太太是忽然之間決定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太太把孫氏急急得接了回來?
魏太姨娘剛剛還在想,是不是孫氏的毒藥落在了太太的手裡,那個方姓的大夫所說只是騙人的,所以太太和老爺纔會急急召回了孫氏。
只是細細一想便又感覺不像:孫氏出府已經幾個月了,那毒藥也早已經被她帶上了山去——如果發現了她手中的毒藥,豈不是早就把她召了回來?而且哪裡還會容她在府中走動,四處收買人心?
太太這一點也很奇怪,不但把孫姨娘接了回來,而且還沒有對她有什麼限制。
魏太姨娘打發走了孫氏的人後,便想讓人出去打聽一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她掃了一眼香草,想了想先對香草道:“你到上房去看看吧,問完了老天爺和老太太的安,想着再打聽一下今兒府中可有什麼事情緊着回來,設法多方打探一下。”
香草答應着去了。
魏太姨娘這才又喚了一個娘子進了:“你去悄悄打聽一下,昨天有誰去過太太的院子;活着太太在上房時,有誰去了上房;行事說話要小心在意,莫要讓人起了疑心,明白嘛?”
那娘子應聲轉身要走時,魏太姨娘又喚住了她:“你記住,我讓你打聽的事情,就是我們院子裡的人問起,你也不要說。明白了?”
那娘子福了一福:“奶奶放心就是。”
魏太姨娘看着那娘子走了,心底嘆了一口氣:到哪裡尋一個伶俐又忠心的丫頭去呢?香草已經不堪用了,自己身邊沒有人,不要說日後,就是眼下想做點什麼就很不省心。
…………………………
第二十 金釵
香草出了院子後卻沒有走遠,她找了一個地方躲起來,一直緊緊盯着魏太姨娘的院門,直到那娘子出來後,她才悄悄的、遠遠的跟了上去。
香草跟得極有技巧:府中的路她是極熟的,那娘子在一段距離內要往哪裡走,她總是能猜到,便另選一條遠些路走過去:雖然要走得快一些很辛苦,但不會被人看出她在跟着那娘子。
那娘子一直走到灑掃婆子們休息的屋子裡坐下,先和灑掃的頭兒於婆子嘀咕了一會兒,然後又同那些婆子們說笑起來。
香草在外面隱了身形站了一會兒,想了想便急急奔去了上房:那娘子看來是被魏太姨娘指來打探太太昨日都見過誰——看來,魏氏已經信不過自己了!香草一面急行一面心下飛快的轉着念頭。
於婆子送走了魏太姨娘院子裡的娘子後,便打發人去花園收拾涼亭:眼下是越來越熱了,再過不久主子們就會去乘涼的,要早些打掃出來纔好;打發走了一撥人後,於婆子叮囑屋裡的婆子好好守着,莫要賭錢便轉身出去了。
雖然魏太姨娘那裡的娘子找了藉口,來了之後先問於婆子灑掃上是不是缺人手,說她們家有個大娘無事可做,家中有些困難,想找個事兒做,還塞給了於婆子一些大錢兒;但是於婆子總是感覺那娘子的言行有些問題。
再三思量之下,於婆子還是去尋趙安娘子了:如果沒有什麼,自己多事一次也不會被斥責;萬一有事兒自己沒有報上去,說不定就會被罰的。
趙安娘子聽了於婆子的話,沉思了一會兒道:“你把那娘子同其他婆子們說得話,說給我聽一聽。”魏太姨娘的人,趙安娘子當然不會掉以輕心。
於婆子沒有想到自己真得來對了!想到上一次自己做得不錯,得了幾兩銀子的賞錢,這次太太也一定會賞自己的;當下她便認真的回想了起來,細細的說給了趙安娘子聽。
趙安娘子聽完後,有問了於婆子幾句話後,心下便有了數;誇獎了於婆子兩句,讓她先回去,有什麼事兒讓她記得來尋自己,並且叮囑她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給任何人聽。
然後趙安娘子又打發了人去漿洗上把管事的婆子找來,一問魏太姨娘的人果然自灑掃上走了之後,去了她那裡。
趙安娘子又叮囑了漿洗的管事婆子幾句,便趕去紅裳的院子裡了,此事不管是大是小,趙安娘子認爲都應該同太太和老爺說一聲兒。
那娘子回到魏太姨娘的院子時,香草還沒有回來。
魏太姨娘聽完娘子的話,更是如墜五里霧中,太太昨日除了見過二老爺,便只見過兩個侄少爺。
兩位侄少爺隔三差五的去太太院子裡請安,十分的巴結大房,一直就是如此,這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在上房中,太太和二老爺一處說話,這也是極爲正常的,那孫氏的事情,要如何解釋呢?
魏太姨娘讓那娘子下去了,這些人,根本不堪大用啊。
香草回來後,魏太姨娘只是隨口問問她,並沒有指望香草能說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來,雖然香草看上去沒有什麼不對,正是香草和平日裡太過一樣,所以這纔不對勁兒,魏太姨娘斷定香草因爲趙俊傑,已經生了異心。
“奶奶,婢子打聽了,老太太房裡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兒,倒是門房那裡有件事情不同尋常,我們府上接到了康王府的拜貼。”
魏太姨娘聽到後又問了一遍:“哪裡的拜貼?”她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爺府的人如果想來府中應該直接會來,哪裡還會送什麼拜貼,實在是太高看趙府了。
香草有些遲疑的道:“好象是康王府的拜貼,奴婢在老太太那裡聽人說了原也不相信,又特意去了二房那裡問過,門房裡接到了康王府的拜貼,就是因爲是王府送來的拜貼,所以前院的人幾乎都知道了,此事應該不假纔對。”
魏太姨娘想了想問香草:“你看,此事同孫氏回府有什麼關係?”
香草輕輕搖頭,卻沒有說話,心下冷哼:如果我認爲有關係,還會告訴你?就是因爲應該沒有關係,所以纔會有這個消息來取信你。
魏太姨娘便又問道:“拜貼上寫了些什麼,可打聽到了?”
香草又一次搖頭:“拜貼一到府中,便送到了二姑娘和三姑娘的手中,而後便到了老爺和太太手中,除了老爺和太太,應該沒有其它人看到過拜貼的內容。”
魏太姨娘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康王府送來了拜貼,太太幾乎是同時急急的把孫氏接了回來——這兩樣事情,不像是有干係啊?但是昨天到今天,也只有這麼一件事情有些不同,其它的事情十分的正常。
康王府、孫氏,魏太姨娘揉了揉頭:如果孫氏真同康王府有關係,那些人打死他們也不敢用孫氏;如果是那些人弄出來的玄虛,應該會同自己打個招呼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魏太姨娘一直想到深夜,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因爲康王府的事情,原本就同孫氏沒有關係,所以魏太姨娘就是想破了頭,也不會想出頭緒來的。
紅裳聽完趙安娘子的話後一笑:“很好,你們要更小心在意些,有什麼事兒要及時來回我和老爺一聲兒。”然後紅裳想了想又道:“嗯,有人去了灑掃和漿洗上,那香草,你可知道她去了哪裡?”
“回太太的話,香草在上房裡消磨了很久,然後又到二門上和婆子們耍去了。”趙安娘子自然是個能幹的人。
“她直接回去魏太姨娘那裡了?可有人看到她和香草她們是誰先出的院子?”
“那娘子直接回去了,是香草先出的院子,可是她去隱在一旁等到娘子出來後,她才走了,不過她應該是跟在娘子身後纔對,雖然沒有人發現她跟在娘子身後,卻有人看到她在灑掃房附近看到她,而且她到大廚房的時間也不對,用的時間太久了。”
確定魏太姨娘是暗中之人後,雖然紅裳不能讓人緊緊盯着魏太姨娘的院子,但是趙府現在上上下下大半都是她的人,所以讓灑掃和花匠婆子們多留意一些,總能知道魏太姨娘院子裡的動靜。
紅裳點了點頭:“做得很好,不過你還是要叮囑她們,行事還是要再小心些,莫要讓魏太姨娘的人發現了;尤其不要讓人跟着香草等人。”又叮囑趙安娘子急得打賞於婆子後,便讓她去忙了。
紅裳偏頭看向趙一鳴:“看來,魏太姨娘的心有些不穩了;而且她和香草主僕二人已經生了極大的嫌隙,去灑掃和漿洗上的事情應該更爲重要一些,可是聽趙安娘子的話,那娘子應該是魏太姨娘使出來的,而香草去上房應該就是被魏太姨娘支使開的。”
趙一鳴笑了:“她如果依然沉得住氣,這人也就不會被她的主子送進我們府裡來了,豈不是大材小用了?如果不是老太爺不理會後宅,她也不能在府裡悄悄藏了這麼多年;話說回來,她的心不穩了纔好啊,孫氏已經回府了,看她想讓孫氏做些什麼吧?”
紅裳古怪的笑了笑:“魏氏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敢動手腳的,她現在就是因爲猜不到我爲什麼會把孫氏接回府,所以纔會讓人四處打聽這兩日我都做了什麼,這種情形下,她更是不敢用孫氏做事了。”
然後紅裳擺了擺手:“好了,好了,不說這事兒了;魏氏不會動手,可是孫氏的事情不能等下去;剛剛被趙安娘子打斷,你快說要選哪一根釵比較好?”紅裳指得是桌上的幾根金釵,花樣是極新穎的——這是給宮裡送得花樣中挑剩下的。
趙一鳴卻興致缺缺:“你做主好了,我沒有興趣;我倒是想起來,還讓人給你打了幾根釵的,還沒有送來嘛?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紅裳已經取了一根釵在手裡,想問趙一鳴好不好時,聽到他的話奇道:“給我打釵?我又不缺頭面首飾,你何苦浪費呢;對了,有沒有老太太的?”
趙一鳴恨恨的一指點在紅裳的額頭上:“當然有老太太的,不同你提醒,你個沒心沒肺的小東西!這不是你缺不缺少頭面的問題,哼,我惱了!”
紅裳看他一眼,居然真有幾分惱意似的,眼珠一轉對着一旁搖籃中的孩子道:“鳴兒、珉兒,你們父親惱了,你們說怎麼辦?”
兩個孩子瞪着烏黑的眼珠,直盯着紅裳手裡的釵:那釵上的墜着幾顆顏色各異的小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極爲鮮豔。
紅裳搖了搖手中的釵:“你們是說,我們從此以後不理他了?好啊,好啊。我們就不理他了,讓他一個人惱去吧。”她早就發現孩子喜歡顏色鮮豔奪目的東西,所以有時間便用釵啊什麼的,逗孩子們玩兒。
兩個孩子看着紅裳的手裡的釵,小手小腳動了動便笑了起來;奶聲奶氣卻又嫩生生的笑聲兒,就好像是在應和紅裳的話一樣。
趙一鳴哭笑不得的上前,沒有理會紅裳,捏了捏兩個孩子的小臉兒:“你們兩個壞孩子,居然幫你們母親欺負父親,看父親不打你們小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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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 一家樂
趙一鳴口裡說要打兩個孩子的小屁股,可是他捏兩個孩子的臉時卻是極輕柔的,和撫摸也差不也多少。
兩個孩子看到趙一鳴擋住了那隻釵,便瞪着烏溜溜的眼珠看向了趙一鳴;趙一史露出了笑容,停下了想收回來的手,想再摸一摸兩個孩子;兩個孩子看了趙一鳴幾眼後,發現他不如剛剛那紅紅、綠綠的東西好看:不,應該說,在孩子們的眼中趙一鳴一點兒都不好看,非常不好看!
所以,趙一鳴的手還沒有伸到兩個孩子的臉上,他們的小嘴已經扁了起來,眼睛裡也已經浮上了淚水,趙一鳴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放聲大哭起來。
趙一鳴愕然的收回了手,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孩子們,然後回頭看向紅裳:“他們不會真的聽懂了我的話吧?我說我要打他們的屁股,他們能聽懂?這、這不太可能。”
紅裳聞言笑得伏倒在了搖籃上,笑得肚子發疼,不過她還沒有忘了用釵去逗兩個小傢伙開顏;幸虧孩子們的搖籃也是特意讓人做的,比一般的要大許多,倒也不怕被紅裳壓壞了。
“真是母親的寶貝!來,笑一個,等你們長大了,我們一起去打你父親的屁股。”紅裳一面笑一面還不忘調侃趙一鳴一句。
但是讓趙一鳴更加哭笑不得的就是:兩個孩子居然在聽到紅裳的話後,破涕爲笑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怎麼可能?!
事實上當然不是孩子們聽懂了紅裳和趙一鳴的話。
紅裳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上一世她可是沒有少做人家孩子的乾媽,所以育嬰的知識雖然不多,但是這裡聽一句,那裡聽一耳朵的,也稍稍知道那麼一點點。
這個時候的嬰兒,對顏色極爲敏感。
趙一鳴雖然不知道兩個孩子爲什麼會如此,卻不相信他們是真得聽懂了大人的話,便張牙舞爪的嚇紅裳:“如果你不說實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紅裳哪裡會怕趙一鳴?她把釵移出了孩子們的視線:“寶貝們,你們父親要對母親不客氣了,你們同意不?”
兩個孩子不見了他們喜歡的紅紅、綠綠的東西,小臉又皺了起來,咿咿呀呀的就要哭出來。
紅裳把釵又伸到了孩子前頭上:“母親不怕他,寶貝們不傷心啊。”
兩個孩子看到釵上的寶石,非常配合的笑了出來;把趙一鳴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自後面環抱住紅裳,惡狠狠的道:“看來不給你些厲害,你是不會說實話的了,是不是?再不說,那我現在就要同你做件正經事兒了,你說還是不說?”
紅裳臉上一紅,瞪趙一鳴:“晴天白日的、又守着孩子們,你說什麼呢?!”
“不信是不是?那就不要怪爲夫的要用強了。”趙一鳴不理紅裳的話,自管緊了緊摟住紅裳的胳膊,還故意往紅裳的耳朵裡吹了一口氣。
紅裳不敢再逗趙一鳴了:趙一鳴的“正經事情兒”,她是不敢賭的;因爲趙一鳴提起“正經事兒”來,是根本不在意輸贏的;但是紅裳在意,不,她是害羞,尤其是在白天。
“我說,我說還不成嘛。”紅裳舉手向惡勢力低頭了。
而這個時候,兩個小傢伙因爲一時看到、一時看不到釵上的寶石,口裡依依呀呀的叫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還努力的揮舞,向他們的父母親抗議起來。
紅裳一面把原委告訴趙一鳴,一面安撫她的兩個心肝寶貝兒;聽完紅裳的話後,趙一鳴半信半疑的接過釵來逗弄兩個小傢伙,發現他們的眼睛真得盯着寶石轉個不停。
趙一鳴看看釵上的寶石,又看了看兩個孩子,摸着下巴道:“我的女兒和兒子就是不同啊。這纔多大點兒,就已經知道什麼事好東西了!”
紅裳在一旁翻了個白眼:自大又自戀的父親,最讓人受不了了;這個時候如果能找到不值錢的彩色玻璃球,兩個孩子一樣會高興萬分的。
只是紅裳忘了,這個時代還沒有玻璃,所以如果趙府真有幾個玻璃球,說不定就發家致富了。
趙一鳴看到孩子們喜歡,十分有意要給孩子們做一個大大的釵:只是他們不是鉅富之家,沒有那麼多的寶石。
最後紅裳夫妻二人只能商討了一番,又喚了侍書幾個人進來動手幫忙,把十幾個釵用布和線組合到一起,形成了一個寶石環,給孩子們掛到了他們頭頂頭置的搖籃上。
兩個孩子極爲喜歡,小手小腳不停的動來動去,看着那搖來晃去的各色珠石,不時就發出一陣嫩嫩的笑聲兒。
紅裳和趙一鳴一直和孩子玩到他們倦了睡着,才轉過身來坐好。
紅裳直到這時才發現:她的釵和小几上的釵,只要是有流蘇並墜着寶石的全不見了!紅裳瞪趙一鳴:“有你這麼寵孩子的嘛,你說,現在怎麼辦?”
她有沒有釵用無所謂:紅裳不喜歡這些東西,嫌戴在頭上過於沉重——誥命服飾裡的頭面,是她沒有辦法只能按規矩來;平日裡只要一根髮簪把頭髮挽起就足夠了。
趙一鳴不在意的一指几上的那些釵:“這不還有嘛?隨便一支打發她也就是了。裳兒,你要知道,我應付她一下沒有問題,不肯能應付很久的,所以東西不能送得太好,萬一她直接糾纏起來,我說不定會漏了破綻的;再說你挑那麼好的釵給那……人;”
趙一鳴及時想起了孩子,把那個“jian”字硬生生的嚥了下去:“還不如自己留着,或是賞給侍書、奶孃等人呢。”
紅裳瞪趙一鳴:“你不是同意我的計策了嘛,現在又想反悔?”
趙一鳴攤手:“我哪有反悔?只是我認爲實在是不必如此鄭重其事,喏,就這一支吧,我看着就極好。”他明明就是隨手拿起來的,偏做出一副他仔細挑選過的樣子。
紅裳看了看趙一鳴,認爲他可能是怕自己會想多了;便揮手讓侍書等人出去了,輕輕依靠在趙一鳴的肩膀上:“你不用擔心我,我都明白的,不會想多了。”
趙一鳴原本想說“你明白就好,明白還要我去試探她”,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反而摟住紅裳問道:“你明白什麼?”
紅裳被問得一愣,然後一擰趙一鳴:“你裝糊塗!說正經事呢,你不能正經些嘛。”
趙一鳴不服:“我也是在說正經事兒。”
紅裳一下子想起趙一鳴的“正經事兒”來,臉一紅嘟起嘴巴來不說話了。
趙一鳴看紅裳的樣子輕輕一笑,沒有再追問她:“裳兒,你放心就好;你可能比我更瞭解孫氏的爲人,可是我比你更瞭解她的另一面,所以我需要的只是一根釵,好壞其實都無所謂的——她在意的並不是一根釵,懂了嗎?”
紅裳掃了一眼搖籃上用釵做成的珠石環,輕輕的搖了搖頭:“雖然話是如此,不過釵如果好一些,她會更加相信吧?”
趙一鳴捏了捏她的鼻子:“要一點一點慢慢的來,就是要謀算,但我也不想讓你們母子有危險;所以,不能讓她心裡太有底了。”
紅裳想了想,便點頭勉強同意了趙一鳴的話:雖然可以慢一些,但卻不會有危險。
孫氏的事情不能緊,也不用緊;紅裳和趙一鳴的意思,還是爲了用孫氏逼得魏太姨娘露出馬腳來:孫氏人還是簡單的,所以此人很好防備;但是魏太姨娘不同,她纔是趙府的大患。
好在,魏太姨娘現在已經不是在暗處了。
晚上,紅裳去了上房,陪老太太用晚飯。
老太太看到紅裳一個人奇怪的很:“一鳴不是在府中了嘛,怎麼不見他?”
紅裳剛剛養完月子,夫妻二人正是應該在一起用飯、好好說說話的時候;就算要盡孝心,也應該是夫婦兩個人一起來,怎麼只見到紅裳一個人呢?
紅裳給老太太布了一道菜:“一鳴是在府中,今日孫姨娘不是剛剛回府嘛,所以一鳴去看她了;我便來看您和老太爺、也好久不曾伺候您用飯了略略盡些孝心;一會兒一鳴就會來請安,老太太不必掛心。
老太太伸着夾菜的手頓了一頓,然後看向紅裳道:“哦,你也不要立着了,這裡有許多的丫頭,你又剛出了月子的人,坐下一起用飯吧;再說,我一個人用也不香,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也能用得多一些。”
老太太倒沒有再多說什麼,也沒有再提起趙一鳴來。
紅裳推辭了幾句,便坐下和老太太一起用飯;紅裳知道,老太太想多了,只是現在卻不能解釋的太多。
老太太一個晚上同紅裳說話都極溫和,直等到紅裳告退,也沒有看到趙一鳴到上房來;老太太的眼底還閃過了一絲生氣,不過她也不便同紅裳說什麼。
孫氏回到院子裡後,還沒有坐下便急急的吩咐雅音去喚人:她關鍵啊,走了這麼久,好似府中的事情不少啊。
雅音喚了幾個孫氏平日看着不錯的伶俐丫頭進屋,孫氏細細的問起了府中這幾月發生的事情,丫頭們先把府中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孫氏便又一件一件的詳細問起;就算是快到晚飯的時間了,她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只管不停的問丫頭們的話。
孫氏最關心的當然是老太爺幾個人中毒的事情,不過她還沒有問幾句話,就聽到門外傳來了丫頭們請安的聲音:“老爺安。”
趙一鳴來了?!
第二十二 虛情
趙一鳴來了?!
孫氏聽到丫頭們的話先是心頭先一驚:自己雖然問問府中的事情沒有什麼不對,可是偏生盯着老太爺中毒來問,被趙一鳴聽到可不是好事兒;隨後她又是一喜:自己剛剛回府,趙一鳴便來看自己,這個時候當然是來用晚飯的!
孫氏一面向丫頭們使了個眼色,讓她們一邊立着瞅機會悄悄出去;一面起身滿面春色的迎了出去:“老爺,您這個時候怎麼來了?真讓婢妾沒有想到。”
趙一鳴一笑進屋:“看來我是不應該來的,那我立時便走就好,免得討了你的嫌。”雖然口裡這樣說着,不過他卻在屋裡坐了下來,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對於孫氏屋裡好幾個丫頭視而不見,只是看着孫氏笑。
孫氏向來是喜靜的人,不喜歡屋裡有太多的人;而且她的臥房一向只有雅音打理,旁得丫頭婆子們,極少能進她的屋子。
趙一鳴當然是知道的,不過他不用腦想,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孫氏叫了丫頭們在屋裡做什麼;而且他在屋外面時,雖然沒有聽得太清楚,太也影影綽綽的聽到了“老太爺”、“中毒‘等字眼。
孫氏看趙一鳴坐下了,便知道他只是說笑,抿着笑親自奉上了茶,她先嬌嗔了一句:“老爺——!”聲音拉得長長的、嗲嗲的,然後才道:“婢妾哪裡是這個意思?婢妾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的盼着老爺來呢;婢妾的話只是說要到晚飯的時候了,老爺不和太太一起用飯,怎麼會……”她一邊說一邊悄悄注意着趙一鳴的臉色。
趙一鳴一擺手打斷了孫氏的話:“就是到了晚飯時分,我纔來的啊。”他卻沒有提紅裳一個字,好似沒有聽到孫氏的最後一句話。
孫氏沒有聽到趙一鳴提起紅裳心下更爲高興,急急吩咐人去傳飯菜:看來是小別勝新婚啊,自己走了這幾個月也不是沒有一點兒好處的——老爺這不是想自己了。
趙一鳴卻喚過了雅音,吩咐道:“不要讓廚房送你們奶奶的份例菜,我的份例菜也不要,讓她們好好的給整治一桌酒席上來,都記在大方的賬上;記得告訴大廚房的人,老爺今日高興,她們伺候的好了,一定重重有賞。”
雅音笑着福了一福,便轉身出去了。
孫氏聽得真是心花怒放,她回來時還認爲會被趙一鳴冷落,要費盡心機才能拉回趙一鳴的心,不想不用她動半點腦筋:這老爺的心啊,一直就在她身上,原來對小太太好,也不過是男人家貪個新鮮罷了。
屋裡的丫頭都趁機跟着雅音出去了,孫氏看到屋裡沒有其它人,便走過去坐到了趙一鳴的腿上,輕輕的、吐氣如蘭的在趙一鳴耳邊道:“老爺——!”聲音甜得發膩。
趙一鳴撫了撫孫氏的背:“一路上可累了?這次可買了什麼小玩意沒有?”說着四處看了看便輕輕推開孫氏,指着她牀上的東西道:“又在外面買了什麼好東西,拿過來給我瞧瞧。”
孫氏一笑:“我只是愛一些小巧的玩意兒,所以忍不住在路上讓小廝幫忙買的。”她看趙一鳴好似十分有興趣,便一件一件的擺開,細細的向趙一鳴說了起來。
她是打定主意要把趙一鳴哄得開開心心,然後再多灌他幾杯酒:今天晚上,趙一鳴就是她的了!她只要趙一鳴一個晚上就足夠了,當然如果能哄得趙一鳴常來,那是更好。
孫氏心下冷笑:不爲旁的,只爲了看太太那青青的小臉,就很值自己哄得趙一鳴圍着自己轉了。
趙一鳴把玩了一會兒孫氏買得小玩意兒後,飯菜還是沒有送上來;而孫氏把東西收起來後,又要膩到趙一鳴的懷中:她的臉都微微紅了起來,似乎是動力了春情。
孫氏依在趙一鳴的懷中:“婢妾還真是有些累了,不過看到老爺後就一點兒也不累了。”說着嘻嘻笑着又對趙一鳴的耳朵吹了一口氣,媚眼如絲的看向趙一鳴,她想說:“老爺,妾身真是想你了。”但是,她還沒有說出口,就被趙一鳴一把推開了;趙一鳴雖然不是十分用力,卻也推得不溫柔。
孫氏的春情一下子沒有了:這是怎麼了?她擡眼看向了趙一鳴,臉上帶着驚異。
趙一鳴卻沒有看到,自懷中掏出了一枚金釵笑道:“差點忘了!今日讓你們太太去接你以後,我便出府到鋪子裡看了看,正好看到這枚釵,感覺你戴起來一定好看,便買下了;看看喜歡嘛,喜歡,我以後多買幾支給你。”
孫氏心一下子又落回了原位,她嬌嗔着上前接過了釵來,一面坐到妝臺前戴上,一面道:“老爺剛剛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爲我做錯了什麼惹得老爺生氣了呢。”
她是極明白男人的心思,所以趙一鳴給了她東西,她不管喜歡不喜歡都會立時戴上讓他看看。
趙一鳴在後面看向鏡中的孫氏:“我的玲瓏這麼乖巧,怎麼可能做錯事情?是我一時想起來金釵有些心急,倒是沒有想到嚇到了你;不過,玲瓏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得小了?就算你做錯了事兒,我又何曾真怪過你?”
孫氏聽得心下一跳:如果是原來,她的確是不會被趙一鳴嚇到的,她只會玩弄他,不會怕他;她掩飾的回頭看向趙一鳴:“老爺——。”眼圈微紅,聲音有幾絲哽咽,好似被趙一鳴感動了一樣;這幅樣子,更是惹人憐愛。
趙一鳴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起來吧,飯菜來了。”屋外傳來了腳步聲兒。
孫氏心中也輕輕的鬆了一口氣:自己的確是有些草木皆兵了,日後言談還要小心些爲好,莫要被老爺察覺出什麼來。
“還是我的玲瓏漂亮啊!”趙一鳴一面說一面扶起了孫氏,牽着她的手走過去用飯。
飯菜擺得很是地方,就在孫氏的臥房中。
孫氏聽到趙一鳴的誇獎臉上微紅,做出一副嬌羞的樣子,小聲說了一句:“老爺說笑了,婢妾哪裡趕得上太太之萬一?”
趙一鳴好像沒有聽到,徑直拉着孫氏入了席,沒有應答孫氏的話。
孫氏沒有像原來那樣直接膩在趙一鳴身邊坐下入席,這一次卻說什麼也不坐下:“老爺,婢妾伺候您用飯就好。”
趙一鳴笑道:“這是怎麼了?讓你坐下就坐下,這屋裡又沒有旁人,要規矩做什麼?我讓你坐你就坐!”說着話,伸手拉了孫氏一把示意她坐下。
孫氏要等的正是這個機會:趙一鳴一拉她,她順勢便坐到了趙一鳴的身旁,來了一個小鳥依人,只是這個姿勢有些累人:她坐了少半邊兒的椅子,身子大半懸空倚在了趙一鳴的身上。
原來她如此坐下,趙一鳴十次有九次會讓人把椅子挪一挪,兩個人坐得近一些;孫氏原本是想坐到趙一鳴的腿上去,只是現在屋裡又站有了丫頭,她也就不好意思太過放肆了。
趙一鳴不着痕跡的藉着丫頭們佈菜時,讓孫氏距自己遠一些;不過他卻給了孫氏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臉,然後又掃了一眼伺候的丫頭們。
孫氏臉上飛紅,輕輕地低頭,卻又忍不住似的看向趙一鳴,嘴邊還含着幾分笑意;不過暗中她卻把那個佈菜的丫頭恨得不輕;只是她也不好當着衆丫頭的面兒,再把身子移過去,只得把心思用在了酒上面。
“老爺,妾身久不在您身邊伺候,這一杯就是妾身的賠罪酒;老爺您如果不怪妾身,就飲了這杯酒如何?”
“老爺,妾身看到您真是太高興了,這麼多年老爺一直照顧着妾身,妾身卻不太懂事給老爺惹了些麻煩;這一杯就當是妾身謝謝老爺的錯愛。”
“老爺,妾身……”
趙一鳴今天晚上的性質頗高,酒是杯杯見底、來者不拒;在孫氏不停的勸酒下,不一時便吃得有了些醉意。
孫氏知道趙一鳴還沒有大醉,爲了明日不會被趙一鳴懷疑她另有居心,便不再勸酒,反而道:“老爺,妾身看您吃的有些醉了?還是讓人送您回太太那裡早些休息吧,太晚了讓太太久等也不好。”
趙一鳴瞪眼:“哪個說老爺我醉了?老爺還能再吃三大杯的!來人,取大杯來與我,我吃三大杯給你看看。”
孫氏一面示意雅音去取酒杯,一面依然假意勸趙一鳴:“老爺,您多用些菜,酒已經差不多了,再吃就傷身了;再說讓太太等也不好。”
趙一鳴握住了孫氏的手:“剛剛纔開始吃酒,怎麼就說差不多了呢?今兒老爺看到你回來高興,說什麼都要多吃幾杯纔可以的;大杯呢,怎麼還沒有取過來。”
孫氏柔聲道:“老爺,一會兒夜深露重着了涼可不好?明兒我們再吃酒,您現在回太太那裡吧?”
孫氏要的就是趙一鳴說出那句不走了。
趙一鳴皺眉:“大杯呢?!”雅音急忙把大杯放在了桌上,孫氏給雅音使了個眼色,讓她帶着人退下去,屋裡一個人也不留。
第二十三 醉後吐真言
趙一鳴看到大的酒杯鬆開了孫氏的手,指着酒杯道:“來,給老爺把酒滿上,今兒晚上我哪裡也不去了,就留在你這裡!那個誰,雅音是吧?打發個人給你們太太送個信兒,老爺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雅音答應了一聲,看向了孫氏;孫氏微微點頭,示意她儘管去送信就成:這可不是她讓趙一鳴留下的,是趙一鳴自己說的;如果那個小太太沉不住氣來尋她的晦氣,只能是小太太吃虧!
趙一鳴拿了大杯道:“斟酒啊!大杯吃酒才能痛快嘛,來,玲瓏,我們好好的的吃一杯。”然後又喚雅音:“再送一罈好酒來,聽到沒有?”
雅音答應了,帶着衆丫頭輕輕的退了出去;趙一鳴看都沒有看一眼丫頭們,只是催着孫氏斟酒。
孫氏看他這樣,知道他是真得吃醉了,而且趙一鳴也把她要說的話說了出去,留下來不會回紅裳那裡了,她心頭大定便不再假意勸說趙一鳴回去了。
孫氏不顧趙一鳴的催促,起身把外套脫掉,露出了一身嫩綠的中衣;她卻又把中衣的衣襟鬆了鬆,露出了裡面粉紅的抹胸才做罷;回頭對趙一鳴癡笑:“這天兒本來就熱了,這一吃酒更是熱的人受不住。”然後才輕擡皓腕給趙一鳴斟滿了酒。
趙一鳴卻沒有看孫氏,一舉杯就把酒全飲了下去,然後他低頭看到孫氏只是吃了一小口,便道:“今日高興就應該盡情,你也不要再拘着了,來,吃了它。”
趙一鳴一面把酒杯塞到了孫氏的手裡,一面用手抓起她的胳膊,不由孫氏分說就把一大杯子酒都灌到了孫氏的嘴巴里。
孫氏不防之下被嗆到接連咳了幾聲才緩了過來,趙一鳴那裡卻已經又滿上了兩大杯酒:“來,我們再吃一杯!”
孫氏待推脫,卻被趙一鳴扯住不放,只得又吃了滿滿的一大杯。
趙一鳴這次吃下了酒以後,歪頭看向了孫氏,半晌沒有說話;孫氏以爲趙一鳴終於注意到了自己的穿着打扮,臉上有些發燙起來,便借斟酒掩飾。
“玲瓏,玲瓏兒——;”趙一鳴輕輕喚着孫氏的名字,雙眼看向她,可是又似乎沒有看着她,那目光好像穿透了她,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他的聲音也有些模糊、飄渺起來,帶着一分莫名的暗啞:“玲瓏,你還記得你進趙府的第一天晚上嘛?那天沒有大紅的花轎,也沒有大紅的燈籠,屋裡甚至沒有大紅的綢緞;可是你說不要緊,你只是想同我共飲交杯酒,自此以後兩個人交心相伴、不離不棄;我聽了真是心動呢,雖然明知道不合規矩,卻也依了你。”
趙一鳴說到這裡頓了頓,把一杯酒又塞到孫氏的手裡,目光還是有些迷濛,但話卻說得清晰無比了:“來,今日高興,我們再飲一次交杯酒!”說完他把胳膊繞過了孫氏拿酒的手,但是他卻用另一隻手取了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
孫氏已經被趙一鳴的醉酒鬧得有些就會不來,而且剛剛一連被灌了兩大杯酒以後,她感覺自己也有了些許的酒意:她可是不能醉的,絕對不能醉!
她一面想着,一面看了看手中的酒,擡頭看向趙一鳴展開一個笑容,笑得十分的燦爛明媚,那張俏臉幾乎耀眼生花:“老爺,妾身已經不勝酒力,還請老爺代妾身飲了此杯吧。好不好嘛?”聲音當然也是柔柔的、甜甜的。
趙一鳴卻看着孫氏笑了起來:“玲瓏,你是不是傻了?這可是交杯酒,哪裡能替的?你快吃、快吃,吃了以後,我們還要——,嘿嘿……”後面的話他卻沒有說下去;而且,他一面說着話,還一面舉起另外一隻自由的胳膊來晃了晃。
孫氏看到趙一鳴晃動的手中握着的酒杯,再看看他和自己相交而過的胳膊,心裡苦笑了一下:他還真是醉掉了,交杯酒有這樣吃的嘛?
只是醉酒的人哪裡能理論得?孫氏輕輕搖了搖頭,看向了手中的酒杯,她十分的不想吃下去:因爲她的頭越來越暈,她在勸趙一鳴酒的時候本就吃了不少酒,再加上後面的兩大杯,她是真得不勝酒力了。
她醉不得啊,萬一要是醉了,那可是會闖下塌天大禍的。
但是趙一鳴現在醉得除了酒,哪裡能看得到其他?就算孫氏做出了千嬌百媚的樣子,他自管就是不依;趙一鳴醉酒後無理可講,孫氏哪裡拗得過他,只得把一大杯酒飲下去了,她感覺自己的臉立時便火熱起來。
但是趙一鳴卻還是不放過她,一杯之後又是一杯,這杯杯都要見底;孫氏雖然不勝酒力,倒也沒有多想,因爲趙一鳴喝得只比她多,絕不會比她少,而且還不用她勸,自己就往下灌。
孫氏最終也醉得不用趙一鳴捉住她吃酒了,自己便取了酒來灌,一面灌酒還一面笑。
趙一鳴已經醉得走路都打晃了,看到孫氏笑個不停,他也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後,他起身說要去方便一下,到了屏風後,他卻先自衣服裡取出了一粒藥吞下,然後才小解。
趙一鳴的酒量自然是不小的:官場的應酬是少不了的,不能吃酒,這官兒還真就做的不會有人緣。
回到桌上後,趙一鳴依然和孫氏繼續吃酒,直到把一小壇酒都吃淨了,纔看着孫氏醉笑首,對孫氏伏耳道:“今兒晚上,一定讓你爲我生個大胖兒子!”
說這個話的時候,趙一鳴的眼睛深處幽黑一片:今天晚上,他就是想知道,孫氏讓府中的女人都不能有孕後,她憑什麼就認定她自己一定能爲自己生個兒子呢?
產子這種事情,可不是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趙一鳴很在意此事:因爲孫氏有個姦夫嘛;所以在此事兒他真就是較上了真兒——他就要聽孫氏說出來。
紅裳並沒有說什麼,一個字也沒有提孫氏的“兒子”:趙一鳴卻要利用紅裳的計策,今天晚上好好的套一套孫氏的話不可。
酒後吐真言嘛。
孫氏聽到趙一鳴的話後,連連點頭吃吃的笑道:“你這樣說就對了,在這個趙府裡,也只有我能爲你生個兒子!知道嘛?”說完,她又想起了紅裳來,眉頭一皺:“對了,還有一個人能爲你生兒子;可是、可是……“孫氏說到這裡笑得古怪起來:”我給你生得兒子是不同的,知道嘛,是不同的,是特別的!”
說完,孫氏好像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伏在桌子上笑個不停,手裡握得酒杯中的酒都潑灑到了她身上、頭髮上,可是她還是一直在笑。
趙一鳴雖然也在笑,可是雙目當中卻沒有一絲笑意,也沒有一絲醉意,他現在很清醒;不過,他依然醉態可掬的大笑道:“對,對,我就就要你——,給我生個特別的兒子!”
孫氏聽到後更是笑得不行、笑得身子無力,自椅子上溜到了地上還在笑:“特別的兒子,哈哈,哈哈!”她笑得撫胸捶地一番後,指着趙一鳴“咯咯”的笑道:“我生得,當然是特別的兒子,別人生出來的;哈哈,我生出來的兒子特別在,雖然叫你爹,可是卻也較別人爹,你說特別不特別?哈哈!”
趙一鳴伏在桌上大笑着以手拍桌子:“特別,太特別了!”雖然在笑,可是他的全身都繃緊了,如果不是還記得於鈞的話,他現在已經把孫氏掐死了!
這個該死的堅人!他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是安了這樣的心思的!
趙一鳴恨極,卻不敢把臉擡起來,反而深深的埋在了衣袖中:他的臉已經鐵青、鐵青了;她可不想把孫氏的酒嚇醒了,他和紅裳定的計剛剛纔開始呢。
紅裳雖然一個字也沒有對他提及孫氏的想法,可是他不是傻子,而且他還是個男人,所以不由自主的就把孫氏手中的絕育藥,和她那個堅夫放到一塊去想:如此還有什麼是想不到的。
他趙一鳴,差一點點就要爲人家養兒子,還會把人家的兒子當成寶貝養大!
趙一鳴的手越握越緊,他已經不拍桌子了,在孫氏的笑聲中,他以頭相撞了幾下後,才咬牙又咬牙的把氣忍下:不能壞了大事。
滅了一個孫氏容易,但是誰設下這樣一環又一環的毒計,來謀害他們趙府的?那人又有什麼目的,這些原比殺一個孫氏出氣更重要。
他看向孫氏,想起了與她的相識,和她進府的原因:那個時候,便是有人已經在算計自己了吧?孫氏當初肚子裡的孩子指不定是誰的,九成九不會是他趙一鳴的!又想起這些年來他對孫氏的寵愛有加,趙一鳴更是如同吞下去了一肚子的蒼蠅。
孫氏的嬌柔,孫氏妖媚……,一點一點在他眼前閃過,他現在才忽然想到:這些都不應該是一個好女子應該有的,一個好女子如果是天生的妖媚,就不會再有嬌柔清純!孫氏,好手段啊!
趙一鳴不止是恨,也不止是惱,他都分不清自己心頭的滋味:苦也不是,痛也不是,總之,他極爲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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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又一次想起那個帶他去尋孫氏的住處的往年“好友”來,他握緊了拳頭:好多年了,他應該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好友纔對,不然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趙一鳴想到此處,抓起桌上的涼茶連連吃了幾杯,然後才真正的冷靜下來,轉頭看向孫氏:怎麼半晌沒有聽到她的笑聲了?
孫氏在趙一鳴陷入了往事的時候,笑得累倒在地上居然睡着了。
趙一鳴低着頭看着孫氏,最終他並沒有出手打孫氏,而是上前把孫氏粗魯的提起,一下子仍到了牀上,發出和一聲覺悶的響聲。
因爲趙一鳴沒有顧及孫氏一點,所以孫氏被摔的一痛,但她醉得太厲害了,只是模糊的哼嘰了兩聲便又沉沉了睡了過去。
趙一鳴走到牀邊,恨恨的看着孫氏的臉,越看越惱恨不已,忽然伸手把孫氏的衣服全部扯了下來,沒有一絲憐香惜玉的意思!
…………………………
二十四 心繫他人
第二日一早,孫氏在睡夢中聽到屋裡有響動才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時發覺天色已經大亮,只是她還有些迷糊,一時間她還認爲自己是在山上的家廟中;下意識她向響聲來源處看過去:趙一鳴正在穿衣服,響聲是他穿衣時碰到一旁的椅子發出的。
孫氏看到趙一鳴才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記起了她昨天回到了趙府,而且昨天晚上趙一鳴來到了她的房裡,她陪他吃的酒,吃了很多的酒;然後……,然後——,然後呢?她心下大驚:她記不得然後了,她不知道吃酒吃到後來都做過什麼,說過什麼,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爲什麼不計得後面的事情?那只有一種可能——她、她昨天晚上吃醉了酒!
老天!孫氏在心中呻吟了一聲,她的臉一下子蒼白了起來:她有個不好的毛病,就是一吃醉酒便會亂說話,什麼話也藏不住;越是平日裡不能說的事情,她越是要說出來,還要說個痛痛快快;如果有人在她醉酒的時候問她話,她更是會一字不漏的把前因後果說個清楚明白!
她小心的、悄悄的看了看趙一鳴:昨天晚上,應該是他先醉的;那麼,他應該沒有聽到什麼不應該聽的話纔對。
她一面想着一面想探頭看一看:因爲趙一鳴側揹着身,她看不到他的臉;她身子一動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什麼也沒有穿!剛剛她醒過來時吃驚太甚,所以並沒有發覺自己一絲不掛。
孫氏發現自己沒着寸縷後,反而輕輕的吐了一口氣,放心了至少一半的心思:昨天晚上老爺同自己燕好過,那麼就算自己說過什麼不應該說的話,老爺應該也沒有聽進去纔對;不然他早暴打自己了,哪裡還有心情同自己燕好?
孫氏這一動除了發覺自己沒有穿衣服之外,還發覺自己身上各處都有疼痛感,尤其是後背與頭頂上。
不過她並沒有完全放下心來:老今天醒過來以後,會不會記得一點點自己昨天晚上的胡言亂語呢——她就是因爲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說過些什麼,但是她心中不能讓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讓趙一鳴知道的事情又不止一件,所以她現在纔會如此擔心。
趙一鳴聽到牀上的響動後,臉上的青色一閃而沒,臉上浮現了幾分微笑才轉過頭來:“玲瓏醒了,你也累壞了,多睡一會不用着急起牀的。太太那裡今兒也不用去立規矩了,我會同她說的;廚房那邊我也吩咐雅音去說過了,讓她們晚一些再把早飯給你送過來,你記得要多吃一些。”
聲音溫和,神情看上去也是高興的,而且說得話都是關心與寵愛,孫氏終於完全的放下了心來;她聽到趙一鳴的話後,故意裝作才發現自己身上什麼也沒有穿,小小的驚叫了一聲兒,把臉全埋進了被子裡,身子也往被裡縮了又縮,聲音小小的,卻帶着幾分嬌柔:“老爺您稍待,妾身這就、這就起來伺候你更衣。”
趙一鳴聞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咳了兩聲乾巴巴的道:“嗯,你多躺會兒吧,我就不用你伺候了;而且,我看你,卻是要人伺候起牀更衣才成。”
趙一鳴說過後面,還對孫氏擠了擠眼。
孫氏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地上,然後目光又移到了牀上;全部都是她的衣服,正確來說,全部都是她衣服的碎片。
她愣了愣,然後便以此來推想出了昨天晚上發生的、她一點也不記得的事情;這次她的身子都紅了!同時她也明白了爲什麼後背、還有頭頂、身上的幾處都有些微微的疼痛了。
“老、老、老爺——,這讓、這讓妾身如何見人?”
孫氏話雖然說得結巴,但是她語聲中還是透出了幾絲得意;趙一鳴當然聽了出來,也明白她爲什麼會如此得意。
趙一鳴看透了孫氏的心思,心裡的一些心思便要浮現在眼中,他輕輕轉身假作取外裳,沒有讓孫氏看到他一臉的厭惡:“咳,這也沒有什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過,日後吃酒不能吃得這麼多了;免得被人多嘴到老太爺、老太太面前去嚼舌頭。”
說完,趙一鳴便說還要去上房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安,並且還要伺候老太爺用藥,又叮囑了幾句讓孫氏好好的休息之類的話後,便急急的奔出了房門。
孫氏卻因爲趙一鳴最後所說的那句“免得被人多嘴到老太爺、老太太面前去嚼舌頭”而高興不已——在他看來,趙一鳴話中所指的人就是紅裳!
老爺現在已經不耐那位小太太的不賢良了吧?總把男人拘在身邊,有哪個男人會受得了?天下的男人都是偷腥的貓兒。
孫氏想着想着,嘴角邊綻開了一絲微笑,並沒有急着要起牀:反正老爺也說不了,今兒不用去立規矩,自己晚些過去請安也說得過去。
孫氏倒沒有想過不去立規矩,她要讓人都知道她的“賢良”之名:不過應該氣那位小太太的時候,她是絕不會手軟放過好機會的——比如,就像現在的事情,她如果不去請安立規矩,豈不是太過便宜那小太太了。
想到小太太因爲趙一鳴再自己這裡宿下起得晚了,還對自己百般呵護而氣惱的樣子,孫氏心底便是一陣大爽。
雅音帶着兩個小丫頭守在房門外等主子喚她們進去伺候,但是不防門一下子被打開,便看到趙一鳴急急的奔出來,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兒,看也沒有看她便走了,倒把雅音嚇了一大跳。
雅音以爲趙一鳴和孫氏生了氣或是孫氏捱了打,也顧不得許多,推開門就進了屋子:“奶奶,奶奶!”
“叫什麼叫,一大早的叫魂嘛?”孫氏自被中擡起了頭,不滿的看着雅音。
雅音看到一屋子的狼藉,一下子驚得幾乎婚外飛天;她再看向在牀上安好的孫氏,幾個轉念間也就猜到了屋裡爲什麼是這個樣子:看來剛剛她是誤會了老爺。
只是猜到實情,讓雅音的小臉一紅;她急急轉身道櫥子裡去給孫氏拿衣服,沒話找話的做掩飾道:“奶奶,您現在起牀嘛?老爺已經吩咐了大廚房,讓他們等奶奶起了再送飯菜過來。”
孫氏伸了一個懶腰,她的頭有些疼忍不住呻吟了幾聲:“有備醒酒湯嘛?先吃些湯再起來就好了,這頭疼得我實在是難受;以後說什麼也不能再吃這麼多酒了。”
她忽然頓了頓:“我還是很能吃些酒,怎麼會醉成那個樣子?昨天晚上我和老爺吃了多少酒?”
雅音隨口答道:“應該有兩小壇吧?反正罈子裡是空了。”孫氏這才點點頭,不再疑神疑鬼了:“去燒些醒酒湯吧,我實在是痛的厲害。”
雅音聞言後一跺腳說道:“瞧婢子這記性,奶奶不說,婢子還真就是忘了!老爺一早起來便讓人煮了醒酒湯,還叮囑婢子記得讓奶奶吃了湯以後再起身呢。”
雅音說完揚聲叫進了小丫頭,讓她們去取醒酒湯過來。
孫氏聽到後心下更是得意,連頭疼似乎都輕了三分;當下也不等吃了湯再起身,讓雅音把小衣和中衣拿過來給她,可她在被窩裡穿底褲時神情一呆。
雅音看着孫氏不動了便喚了她一聲,孫氏掃了一眼小丫頭們沒有說話,直管把小衣和中衣都穿上了,然後便倚在牀上看雅音和小丫頭收拾地上和桌子上的酒菜,沒有再要起牀的意思了。
小丫頭把湯送了來後,孫氏才一面用湯一面轉開了心思;湯她吃完以後,屋裡也收拾乾淨了。孫氏把湯碗交給小丫頭,揮手讓小丫頭們都退出去了,她看向雅音:“雅音,使個婆子去咱們家一趟,就說我回府了,十分想念母親等人,讓她們進府來瞧瞧我。”
雅音愣了一下,然後才輕的答應了一聲兒:她沒有想到孫氏這一次如此等不及,老爺待姨奶奶極好,爲什麼非要戀着那麼一個人呢?萬一如果出了事兒……
雅音臉上一白,沒有再想下去。
孫氏這時又多吩咐了雅音一句:“記得叮囑一句,讓她們,嗯,快些來。”孫氏知道雅音聽得懂她話裡的意思,所以說道“快些來”時,還真是生出了不好意思,她怎麼也是一個女子,如此催一個男人前來,實在是太不矜持了。
雅音神色間沒有什麼變化,一樣答應了一聲,看孫氏沒有其他的吩咐,這次出去了。趙一鳴出了孫氏的院子,原本時辰不早了應該趕去上房的,可是他一身的酒氣,而且他也厭惡自己身上穿得衣服:上面全是孫氏屋裡的氣味兒;他想了想還是命人先回紅裳的院子,他要換過衣服以後再去上房。
趙一鳴進了院子,婆子們連聲問安,有人報了進去,侍書等人擁着紅裳迎了出來;趙一鳴卻沒有來得及同紅裳說話,只對侍書等人急急吩咐道:“快些備洗澡水,多備一些,我要好好的洗一洗;我身上這些衣服都不要了,漿洗了不管是誰捨出去吧。”
第二十五 中計
紅裳打量了一下趙一鳴,知道他一個晚上過的並不好:他的眼睛下方有微微的黑色,想來一個晚上沒有怎麼睡;她便上前兩步想拉他的手進屋,口裡還笑道:“還沒有用早飯吧?我讓宵兒準備了你最愛吃的小菜和粥,一會兒記得多用些;老太太……”
話說到這裡,紅裳卻一下子住了口:因爲趙一鳴躲過了她的手;紅裳愣了一下,然後不明所以的看向趙一鳴:“怎麼了?”
紅裳也有些許的懷疑:總不能只一個晚上,趙一鳴便只認孫氏了吧?那孫氏的本事就太大了些。
趙一鳴也不想紅裳誤會,他有些尷尬、有些厭惡、還帶着對紅裳的歉意道:“裳兒,你不要多想;現在,我、我身上在她那裡沾染的不是酒味兒,就是她的味兒!我自己都厭惡不已,不想再污了你;裳兒,你稍等一會兒,我洗過咱們再敘話。”
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輕輕地搖了搖頭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她能理解趙一鳴現在的心情。
趙一鳴說完那番話便要走,剛剛邁開步子忽然又頓住了身形回頭道:“裳兒,你剛剛說老太太怎麼了?”
“沒有怎麼,老太太那裡我已經替你圓過去了,所以你不用着緊去上房;老太爺和老太太的身子都比昨兒要好,你也不用擔心的。”
聽到紅裳的話,趙一鳴這才點點頭,急急的去洗澡了:實在是有些急不可待的樣子。
雅音打法人出府去送信了,回來看到孫氏還倚靠在牀頭,便道:“奶奶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多睡一會兒。”
屋裡的小丫頭們收拾完已經出去了,孫氏正一個人在牀上發呆;她看到雅音後撫了撫自己的頭髮:“你知道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誰給我散開的發?我昨天晚上吃醉了酒,應該沒有散發就睡了纔對,今兒早上這頭髮卻是散開的;難不成昨天晚上老爺又喚了你們進來伺候了?”
其實小孫氏真正困惑的不是散不散發的事兒,但是她疑慮的那個事兒,她問不出口來,也沒有法子問;問了,雅音這些丫頭們也不可能知道什麼。
雅音沒有想到孫氏會問她此事,略略一想便一面給孫氏整理妝臺一面道:“是老爺給奶奶散開的發吧?昨天晚上都快三更了吧?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敲過三更,老爺喚了奴婢等人燒水,然後抱了您去洗澡——當時您睡是那個香,根本一點兒都沒有醒過來;老爺也不用我們這些丫頭伺侯您,把我們都趕了出來,是老爺給您洗得澡呢;頭髮也應該是那個時候散開的吧?婢子說不準,也沒有注意老爺自房裡抱您出來時,頭髮是不是散開的。
雅音說完後,臉上浮現了些微的暗紅:她知道主子要問的是什麼事情,所以纔會拉拉雜雜的說了這麼一堆。孫氏最着急的就是想早些有孕,這個事兒她已經盼了這多年,雅音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孫氏聞言後,終於把心頭的疑慮都去掉了;原來她剛剛在穿底褲的時候,便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只是當時小丫頭們都在,所以她纔沒有說也沒有問——以那件事來看,昨天晚上老爺根本沒有同她燕好纔對!
那屋裡鬧成那麼一種樣子算是怎麼回事,不會是老爺真得聽到她昨天晚上胡說什麼,所以發了一頓脾氣?可是爲什麼今天早上又什麼事兒也沒有了?看老爺的反應,絕對不像——不會是老爺醉得厲害,把自己的衣服扯碎後,就睡了過去吧?
只要不是前一種假想,孫氏便不怕:燕好不燕好無所謂,反正她想要也不是老爺的孩子。
不過,現在孫氏完全放心了,她嘴巴一撇撫了撫頭頂:“他還不讓你們伺侯?他就是被人伺侯慣的人,哪裡還會伺侯旁人?散個發便扯得我頭到現在還疼呢,還不如讓你們給我洗好呢,至少我現在不會這麼痛。”
雅音聽到後,想一想孫氏睡得那麼熟,抱來抱去一點反應都沒有;而老爺那麼晚給她洗澡時自己也沒有着外裳:不用想也知道老爺爲什麼要給姨奶奶洗澡了——自己這些未嫁的丫頭如何能在昨天晚上給姨娘洗?這也是老爺想得周到,不然她們這羣丫頭要尷尬死的。
不過,轉念一想,雅音在心底又嘆了一口氣:老爺現在和從前一樣,待姨奶奶那是沒有話說的,可是姨奶奶她卻……;如此下去,其實有兒路一條,而且那人,依她看也不是真心對姨奶奶好,不然,還會讓姨奶奶嫁到趙府來?定了名份後姨奶奶便同那人再無可能了——真好,便會娶來做正妻,哪還會讓心愛的女子去旁人家做妾!
說什麼日後讓姨奶奶離開趙府再嫁他:再嫁的婦人地位可是極低的,姨奶奶現在已經是妾裡最低的,再嫁?那地位,她真不敢想像。
雅音左思右想看了一眼孫氏,終於沒有忍住說道:“奶奶,婢子說句逾越的話,老爺他雖然不會伺侯人,不過老爺待奶奶的心意卻是十成十的,不是愛極了奶奶,能爲奶奶做這些事情嘛?就像奶奶所說,老爺那可是被人伺侯慣了的人,什麼時候伺侯過人了?依婢子想,就是太太想來也沒有被老爺這樣待過,奶奶您說,是不是?”
孫氏聽到雅音的話後沒有惱:“瞧瞧,我們雅音真長大了道理說起來也是一套一套的了;就你個小妮子知道的多?我會不知道嘛。”她自牀上坐了起來,把頭髮都攏到了身後,她抿嘴一笑有着十二分的得意:‘對我好的男人又不止你們老爺一個,對比起來,還是那一個人待你家姑娘我才真叫好呢。”
孫氏一向對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而且她還被那人教過幾手,讓她哄哪個男人,最科都會把她捧在手心裡的:男人待她好,有什麼可稀罕的!
雅音聞言輕輕一嘆,沒有再說話,只是把妝盒什麼的一一打開放好,一會兒就要伺候孫氏梳洗的。
孫氏聽到雅間的輕嘆,笑罵了一句:“你小小年紀,還學人家老成的嘆起了氣?你認爲老爺對我好了,我就應該感激涕零,從此以後乖乖的做他的妾,一輩子看他和那個小太太的臉色過日子了?如果他真對我好,就不應該娶什麼填房,然後把趙府都交給我打理,那才真是待我好呢。”
雅音聽到後,心一橫轉身看向孫氏:“姑娘,老爺就算不娶填房,按您說的做了,您就能只守着老爺了?”雅間今天豁出去了,想勸得孫氏回頭是岸。
孫氏瞪了一眼雅音,狠狠啐了刀一口:“小妮子,還敢和你家姑娘頂嘴了,是不是?”
雅音這次沒有因爲懼怕孫氏而冼上嘴巴,有些事情現在奶奶回頭也許還還得及,爲了姨奶奶,也爲了她自己,雅音誠心誠意的說道:“姑娘,婢子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您已經是趙府的人了,您不認老爺您還能認誰呢?如果您離開趙府,日後的日子只會比在趙府更加艱難,有哪個宅院的妻房,還肯正眼看姑娘?在哪個宅院裡,姑娘不都成了被欺負的人?”
孫氏低頭想了想,然後道:“你說得有幾分道理,可是你想過沒有?女人在這個後院裡,憑什麼過日子?”
雅音愣了愣:“趙府雖然不算極富貴,不過卻也不用我們操心吃穿,我們不用像原來一樣算計怎麼過日子吧?”
孫氏被雅音氣笑了,然後又是一嘆:“傻丫頭,我說得不是那種過日子。女人在這後院裡過活憑的是男人的寵愛,而不是什麼妻妾的名分!就算我是妾,如果我得到男人的全部寵愛,那麼這個後院就是 我說了算——那爲妻的,也只有進佛堂吃齋的份兒!”
雅音聽了以後一時說不出話來:奶奶這話說得有道理:她遲疑了半響道:“婢子知道奶奶的話有道理,既然是這樣,奶奶爲什麼不好好的在老爺身上用心思呢?只要老爺把奶奶捧在手心裡,這趙府不也就是奶奶說了算嘛,何必去……”
雅音依然不死心還是勸一勸孫氏:在山上家廟中,孫氏爲了那個男人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淚;現如今,老爺待奶奶還勝從前,她真不想看姨奶奶再錯下去;最主要的,她也想爲自己謀一條生路——於家那新姨娘子身邊的丫頭下場如何,她可是聽人說過了;萬一孫氏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她怕是還不如那個丫頭的下場好呢。
孫氏臉上閃過了一絲惱意,她自然是聽出了雅音想勸她的意思;不過她還記得自己的打算,雅音可是她的心腹,在眼下她要好好地行事,希望能讓那人回心轉意,所以正是用人的時候,不能再對雅音非打即罵了;她想了想,看向雅音道:“你有喜歡的男子嗎?”
………………………………
本完
二十六 老太太訓子
雅音聽到孫氏的話後,臉上便是一紅:“奶奶,說您 的事兒呢,你幹嘛要扯到婢子的身上?”
孫氏一笑,不過笑容裡含了幾分苦澀:“說起來你也老大不小了,就算我想留你也留不得幾年了,說說你的終身大事也算不得什麼;你不想說,那我們就不說你的事兒,嗯,我這麼說吧,假使你極喜歡一把梳子,可是你有機會得到了另外一把梳子,而且它是玉石的;如果兩把梳子你不以兼得,你會不會捨下你最喜歡的那把梳子,只要玉石的梳子?”
雅音被問得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這、這不同的。”雅音的確不知道應該如何選,舍了她最愛的當然做不到,可是不要玉石的,她也舍不下;她雖然感覺孫氏舉得例子不對,可是卻說不出更有說服力的話來;她想辯過孫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什麼不同,道理都是相同的。”孫氏看向了窗外:她舍不下那人,只是她現在也分不清,她對那“玉石的梳子“到底是不是生出了幾分真正的喜歡。
不過,她卻知道,自己萬萬不會對另外一個人放手:她放不開;同時,她也不喜歡趙一鳴去喜歡其他的女人——至於她存了這樣的念頭,對兩個男人公平不公平,她從來沒有想過。
不過,她卻不知道,自己萬萬不會對另外一個人放手:她放不開;同時,她也不喜歡趙一鳴去喜歡其他的女人——至於她存了這樣的念頭,對兩個男人公平不公平,她從來沒有想過。
趙一鳴洗完了澡以後,回來之後不管不顧的、緊緊的抱住了紅裳,侍書等丫頭都驚得輕呼一聲,紅着臉跑了出去:老爺真是太孟浪了!也不說讓自己這些人出去,便同太太親熱。
紅裳被侍書她們一叫羞紅了臉,狠狠嗔了趙一鳴一眼,擰了他的胳膊一下,不過下手卻沒有用多少的力氣:“不知檢點,傳了出去,你和我還要不要做人了!”
趙一鳴抱着紅裳沒有放開,做無賴狀“這個院子裡都是你tiao教的人,屋裡的人更是你的左手右臂,怎麼可能會傳出去?傳了出去,也是你的tiao教的人不到家,不關我的事兒。”紅裳又好氣又好笑,正要作答時,趙一鳴貼在她的耳邊道:“我,昨天晚上在椅子上坐了整整一夜,並沒有上她的牀,坐都沒有坐在她的牀上!我雖然把她的衣服都扯了下來,爲了免她懷疑,還把她扔到澡盆裡泡了泡,可是我自始自終沒有碰她一個指頭;我一個晚上,都在想你,裳兒。”
趙一鳴說完那番話後,以緊了緊手臂輕聲道:“裳兒,沒有你在身邊,昨天那個晚上好漫長;我感覺有些孤獨、也有些寂寞,真想回來找你和孩子們。”
趙一鳴一來的確是因爲想紅裳了,二來他也打定主意,要用他的心思,早些“引誘”紅裳也說她的心裡話;不爲別的,就是因爲他想聽、非常想聽。
他有一種感覺,沒有理由的直覺:只要紅裳親口對他說出喜歡二字來,那麼紅裳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離開趙府;他想要的,便 是能和紅裳相濡以沫、白頭到老。
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就忍不住臉上一紅,剛剛想起來要教訓趙一鳴的兩句話,也忘到爪哇國去了:“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昨天晚上你是去做正經事情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肚子不餓是不是?還不坐下吃飯。”說着,伸手用力把趙一鳴按倒在椅子:“吃飯!”
紅裳想說:你和孫氏如何不用和我說,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感覺有些傷人。而且,實際上紅裳聽完趙一鳴的一番話,心裡還是甜甜的。
昨天晚上她雖然明知道趙一鳴不會回來了,也知道趙一鳴是做什麼去了——那還是她的主意呢;可是紅裳還是到了很晚才睡着,也睡得極不安穩:可是,她不承認自己是在吃醋,或是擔心趙一鳴酒後“失身”。
紅裳只認爲自己是在擔心:趙一鳴不知道會不會在孫氏面前露出馬腳來;直到她聽到趙一鳴的話,彆扭了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的心,才終於放鬆了下來。
趙一鳴還是定定的看着紅裳:“我真得很想你,裳兒。”說完又抱住了紅裳:孫氏的背叛使得她他本來已經極爲生氣,可是沒有想到她居然在絕了他趙家的子嗣後,還想讓他把仇人的兒子當成趙氏的子孫養大成人,再把整個趙府都傳給那個孩子!
再以後?再以後那孩子就會認祖歸宗,不會再供奉他趙氏的列祖列宗吧?
紅裳感覺到趙一鳴的情緒不太好,便輕輕拍了拍他:“怎麼了?”
趙一鳴一笑放開了紅裳:“沒有什麼,我只是在孫氏那jian人哪裡生了點氣;再加上昨天晚上沒有吃東西,現在餓得有些頭暈眼花了,精神有些不太好;我先吃飯,然後我們再說話。”
趙一鳴不想讓紅裳爲他擔心或是操心,所以沒有在現在心情有些激動的時候說起孫氏的事情。
紅裳也沒有追問趙一鳴:男人不想說,自然有他不說的理由;她便在一旁坐下看趙一鳴吃東西。
趙一鳴風捲殘雲一般把東西吃了一個精光,然後這才慢慢的向紅裳說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紅裳也就明白了趙一鳴的心情爲何不對勁兒了。
紅裳輕輕一嘆:“孫氏本就是一個棋子,是府外某人拿她來謀算我們的棋子,你何苦爲了一枚棋子生氣着惱呢?”
趙一鳴愣了愣:“一枚棋子?是啊,我何苦爲了一枚棋子生氣?”人是血肉之軀,不是草木山石,十幾年下來怎麼可能會沒有點感情?所以趙一鳴纔會有心情起伏。
紅裳看得開,是因爲現在受到傷害、欺騙、背叛的那個人不是她;說得好聽她是旁觀者清,說的不好聽她便是站着說話不嫌腰疼。
趙一鳴和紅裳沒有再提孫氏,一起去看了看孩子,在孩子的搖籃旁消磨到快午時;趙一鳴的心情在孩子的笑聲中慢慢的放開了,中午夫妻二人便去上房陪老太太用的飯:他們不能讓老人家太過擔心不是?
老太太看到趙一鳴和紅裳一起到上房來,心下鬆了一口氣;尤其是看到小夫妻兩個沒有什麼不對勁兒,更是放下了心來;不過她還是把趙一鳴叫到一旁,和兒子說了一番“大道理”。
趙一鳴聽得極爲新奇:這可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聽老太太訓他這些話——讓他多替妻子想一想,不能就這樣把妻子扔下只顧着妾侍,也不怕世人笑話他寵妾來妻等等。
老太太訓一句,趙一鳴應一句:老太太訓得開心,趙一鳴也聽得高興;只是趙一鳴卻沒有敢說他是真要“寵安來妻”的。
趙一飛看到大哥被母親訓了一頓後,居然一臉高興的回到了座位,十分的不解;可是問大哥,大哥說什麼也不告訴他;心癢難耐下,趙一飛便 去問老太太了。
這一下子被老太太捉住了:她剛剛訓人訓上了癮頭,可是大兒子乖順的很,也不能訓起來沒完沒了的不是?再加上老太太剛剛聽說,這兩日趙一飛買了兩個女人回來,她還沒有來得及問呢,趙一飛偏自己送上了門來。
老太太便把訓趙一鳴的大道理又對趙一飛講了一遍,當然訓小兒子訓得厲害一些:因爲二房媳婦快要生了,這個時候趙一飛收通房不是給金氏添堵嘛?趙一飛有兩個妾侍呢!
老太太很有些愛之深,所以責之切的意思:她不是不疼愛趙一飛了,她還是一樣疼愛趙一飛,只是現在老太太有些明白應該怎麼疼兒子了——趙一飛現在出息了,老太太能不多少明白一些嘛。
老太太的一番話把趙一飛驚得不輕,如果不是他回頭看哥哥嫂嫂都坐得四平八穩,他幾乎要懷疑母親是不是病情又重了。
老太太的一番話把趙一飛驚得不輕,如果不是他回頭看哥哥嫂嫂都坐得四平八穩,他幾乎要懷疑母親是不是病情又重了。
不過老太太冤了趙一飛,趙一飛是冒了兩個女人回來,不過不是丫頭,也根本不是他要買來收房的,只是買了兩個有接生經驗的娘子——只是年輕了一些,要看和誰比了;他是知道了太姨娘們臨盆時的驚險,所以纔想着有備無患爲金氏準備下的。
所以趙一飛被訓完後,一臉的鬱悶:老太太身體不好,他不能強自爭辯,最後只能默默聽完,還要表示一定不會再收什麼通房、納什麼妾,一定會爲老太太再生幾個嫡孫,才被老太太放過。
趙一飛現在是真得長進了,而他的任命也快要下來了,所以他聽了老太太的話以後,也並不是真得十分鬱悶;尤其是康王府的事情聽到能夠解決了,這對於他來說,實在是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所以他坐下後一會兒便放開了心情,同母親、兄嫂說笑起來。
損失的人剛剛離開二門還沒有出大門呢,紅裳和趙一鳴便知道孫氏已經使了人出府:午時以前出的府。
趙一鳴聽到二門上的婆子報來的消息後,他眯了眯眼睛:“我一定要好好的看一看,那個無恥的男人是誰,居然把趙府的後宅當成了他的家!不,他的外室!”
雖然,這本就是趙一鳴和紅裳設下的計策,他們就是要引那個男人來趙府:趙一鳴懷疑,這人會不會是他原來年少時的那位“朋友”呢?
第二十七 魏氏跳腳
最讓趙一鳴惱火的事情便是:他的“朋友”把他的後宅當成了外室,進進出出這麼多年——如果傳了出去,他趙一鳴也不用做人了,而他趙一鳴的妻妾們也不用做人了!這是任何一個男人也受不了的。
紅裳輕輕拍了拍趙一鳴的手:“你不會是急怒攻心了吧?瞧,你這張臉,都足夠十五個人看半月了。”她這是故意開玩笑,不想讓趙一鳴總因爲這事兒生氣,雖然男人家對於這種事情不可能一下子放得開,但氣大傷身啊。
趙一鳴聞言做出惡形惡狀來:“你說對了,裳兒;我氣得已經瘋掉了,現在就要吃人,就先吃了你再說吧。”說完就對着紅裳撲了過去。
趙一鳴現在已經不把孫氏放在心上了,所以這氣他當然壓得下,作爲男人不只是要有手段,也要在能忍的時候忍得住,該放的時候放得下開可以;而且,他也知道紅裳是爲了他好,所以也就順勢同紅裳開起了玩笑。
紅裳笑着躲開了,夫妻二人鬧了一會二纔開始坐下說正事兒
趙一鳴摸了摸下巴說道:“如果我認識他,那事情便好查的多,當然眼下是不能查的;如果這個人——,我不認識的話,依着舅兄的話,我們不能追查到這個男人的身上去,並且爲了日後我們能穩穩的捉住這個男人,我看不如……”
紅裳一聽便明白,笑着點頭:“夫君說得有道理;那孫式既然是要寵的嘛,當然要動真格的,不能只做做樣子,是不是?”
趙一鳴聞言狠狠拍了一下紅裳的頭:“我說正經事呢,你卻不正經起來了。”他當然沒有用太大的力,不過樣子卻做得十足;他如此做也是爲了掩飾他的尷尬:實在是有些放不開,他怕紅裳心裡會有疙瘩,雖然他對孫氏不是真情。
紅裳笑着搖搖頭:“哪裡,我這不是再說正經事兒嘛。”她笑得十足可惡,因爲這句話是趙一鳴常常用來應對她的。
趙一鳴無奈的瞪了紅裳一眼,知道在此事上他口鬥是鬥不過紅裳的,只得不理會她的調笑接着說下去:“不過,你也要鬧出些動出些動靜來纔好,雖然你一直是賢良淑德的好妻子,只是那個賤丨人不這樣想,嘿嘿;”趙一鳴一面說一面瞟了紅裳一眼:“到時也好借你鬧的動靜,讓她不必再來這個院子,也免得太姨娘利用她,在做些對孩子不利的事情。”
紅裳倒沒有爲趙一鳴的話多想,她本就不符合這個世界上的賢良淑德標準,只不過她對男人不同於那些“妒婦”:男人有心,她便要一雙兩好;男人無心?她便揮揮衣袖,一拍兩散各過各的。
她聽完趙一鳴的話後想了想:“當然,我怎麼能沒有反應?不過,要慢慢的、一步一步的來,不要着急;太急了,孫氏不起疑心,也要防魏太姨娘那裡會起疑心,而那府外的人說不定也會生出疑心來的。”
趙一鳴斜了紅裳一眼:“我說過要着急做嘛?我們兩個不知道是哪一個着急呢。”
紅裳瞪他,她還會怕了他不成?當下一句話便還了回去:“你說對了,是我着急;你左擁右抱的樂在其中,有什麼好着急的?只能是我着急了。”
這下子,趙一鳴真的着急了,撲過來捉住紅裳不放,一定要紅裳好好的解釋他怎麼左擁右抱了:他本來就怕紅裳會多想,所以現在最聽不得這樣的話。
趙一鳴並沒有發覺自己已經變了,他很自然的認定的紅裳,很自然的認爲和紅裳相守一輩子很好:至於三妻四妾什麼的,他早就拋到腦後了。
鬧了好一會子,趙一鳴扶紅裳坐起來,一面爲她整理衣衫一面說道:“不過我認爲也不能太慢了,因爲沒有必要;我看,就在這兩天裡吧——看孫氏的那個‘孃家人’什麼時候來了;然後,我們便可以安排了。”
說着,趙一鳴嘿嘿的冷笑了一聲兒道:“我們要釣着他們,釣的高高的;即要讓他們感覺隨時都有希望,可是又要讓他們每次都不成功;當然,還不能讓他們有所懷疑;一直釣到我們收網捉人,痛打落水狗的時候。”
紅裳笑道:“痛打落水狗?”
趙一鳴搓了搓手:“聽舅兄的意思,想來這些人不知道惹了什麼官司在身上吧?所以才讓官府給盯上了——官府一動手,我們正好藉機打落水狗;裳兒,其實打落水狗才真好呢,既不用我們費太多人手精力,而且還能大大的出一口惡氣;我們出完了惡氣,官府哪裡還在等着他,嘿嘿,不比由我們完全動手要好太多了嘛。”
紅裳聽的連連點頭,可是心裡卻腹誹開了:趙一鳴是不是也太壞了些?如果當初自己真的想要離開趙府,看來不會像自己想的那般容易呢;他如果要謀算自己,嗯,自己勝算有幾分?她仔細的想了想,然後只能算是五五之屬;她又能忍不住罵了一聲兒趙一鳴。
紅裳再看一眼趙一鳴,越看越肯定他是扮豬吃老虎的那種人!她心中一動,認真思量起來,自己是不是應該多留些後手呢?藥鋪已經被趙一鳴發覺了,自己是再多開幾個鋪子好呢,或是買幾個莊子好?她如此設想,當然是爲了防備,萬一日後她被個男人掌控了——那是不如死了呢?
女人,還是要自己有錢才能腰板挺得直啊。
紅裳正想得入神,忽然眼前出現了趙一鳴的特寫,被嚇了一大跳:“你做什麼?!”
趙一鳴卻盯着紅裳的眼睛,笑了起來,不過在紅裳看來他的笑容有些陰陰的:“裳兒,你在想什麼呢?能不能告訴爲夫的?”
紅裳一直認爲自己是瞭解趙一鳴的,但是她發現她還是錯了:她同府裡的人一樣小看了趙一鳴;只是小看的程度不同而已。
當然了,紅裳的想法打死她也不會同趙一鳴說的,不然她的結果一定很慘。
紅裳和趙一鳴在房裡玩鬧,可是魏太姨娘在房裡卻急得幾乎跳腳!
因爲香草來告訴她,孫氏使了人出府了。
孫氏的人出府能做什麼?魏太姨娘不用想也知道:但是,孫氏剛剛回府便想請那人進來,這不是在開玩笑嘛;魏太姨娘當然是極擔心的,孫氏在她看來,比笨蛋也就強那麼一兩分。
最讓魏太姨娘着急的就是:老爺的態度有些不對——雖然原來老爺一直對孫氏不錯,可是在送孫氏出府的時候,老爺已經對孫氏淡了一些;就算眼下老爺和孫氏算是小別勝新婚,可是依老爺對太太的寵愛,應該也不會留在孫氏那裡過夜纔對;去看看孫氏、吃一頓飯都是很正常,留宿便有些不對勁兒了,更何況還聽人說老爺在孫氏的房裡睡到日到三竿?
因爲,趙一鳴不是一個好色之人,如果換成是趙一飛,這事兒還有可能。
魏太姨娘從來就都是求穩的人,所以她認爲趙一鳴的行事有些不對的時候,當然不會希望那人來會孫氏;但,孫氏已經把人使了出去;而要命的是,她現在根本送不出消息去好阻止那人來會孫氏!
自前幾天老太爺中毒之後,趙府在趙一鳴和紅裳的佈置下同原來大爲不同,而她和府外的聯繫也就徹底的斷了;現在想把消息送出去,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禍水,真是禍水!”魏太姨娘恨得牙直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不知道當初爲什麼會選了她送進來。”
香草不說話,只是一旁立着:她只要把消息告訴魏太姨娘便足夠了,反正魏太姨娘也不會想出辦法來的;就算是魏太姨娘想出了辦法來,只要她一動太太和老爺那裡便會盯過來,倒正好可以爲自己報仇。
魏太姨娘在屋裡轉了幾個圈以後也沒有想到辦法,她重新又坐下看了看香草:她也有些吃驚於香草現在的舉止,居然如同原來一樣,府中有什麼風吹草動,她還是會一五一十的來說給自己聽,就好似沒有發生過趙俊傑的事情。
不過,現在不是想此事的時候,魏太姨娘便放下了香草的事情。
“你去把孫姨娘請來,就說——,我要爲她接風洗塵。”魏太姨娘想仔細探聽一下昨天晚上孫氏和趙一鳴在一起的事情,然後再做打算。
爲了自己和府外的人,魏太姨娘還不想讓孫氏這麼把自己輕易的賣出去;孫氏,她還留着有大用呢;就算孫氏會被老爺和太太揪出來,也要爲她做些事情以後才成。
香草沒有多說什麼,答應一聲兒便出去了。
魏太姨娘又命人整治酒席,然後又換了換衣服:她從來沒有想過讓孫氏知道,她到底是誰。
孫氏正在房裡坐着和雅音說話,她口口聲聲的罵着紅裳。
因爲她早上起來後,爲了去看紅裳的“精彩”神情,她沒有吃飯便去給紅裳請安:可是紅裳的人把她擋在了院門外,門都沒有讓她進。
“姨奶奶,老爺已經說了,您今兒不用立規矩,還是回去好好歇着吧。”婆子的話雖然說得極爲客氣,可是孫氏依然窩火。
她在紅裳手裡栽了不少的跟頭、吃了不少的虧,眼下總算有機會可以看到紅裳着惱了,看紅裳一肚子的氣,卻偏拿自己無法的樣子——她等這一天容易嘛!但是紅裳只一句話,便讓她的希望落了空:她也沒有辦法以“賢良”的樣子,去耀武揚威一番了。
雅音看自家主子是真得着惱了:因爲此事已經被孫氏唸叨快一天了,她忽然福至心靈答道:“姨奶奶,太太不見你,就是表明她在生氣了!不然,她哪裡會不見您?想來是因爲她感覺看到您心裡會更不痛快,所以纔不見您的吧?她如此便已經是示弱了,知道現在不能拿姨奶奶怎麼樣,因爲老爺發話了啊,她只能來個眼不見爲淨了。”
第二十八 再次造訪
孫氏聽完雅音的話,眼睛亮了起來,一撫掌:“好丫頭,哼,就是這麼一回事兒!氣死她纔好呢。”
孫氏心裡的不痛快一下子不翼而飛了:真把那個小太太活活氣死了,大家倒也落得乾淨,這也算是上兵伐謀吧?孫氏繼而得意起來:決定以後就要用這種法子來對付紅裳:氣不死她,也要氣她個半死,氣得她吐血纔好!
孫氏微笑:“這才真叫風水輪流轉呢。”說完笑得花枝亂顫。
雅音看孫氏鬆了一口氣,被孫氏唸了幾乎一整天,可真不是什麼好事兒;不過聽到孫氏的笑聲,她心裡輕輕一嘆:那太太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老爺的心抓不穩,姨奶奶想鬥得過太太怕是不容易;可是自己姨奶奶的心思卻又不全在老爺的身上,想把太太制服,那真是比登天也容易不到哪裡去。
“奶奶,魏太姨奶奶的人來了。”外面的小丫頭報了一聲兒。
孫氏看了一眼雅音,她奇怪這個時候魏太姨娘使了人來做什麼?而且今天上午的時候,魏太姨娘已經使香草過來還了昨天的禮,按說應該沒有什麼事情了。
“太姨奶奶的人來了還不快請進來?真是沒有眼色的東西。”孫氏口裡急急的答了一句,給雅音使了個眼色。
雅音快步迎了出去,搶着打開了簾子:“喲,是香草嬸子來了!我正想着不知道太姨奶奶會使誰來,如果還是香草嬸子就太好了!真真就是香草嬸子,我們娘們還真是有緣法的,快快屋裡請。”
香草笑着牽了雅音的手,一同往屋裡行去:“你這個丫頭就是嘴甜!改日一定好好賞你點吃的,看不粘住你的嘴。”
雅音只管笑着讓香草先行,並沒有再同香草說笑。
香草進了屋先給孫氏請了安,才道:“姨奶奶今天晚上可有事情?我們奶奶備了一桌薄酒,想請姨奶奶過去耍耍,算是爲奶奶接風洗塵的意思吧。”
孫氏沒有想到魏太姨娘這次如此客氣,而且她也奇怪此事爲什麼上午香草來的時候不說呢?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你們奶奶就是太客氣了!原說我是小輩兒,不應該辭的;只是今兒晚上可能我孃家那邊兒來人,所以還真是走不開;要不這樣吧,麻煩嬸子回去說一聲兒,明兒中午我在這屋裡備下酒菜,請你們奶奶過來耍耍,算作是賠罪可好?”
香草心知孫氏是因爲掛着府外的人所以纔不想過去的,不過魏太姨娘是一定要把孫氏請過去才成,她便笑道:“奶奶說得哪裡話?原來是奶奶家的人要來,這當然是大事兒;不過現在天色還早,再說也不過兩步路,奶奶這便同我過去,多少同我們奶奶吃兩杯——就算是奶奶家的人來了,奶奶再回來也一樣來得及;不然,我們奶奶又要說我嘴笨心拙,請奶奶不動。”孫氏又推辭一番後,香草還是巧舌相邀,她便不好堅辭下去,只得略略收拾了一下,又讓雅音戴上了兩塊帕子和一身衣料做禮,隨香草到了魏太姨娘處。
魏太姨娘雖然原來的日子不好過,不過現在過得倒還算不錯,因爲老太太升了她的月例,所以她備下的酒席很過得去的;不過,當然入不了孫氏的眼。
分賓主坐下後,也不過是閒話家常罷了;說着說着,話題便扯到了昨天晚上,魏太姨娘便打趣孫氏了兩句,聽得孫氏紅了臉,不過她還是極爲得意的,也就把昨天晚上趙一鳴吃醉了酒的事情說了出來。
並且在魏太姨娘的有意引導下,孫氏還把趙一鳴幫她洗了澡的事情也一併說了。
魏太姨娘雖然依舊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兒,可是聽完孫氏的話,她原來的疑慮倒也消了大半兒,便鬆了一口氣;趙一鳴並不是一開始就想留宿的,只不過是他吃醉了酒,所以才留在了孫氏那裡。
而且聽孫氏的意思,兩個人昨晚上還燕好過;嗯,看來孫氏對於趙一鳴來說,還真不是一般的妾侍可比。
魏太姨娘越發待孫氏親熱起來,更是打疊了一肚子的好話,把孫氏哄得極爲高興,倒把平日裡對魏太姨娘的輕視收起了幾分,認爲魏太姨娘真是她平生的知己。
魏太姨娘放下了心來,當然也就不急着向府外送信兒了,只是一個勁兒的勸酒:她們吃得酒,與昨天晚上趙一鳴孫氏吃得酒不同,這酒是釀給女孩家吃的,酒性並不烈。
孫氏高興之下也就忘了還要急着趕回去,在魏太姨娘的巧嘴下,她一直吃到夜深才帶着四五分的酒意回了房:她的孃家人並沒有來。她雖然有些奇怪,不過吃酒吃得有些醉意,哪裡還能動得了腦筋?躺在牀上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雅音倒是真得鬆了一口氣:每次那婆子來,雅音都是擔了十二份的心,生怕被人撞破看穿了去;不好,正好!
紅裳和趙一鳴等到府裡關上了大門,這才安心睡下:他們也沒有想到那婆子今日居然沒有來。
紅裳和趙一鳴這一次沒有嘻笑,趙一鳴沉聲道:“看來那人極爲小心啊。”
紅裳輕輕點頭:“不是小心謹慎的人,這麼多年也不可能瞞得過許多人;那人好深的心計,我們倒要小心應對纔可以了。”
趙一鳴摟了紅裳:“本來就要小心應對的,好了,我們睡吧;他今天不來,總有一天會來的,我們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現在府中上夜什麼的都看得緊了,魏太姨娘那裡應該送不出什麼消息去,外面也送不進來消息——那人,我賭他忍不也多久的。”
紅裳也有些乏了,輕輕打了一個哈欠:“嗯,消息不通那人忍不了多久的;不然依我猜想,那人定是惱了孫氏,說不定很長時間都不會來看她的。”
趙一鳴低沉的笑了:“是啊,孫氏上一次弄巧成拙被送出了府去,想來讓那人惱恨不已;”他也打了一個哈欠:“睡吧,我們不急的,比耐心的話,我們有的是;最終一定能捉到那個該死的人,再把孫氏好好的收拾一番,就沒有聽說惡人有好報的。”
夫婦二人不再說話,慢慢的都進入了夢鄉。
次日一早起來,紅裳和趙一鳴正陪老太太說話呢,趙安娘子急急奔了進來:“康王府的小王爺、小王爺到了,正在外面大廳上奉茶呢。”。“
老太太擺手讓趙一鳴快去:“小王爺乃是千金之軀,還是不要讓他到後宅來了,過了病氣可就是我們的罪過了。”
趙一鳴答應着去了。
紅裳以目光安撫了畫兒,畫兒輕輕點頭示意紅裳不必爲她擔心:應該說得話都說過了,應該做得準備也都做好了,所以也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而且,今日小王爺以探病爲由登門拜訪,應該只是來試探一此,不會直接把人帶走的。
不過,爲了讓小王爺張口,怎麼也要讓小王爺看到畫兒才成:看不到,小王爺怎麼可能會和趙府的人開門見山的要人呢?只是,紅裳也不能冒冒然帶着侍書四個人到前面去,她要等一個契機,一個很適合的契機:小王爺一定會給紅裳等人這個機會的。
趙一鳴到廳上見了康王府的小王爺,見禮後分賓主坐下;小王爺倒真是對老太爺的病關懷有加,很是問了幾句,然後又讓人取出了一些人蔘、雪蓮之類的物事來:“區區薄禮,給老人家補一補吧,希望老人家能早日康復。”
趙一鳴當然不肯接受,小王爺還是如上一次一樣執意要送,趙一鳴也只能收下後謝恩。
小王爺撫掌道:“一鳴兄是不是太過見外了?小王也是仰慕一鳴兄的人品,我們只以朋友相交相論豈不是快哉?再這樣拘束見外,一鳴兄便是不想結交我這個朋友了。”
趙一鳴聽到後心裡腹誹不已,面上卻是恭謹異常:“王爺垂愛,下官惶恐。“
小王爺大笑首閒話了幾句,便和趙一鳴以世交相論了:趙一鳴是有苦說不出啊——小王爺就是爲了畫兒而來,直說大家都落個清靜,可是小王爺偏偏不說,非要動心機把關係拉近,然後接下來便是旁敲側擊了吧?
小王爺閒話說完,依然沒有直接問起趙府裡的丫頭,反而問起了趙一鳴的兩個孩子:“上次小王到府上拜訪,不想同一鳴失之交臂,甚爲可惜啊;不過那個時候看到嫂夫人就要臨盆的樣子,不知現在——“
趙一鳴只得把兩個孩子的事情向小王爺說了一遍:“有勞王爺掛心了。”他已經料到小王爺接下來就要見見孩子和母親了。
如果小王爺在紅裳的丫頭們中發現不也他要尋的人,便會要求請出趙一飛夫婦相見,如果還找不到,就要去後宅去探老太爺的病了吧?
二十九 藉口
果然不出趙一鳴所料,小王爺笑着展開摺扇:“小王素來喜歡女孩子,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見一見我那小賢侄和小侄女?”
都賢侄和侄女了,趙一鳴能不讓小王爺見嘛;再說他應付了小王爺這麼久,等得也就是他這句話啊。
當下趙一鳴使了人去請紅裳把孩子帶過來給小王爺請安。
小王爺依然是哥倆好的樣子,口裡不停的嗔怪趙一鳴說什麼請安之語:他再三言明,只是喜歡孩子,所以想見上一見罷了。
紅裳帶着孩子和丫頭們到了廳上,給小王爺行完了禮,把孩子讓奶孃抱到了小王爺的近前,讓他觀看。
小王爺似乎也真得極爲喜歡兩個孩子,看了以後把隨身的玉佩接下來給了我子珉,可是看着鳳吟小王爺犯了愁:“在嫂夫人面前真是不好意思啊,小王出來匆忙,居然忘了給賢侄和侄女備下見面禮;賢侄的見面禮還好說,小王一個大男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可送給侄女做見面禮的。”
紅裳和趙一鳴急忙一禮到底:“不敢當、不敢當,還請王爺收回玉佩;兩個孩子能見到王爺,已經是他們天大的福分了,哪裡還當王爺的賞賜。”
小王爺卻執意不肯,他皺眉想了一會兒,把手中的摺扇放到了鳳吟的身上:“這把摺扇是我的心愛之物,暫時就放在侄女這裡吧;小王下次一定備下重重的見面禮,來換回這把摺扇,免得等他日侄女長大成人後,笑我這個做叔叔的王爺小氣摳門兒。”他還故意說笑了兩句。
紅裳夫婦推辭再三,還是讓人把東西收下了:他們明白,這不過是小王爺爲了下次再來尋得藉口罷了。
小王爺逗弄了一會兒孩子,便又同紅裳閒話了兩句家常,又提及要去探一探老太爺——十足十就像是通家之好的朋友;不過在紅裳和趙一鳴的“苦勸”下,小王爺並沒有去後宅探視老太爺,也沒有留下用飯,帶着人告辭走了。
自始自終,小王爺沒有看侍書幾個人一眼;同上一次他打量紅裳和金氏身後的丫頭,完全不一樣。
紅裳和趙一鳴倒也不着急:小王爺如果什麼也沒有發現的話,他一定不會這麼快就走的,怎麼也要藉機在府中逗留;而且也不會留下那把摺扇當作下一次再來府中的藉口了。
留下摺扇的主意極爲不錯:就算明日小王爺再次登門,也只能說是小王爺實在是信人,也實在是高看了趙府;不會被質疑一個王爺爲什麼接連在一個五品官吏家出入。
紅裳和趙一鳴帶着衆人把小王爺送出府去,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趙一鳴和金氏居然在花廳裡等着他們:想來也是因爲聽說康王府的小王爺來,所以不放心。他們聽紅裳和趙一鳴把事情前後經過一說,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不過他們夫婦不知道畫兒的事情,所以還是很擔心小王爺下次再來應該怎麼辦纔好。
趙一鳴和紅裳看了看畫兒,便把屋裡的人都打發出去,單單留下了畫兒在屋裡伺候;然後便把畫兒的事情告訴了趙一飛和金氏;金氏聽完後看着畫兒吃驚得很,然後她拉起趙一飛起立,便要對畫兒行禮:貴女,可不是金氏一介平民能比的——金氏沒有誥命在身。
畫兒已經急急的搶險拜了下去:“二夫人如此,是想讓畫兒無地自容嗎?”
在紅裳的勸解下,金氏和趙一飛這才放鬆下來坐下:自家的一個丫頭,居然是王爺之女;就算時畫兒在眼前,他們也感覺有些匪夷所思。趙一飛知道了康王府的目的後,是完完全全的放下了心頭的大石。只是金氏對於畫兒的將來也有着幾分嘆息:畫兒不是在王府之家長大的,又爲奴爲婢這十幾年,想來會被人看低的
紅裳又把於鈞的想法大略說了一下,金氏卻只是搖頭:“貴人賜婚?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啊;就算求到了,也難說結果如何。”
紅裳和趙一鳴不便再深說什麼,只得緘口不語。不過,舍一個畫兒救趙府,在金氏和趙一飛看來還是很值得的,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老太太那裡已經使了趙安娘子去回話,不必擔心老太太會憂慮:她原也對康王府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本就沒有多少擔心。
金氏和趙一飛坐了一會兒閒話家常,只是二人臉上都閃過幾次爲難之色,又幾次想開口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坐了片刻後,金氏和趙一飛便起身告辭,什麼事情也沒有提。
紅裳和趙一鳴自然是看出金氏和趙一飛有什麼爲難之事,可是追問金氏二人,只說沒有什麼事兒,他們也不好相強,只得送了他們夫婦出去。
孫氏和陳氏一直就在紅裳的院子裡立規矩,只是趙一飛他們說話,妾侍們都被打發出去;陳氏帶着孫氏到了廂房裡坐等,所以孫氏並不知道紅裳等人在說些什麼,只是知道府上來了一位小王爺拜訪。
金氏二人走了以後,也已經到了午時,陳氏和宵兒等人一起把飯菜擺好,孫氏只是一旁指使小丫頭們做事,她並不有伸手親自做事;要去請趙一鳴和紅裳到偏廳來用飯時,孫氏倒是走的比陳氏快,陳氏便住腳由她去了。
趙一鳴和紅裳在偏廳坐好後,孫氏倒是真做起了事兒:淨手等等一些事情,她都親自侍奉趙一鳴,就是宵兒在一旁都沒有搭上手;紅裳那裡,是侍書和陳氏在伺候。
趙一鳴淨手完畢,看向孫氏對她微微笑了笑:落座後他又掃了一眼立在身旁不遠的孫氏道:“這裡伺候的人已經不少了,我看不如讓她們兩個人下去用飯吧。”
紅裳的反應落在孫氏眼中,自然是認爲紅裳不痛快;所以她極爲“賢良”的欠身,搶在陳氏前面說道:“伺候老爺太太是婢妾們應該做的事情,不幹這個時候下去用飯,還是讓婢妾們伺候老爺和太太用飯吧。”
一面說着話,孫氏一面上前想爲趙一鳴和紅裳成湯;她當然不是真的要成湯,她只是借個機會悄悄掃向紅裳,看她會如何應對。
紅裳卻什麼也沒有說,她只是坐着未動:以不變應萬變的樣子。
孫氏心中冷冷哼了一聲,纖手伸出取了湯勺開始盛湯後先奉給了趙一鳴;趙一鳴接湯時又對孫氏微微一笑,然後轉頭看向紅裳咳了一聲道:“這裡有侍書她們幾個人足夠了,你說呢,裳兒?”
紅裳看了看孫氏,然後轉頭看向趙一鳴:“夫君說的是。”多一個字也欠奉,好似她極爲不高興的樣子。
趙一鳴這纔對孫氏和陳氏道:“你們下去用飯吧。”
孫氏又“賢良”了幾句,這才扯着陳氏走了;孫氏心理的高行自然是不用提了:姥爺在太太面前毫不遮掩的對自己的寵愛,想來太太暗地裡已經氣得不輕了。
孫氏最得意的就是,現在,她依然還是趙一鳴心中最要緊的那個女子。
陳氏自始至終都沒有多說一句話,她雖然不是極聰明的人,但也不是不會察言觀色,重要的事她比孫氏瞭解紅裳;所以,陳氏並不認爲太太在生氣。
對與孫氏,陳氏也是瞭解的,她也不認爲孫氏真能在老爺心裡強過太太去——老爺待太太的好兒,可不只是掛在嘴上;陳氏一失望想起了自己的表哥,那也不是一個把心思掛在嘴上的人:掛在嘴上的情分,多半都不牢。
雖然眼下的事情,陳氏看不太明白,不過只要老爺太太不吃虧,自己和女兒的平靜日子就不會被打破,其它的,陳氏根本不會去想。
孫氏拉着陳氏走出偏廳便放開了手,想起她剛剛的木訥便想瞪陳氏一眼,不過及時想起現在的陳氏已經不是原來的陳氏了,這才忍下了。
到了廂房,孫氏還是忍不住唸了陳氏兩句:“我們都是妾侍,理應親熱一些,你說是不是?趁着年輕,要想法子生個兒子,日後也好有個依靠,對不對?”
陳氏一笑:“面子說得對。”
孫氏看了看陳氏,沒有再往下深說:陳氏的女兒和太太走得極近,她也一直待在太太身邊,什麼苦頭也沒有吃過,想來已經變成了太太的人吧?自己就算是要籠絡她,也要小心謹慎一些才成,不能唄太太再捉到把柄發作自己。
孫氏沒有再說什麼,拉了陳氏親親熱熱的坐下用飯;孫氏的舉止倒是讓陳氏極爲不習慣,孫氏從來不曾好言好語的對過她,就不要說像現在如此的親熱了。
孫氏一面用飯一面想着一會兒如何設法,能讓老爺同意她下午不在紅裳這裡立規矩呢?她還要在房裡等孃家的人。
讓孫氏沒有想到的是,她的腦筋都是白費了。她和陳氏一回到花廳上,給紅裳和趙一鳴奉了茶,趙一鳴便開口讓她們各自回房去休息。
“下午沒有什麼事兒,我和你們太太躺一躺便會去上房陪老太太,這院子裡也沒有其它事情,你們不用過來了。”趙一鳴說得時候,還看了孫氏一眼。
孫氏心裡卻是一驚:老爺不會晚上過來吧?雖然她極爲擔心,不過現在也不好問,只能同陳氏答應着,行完禮回房了。
本完
三十 因恨成瘋
孫氏和陳氏走了不久,趙一鳴和紅裳便換了衣服出府去了:當然沒有幾個人知道——趙安夫婦做事,還是極穩妥的。
紅裳和趙一鳴出府的並沒有四處遊玩,而是直接去了茶樓;茶樓雅室裡等着他們夫婦便是趙子書兄弟了。
因爲不想讓魏太姨娘疑心到趙子書身上,所以紅裳和趙一鳴決定:大多數的時候,他們和趙子書在府外議事;偶爾趙子書也可以到紅裳的院子裡議事,也免得兄弟二人只是請安,平時不走動反而也會令人起疑。
他們要議的事,自然同趙俊傑有關。
原來趙俊傑被送官府後,次日官衙便升堂問了他的案子;大堂之上講求的是證據,所以事情審問到最終,也是對趙俊傑十分不利。
不管趙俊傑如何分辨,沒有活人可以爲他作證:書童已經死了,老管家也已經死了;而這兩個死掉的人都同下毒的事情有牽連,所以他身爲主子,怎麼可能無錯?
大堂的驚堂木一拍,趙俊傑的秀才身份便沒有了,而且因爲他犯了律法,所以從此以後他都同功名無緣了,再也進不得考場。
趙俊傑是被衙役們扔出來的,他自聽到秀才的功名被革去,便哭叫着分辯、苦求那堂上的官老爺,可是哪個會理他?那官老爺一拍驚堂木,退堂走了。
趙俊傑呆呆的坐在地上,對身周人們的目光視而不見,他全然沒有想到這一次會把功名弄沒有了!
這一切都是誰害的?是魏太姨娘,是趙府!對,是趙府!趙府說到底還是貪他的家業,居然卑鄙無恥的把他送到官府,弄得自己身敗名裂。
趙俊傑如此呆坐在地上思來想去,越想越惱,忽然間怒吼起來:“趙一鳴,該死的趙一鳴!趙府,你們居然害我,我趙俊傑有生之年,一定會原數奉還!要讓你們趙府的人,全部都沒有好下場。”
道路上的人以爲這是一個瘋子,都嚇得離他遠遠的,生怕他會撲過來咬人;至於趙俊傑喊得名字,世人也不知道是哪個:趙姓很普通的,京中趙姓的人家不計其數,而趙一鳴這名字也沒有什麼奇特的;總這,世人不知道趙俊傑所喊是誰的名字。
而衙門斜對面的酒樓上,趙子書兄弟正倚在窗戶上看着坐大路上的趙俊傑;趙俊傑的那一聲兒大喊,還真是把他們嚇了一跳。
“忘恩負義也就罷了,居然還喪心病狂!”趙子書不滿的盯了一眼趙俊傑:“他還有臉說叔叔一家人害他?真真是顛倒是非。”
趙子平撇嘴:“他如果有良知就不會下毒手害老太爺了;而且你聽他罵的話,可能認爲他的那一點家業被叔叔給貪了唄。”
“不要說叔父不會貪他的,就是收了他的那點家業都怎的?這些年他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叔父府上的?可是反觀他呢,不便不知道感恩圖報,還做出了下毒害人的勾當,他的那些家業用來贖罪的話,不足以贖其之萬一!”趙子書對這趙俊傑的方向啐了一口:“他居然還想要嫁禍我們兄弟,這等人就不應該讓他有一分銀子,免得他利用那銀子去害更多的人。”
趙子平忽然一拉趙子書:“我先下去,你結賬,我看他要走。”
趙俊傑破口大罵了一番後,自地上爬了起來,他卻沒有像趙子平猜想的那樣起身回家,而是繼續罵人;這次他罵得人卻變成了魏太姨娘,就連香草也被他罵了一個體無完膚。
趙子書結完帳悄悄爬上了馬車,借車窗向外看着如瘋子一樣的趙俊傑:“他沒有回家?還在罵人,真是斯文掃地。”
“我看他一時半會兒還不想回家的樣子,至於斯文,放在他身上豈不是玷污這兩個字;”趙子平嘆了一口氣:“他要罵人任他罵唄,瘋子的想法,當然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趙子書挺趙俊傑罵魏老妖婆,便看向趙子平;“他罵得可是魏太姨娘?”
“我也這樣認爲;”趙子平的眉毛皺了起來:“只是不懂,他爲什麼要罵魏太姨娘。”
趙子書和趙子平都沉思了起來,直到趙俊傑罵累了看他的意思要回家時,趙子平二人才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猜想:魏太姨娘八成和下毒的事情脫不了干係!
這樣的事情,當然要同趙一鳴和紅裳說一聲纔可以。
可是趙子平二人急,趙俊傑不急啊,他走了兩步後便立在原地不罵人卻也一動不動了。
趙俊傑現在很茫然,他不知道應該去哪裡:家業已經被趙一鳴侵佔,他無家可歸,眼下已經無處可以容身了。
趙俊傑站了半晌後,怒氣又生:他要去他的鋪子裡看看——趙一鳴拿走了屬於他的財物,他便去大鬧一場出口惡氣的同時,正好順便也可以讓人知道趙一鳴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弄掉了我的秀才身份?哼,我讓你做官也做不成!
打定主意後,趙俊傑便搖搖晃晃的向自家的鋪子走去,趙子書二人也命車子慢慢跟上;趙俊傑的鋪子極遠,而他又是步行,所以走了近一個時辰纔到。
趙俊傑到了鋪子以後,卻嚇了一跳:鋪子還是原來那個樣子,什麼也沒有變!掌櫃的和夥計看到趙俊傑如此模樣倒是嚇了一跳,急忙把他迎了進去:“東家,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被人打劫了?”
趙俊傑不太確定的問:“這裡還是我的鋪子?”
掌櫃聽得莫名其妙:“當然是東家的鋪子啊,東家,您這是怎麼了?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瞧瞧?”
趙俊傑愣了愣,然後搖了搖頭:“你們先忙,找個房間讓我歇一歇。”
這一間鋪子不是原來老管家掌理的那間,這裡,當然也沒有趙俊傑的房間;掌櫃的把他讓到了自己的房裡,讓小丫頭好好的伺侯着,這才狐疑的回到前面。
趙俊傑雖然在大牢裡沒有睡好,但是現在躺在牀上卻就是睡不着:爲什麼鋪子還在呢?這間鋪子在,那麼另外的鋪子也在了?
趙俊傑有了這一間鋪子後,心裡的惶恐更甚了,他想了一會兒後心裡更是不踏實,便起來讓小丫頭打水來梳洗了一下,又讓夥計們出去買了一套衣服回來換好,最後還讓掌櫃的把鋪子裡的銀子都取了出來帶在身上,他要出去看看其它的鋪子如何,萬一這一間是趙府漏下的,或是還沒有來得收這間鋪子呢?所以銀子還是帶在身上保險些。
趙子平和趙子書兄弟本想回趙府送信的,可是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便想再等等看,已經到這個時候了,晚上回府再稟明瞭叔父也是一樣。
趙子平兄弟還真就等對了,他們看到趙俊傑居然自鋪子裡又走了出來。
這一次,趙俊傑僱了一輛車把他的四五家鋪子都轉了轉,發現除了死掉的老管家和走了的趙忠外,所有的鋪子裡什麼變化都沒有。
趙俊傑知道趙府根本沒有來動自己的這些家業,莊子當然也沒有問題了,那老管家爲他買下的那處小院應該還在,便讓人把他送了過去。
趙子平兄弟看到趙俊傑進了家門後,知道他應該不會再出去了,便給隨身的小廝了一些碎銀,讓他在對面的小酒鋪坐着盯着趙俊傑家,他們趕回了趙府。
趙俊傑好好的吃了一頓後,洗洗澡便躺在了牀上,現在他的心情平復了不少,而且因爲鋪子的失而復得,他的心理髮生了一些變化,他對趙府的仇恨少了許多,面魏太姨娘害他的恨意卻無限的擴大了。
趙俊傑恨得咬牙切齒,他不能放過魏太姨娘,如果不是她陷害自己,自己現在還是趙府的少爺,還是秀才老爺!只是要如何才能讓那個老妖婆不得好死呢?他輾轉反側了一府,還是把主意打到了香草的身上。
他當然恨香草,居然也不想法子救自己!不過眼下還是要先對付魏太姨娘要緊。
趙俊傑看着窗子慢慢亮了起來,忽然握拳捶了一下牀,他一定不能讓魏太姨娘好過了!就是因爲她,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重振家業。
當然,他也不會放過趙府,只是他要先把魏太姨娘弄得灰頭土臉,聲名狼藉以後殺了她以後,再對付趙府。
趙子平兄弟回到趙府直接去了外書房,同趙一鳴的小廝說有事要尋叔父後便回房了,趙一鳴和紅裳要在哪裡見他們,會使了人來說的。
所以,今天,他們在茶樓的雅座中會面了。
趙一鳴和紅裳聽完趙子平兄弟的話後,對於魏太姨娘的事情雖然有興趣,但是卻不像趙子書他們認爲的那樣,他們感興趣的是趙俊
傑都罵了魏太姨娘什麼話。
趙子平二人都是有些心計的人,也就明白自己猜想的不錯,只是叔父和嬸孃看來早就知道魏太姨娘有問題了。
趙一鳴和紅裳細細問過了趙俊傑罵過的所有的話後,趙一鳴輕輕叩了一下手指:“我豈是貪財忘義之人?他現在知道所有的家業都
在,應該不會再那麼憤恨我們趙府了吧?”
趙子書遲疑了一下,想起趙俊傑的瘋樣兒:“叔叔,我們還是小心些的好;那人現在就像瘋子一樣,說不定會反口咬我們的;他的
想法,總是和我們的有些不同。”
三十一章 服藥了嘛?
趙子書的話音剛落,趙一鳴便點頭道:“子書說得對,不能不防啊;不過不要緊的,我和你們嬸孃已經有準備了。”
紅裳只是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趙子書兄弟也就很機靈的沒有再提及此事,而且他們聽到趙一鳴的話後,也完全的放下了心來。
趙一鳴叔侄三人商議完了以後,趙子書兄弟便起身匆匆走了:他們還要急着去看看趙俊傑的情形,而且他們還擔心趙一鳴和紅裳的猜測如果不準,那他們還要再議一個法子做後手纔可以——他們兄弟行事,只論結果成敗不會巧言推脫。
紅裳看趙子書兄弟走了,便伸了一個懶腰:“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回府吧。”
趙一鳴過去給紅裳揉了揉肩膀:“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陪你去走一走吧。”眼下回府也沒有什麼事情,他想陪紅裳在外面走一走,好讓紅裳鬆一鬆心神。
紅裳搖頭:“現在哪有這個閒情?還是以後再說吧。”
趙一鳴不死心:“那就多坐一會兒,聽人說這茶樓裡有一種茶極爲不錯,我們叫一壺來吧。”
紅裳好笑的看了一眼趙一鳴,這一次她沒有反對。
趙俊傑看到天色已經大亮便沒有再睡,起牀後匆匆梳洗完了,交待院子裡的一個老家人幾句後急急的出門了:老家人想問他用不用早飯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趙俊傑趕得如此急,就是因爲他要趕到一個地方去:他想看看今天早上運氣如何,能不能遇上他想遇到的人。
趙俊傑自租的馬車上跳了下來,丟下一塊銀子邊走,讓那手裡拿着小凳的馬伕愣了一愣:一大早上的,至於這麼急嘛!
小二看到趙俊傑直直奔了進來,便迎了上去:“客官裡面請,您老想用些什麼?清粥配小菜,還是來碗鴨血湯?我們這店可是百年老字號了,您用完我們這裡的東西,一天都會精神百倍!”
趙俊傑一面往裡走一面揮手驅趕饒舌的小二道:“我約了朋友的,找到他們後再喚你們過來伺候。”
小二聞言也沒有再多言,答應着行禮又出去迎其他客人了;趙俊傑遊目四看:這店的確是老店,來用早飯的客人極多,人聲鼎沸十分熱鬧;他着實走了兩趟才確定,這裡沒有他要找的人,當下轉身拾階而上想到二樓去找找看。
他一面走一面心裡嘀咕:難不成今天沒有來?那也只能明天來碰運氣了;當然還有其它的法子能找到他要找的人,可是他卻不方便明目張膽的去找,也“不屑”於到那些地方去找。
不過,趙俊傑在二樓一站定發現了他要找的人,心下暗喜:看來今天的運氣真不錯啊!
趙俊傑滿臉堆起了笑意的走過去,還沒有到桌前已經抱拳道:“兩位兄長好。今天真巧,居然能在這裡遇到兩位。”
“啊——,是、是,咳、咳,是俊傑兄弟啊?來,來,快坐下。”
趙子書這才發現趙俊傑,雖然初時有些尷尬,不過他還是掩飾了過去,起身請趙俊傑坐下。
趙俊傑嘴裡說這話,卻暗中一直注意到趙子書兄弟的神情變化,聽到趙子書的答話後,他心下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看起來他們兄弟不知道、或是不相信自己陷害過他們,見到自己居然沒有惱意、恨意;居然還當自己是趙氏的族兄族弟,也沒有因爲眼下的窘境而假作不認識自己;那事大可以商議了。
他一面想着一面笑道:“我也是來用早飯的,不想今日一來便看到了兩位兄長,也是我們兄弟的緣分。”
趙子書兄弟應和了兩句,雖然沒有給趙俊傑難堪,卻也沒有像原來那般親熱鵝;如此,趙俊傑更放下了不少心思:如果這兄弟待自己一般無二,那纔是又鬼呢。
再怎麼說趙俊傑也被送進過官府得到了懲治,所以三個人說話時怎麼都有些尷尬;幾句後以後,趙子平似乎是不知道再和趙俊傑說什麼,便喚了小二過來給趙俊傑要了幾份早飯。
趙俊傑自己也有些難堪,只是爲了大計他強自忍下去了,強顏歡笑着同趙子書兄弟周旋。
三個人一面用飯一面有一句無一句的閒聊,不一會兒趙子書兄弟便以吃飽爲由想起身告辭,卻被趙俊傑爛了下來。
趙俊傑深深對着趙子書兄弟深施一禮:“小弟有一事相求,還望兩位兄長能夠相助。”
趙子書兄弟互看一眼,眼底都閃過了一絲驚訝和得意,不過他們嘴上還是找了託詞,雖然說得極爲委婉,但還是表明了不想幫趙俊傑的忙。
但是,趙俊傑纏住了他們兄弟不放,最終他們兄弟好似被纏不過,只能無奈的坐下聽聽趙俊傑所說的是什麼事情。
趙俊傑看到趙子書兄弟坐下後,他臉上顯出喜色來,不過心下也有了幾分惱意:這兩兄弟真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己只說有事相求,他們問也不問就要走;居然讓自己如此低三下四的求他們,實在是太可惡了!
趙俊傑的所求其實極爲簡單,只是想讓趙子書兄弟每日晚上,在趙府大廚房裡點一份當歸雞送到自己原來的院子裡,讓他們連着送三天。
趙子書面上有着猶豫:“此事雖然不難,只是你不會是在打什麼注意吧?不管你有什麼想法,也不能拖我們兄弟下水!看在兄弟一場的份兒,我們兄弟今天就當沒有聽到過此事,就此告辭了。”
趙子平聞言也起身做勢要走。
趙俊傑又一次拉着二人不放:“兩位兄長怎麼如此猜疑小弟?我們在趙府一起住了那麼久,人人都說我們兄弟懷有異心,可是旁人不知道,我們兄弟自己還不知道嘛?現在兩位兄長怎麼可能如此疑我?”
趙子書兄弟聞言止住了腳步,卻沒有坐下也沒有說話。
趙俊傑又道:“小弟現在被逐出府,也是因爲被奸人所害,兩位兄長想一想,族裡根本沒有人來問小弟的事情,兄長們還不相信小弟?”
趙俊傑又道:“小弟現在被逐出府,也是因爲被奸人所害,兩位兄長想一想,族裡根本沒有人來過問小弟的事情,兄長們還不相信小弟?”
趙子書兄弟對視一眼做了下來:“那你讓我們兄弟送當歸雞是什麼意思?”
趙俊傑深深嘆了一口氣:“我那院子裡還有一位書童,身子有些弱,大夫看過後除了服藥意外,還叮囑讓他吃些當歸雞;他家中無此能力,我知道後便花銀子讓大廚房給
他做了一些吃,原本已經吃了不少,只差最後這麼三隻了,只是小弟現在如此模樣已經無能爲力,而他跟我一聲也只能再助他這麼一點,也算是全了主僕情誼了。”
趙子書兄弟聽說以後一口答應下來,趙俊傑反而不會安心,現在他倒放心這兄弟二人,認爲他們沒有作僞要騙他。
趙子書沉吟了一聲:“我去你的書房看一下吧,如果那人還在,我們兄弟自然會盡力的。”
趙俊傑知道他們兄弟還是不放心,這是要去書房探一下是不是有這麼一件事,卻也不挑破深施一禮,又取了幾兩銀子:“那此事就勞煩兩位兄長了。”
趙子平看趙俊傑如此,輕輕一嘆:“銀子就算了,三隻雞也用不了幾個銀子,只是我們兄弟也是寄人籬下,有些爲難之處想來兄弟也是明白的,所以日後可能再也幫不上兄弟什麼忙了。”
趙俊傑苦苦一笑,行禮道:“小弟以後不會再打擾兩位兄長。”他明白趙子平的意思,就是他們兄弟不想再同他有什麼瓜葛,最好日後再也不相見纔好,不過如此一來,趙俊傑更是一絲疑慮也沒有了。
趙子書兄弟沒有再多說什麼,一拱手便相攜走人了。
趙俊傑直到他們兄弟二人身影不見了,才露出一絲冷笑:“什麼東西!不過是庶出的jian種,居然在我面前充少爺,我呸!”
趙子書兄弟出門上了馬車後相視一眼,趙子書道:“叔叔所料分毫不差!他居然真來尋我們兄弟幫忙,”他語氣冰冷了起來:“只是他把我們兄弟當成了什麼?傻子嘛?”
趙子平也冷笑了兩聲:“日後他會知道,誰纔是那個傻子!”他看向趙子書:“只是,當歸雞是什麼意思?叔叔雖然說他會來尋我們幫忙,可是叔叔他們等的就是這個嘛?”
“應該是吧?反正他那麼一個天性涼薄的人,不會對一個下人那麼好的,這當歸雞一定有什麼不對。”
“府裡還有他的餘黨?應該沒有啊,叔叔和嬸嬸可不是眼裡能容沙子的人,而他名下的人現在也都關了起來吧?”
“說的就是啊,應該沒有了他的人才對,當歸雞,當歸?”趙子書也猜不太透:“倒象是讓他的人自府中出來的意思,可是哪裡還有他的人呢?”
趙子書在心裡其實還隱隱約約有個想法,只是他和趙子平雖然不喜讀書,但他們依然是讀書人,所以那個想法他沒有說出來,他認爲當歸雞也許是趙俊傑用來和那個香草傳遞消息的。
趙子書二人回趙府後,利用請早安把趙俊傑的事情同趙一鳴和紅裳說了。
趙一鳴和紅裳雖然料到了趙俊傑不會靜等,但還是有些驚奇於他的心急,不過他們對於那“當歸雞”並沒有多說,只讓趙子書兄弟照做就是。
趙子書兄弟告辭後,紅裳沉吟:“他和那個香草,居然是用廚房裡的菜式傳遞消息,還真讓我們想不到。”
趙一鳴只是一笑:“男盜女娼當然要想些掩人耳目的法子,挖空了心思總能想出些奇怪的法子,也不算出奇,只是香草那時,不要看得過緊了,免得壞了人家的好事兒。”
“知道了,你不用擔心的。”紅裳嘻嘻一笑。
孫氏的孃家人,終於在孫氏和紅裳等人的“期盼”來探她了。
紅裳和趙一鳴聽到後,都忍不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這個時候,是不是來得太早了些?是那些人等不及了,還是他不打算留到晚上?
趙一鳴摸着下巴:“這人不會是猜到我想晚上去見識一下他的真面目吧?”
紅裳一笑:“說不準,人家害羞不想讓你看唄;”笑了兩聲兒又道:“看看她們走時是機構人吧?如只少了一個,今天晚上我們便如此如此,正好爲你出一口氣”
趙一鳴嗔了紅裳一眼,卻也沒有說不好:畢竟由一個男人自由出入自家後宅,是個男人心裡不舒不了。他恨恨的一捶桌子:“不行,明日我要好好對孫氏“寵愛”一番纔是;不能由着那人再這樣自由出入後宅了”
紅裳輕輕一笑:“嗯,這樣的確是不太妥當;不過你也要等我有了舉動以後,你才能好好的愛撫人家啊”
趙一鳴帶着一分惱意瞪了紅裳一眼:“裳兒!”
孫氏這個時候卻是跪在地上的,她一臉上都是淚水
“起來吧,如果再有下一次,就不怪我了”婆子打扮的人坐在牀上,雖說是女裝卻是大馬金刀的坐着,說話舉止完全是一個男人
孫氏楚楚可憐的看了那男人一眼,卻沒有自地上起來
那男人眼底閃過一絲膩煩,但還是伸手把孫氏自地上拉起來,並嗔了孫氏一句:“你啊,讓人恨的不行,也愛的不行”他直接把孫氏拉進了懷中:“幾個月不見,讓我看看你身上是不是瘦了”
話還沒有說完,手卻已經不老實了;現在的他沒有了剛剛喝斥孫氏的惱恨
孫氏紅着臉伏在男人的懷中,任由其擺佈:“奴家、奴家想死你了;今天你留下來吧,奴家真的想你了;而且奴家剛一回來,他就在這裡留過宿了,正是好時機呢”
那男人的手在孫氏身上一頓,然後輕輕咬了一下孫氏的嘴脣:“今天不行,我來這麼早就是爲了能早些走;現在你不能如此大意,他不能小看了——做官的人雖然並不一定都是精明人,但能爬上去的一定有些本事,我們還是要小心些爲妙”
孫氏一聽眼圈一紅:“你還是在怪奴家?奴家已經說過不會再犯了,你不知道奴家的心意嘛?”
那男人摟着孫氏好一番安撫,又解釋了一番才讓她安下心來;但她心中依然是百般的不捨,但她知道癡纏是不管用的,只要男人到了時辰,說走就會走的
男人和孫氏又溫存了片刻後道:“他既然來過了,你可服了那藥?你可不能給他生個兒子出來,不然我會被醋泡死的”
本章完
三十二章 出事了
孫氏聽到那男人的話,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紅色,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奴家已經服過那藥了”她不願意和男人在一起的時候,提及趙一鳴;可是總也免不了要提起他,每一提起就讓孫氏心裡極爲不舒服
不過,那藥她還真是服了:她是真心誠意的只想爲眼前的男人生孩子
一想到孩子,孫氏心裡便升起了一股怨恨:如果當年不是自己一時大意,讓人算計了,現在自己的孩子已經很大了,自己也會是趙府的半個主人了
只是孫氏到現在也不確認,當初自己的孩子是哪個下的手:難道是她們一起動的手?不太可能吧?
男人聞言點了點頭,然後便細細的問起了趙府的事情,尤其是老太爺中毒以後的事情;不過孫氏知道的也只是聽丫頭說起的,其中的好多事情她並不清楚,所以她的話好多地方都不能讓男人滿意
男人聽了之後靜默了一會兒,推開孫氏起身:“我應該走了,你也同你母親說兩句話吧”說完又摸了一下孫氏的臉便出去了
孫氏雖然想多留男人一會,可是隻得起身看着他走了;一個婦人進來時,她還是愣愣的立在那裡
“你啊你,你居然做事如此不用腦子呢?!”婦人進到屋裡來,看左右無人便低聲埋怨起孫氏來。
“我做事怎麼了,少了你們什麼?銀子沒有給你們?”孫氏卻沒有給母親見禮,偏身坐在了牀榻上,帶着十二分不耐煩看了過去。
“呃——!”孫氏母親後面的話全被她噎了回去,自顧自的坐下後訕訕的道“我、我這不也是爲你好嘛。”
孫氏只是瞟了婦人一眼,然後便揚聲喚雅音進來:“銀子既然月月有,就好好的過你的日子,我的事情你還是少管。雅音,把準備好的東西拿出過來把。”
雅音對這婦人行了一禮,答應着出去了提了一個包袱過來。
孫氏指着那包袱道:“裡面有些銀子和幾件衣服、幾身布料;好了,我也倦了,你們走吧。”
婦人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看到孫氏臉上的不耐煩最終閉上嘴巴出去了;只是走到門外,她還是沒有忍住對雅音道:“我說雅音啊,你也多多勸勸咱們家的姑娘,行事不能如此任性不是?這幾個月,我們可是沒有少受氣啊。”
雅音淡笑着答應了一聲兒:“您小心腳下,姑娘這裡我會勸着的。”
婦人還想再說時,看到廂房裡出來的婆子臉色微微一變,住了嘴急急行過去帶着衆人走了。
紅裳聽到來得人都走了之後,她的眉頭微微一皺:如此看來,那人是等不及來打探府中的情形。她看了一眼靜默的趙一鳴,揮手讓傳話的人退了下去。
“看來還要再引他幾次了。”紅裳眉頭挑了挑。
趙一鳴摸着下巴道:“我不要去了,一晚上不睡很難受的。”
紅裳笑了笑:她又何嘗願意讓趙一鳴去呢?只是就此不動也不是辦法吧?
趙一鳴看着紅裳:“裳兒,你倒真捨得出你夫君啊。”
紅裳認真的看了看趙一鳴:“你是不是有了什麼計謀?”此事,趙一鳴可比紅裳着急多了。
趙一鳴微笑:“你忘了香草嘛?”只一句話就足夠了,紅裳眼睛一眯,嘴角也現出了笑意:是啊,怎麼就忘了香草呢?一箭雙鵰正正好啊。
“那,就要驚一驚魏太姨娘了,這也算是小小的一箭雙鵰呢。”
“是啊,她的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我這心裡可真是不舒服的很啊;驚一驚她正好。”趙一鳴眼珠又黑了起來。
魏太姨娘在聽說孫氏的孃家來了之後,便有些坐立不安:她已經好幾日不曾同府外通過消息——原本幾日也算不上長來,可是下毒是個大事兒,後面的事情包括趙俊傑的事情都沒有送消息出去,實在是不妥當。
今天,那人會來也是因爲等不及了所以纔想來進來探探消息的吧?只是孫氏那裡能探到的消息,同府外的人能探到得消息應該差不了多少:重要的事情,孫氏根本就不知道。
魏太姨娘最主要是不能讓府外的人查此事:有一些事情,她不想讓府外的人知道,那樣她也會被斥責的。
所以,魏太姨娘非常想去孫氏那裡:只要去了,便能見到那人!
只是,去了孫氏那裡,要如何才能同那人說上話呢?還能不惹孫氏的懷疑,只有她和那人在一個屋子裡說話?魏太姨娘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她絕對不能讓孫氏那個笨蛋知道身份,免得日後被她所累。
魏太姨娘幾次看向孫氏房子的方向,可是看一會兒便會嘆氣收回目光;香草看了便猜到了幾分,她輕輕的道:“奶奶想去孫氏那裡?”
魏太姨娘看了看香草:“我知道不能去,只是好多事情都要說一聲才成啊。”
香草試探的道:“奶奶不方便過去,要不奴婢找個藉口過去?”
魏太姨娘看了幾眼香草,輕輕搖了搖頭;不止是她不相信香草,而且香草去了也是一樣沒有機會,和那人單獨在一起說話——她要向那人說得事情,可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的。
香草眼底閃過一絲寒光,不過她低着頭並沒有再多話。
魏太姨娘雖然極想把事情告訴那人,可是最終她還是留在了房裡沒有動;不過她卻開始思索如果再送不出去消息,她要如何能去孫氏那裡事情都告訴那人呢?怎麼也要想出一個穩妥的法子來才成。
魏太姨娘一直到晚飯前,都是坐在屋裡想事情並沒有再開過口說話。
香草也沒有打擾魏太姨娘,快到晚飯的時候,她輕輕福了福便出去帶着小丫頭去了大廚房;她走過一座假山時,對跟着的小丫頭道:“你們先走一步,我有些內急。”
小丫頭們走了之後,香草爬上假山;在這裡,正好可以看到趙俊傑的院子一角;她癡癡的看了半晌後,便下了假山向大廚房去了:趙俊傑已經自官衙脫身的事情,她還一點兒也不知道。
香草走到大廚房時,看到小丫頭已經取好了飯菜,她正要走時卻嗅到了當歸的味道,心下一顫便問廚娘:“嬸子做了當歸雞嗎?可有多的給我們奶奶來一份,這些日子她爲了老天爺擔心,身子也是不好呢。”
廚房笑着用圍裙擦了擦手:“姑娘說對了,這是兩位侄少爺讓我們做得當歸雞;只是沒有多餘的,如果姨奶奶補身子,那明日奴婢們再做成嘛?”
香草聽了以後眼中閃過了濃濃的失望,隨便的點了點頭:“好的,那就有勞嬸子了;我也是聞到了當歸雞的味兒,所以才一問;沒有想到兩位侄少爺也會補身子。”
“不是侄少爺用,是要送到原來那個忘恩負義的舊書房去的。”
香草的眼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眼底全部都是狂喜:“那裡有主子?”
“不是,是給那人的舊書童。”
香草確定後忍不住心下的狂喜,又和廚娘閒聊了兩句這才帶着小丫頭們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她的腳步輕盈了許多,她心下卻在盤算:這兩日要如何才能尋個理由出府呢?
香草已經嫁人生子,出府倒並不是很困難,困難的是不能引起魏太姨娘的懷疑來:她知道,趙俊傑已經自官府裡出來了,當歸雞便是約她出府相見的暗語。
地方香草當然是知道的,那原就是趙俊傑和她原來在府外幽會的地方。
可是想瞞過魏太姨娘去卻並不容易,香草苦思了一路也沒有想到很好的藉口:好在趙俊傑約她也是三日之內,她還有時間可能慢慢想——只是她有些等不及,恨不得馬上能見到趙俊傑纔好。
香草在伺候魏太姨娘用飯時,輕輕的道:“明兒奴婢出府去一趟繡坊?”
魏太姨娘頭也沒有擡:“不行,如此做太過明顯了,怕是會引起太太那些人的懷疑。”
香草暗恨卻也無法,而且她知道魏太姨娘的性子,也不敢再開口找藉口出府了:萬一被魏太姨娘猜到了她想出府那可就糟了。
不過她也沒有爲出府費太大的心思。
草強打着精神伺候完了魏太姨娘用飯後,魏太姨娘收拾了一下便去了上房探視老太爺:這番作態她幾乎是日日堅持。
魏太姨娘自上房回來後,便坐到妝臺前卸妝想去洗澡;可是這時一個娘子急急的趕了進來:“奶奶,出事了!”
魏太姨娘的眉頭一皺,香草便喝斥道:“有什麼事需要大呼小叫的?進來好好的說。”
那娘子走到魏太姨娘身邊後,看了看她的神色才小聲道:“奶奶讓奴婢處理了那些剩下的藥——”
魏太姨娘的手中的釵一下子拍到了妝臺上,然後轉頭怒視着那個娘子:“你是說那藥出事了?!”她的聲音不自覺的高了一分,帶着十二分的驚怒。
那娘子一下子跪了下去:“奶奶饒命,是那、那藥出了事!”她已經嚇得面無人色,此事的干係有多大,她是知道的……
本章完~~~~~~
三十三章 小蝦咬一口有時候更痛
魏太姨娘聽完那娘子的話,她一把握起拍在桌上的釵,就想對着那娘子擲下去;她的胳膊已經擡起,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那娘子說完話後一直悄悄注意着魏太姨娘,看到她的手擡起那釵的尖端在燭光下閃過一絲寒光,心下大懼卻也不敢躲,只能把眼閉上了;可是她閉上眼睛一會兒後,依然沒有感覺到疼痛,便又微微睜開眼看向魏太姨娘:她的手早已經放回了妝臺。
魏太姨娘的臉色變換了一會兒,這才恨恨的看向她:“說,出了什麼事兒?”
那娘子低聲道:“藥粉本來是多出很多的,按太姨娘的吩咐,奴婢都毀了。”
魏太姨娘的眉頭一鬆:“毀了就好,毀了還能出什麼事兒?”
那娘子嘴裡發苦,但她就是嚇破了膽子也不敢有所隱瞞:“按太姨娘的說法,沒有都埋到地下,用了幾種法子毀去的;其他的法子倒沒有什麼,撒到水裡的那藥今日出事了。”
“撒——到水裡?”魏太姨娘幾乎是一點一頓的把話自齒縫擠了出來,她氣得全身發抖:這個笨蛋,居然撒到了水裡:“你撒到何處的水裡?”怕就怕她不是撒到了園中的小湖裡——小湖說大不大,也說小不小了,那麼點藥撒進去,一定不會壞事的。
那娘子急忙叩頭:“不是撒到湖中,奴婢怕湖中的錦鯉有事引人懷疑,而是撒到了廚房的污水溝中。”
魏太姨娘氣得臉色由白轉青了:撒到了污水溝中!她雖然不知道那污水溝有多大,但想來也大不了!不過魏太姨娘就算是氣得要死,她也知道現在問清楚事情想對策,比懲治這個笨蛋要重要的多:“那污水溝裡出了何事兒?”
那娘子苦着臉道:“奴婢不知道污水溝裡除了水以外,大廚房裡還把一些剩湯倒進去,奴婢毀藥的時候正趕上府裡給大公子、六姑娘擺百日宴,那溝裡便積了不少的菜湯;然後、然後……”
魏太姨娘那個恨啊,她猜想那污水溝裡不止是菜湯,一定是有剩菜:“然後怎麼了?還不快說,是不是要讓人掌了你的嘴,你才能說得利索些。”
那娘子嚇得身子一顫,連忙道:“然後大廚房裡養得兩條狗兒——;”她掃了一眼魏太姨娘,對着了一雙森寒的目光再也不敢吞吐:“這兩日病了,今日廚娘們說話時,被、被太太屋裡的宵兒姑娘聽到了……”
後面的話,那娘子不用說魏太姨娘也猜到了,她狠狠的瞪着那娘子,真想一腳就踹死她!只是踹死她也無濟於事,只得細細問起了事情:“你到後面去撒藥,可有人看到你?”
那娘子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沒有,絕對沒有。”
“你是什麼時候去撒的藥?可是晚上?”如果是晚上事情還真難說,也許這娘子被人盯上了也說不定,魏太姨娘想到這裡,眼中閃過了一絲凌厲。
“不是,奴婢是在白天過去的,然後同廚娘們耍了一會子,然後假作肚子不舒服,才轉到了廚後去把藥撒了進去,不曾有人看到奴婢動手腳。”
“你平白去廚房不也有人疑你?”魏太姨娘追問了一句。
“奴婢同廚房裡的一個廚娘是近領,所以無事時也常常耍一耍,不會有人疑心奴婢的。”那娘子知道現在所答關係着身家性命,所以她是十分的小心。
不過娘子也沒有說謊,她的確時不時的去廚房找她的近鄰,央人家尋些吃食給她帶回去。
魏太姨娘聽到這裡心裡安定了一些,也想了想眼下沒有什麼要問娘子的了,而且現在也顧不得處置那娘子,便低低喝了一聲兒:“滾出去!”
那娘子一愣,沒有想法魏太姨娘這般容易便放過了她,一愣之間便回過神來,叩了一個頭爬起來便走,可是身後又傳來魏太姨娘的聲音:“給我跪在院子裡候着。”
娘子雖然自嘴苦到了心,但也只能跪下叩頭答應了轉身出去。
魏太姨娘坐在妝臺前想了一會兒,對香草道:“把那娘子這兩日尋個理由打發了吧。”
香草低低應了一聲:“奶奶,要不要……”
魏太姨娘轉頭看了香草一眼,輕輕搖冰:“眼下還不必,我不說讓你過兩日打發她嗎,就是看看事情會如何,萬一被太太查到了她身上,那隻能……”
香草點點頭:“奶奶想得周到,奶奶認爲此事會不會牽連到我們?”
魏太姨娘輕輕一嘆:“難說的很,畢竟太太有心要查的,一定會查到這娘子的身上。”
香草目光閃了閃:“奶奶,萬一的話,不如把事情引到那邊去。”說着話,她看向了孫氏的院子:“她的房裡,想來還有那種藥的。”
魏太姨娘一時間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道:“她房裡有藥其實才是破綻,不過卻能擋得一時,真到萬一的時候,便說不得了。”
香草的心思轉了轉,張口想說:是不是設法給府外的人說一聲兒?但話到嘴邊還是嚥下去了,等魏太姨娘自己說出來纔好。
香草不禁埋怨太太的人不得力,居然只注意到了廚房後面,不然魏太姨娘一定沉不住氣,會讓自己出去送個信兒什麼的,她的眼睛轉了轉,既然太太查不到,那麼她就助太太一把好了!
魏太姨娘又想了好一會兒:“如果太太真的追查起來,你還真要出府一趟纔可以,孫氏被發現倒沒有什麼,只是那些藥自孫氏的房裡搜出來,倒算得上是大事兒,怎麼也要向那些人有個交待才成。”
香草聽得心中大喜,口裡只是唯唯諾諾的應着了,並沒有再多話,看來她想對了,只要再逼魏太姨娘一下,她便可以出府去會趙俊傑了!
至於如此做會讓太太察覺到魏太姨娘和她香草自己,她一時間也顧不得了。
魏太姨娘想了會兒,便讓香草下去,順便讓她把那個娘子也帶走,她要睡了,其實她哪裡睡得着?此事看似無害,卻讓太太和老爺重新查找中毒一事,而且不像原來那樣事事都與她無干。
魏太姨娘不知道,老太爺等人中毒的事情一直在查,廚房污水溝的事情紅裳和趙一鳴早一兩日便知道了,今天不過是拿它來驚一驚她,好讓她把香草放出府去。
只要魏太姨娘和趙俊傑鬥到一起,紅裳和趙一鳴便可以安心的佈置,併除去孫氏逼得魏太姨娘和府外的人亂了陣腳。
天才矇矇亮,紅裳和趙一鳴還在熟睡中,侍書在房外輕聲喚他們:“老爺,太太,婢子有事兒回稟。”
趙一鳴和紅裳知道一定是什麼大事,便披衣起來:“出什麼事兒?”近來府中出事出的,紅裳夫婦的神經都有些緊。
侍書看紅裳和趙一鳴的神色,先抿脣兒一笑道:“不算是壞事兒,要算是巧事吧?老爺太太放心。”然後才細細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今天一早,園子的花匠們給花草翻土時,居然發現了土地被翻動過的痕跡,小心一點點挖下去,不深的地方埋了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因爲老太爺中毒的事情,那毒粉在趙府可是聲名大振,所以把幾個花匠嚇了一跳。
如果不是無害的東西,如果只是一般的東西,不會有人偷偷的埋在地下,所以花匠頭兒便把事情報給了管家趙安夫婦。
紅裳和趙一鳴聽完後對看了一眼:“香草?!”
廚後的污水溝中只是那些毒粉中的一樣,紅裳自得知後便知道這是有人把剩餘的藥粉想毀掉,不想留在屋子裡落個把柄:那其餘幾樣都被扔到了何處呢?雖然讓趙安等人小心去找了,但卻一直沒有再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原來,埋了一些到地上啊。
只是趙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有人要埋點東西到地下,如果沒有人看到還真不太可能找得到:花匠們如果不是發現那塊地有人翻動過,應該不會注意那個地方,那麼他們翻動土地即使把藥粉帶了出來,也不會特別注意的。
在埋藥的地方動了手腳,讓花匠們發現了的人,一定和下毒的人有關係:魏太姨娘不會如此做,那埋藥的人應該也不會如此做;眼下魏太姨娘那裡,唯一有可能做的人就是香草了!
恨魏太姨娘是一個方面,最重要的是她急着要出府!
“看來,當歸雞便是他們相約在外面見面的暗語了。”趙一鳴起身取了厚一些的衣服給紅裳披上:“她嫌我們嚇魏太姨娘嚇得太輕啊。”
侍書笑了起來:“婢子也是這樣認爲,今日她一定可以出去了吧?”
紅裳擡擡手:“君子有成人之美,人家那麼急都來求我們了,我們豈能坐視不理?是不是,侍書?”
侍書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兒:“太太說得是!婢子出去安排一下,讓人進來伺候老爺和太太。”
趙一鳴伸了個懶腰:“如果不是眼下非香草不行,就憑她不讓我上朝的時候還起這麼早,我就不能如了她的意。”
侍書笑着出去了,不一會兒畫兒、魚兒等人進來了。
魏太姨娘當然也沒有睡好,她被香草叫了起來:“奶奶,奶奶,您醒一醒。”
魏太姨娘睜開眼睛:“怎麼了,哪裡又出岔子了?”
“還是藥;”香草看了一眼魏太姨娘,好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看:“今天一大早,花園裡的藥被翻了出來。”
魏太姨娘一下子坐了起來,她先瞄了一眼香草:這事也太巧了!昨天晚上宵兒發現了廚房裡的狗兒生病了,今天一大早花園裡埋在地上的藥又被翻了出來——莫不是香草搗得鬼?
只是她轉念一想又放開了:香草這麼做無疑於自尋死路!她應該不會如此傻。
魏太姨娘沒有在香草身上多浪費精神,她起身後想了又想,最終看向香草:“看來你要出府一趟了。”
香草心下狂喜,但是臉上半絲不露,只是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魏太姨娘千嚀萬囑了一番香草,讓她一定一定要小心之外,又和香草盤算了半日尋藉口:眼下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太太那邊起疑心纔可以。
議定之後,香草這才告退又回到家中換了衣服,這才奔二門而去:就像魏太姨娘和她所想的一般,二門上的人多了幾個,看來府中又看嚴了。
不過香草早有準備,所以同那幾個婆子交待了兩句,又暗暗送了銀子過去,便被放出了二門;她的理由當然是光明正大的:要回自己孃家去看一看。
香草出了趙府後,並沒有先去給那些人送什麼信兒,而是急急的趕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茶樓:趙俊傑就在二樓的雅間裡等她。
兩個人相見後,香草自然是激動萬分,眼淚當即便流了下來;不過趙俊傑沒有同香草在茶樓裡敘舊,而是帶着她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香草一進屋便撲進趙俊傑的懷中,哭訴了自己這幾日的擔心,和對魏太姨娘的憤恨;趙俊傑聽完後,對於魏太姨娘更是恨入骨髓。
“這個老妖婦如此惡毒,我不能就此作罷,你願不願意助我報這個仇?”趙俊傑直直的盯着香草。
香草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放過她的;我給你說,我昨天晚上就害了她一把。”香草把花園的事情一說,趙俊傑聽得大樂,連連誇獎了香草好幾句。
香草這一次是什麼也沒有再瞞趙俊傑,把孫氏和府外的人都告訴了趙俊傑。
趙俊傑聽完目光連連閃動,過了半晌才道:“孫氏,很好,很好啊。”然後他和香草好好的計較了一番,定了了一個略的計策來,香草便要回去了。
趙俊傑做出了千般的不捨來:“這裡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了,過幾日你再出府,我會讓人牙子帶些小丫頭過來,你做主買吧。”
香草隨口答道:“你常用的人還是你自己做主買吧。”
趙俊傑道:“這應該是女主人做的事情,你不做主誰做主?”香草臉上一紅民裡卻甜蜜萬分,又和趙俊傑纏綿了片刻,這才起身走了。
香草並沒有把趙府所實情都告訴那些有的人,她按照着和趙俊傑所商議的話寫到了紙條上,交到一個成衣鋪子裡,卻回府了。
因爲香草動的手腳,魏太姨娘與府外的人都吃了不小的虧——這是以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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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章 孫氏掌權
趙一鳴和紅裳伺候完了老太爺和老太太,回房和紅裳吃過了午飯後,逗孩子們玩了一會兒,便起身出去了;他要去的地方,當然是孫氏的院子。
陳氏聽說老爺又去了孫氏的院子,她的眉頭微微一皺,看向風韻:“老爺,不是又要犯糊塗吧?”
風韻卻吃着瓜果一臉的不在乎:“姨娘你不要瞎操心,父親不會的。”
陳氏不太放心:“姑娘你這麼確定?”風韻笑着跳到了地下:“當然,因爲我是我父親的女兒嘛。”
陳氏嗔了風韻一眼:“小心些!”
風韻要去先生那裡了,只是一笑沒有答陳氏的話,走到門口忽然道:“姨娘,您有位親戚來信了;信還在二姐姐的手裡,可能一會兒就會打發人送過來吧?”
陳氏頭也沒有擡:“我哪裡還有什麼親戚?對了,有我的信姑娘爲什麼沒有一併帶過來?”
鳳韻笑道:“二姐姐原說讓我帶多來的,我在她那裡吃完了點心便跑過來,把那信給忘下了,姨娘莫怪。”說完鳳韻帶着雪語等人走了。
陳氏笑着搖了搖頭,根本沒有往心裡去;看了看時辰差不多了,起身也要去太太那轉一轉,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趙一鳴到屋裡時,孫氏正躺在牀上不知道想什麼,看到他才急忙坐起來穿鞋:“老爺來了!這羣死丫頭白養了,老爺來了也不知道進來說一聲兒,害我失禮5了。”
說着話,孫氏的鞋已經穿好,上前給趙一鳴行了一禮。
趙一鳴雙手扶起孫氏來:“是我不讓她們來報的,我怕你正在睡着;這幾日身子可還好,沒有什麼不妥吧?”
孫氏笑着坐到了趙一鳴身旁:“老爺掛念了,婢妾的身子很好;”她頓了頓,臉上微紅:“前日多謝老爺爲婢妾淨身!婢妾低賤不應該勞煩老爺的,婢妾這裡給老爺請罪。”
趙一鳴眼底閃過一絲戲謔,口裡卻溫聲道:“,沒有什麼,這也值得一提?”然後想了想忍住心底的嫌惡玩笑道:“要不,下次你給我洗好了。”
孫氏臉上更紅,羞得低下了頭:“老爺,你、真壞。”卻說得甜膩膩的。
趙一鳴只是笑,這次沒有再說話:他是在笑孫氏,當夜他哪裡是爲了孫氏洗澡?只是爲了不讓孫氏懷疑,自己沒有同她燕好,所以才把她扔到了澡盆中。
是的,就是扔的!趙一鳴可沒有憐香惜玉,他用薄被裹了孫氏抱着已經勉爲其難了,所以到了澡室左右無人,他便急急把孫氏扔到了澡盆裡。
不過澡盆裡的水不少:如果一個人清醒着進入,那水剛剛好,可以泡得很舒服;可是孫氏醉得人事不省,被趙一鳴扔進去後,一下子就滑過了水裡,沒過了頭頂。
趙一鳴雖然恨不得好死,但是現在還不能讓她死,所以一把揪住了她的頭髮把她拉出了澡盆,纔沒有讓她在澡盆裡淹死。
孫氏被嗆得咳了好久,但是卻沒有醒過來:宵兒給的藥還是極管用的;不管是趙一鳴服下的解酒藥,還是讓孫氏睡得如此熟的藥。
趙一鳴因爲揪孫氏的頭髮,把她的頭式弄亂了,乾脆粗魯的把她頭髮解開了。
所以,孫氏背和身上、頭上會疼:誰被重重的扔到了牀上,然後又重重的扔到了澡盆裡,後背都會痛的;而抓着頭髮拉出了澡盆,她的頭髮都被生生的扯下了不少,不痛纔怪。
孫氏爲了當晚的事情對趙一鳴鄭重其事的道謝,並且還做出了一副幸福至極的害羞樣子,怎麼不讓趙一鳴心中暗樂,並且還樂壞了。
孫氏悄悄掃過了趙一鳴,看到他臉上有着微微的笑意,便趁機道:“老爺,晚上……”
趙一鳴輕輕點頭:“晚上我在你這裡用飯。”
孫氏當然高興,拿出了千般的溫柔哄趙一鳴。
一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晚飯時分了;趙一鳴看看桌上擺得飯菜,回頭看看孫氏道:“你平日就用這樣的飯菜?”
孫氏點頭:“是的,老爺;”她查顏觀色又加了一句:“這些已經很好了,婢妾用得很適口。”
趙一鳴的眉頭一皺,卻只道:“你現在大病初癒,正是養身子的時候,怎麼還能用這些份例菜式?”然後沒有再說什麼,拉着孫氏坐下稍稍用了幾口,又讓人去大廚房加了幾個菜
趙一鳴的眉頭一皺,卻只道:“你現在大病初癒,正是養身子的時候,怎麼還能用這些份例菜式?”然後沒有再說什麼,拉着孫氏坐下稍稍用了幾口,又讓人去大廚房加了幾個菜。
孫氏看趙一鳴好似不快,雖然知道他不是在生自己的氣,但也怕他因此而不留在自己房裡,所以想盡法子的逗他開顏。
趙一鳴終於笑了出來:“雅音,取些酒來,我和你們奶奶少少吃兩杯。”
孫氏聽到酒臉上一紅,卻沒有攔雅音去取酒:管趙一鳴會不會發酒瘋,只要他能留下來就好。
趙一鳴取了酒杯後,看了看孫氏道:“你穿着這樣的”衣服不累?換了吧,坐着也舒服些。”
孫氏會錯了意,一面給小丫頭們使眼色,讓他們都出去,一面起身扶着雅音去更衣了:雖然趙一鳴沒有說留下來,但聽他畫中的意思,是不會揍得了。
趙一鳴取了酒壺來,悄悄放了一粒藥進去,而他自己也服下了一粒藥;然後纔給兩個酒杯中滿滿的斟上了酒。
孫氏吃了幾杯酒以後便有了醉意,後面她到底吃了即被已經記不得了,反正她是醉倒在桌上就對了。
趙一鳴這一次依然老實不客氣的把孫氏扔到了牀上,把她的衣服扯了下來;只是這一次沒有爲她“洗澡”,他坐到半夜醉醺醺的走了。
雅音不明白趙一鳴爲什麼半夜三更的卻要回大太太那裡,便道屋裡去看孫氏,可是孫氏醉的人事不省,她根本就喚不醒孫氏。
而第二天一早,府中有不少的人都知道,昨天晚上半夜老爺和太太好像發生了爭吵。
孫氏知道此事的時候,還躺在牀上;她原本十分懊悔她昨天晚上吃酒吃得太多,但是聽到雅音說自己醉的只知道睡覺,才放心不少:應該沒有亂說什麼。
直到聽到太太和老爺吵了起來,她纔開心了一些:至少,她昨天晚上絕對沒有亂說話——看來自己醉得厲害了,就不會亂說話了。
接着讓孫氏高興的事情便一件接一件來了。
先是趙安娘子來給她請安,並且一臉笑意的告訴她:老爺把一座大院子賞給了她;看趙安娘子的意思,有了巴結的意思:“姨奶奶,那院子原是一處客院,日日打掃的,十分乾淨;剛剛奴婢又使人過去打掃了一遍,姨奶奶今兒就可以搬過去。”
孫氏聽到後絕對的放下了心來:老爺看來並沒有對她有什麼不滿,倒是對太太不滿起來了;她賞了趙安娘子銀子打發她走以後,吩咐人收拾東西,她帶着雅音先去給太太請安。
禮不可廢啊!孫氏自心底笑到了眼睛裡。
紅裳這次倒是見了她,但卻更加待她冷淡了二分,卻也沒有難爲她什麼;孫氏卻還是再三的謝過了太太的賞,看着太太的臉色慢慢的變了,她心裡就不要提多痛快了。
而太太的冷靜,終於在老爺說出“日後孫氏的份例再加四個菜”時變了:“這卻是不妥的。”
趙一鳴淡淡的一句:“有什麼不妥?孫氏現在大病初癒,照顧她幾個月又有什麼不妥的?我看可以。”
然後讓孫氏沒有想到的是,紅裳居然同趙一鳴爭執起來,然後趙一鳴最後來了一句:“以後孫氏的飯菜不用大廚房做了,由她自己在院子裡起火——她所用的銀兩自大帳上支取不可以!”
趙一鳴如此說等於日後孫氏的很多事情,紅裳都無權過問了。
紅裳愣住,孫氏驚喜,滿屋子沒有了聲音。
“老太爺不會同意的。”紅裳的聲音有些軟弱了。
“那不用夫人擔心,夫人只要同意就好。”趙一鳴卻還是強硬不變。
孫氏不得不“賢良”一下:“老爺,婢妾也認爲、也認爲不合規矩,還是……”
趙一鳴喝道:“還是什麼?這個家,還是我做主!”他冷冷的瞪了一眼孫氏,然後起身甩袖子走人了。
孫氏立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趙一鳴好好的爲什麼要對自己發作。
“你還是跟上伺侯,難道讓我到你院子裡自己乾坐着不成?”趙一鳴的聲音又冷冷的傳了過來。
孫氏看了看紅裳,又回頭看了看趙一鳴,確定他是在同自己說話後,對着紅裳有些“不安”的、“不好意思”的行了一禮,急急的追隨趙一鳴而去。
不過孫氏也有些不明白:老爺如此做也有些太過了吧?自己不可能會讓一向重禮教規矩的趙一鳴如此相待纔對;而且趙家的人,對妻室還是極爲尊重的——今兒,這事情有些蹊蹺啊。
孫氏跟着趙一鳴上了車子後,心中浮起了很多的不安,她不時的悄悄掃兩眼趙一鳴,想自他的神色間看出些什麼來。
趙一鳴卻一直黑着臉不說話,快到孫氏新院子時才忽然一拍桌咬牙道:“惱人,實在是惱人!陳氏惱人,你們太太更惱人!她以爲她是誰,這個家,我纔是主人!”
孫氏這才明白,趙一鳴原來不是因爲自己同太太生了這般大的氣,只不過是借自己給太太難堪罷了;她心中的不安一下子便消失了。
本章完~~~~
三十五章 半年之期
孫氏不明白趙一鳴發作的原因,聽起好像同陳氏有些關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孫氏雖然有心想問一問,可是看到趙一鳴現在的臉色,她還是極爲明智的閉上了嘴巴。
趙一鳴也沒有再提起陳氏和紅裳來,他下了車子後便到屋裡坐下看起了書,沒有一絲要同孫氏說話的意思;孫氏也乖巧的沒有打擾他。
陳氏得到表哥的信是在紅裳處,她並沒有在紅裳面前看信,而是回到自己院子裡纔看的信;她雖然接到表哥的信有些激動,但更多的是不解:表哥爲什麼要寫信給自己呢?
不管以前如何,但現在他和她只是表哥和表妹,也只能是表哥和表妹。
看完表哥的信後,陳氏的面色蒼白,身子一顫眼淚便滑了下來,雙眼發黑差一點便暈了過去。
趙俊傑想引魏太姨娘出府後殺了她以解心頭之恨:他當然沒有顧忌;他現在什麼也沒有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他的打算是殺了魏太姨娘後,再一把火能把趙府燒個乾乾淨淨最好——他反正是不打算活了。
他當然知道燒掉趙府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他卻是一心要置趙府的人於死地,只是現在還沒有想到好法子而已;他要先對付魏太姨娘。
要行事的時候,趙俊傑才知道不管他的恨有多少,要成功復仇卻是很難的,單單要引魏太姨娘出府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一個姨娘哪裡能獨身出府?就算是她想在京中走動一下、或是出府買些東西,那也是不可能的;但是眼下老太太和老太爺身子都不好,短時間內是不可以出府的,所以魏太姨娘也就出不來了。
他也無奈,和香草也想不出太妙的主意來,便只能和香草悄悄的在趙府散播一些謠言:關於老太爺中毒的事情;“謠言”中所提到的事情當然是真的,只是趙俊傑手中無憑據可以指認魏太姨娘,所以便採用了這種手段;一來讓魏太姨娘難堪,二來也讓她難以應付。
魏太姨娘原來因爲毒粉被發現就已經很擔心了,日日都在打探消息苦思對策,偏偏府中此時還有了關於她指使趙俊傑下毒的謠言:如果只是一般的謠言她當然不會放在心上,但她心知那謠言所說都是真的。
她豈能不擔心?謠言可能是老爺和太太授意的,也有可能是趙俊傑所爲——後來她聽到了全部的謠言後,才斷定是趙俊傑所爲的,她更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老爺和太太都不是一般人,謠言中所指的事情雖然無憑無據,但是他們一定能辨得出真假來,那他們更會盯緊了她。
魏太姨娘萬萬沒有想到,趙俊傑這個小人居然能在趙一鳴手中逃過一命,他還給自己找了這樣的麻煩;現在想一想,她也認爲是趙一鳴故意放了他一馬,目的嘛不言而喻了。
雖然她想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後果,可是謠言最難應對,因爲如果要辯解,人家只會說是你心虛了;不辯解?那謠言可不會短時間內自己停下來,對她太過不利了。
魏太姨娘最惱的就是,謠言出現的真得太不是時候了:毒粉剛剛被發覺,謠言便出現了,這兩者加一起,她的處境更是不妙。
而且她要毀掉毒粉不讓人疑心她的舉止算是一大敗筆,同時她想要在萬一時嫁禍孫氏脫身也有些難了:孫氏屋裡只要搜出了藥粉來,就可以證實她不是下毒的人——孫氏要毀藥,屋裡就不會再有毒藥了。
這點小事兒,魏太姨娘還能想到法子解決,一樣還可以栽贓孫氏的。
紅裳和趙一鳴得知了府中的謠言時愣了愣,然後都輕輕的搖了搖頭:真是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啊。如果府裡有了關於紅裳和趙一鳴的謠言,他們雖然能解決,但一定時間內也會被謠言所害。
時間不理會人們的心思,自顧自的一天一天的流逝着;因爲趙府的人都各有各的顧忌,所以一個多月便還算平靜的過去了,並沒有生出大的事端來。
康王府的小王爺自然又來了,並且給孩子們帶來了極爲豐厚的見面禮;過了幾日後,他再來第三次時,便同趙一鳴到書房裡密談了少半日後,帶着畫兒走了。
調理了一個多月,趙府的老太爺終於能坐起來了,老太太的身體倒是完全好了。這些日子以來,趙一鳴雖然還常去紅裳的院子,卻只是用飯或是看看孩子們,晚上極少留在她那裡過夜了;孫氏那裡趙一鳴倒是常去,只是卻也不頻繁:因爲他被老太爺和老太太訓了,不能天天守着孫氏。
孫氏自然恨得老太爺和老太太牙根疼,但卻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日日做出一副“賢良”的樣子,到紅裳跟前名爲伺候,而實際卻是一心爲了給紅裳添堵、在紅裳面前示丨威。
因爲孫氏那裡不能三天兩頭的去,而趙一鳴又不在紅裳院子裡留宿,所以他除了偶爾去陳氏那裡之外,常常會宿在書房裡。
轉眼間孫氏回府已經兩個來月,老太爺已經可以被人扶着在地上走動了。
因爲趙府一切如故,孫氏並沒有得到任何他們預料中的刁難,所以府外的人和魏太姨娘都完全放下了心;那人也就來府中來得勤了——因爲趙一鳴五六天總會宿到孫氏房裡一次,所以他也在努力讓孫氏的肚皮鼓起來,這也是他送孫氏入趙府的主要目的。
魏太姨娘這兩個月來的日子過得卻不舒服,她不但要應對謠言,而且紅裳和趙一鳴已經查到了她院子裡毀藥的那名娘子身上:雖然她已經病得躺在牀上說不出話來了,但對魏太姨娘來說依然不是好事。
不過,讓她感到鬆了一口氣的是,原本她就準備着有一天會被人查到她身邊的僕從們,所以她用得人大多數僕婦都是趙府的人;而那個重病的娘子更是趙府的家生子,所以魏太姨娘雖然被紅裳和趙一鳴叫了去問話,卻也沒有過多的爲難她。
但是魏太姨娘知道,太太和老爺都沒有去掉對她的懷疑,反而更加懷疑她了。
這些事情,還不是讓她最難過的,讓她最難過的事情是:那人在努力讓孫氏有孕的現在,也不停的催促她儘快動手除去趙府新誕下的幾個男丁。
現在哪裡是動手的好時機?魏太姨娘明白眼下不能動手,但是府外的人不知道是不明白,還是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反正就是催她趕快動手——他們之間傳遞消息,當然還是通過香草。
魏太姨娘十分不明白府外那些人的意圖,便疑心是香草在中間搗鬼,於是找了一個藉口,趁那人來趙府的時候去了孫氏的院子:她只想把一封信偷偷給那人。
信上把這幾月裡趙府所有的事情都寫在了上面,如果香草真有問題,那人一看便能知道:香草的命也就不會長久了。可是魏太姨娘不但沒有把信送出去,還被那人偷偷的瞪了眼有,然後那人連再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就“守禮”的告退自屋裡中出去了;那人也沒有再在孫氏這裡多停留,直接出府走了。
孫氏自然也是極不滿魏太姨娘的出現,而且她還被嚇得不輕。
魏太姨娘遲遲的不出手,再加上她去孫氏院子裡意圖同那人直接接觸,終於讓府外的人真的惱火了;他們懷疑魏氏在趙府多年,還爲老太爺生了一個女兒,是不是已經生出了異心?因爲再過兩三日,趙府的長子嫡孫便要滿百日了!如果這個小孩子活着,那麼孫氏即使有了身孕,即使有誕下男孩子又有什麼用呢?
更何況那人雖然在兩個多月裡進趙府達六七次之多,卻和孫氏一直沒有歡好;前三四次他小心翼翼的不敢留宿在孫氏那裡,後來一次卻是趕上了孫氏的月事,還有一次是他有事兒不得不回去;而讓那人最惱火的一次,就是被魏太姨娘攪了的那次!
魏太姨娘居然到孫氏那裡去尋他,那人幾乎氣得發瘋:魏太姨娘怎麼能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來?!她不是愚蠢的人,卻做出了愚蠢的事情,所以那些人便生了疑心出來,他們纔會不管不顧的催促魏太姨娘動手。
魏太姨娘十分不明白府外那些人的意圖,便疑心是香草在中間搗鬼,於是找了一個藉口,趁那人來趙府的時候去了孫氏的院子:她只想把一封信偷偷給那人。
信上把這幾月裡趙府所有的事情都寫在了上面,如果香草真有問題,那人一看便能知道:香草的命也就不會長久了。可是魏太姨娘不但沒有把信送出去,還被那人偷偷的瞪了眼有,然後那人連再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就“守禮”的告退自屋裡中出去了;那人也沒有再在孫氏這裡多停留,直接出府走了。
孫氏自然也是極不滿魏太姨娘的出現,而且她還被嚇得不輕。
魏太姨娘遲遲的不出手,再加上她去孫氏院子裡意圖同那人直接接觸,終於讓府外的人真的惱火了;他們懷疑魏氏在趙府多年,還爲老太爺生了一個女兒,是不是已經生出了異心?因爲再過兩三日,趙府的長子嫡孫便要滿百日了!如果這個小孩子活着,那麼孫氏即使有了身孕,即使有誕下男孩子又有什麼用呢?
更何況那人雖然在兩個多月裡進趙府達六七次之多,卻和孫氏一直沒有歡好;前三四次他小心翼翼的不敢留宿在孫氏那裡,後來一次卻是趕上了孫氏的月事,還有一次是他有事兒不得不回去;而讓那人最惱火的一次,就是被魏太姨娘攪了的那次!
魏太姨娘居然到孫氏那裡去尋他,那人幾乎氣得發瘋:魏太姨娘怎麼能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來?!她不是愚蠢的人,卻做出了愚蠢的事情,所以那些人便生了疑心出來,他們纔會不管不顧的催促魏太姨娘動手。
魏太姨娘十分不明白府外那些人的意圖,便疑心是香草在中間搗鬼,於是找了一個藉口,趁那人來趙府的時候去了孫氏的院子:她只想把一封信偷偷給那人。
信上把這幾月裡趙府所有的事情都寫在了上面,如果香草真有問題,那人一看便能知道:香草的命也就不會長久了。可是魏太姨娘不但沒有把信送出去,還被那人偷偷的瞪了眼有,然後那人連再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就“守禮”的告退自屋裡中出去了;那人也沒有再在孫氏這裡多停留,直接出府走了。
孫氏自然也是極不滿魏太姨娘的出現,而且她還被嚇得不輕。
魏太姨娘遲遲的不出手,再加上她去孫氏院子裡意圖同那人直接接觸,終於讓府外的人真的惱火了;他們懷疑魏氏在趙府多年,還爲老太爺生了一個女兒,是不是已經生出了異心?因爲再過兩三日,趙府的長子嫡孫便要滿百日了!如果這個小孩子活着,那麼孫氏即使有了身孕,即使有誕下男孩子又有什麼用呢?
更何況那人雖然在兩個多月裡進趙府達六七次之多,卻和孫氏一直沒有歡好;前三四次他小心翼翼的不敢留宿在孫氏那裡,後來一次卻是趕上了孫氏的月事,還有一次是他有事兒不得不回去;而讓那人最惱火的一次,就是被魏太姨娘攪了的那次!
魏太姨娘居然到孫氏那裡去尋他,那人幾乎氣得發瘋:魏太姨娘怎麼能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來?!她不是愚蠢的人,卻做出了愚蠢的事情,所以那些人便生了疑心出來,他們纔會不管不顧的催促魏太姨娘動手。
些人疑心魏太姨娘,香草當然是功不可沒的。
所以趙俊傑待香草越發的好了,哄得香草眼中除了趙俊傑以外沒有了旁人,就連她對兒女們的心都淡了許多;她認爲她的兒女裡面反正是有趙俊傑的孩子,他一定不會不爲自己的孩子着想的。
趙俊傑對於香草爲他生下的女兒,壓根兒就沒有放在心上過,更加不會考慮他們的死活了。
魏太姨娘眼下是苦不堪言,尤其是她在今日看到香草取回來的字條以後,她更是有口也難言了:上面不但把她大罵一通,而且還給了她期限——半年之內如果再不能把趙府新誕下的男丁除去,那麼她就不用再活下去了
三十六章 試探
那人給了魏太姨娘期限,是因爲金氏也眼看着就要臨盆了,那些人就算是不懷疑魏太姨娘,也的確是有些坐不住了:萬一這一次又是男孩子呢?
自從孫氏被老太爺禁足以後,趙府的女人們接二連三的有孕,讓那人十分的着惱!但是他不能因此太過遷怒於孫氏:孫氏還要爲他生孩子呢,所以只能遷怒於魏氏了。
魏太姨娘看着手中的字條,掃了一眼身旁的香草;她依然是懷疑香草動了手腳,可是她出不了府,根本就不能同那些人直接通信,香草動了手腳她也不知道啊。
半年之內?魏太姨娘再三的思索着趙府現在的情形,認爲三年之內能除去趙府新誕下的男丁纔是穩妥的做法;半年之內除去那幾個男孩子根本不可能,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雖然那些人不會在科自己的死活,可是那人卻不會在他的謀劃沒有成功之前就棄掉她的;這一點,魏太姨娘十分的肯定。
魏太姨娘思來想去,還是認爲香草有問題,她認爲自己如果能出府一趟,把自己寫得信送出去此事便能清楚了:可是她要出府,難如登天啊!那麼,有沒有人可以爲自己送信出去呢?她又把念頭轉向了它
處。
香草自然知道,自己如此明目張膽的在那些人和魏太姨娘之間動手腳,是會讓魏太姨娘生疑心的,不過她不在乎;她和趙俊傑要的,就是要引魏太姨娘出府去;如果引不出去,能逼得魏太姨娘出府也是一樣的。
魏太姨娘看着半年期限的字條半晌,然後輕輕揮手讓香草出去:“我要好好的想一想,你不要讓人進來打攪我。”
香草答應着出去後,魏太姨娘坐下後細細的思量起來,她認爲還是找個人把信送出去爲好;雖然這樣做,那個成衣鋪子日後便不能再用來傳信了;不過如果香草真有問題,那個成衣鋪子也只能捨棄不用——她認爲香草動了手腳的可能性極高。
讓誰去送信呢?魏太姨娘把自己院子裡的人都想了一遍,最終還是放棄了:毀藥一事於鈞讓老爺和太太盯上了自己,而且香草一個月怎麼也要出去個四五次;如果再用自己院子裡的人,怕真會引起人的主意來。
最終,她把主意打到了孫氏僕婦們的身上:信是密信,一般人就是打開來看,也不會看出什麼來的,所以她並不怕被人半路上偷看了去。
魏太姨娘行事當然不能讓香草知道,便打發香草去太太那裡送孩子們百日的賀禮,雖然送得早了一天,但也能說得過去。
“你去了就說:後日就是孩子們的百日了,府中又要宴客,想來明日太太忙得很,所以今日便把薄禮送來;禮雖薄但也是個心意,讓孩子們權當是個玩意,請太太笑納吧。”
魏太姨娘吃着茶輕聲慢語的吩咐香草。
香草是一早把得自外面的信給了魏太姨娘的,她一般出去總要宿上一夜——回孃家伺候病人,豈能不留一晚上的?但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魏太姨娘這是怕香草會疑心自己要支開她,所以故意拖到了下午,才吩咐香草去辦事兒。
香草神色間十分的平靜,乾淨利落的按魏太姨娘的吩咐把禮物取來包好,便帶着兩個娘子走了;魏太姨娘看着香草的背影兒,輕輕的吁了一口氣,看起來香草沒有疑心其它。
會不會是自己錯疑了香草?如果自己冒冒然打發其他人送信去,香草什麼問題也沒有,那人想來又要發作自己一通的——換一個傳遞信的地方,那是極費銀錢的事情。
魏太姨娘思慮再三,爲了自己的安危她還是準備打發一個人出府一趟;而人,她已經選好了。
容兒,也就是原來的小倩,她是孫氏安排到紅裳身邊的人,後來被紅裳又賞還給了孫氏;現在的容兒已經嫁人了,是自小定下的婚期,她男人當然也是趙府的僕從。
不過她嫁人實在是嫁得早了些:因爲她的確是長得不錯,男方怕她日後心再大了,萬一爬上了主子的牀,那他們家也只能吃個啞巴虧;所以這才早早的下聘把親成了。
因爲容兒這名字是紅裳給她取的,所以人人現在都喚她容娘子。
容娘子給魏太姨娘見了禮,她自己也奇怪太姨娘命人喚自己來做什麼:她在孫氏的院子裡並不如意,原本成了二等丫頭的她,嫁人後坐了娘子也應該是個小小的管事頭兒,可是孫氏卻什麼事情也沒有委給她。
她在孫氏的院子裡幾乎是半個閒人,哪裡缺
個人手她便過去幫一把;因爲她的身份在那裡,一般的粗重活計也不敢請她幫忙;所以魏太姨娘使了人去請她,她當即便來了,反正她閒着也閒着。
魏太姨娘客氣的請容娘子坐下,命人擺上了茶點和瓜果後,先是閒聊了一番,問了問容娘子的事情,一副很關心她的樣子。
容娘子的事情除了在紅裳那裡做過“暗探”的事情不能說之外,其餘之事都能說的,便也就實話實說了。
魏太姨娘聽到容娘子的話後,心下忽然一動:此人說話十分清楚伶俐,心思也是個玲瓏的,而且孫氏待她極爲不好,如果可以收服其心,再好好調丨教一下,倒正可以用來代替香草。
魏太姨娘有了想法,便着意問起了容娘子的差事;容娘子雖然沒有說孫氏的不是,可是言語之間還是讓魏太姨娘發覺了她的不得意。
魏太姨娘微微一笑:“我和你談得很是投緣,孫姨奶奶那裡如果用不上你,我想去討了你來;只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討了來當然也不是放在身邊的,還要再察看一下:她用人第一要緊的便是忠心,其次纔看這人能幹與否。
容娘子聞言呆了一呆,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來這裡一趟,會有這樣的好事情:如果調到了魏太姨娘的院子裡,雖然等次還是一樣,但月例卻會多三成的。
她連忙起身福了下去:“全憑姨奶奶做主,奴婢哪裡有什麼心思想法。”她原是孫氏的婢僕,所以不能說出願意跟隨魏太姨娘的話來。
魏太姨娘笑了笑讓她起身,便沒有再提此事,而是慢慢的把話題往出府上帶:容娘子在院子裡的事情並不多,而她婆家在府外有一處祖傳的四合院,所以她常常出府去侍奉翁姑。
魏太姨娘先誇獎了一番容娘子的孝行,然後才道:“我託人在外面買了幾件成衣,可是卻不合身,而且顏色和麪料也不合心意,想託你出府時走一趟,把這些衣服送到鋪子裡另外換幾套回來。”
說到這裡,魏太姨娘還笑了笑:“我現在手裡雖然並不太緊了,不過我是過慣了節省日子的人,倒讓容娘子見笑了。”
容娘子當然不會笑魏太姨娘:太姨奶奶在府中可有着帶下人極爲不錯的名聲兒;雖然近來不少人都在說她同老太爺中毒的事情有關,不過府中還有不少人不相信那事同她有關係,包括容娘子在內。
因爲老爺和太太也問過了魏太姨娘,卻沒有把魏太姨娘如何;而老太爺現在身子骨也好多了,老太太根本一點兒毛病沒有,壓根兒就沒有過問此事——當然不會是真的了。
所以容娘子可是存了幾份心思要好好的巴結一番魏太姨娘的;雖然都是姨娘,可是跟着孫氏哪裡有跟着魏太姨娘好?何況她本來就在孫氏手裡不得意。
當即容娘子滿口答應了下來,然後道:“只是奴婢還有一個爲難之處,奴婢不知道奶奶的詳細的身量和胖瘦,也不知道奶奶喜歡什麼樣的花色……”
魏太姨娘一拍手:“哎呦,看我這腦子真是糊塗了;嗯,這樣吧,我把身量什麼的,還有想要花色、顏色、布料等等都寫下來,你拿着這些衣服和我寫得東西送到成衣鋪子也就成了,免得還要耽擱你回家的時間。”
容娘子道了幾聲謝:人家也是姨娘,可是人家待下人多好啊,就是打發人做個事兒,也想得周全。
魏太姨娘到屋裡去不一會兒,便拿了一張紙出來,看了看衣服道:“不要弄破了,還是把這張紙封起來的好。”又出去尋一張紙把那寫着字的紙包了起來,這才塞到了衣服中用包袱皮包了起來。
“那就有勞娘子了。”魏太姨娘一面說着,一面取了一錢多銀子遞過去:“莫要嫌少啊,路上多少吃杯茶。”
容娘子推辭了幾番也就收下了:這賞銀即不算多,倒也不算很少。
容娘子走了不多時,香草便帶着兩個娘子回來了;魏太姨娘並沒有再吩咐什麼事情給香草,香菜也就勢告退下去吃杯茶歇歇腳兒。
香草吃了兩杯茶後便知道在她走後,孫姨娘院子裡的容娘子來了,並帶走一個包袱;她聽說後眼睛眯了眯,便託辭說要去漿洗上取了她們主子的衣服轉身出去了.
三十七章 驚聞訊,識破計
香草取了魏太姨娘的衣服回來,並且還知道了容娘子的很多事情,包括她會常常出府回去侍奉翁姑。
香草雖然還猜不透魏太姨娘讓容娘子去什麼,可是魏太姨娘避開了她,請容娘子過來就是爲了不想讓她知道所爲之事:魏太姨娘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她當然更要弄清楚才行。
當天晚上,香草託外門上的小廝送了一封信到一處茶樓中;而同時趙安和趙安娘子便知道了香草的舉止一一沒有趙安夫婦的默許,香草想送信出去哪裡可能?
雖然丫頭婆子們送家信出去並不會被攔下,可是魏太姨娘的人要送東西出去哪裡是那般容易的?不過香草卻並不這樣想,因爲像一樣有家有業的娘子們,哪個送書信時也沒有被攔下。
紅裳的院門已經關上了,侍書等幾個丫頭服侍紅裳躺在牀上便告退走了:只是魚兒卻留在了外間,她沒有睡,只是坐着。
而訌裳的屋裡,也沒有留人值夜,就好像趙一鳴還在紅裳房中歇息一樣;並且侍書三個人也從來沒有因爲趙一鳴對紅裳的冷落而說過什麼。
過了一個時辰後,紅裳院子的後門悄悄打開了,一個披着斗篷的人閃了升來:“侍書,你們太太睡了沒有?”聽聲音便是趙一鳴了。
侍書帶着兩個婆子把後門輕輕的關上了,主僕幾個人都沒有提着燈籠之類的,就這樣摸黑像院子裡上房行去:“婢子們已經服侍太太睡下了,是不是睡着了婢子們不知道。”侍書這話裡帶着幾絲笑意。
趙一鳴也不以爲意:‘我自去休息,你們也回去吧。”說完便匆匆回房了。
他和紅裳原本爲了讓人看不出破綻來,商議的是夫婦真分開晚上不在一起睡了,可是分開了十幾日,趙一鳴便不幹了;他說,要麼立時把孫氏的姦夫捉起來送到官府去,要麼他就要回房睡————自己有妻子,卻要一個人獨睡,這是什麼道理?
紅裳也不想分開,雖然她沒有說,可是這十幾日她同樣也感覺到有些孤寂:自她重生到這個世界上,她和趙一鳴還真沒有分開過幾夜,這麼久更是第一次了。
捉了那姦夫於鈞不同意,他甚至可e算得是央趙一鳴再等一等:趙一鳴已經有些猜到於鈞是做什麼的,他當然不會不答應於鈞的話;他原本那樣悅也只是一時的氣話罷了。
紅裳和趙一鳴又商議出了這麼一個辦法,讓趙一鳴隔幾天晚上就悄悄回來,再一早悄悄回書房:雖然這樣做讓趙一鳴很有些窩火,但也只能如此了。
紅裳看到趙一鳴進來,輕輕一笑:“還說捉那壞人呢,你看起來就像是十足十的壞人。”
趙一鳴回頭瞪了一眼紅裳:“我是壞人!你等着,一會兒就讓你知道我倒底有多壞。”
紅裳白了他一眼,亂以他語:“說起來,如果不是藉助陳姨娘,你和我所做的戲還不一定能瞞過孫氏和魏太姨娘去呢;你說,陳氏那裡是不是要好好的一一”
趙一鳴已經脫下衣服爬上了牀:“你看着辦吧,給什麼東西都成,我不管這些。”然後他一把抱過紅裳:“我現在只管要發壞了。”
紅裳笑着推了他一下:“不要鬧,算算時間,過兩天那人又該來了,是不是應該用那個計策了?”
趙一鳴哪裡會讓紅裳混過去:“這樣的小事兒一會兒再說,我們先做些正經事纔好。”
紅裳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倒不是她不想說,而是趙一鳴不容她開口了。
同樣的晚上,趙俊傑卻依然沒有睡,他坐在桌子前一直在想辦法:那個什麼容娘子要出府,她要去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讓她接近那間成衣鋪子,不然那些人一定會知道香草所動的手腳。
香草死了不可惜,可惜的是如果沒有了香草,他想要報仇更加困難了。
容娘子是不是要去成衣鋪子呢?趙俊傑的眉頭皺得緊緊的,最後他一掌拍在桌子上:不想那麼多了,先滅了容娘子再說吧;反正那成衣鋪子是絕不能讓魏太姨娘的人接近——再逼魏太姨娘幾日十幾日的,她一定會忍不住出府的。
只要魏太姨娘的人出了府,那他的大報便可以得報了;趙俊傑可不想在快要成心?的時候壞了大事。他想好後,便起身推開了房門。
屋外兩個清秀的丫頭羞答答的一福:“少爺。”
趙俊傑現在可沒有心思理會這兩個丫頭,他一擺手便直接出去了,一句話也沒有說;兩個丫頭互相看了看,不知道今天自己的裝扮哪裡錯了,爲什麼少爺沒有喚她們到房裡去,反而急匆匆的出去了呢,像兩個丫頭幽怨起來,原來少爺把她們弄到了牀上,她們還指望着能做個姨娘呢,現在看來這位少爺真就是個風流種子,根本就沒有把她們放在心上啊。
府中的大半兒事情現在都由紅裳處置,只還有少少的事情還是由鳳歌和鳳音管着:她們大部分的時間,又都用到了功課上;但是紅裳認爲實際處事也很重要,所以纔沒有讓她們只是去隨先生們學習。
今日一天是極忙的,百日宴也不算是小事兒了,所以紅裳自一早起來連早飯都沒有吃消停,後來更是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來回事的媳婦子一直就沒有停過。
到了下午好容易可以歇一歇了,紅裳正想睡一會兒時,趙安娘子急急趕了升來:“太太,我們府的容娘子在府外被人害死了!”
紅裳一下子自榻上坐了起來:“你說什麼?”
趙安娘子又把話說了一遍,紅裳沉聲問道:“容娘子?哪個容娘子7”
而就在紅裳問清楚了容娘子是誰的同時,魏太姨娘也得到了容娘子被害死的消息,她可比紅裳還要震驚,不,應該是驚怒。魏太姨娘比紅裳命好,她一天都清閒的很,用過午飯早早便躺在榻上,在小丫頭扇出的習習微風中有了睡意,卻在半夢半醒之間被香草喊了起耒。魏太姨娘幾乎一下子跳到l地上,直到她吃驚的坐起來之後纔想起身邊還有個香草呢,便勉強按下一肚子的驚怒:“你出去探聽一下,那容娘子爲什麼會被人害死;如果同我們沒有關係,也就丟開不用理會了。”
香草也沒有多說什麼,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好似魏太姨娘爲了一個不是自己院子裡的娘子之死受驚,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
魏大姨娘已經顧不得香草的不對勁兒了,她在香草出去後,抓起了几上的茶盞就摔在了地上;摔了一個後不解氣,站起伸出胳膊全力把一桌子的壺和杯盞都掃落到地上,這才喘了兩口氣坐了回去。
香草走得並不快,相反她走得極慢;只到她聽到魏太姨娘房裡傳來的隱隱約約的響聲兒,這才真得向院子外走去:氣壞了?這樣也好啊,亂了心神的魏太姨娘要好對付的多。
其實香草並不贊同趙俊傑殺人的法子:她只是讓趙俊傑去防範,如果容娘子真是去成衣鋪子的,便讓他想個法子阻攔住——可是卻沒有想讓他殺人。
殺人香草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如此做,就等於讓魏太姨娘知道她香草傳得消息十有八九有問題了;那殺人的人,也就不查自明瞭。
不過,不應該做就已經做了,香草也就沒有再埋怨趙俊傑,她現在需要想法子,讓魏太姨娘不敢動她、不敢動趙俊傑才成;只要暫時就可,只要魏太姨娘暫時不敢動a,那麼魏太姨娘就要想法子出府去聯絡那些人。
殺魏太姨娘的機會便來了。
香草並沒有瞞下容娘子已死的事情:她不說,遲一會兒也有其它人會告訴魏太姨娘的;不如由她告訴之後,看看魏太姨娘的反應,便知道容娘子是不是要去成衣鋪子了。
現在,香草心下明白魏太姨娘已經懷疑她了:眼下之局,不是魚死,便是網破!魏太姨娘幾乎確定香草有問題了,她發泄之後清醒了許多,慢慢的坐了回去:容娘子被害的事情如果同香草有關,那麼就不是香草一個人做的,她應該同趙俊傑見過了面!
魏太姨娘把手握得緊緊的,才忍下沒有再起身把屋裡的東西都砸壞:香草這些日子出府,根本就是同趙俊傑去幽會,然後再一起商議怎麼對付自己吧?
想到香草前幾日提過一句要出府,然後她讓人毀藥的事惜便被太太她們發現了,應該也是香草做得手腳,就是爲了讓自己說出讓她出府的話。
這個該死的小賤人!魏太姨娘惡狠恨恨的罵了一聲香草:真真是家賊難防啊。
不過是幾個轉念間,魏太姨娘便把這二三個月裡的事情想了個七七八八,雖然沒有憑證,但魏太姨娘已經認定香草就是一心要害死她了。
可笑自己十幾謀算旁人,現如今卻被自己的貼身之人算計了!魏太姨娘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想要香草的命,香草居然已經在動手想要取姒的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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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章 魏氏反擊
魏太姨娘猜想出香草和趙俊傑在聯手害她時,紅裳也聽完了趙安娘子的話。她低下頭沉思了起來:她沒有料到趙俊傑和香草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而且趙俊傑更是膽大包天,敢在京城小巷子中殺人。
想到府中死掉的那個小丫頭,紅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是自己太過大意,居然忘了趙俊傑曾殺過一個人了!
趙一鳴進來時,紅裳還在沉思,他輕輕喚了一聲兒紅裳:“怎麼了?”
紅裳看向趙一鳴:“當初定計時,你可曾記得趙俊傑曾殺過人?”趙一鳴點點頭:“記得,你問這個做什麼?”紅裳一陣無語:趙一鳴是古人啊,怎麼可能會把一個奴僕的性命放在心上?他不打罵僕從已經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了。
紅裳這些日子一直沒有動太多的腦筋:因爲有趙一鳴嘛,所以她對很多細節上並沒有再過多去想;如果她想到了,也許那個容娘子不會死吧?
雖然容娘子算不得好人,但也說不上很壞來:就算很壞,也不應該是這樣的死法;紅裳對於人的性命,有着她的偏執,也算是她對二十一世紀人人平等的一種念想吧。
看到紅裳輕輕搖頭,趙一鳴沒有同追問坐下後恨恨的說道:“趙俊傑這個該死的畜生!”
紅裳聞方扭頭:嗯?他居然如此在意一個僕從的性命?他還是古人嘛?就好像紅裳接受了二三十年人人平等的教育一樣,趙一鳴也接受封建等級教育三十多年了,他怎麼可能把一個僕從的性命,看的如同士大夫一樣呢。
趙一鳴看了看紅裳:“你也知道了吧?殺人也就罷了,那個畜生居然讓人對那個娘子做出那等事情來,實在是人神共憤!”
紅裳臉色一白,因趙一鳴的話,她有了不好的猜想;下意識的,她看向了趙安娘子:趙安娘子對她輕輕點了點頭。
趙安娘子剛剛不是不對紅裳說實話,只是不太好意思把那種事情說出來:容娘子是被先奸後殺的。
紅裳確定以後一口氣頂了上來,她一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來:“絕不能饒了這個畜生!”這還是紅裳第一次如此失態。
趙一鳴點頭:“我也認爲不能再放任他了,已經使了趙安帶着趙忠去族長哪裡了,這一次要好好的收拾他纔可以!雖然,我們還有些地方需要他再牽扯魏太姨娘的注意力,不過他這種畜生還是早些送進大牢裡去才能讓人放心。”
紅裳緩緩坐了回去:“容娘子哪裡,多多給些銀兩吧。”
並不是人命可以用銀子來衡量,銀子只是稍盡一些心意;紅裳和趙一鳴現在能爲死者坐的,就是把趙俊傑做得事情公諸於衆,送官爲死者報仇。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同意了,多給些銀子也是他身爲主子應該做的;那個娘子,死得的確是有些太慘了。
紅裳看向趙一鳴:“今天白天出的事兒吧?子書他們當時……”
趙一鳴輕輕一嘆:“一連數月趙俊傑晚上並不外出,我看子書他們兄弟和他們的小廝都很辛苦,所以便讓他們晚上不必再盯着趙俊傑了;而今天白天出事的時候,趙俊傑卻在鋪子裡,子書他們兄弟當然在鋪子的不遠處,容娘子的事情,還是他們報回來的,現在他們兄弟還在自責呢。”
紅裳聞言知道後只能輕輕一嘆,沒有再說什麼:就算是趙子書他們發現了,他們兄弟也是文弱書生,救下那位容娘子根本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然後夫妻二人便開始想:趙俊傑和香草自一開始到現在,她們到底要做什麼?紅裳和趙一鳴幾乎同時擡頭看向了對方。
“他們要逼魏太姨娘出府,然後想殺了她!”同樣意思的話,也在魏太姨娘的口裡緩緩吐了出來。她說得一字一頓,看來是恨透了趙俊傑和香草。
她剛剛也在思索香草二人的用意,不過一會兒便想明白了趙俊傑的用意;因爲過於生氣,她坐在榻上的身體抖動個不停,就連一向清秀溫和的臉都變得有些猙獰起來;說完了話,她還忍不住在榻上重重的捶了一下。
魏太姨娘現在沒有什麼顧忌:因爲屋裡已經沒有一個人了,雖然無人打扇很熱,但她爲了不讓人知道香草和她之間的秘密,還是把所有的人都趕了出去。
要逼我出府?魏太姨娘的嘴邊露出一點冷笑:居然敢算計我,那就讓你們瞧瞧我的手段!香草跟她多年所以謀算她很容易,可是反過來她想要謀算香草豈不是也很容易?
要設計趙俊傑卻要多費些手腳了:他被趕出了趙府,謀算他卻要好好的想一想裁成;魏太姨娘的眉頭皺了起來,想了好一會兒之後輕輕一笑:就憑趙俊傑也敢來害她?看他這次如何能逃出生天!
而對於香草,魏太姨娘當然更要想個穩妥的法子,既能狠狠地出一口惡氣,又不會讓香草把她和府外那個人的事情泄露出去;她雖然對香草知之甚深,但她一向是謹慎慣了的,所以她用在香草身上的心力反而更多。
香草的事情還沒有想到十分的妥當,不過看了看天色,魏太姨娘便先打發人出去散佈謠言;謠言當然就是有關於趙府被殺的那個小丫頭;兇手嘛,當然直指趙俊傑。
魏太姨娘的手段不只如此。
次日,趙子書兄弟回到書房的時候,書童抱住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上來,:“這是小的在院子裡發現的,問過了我們院子裡所有的人,才知道不是我們院子裡的東西,還請公子發落。”他們兄弟的書童當然都是精心挑選的,那個包裹根本沒有打開過。
趙子書沒有打開那包裹:“什麼時候發現的?”此事一看就有蹊蹺。
“回公子的話,發現了快一個時辰了。”
趙子書兄弟因爲銀子不多,所以他們院子裡並沒有很多人伺候着——趙府可沒有薄待了他們兄弟,一應該有的奴僕他們兄弟還是一個不少的,只是他們沒有留下那麼多人;但即便如此,如果有個大活人進來走動,也一定會被他們院子裡的人看到纔對。
趙子平略略一想,眉頭皺了一皺:“今日院子裡來灑掃的人來了幾次?”院子裡沒有來過人,那隻能是每日必來的灑掃上的婆子們用得手腳。
“和平日裡一樣,來了兩次。”書僮頓了頓又補充道:“灑掃上的大娘們來的時辰也同往日差不多,並沒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趙子書偏了偏頭:“除了灑掃上來人之外,可有其他人來過?”
書僮搖頭:“絕對沒有其他人來過。”
趙子平看了看那包裹,然後把它取來拭着藏到了懷中,發現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真不容易發現他懷中藏了東西。
趙子平把東西拿出來一嘆:“如果換成了婆子們藏的話,她們的衣裙本來就肥大,更加不會讓人看出來了。”
趙子書點了點頭,吩咐小僮去看看趙大總管在做什麼,如果有空閒就請他過來坐坐;趙子平卻攔下了小僮:現在那送東西來的人應該還在注意他們兄弟纔是,而且此事還是去回了叔叔比較好。
趙子書聞言點頭稱是,然後取了那包裹來仔細看了兩眼:“我也認爲是灑掃上的人有問題;年前那場雪還記得吧?也是灑掃上的人動得手腳,只是沒有想到居然又有人用這處伎倆來謀算我們兄弟。”
趙子平一搖頭:“林子大了什麼鳥兒沒有?灑掃又是粗活兒人數本來就多,就算府中管得再嚴,那個地方還是太容易被人動手腳了。“說完一指包裹:“我們先看看是什麼東西吧,也許就能知道是誰把東西送了來的。”
趙子書把東西打開後,裡面有三張寫滿字的紙,再有就是一身衣服:一身衣料還不錯的衣服;拿起比了比身量,同他們兄弟的體形並不相符——他們穿上的話一定會小一些;這件衣服還有一處破損。
看完那三張紙上寫得內容之後,趙子平兄弟對視一眼,然後徐徐吐了一口氣道:“沒有想到居然是這件事情!不過爲什麼要送到我們院子裡來?而不是送到太太那裡去呢?”
趙子書揉了揉額頭:“可能是因爲我們比較好騙?”他說完苦笑了一下:“是有人想借我們兄弟的手一用;只是,那人也太小瞧我們兄弟了吧?
趙子書看了看這些東西,然後又包了起來:“現在,我們送到叔叔那裡去吧?”
趙子書點頭後又搖了搖頭:“再等一等吧,這個時候出去說不定讓那有心的人還在呢;再說此事這麼久了,也不急在這一時。”
兄弟二人便坐下看起了書來,直到天色暗了下來,趙子書才道:“走吧,看這天色也晚了,我們正好可以給叔叔、嬸嬸請安了;順便在那裡吃頓飯,那位宵兒姑娘的手藝,還真是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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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章 得逞?
趙子書的話完,兄弟二人相視一笑,起身收拾了一下,然後把那個包裹又按原樣緊緊的包了起來,然後藏到懷中這纔出門上了車子。
現在,他們兄弟二人已經沉澱了心情,平靜的走出屋子、又走出了院子,言談舉止間已經看不出端倪:就好像他們只是爲了請安而去請安。
紅裳和趙一鳴看到趙子平奉上的包裹後,互相看了一眼;然後趙一鳴摸了摸下巴,看向了宵兒:“讓大廚房多做兩個好菜,你也多弄幾個菜,今兒晚上留你們侄少爺在我們屋裡用飯。”宵兒答應着出去了。
紅裳示意侍書上前翻看了那包裹裡的衣服,她仔細看了看那衣服扯破的地方,目光便向趙一鳴瞟了過去:“倒真是沒有想到呢?”她這可是一語兩關。
即沒有想到會看到這些東西,也沒有想到這些東西會被人找到——這讓紅裳的眼睛深遂了起來:人,是絕對不可能小看的。
趙一鳴聞言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讓侍書等人把衣服展開看了看大小,然後又看了看那破綻處便道:“這是被人用手扯破的。”
侍書看了看手裡的衣服:“這衣服雖然半舊了,但衣料還是不錯的,什麼人有那麼大的力氣,可是生生的扯破了這衣服?”
趙一鳴和紅裳只是對視了一眼,卻沒有說話:平常,一個人當然不可能扯破了這衣服。趙一鳴低頭想了一會兒,忽然招手叫過趙一平來對他耳語了一番後,嘿嘿一笑:“如果你們兄弟不想做也可以,只不過就是陪他們耍耍而已,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趙子書疑惑的在一旁看着,趙子平先答了一句:“我們兄弟自然是願意的,千肯萬肯!”然後才把趙一鳴的話向趙子書耳語了一遍:雖然屋裡都是叔叔的人,當然完全信得過纔對;可是叔叔耳語給他,他也就只能耳語給趙子書了。
紅裳不語,只是在一旁坐着,好似什麼也沒有看到一樣;趙一鳴雖然沒有同她說,她也猜得出來他要讓趙子書兄弟去做什麼:不過那就是他們爺們的事情,同她內宅的事情無關。
趙子書聽完以後,立刻也說道:“叔父,我們兄弟願意的,還要謝謝叔叔纔對。”
趙一鳴一笑擺手:“嗯,不說這個了:來,我們先來品茶,一會兒我們爺仨個再好好的吃一杯。”
香草回到了魏太姨娘的院子裡,然後和門口的婆子們說笑了一會子,又進院子裡和幾個娘子說了一陣子話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魏太姨娘住得廂房,悄悄的吸了一口氣便邁步走了過去。
魏太姨娘歪在榻上,聽到簾子響動轉身看了過去:“回來了?”
香草一面答道:“回來了”,一面過去坐在腳踏上取了扇子,給魏太姨娘打扇:“這屋裡實在是有些熱,奶奶確由着那幾個小丫頭去瘋,也不喚她們進來伺候着。”
“也算不得魏熱,習慣也就好了;我們可不是老太太,她那屋裡可是極涼爽的;對了,你可打聽到什麼?”魏太姨娘說話時的神情已經平靜的不能再平靜了,就好似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香草微微一笑:“打聽到了,不過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的;死得那人是孫姨娘院子裡的一個娘子,不過她原來做丫頭時可是在太太那裡伺候了一段時間,不過太太后來給各院子賞人時,把她賞給了孫姨娘;而孫姨娘就是因爲那次太太賞人時,她裝病、持寵而驕不接賞、不謝禮而被老太爺罰了。”
香草也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一樣,一邊給魏太姨娘打扇一邊兒回話。
魏太姨娘聽到後小小驚訝了一番:“我知道是孫姨娘的人,倒沒有想到那娘子原來在太太處做過事情;只是死得卻有些蹊蹺了。”
香草和魏太姨娘就容娘子的死說了好一陣子話後,魏太姨娘忽然“咦”了一聲兒:“那娘子原來在太太處做過事情?嗯,這個事情如果需要的話,倒是可以做一番小手腳。”
香草眼睛也亮了一亮,主僕二人又商議了一番定計的事情:不管是針對紅裳,還是針對孫姨娘,她們都商討過了——孫姨娘雖然算得上是魏太姨娘的自己人,但魏太姨娘一直打得主意就是,萬一之時舍她保自己。
香草商議的時候盡心盡力,魏太姨娘說話時對香草很是和顏悅色,主僕二人好似回到了年初的時候一般。只是香草沒有問魏太姨娘,爲什麼聽到容娘子死後會那般驚怒;而魏太姨娘也沒有問香草,她孃家人的病什麼時候會好。
魏太姨娘和香草又閒話了一陣子後,便打發她去取飯菜了。
香草出了魏太姨娘的屋子,回頭看了一眼便招手叫了兩個小丫頭一同去,只是一路上她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並沒有同小丫頭們多說過一句話。
魏太姨娘在屋裡也一樣的心事重重:她要除去香草就要儘快,不然自己做什麼要瞞過香草去都不太可能——院子裡的人都知道香草、至今也認爲香草是她的心腹,所以什麼事情都不會瞞着香草的。
魏太姨娘思來想去,決定只要趙俊傑的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她便要想個法子竄掇着老太太出府一趟纔可以:當然不能等老太爺完全好了之後,在老太爺眼皮底下弄鬼,她還真沒有那麼大的把握能瞞過老太爺去。
當天香草尋了空檔又一次出府去了:魏太姨娘並沒有很攔她,免得她起疑;而且魏太姨娘認爲香草和趙俊傑很有可能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香草沒有埋怨趙俊傑,只是告訴他對魏太姨娘的事情要儘快了,不然就會是自己和趙俊傑二人倒黴了。
趙俊傑聽了香草的話雖然明白自己做得事情又過於急進了,不過他倒沒有多少後悔:不能看着容娘子送信,他能想到的法子只有殺了她!如果綁了她的話,還不如殺了她來得乾淨利落,又沒有後患呢。
香草聽了趙俊傑的話,認爲有幾分道理,可是兩個人計議了一番後,依然沒有議出對付魏太姨娘的法子來。
香草要走時,趙俊傑把一包藥粉塞到了香草的手裡:“如果真得想不出法子來,你便好機會,把這個……”
香草看了看紙包問趙俊傑:“這是什麼?”隨即明白是毒藥以下便是一顫:“你在哪裡弄到的?”
“這不是魏老妖婦的那種毒藥,我們這種人怎麼可能弄到那樣的毒?這是砒霜,我好容易才弄到這些,不過足可以要了那妖婦的命了。”趙俊傑說話的時候面目都有些扭曲。
香草想了想還是把那小包貼身收好:雖然不一定有這個機會,但萬一的話也要有個防備纔好;她收好了東西,又同趙俊傑好一番難分難捨這才走了。
香草走出趙俊傑的小院裡,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就是一陣酸楚,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才轉身走人;可是她不過剛走出巷子,迎面便來了一大羣的人,自她身旁急急趕了過去。
那些人進的小巷正是趙俊傑的小院所在。
香草的面色一下子變了:那些人她大半不認識,可是騎在馬上的幾位中她至少兩個人是見過的,那是趙氏宗族裡的人!她的認出那兩個人來以後,腿一下發軟站立不住扶着一旁的牆軟倒在地上。
趙俊傑,這一次怕是在劫難逃了!香草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打溼了她的衣衫:她和趙俊傑怕是再也見不到面了!如此一想,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一下子自地上站了起來,然後轉身向着小巷跑了兩步,卻突然又站住了。
香草看着那遠處的小院,她的淚眼中早已經看不清楚了那房舍,但她卻明白:她就算是去了不但救不也趙俊傑,反而更會害了他。她和他的關係,是不能被人知道的。
香草蹣跚着後退了兩步後,終於咬牙掩面哭着轉身而去:她是自由身的話,至少還要以替趙俊傑復仇。
香草沒有立時回府,她先到了一個小客棧租了一間客房,痛快的哭了一場後,又重新梳洗這纔回府。
她知道趙俊傑今日這災一定同魏太姨娘脫不了干係!
這兩日趙俊傑弄死了容娘子,今日他便被趙氏宗族的人捉了去——如果是趙府的人,上一次就不會放過趙俊傑,哪裡還用等到現在?!香草進府後看了一眼遠處魏太姨娘的院子,雙目中幾乎噴出火來。
她知道現在自己不能去見魏太姨娘,否則她真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事情來;她沿着小徑走到了園子裡,也沒有心思往園子深處走,隨便找了一個較爲僻靜的地方坐下,想沉澱一下心情再回房。
可是剛剛一坐下,香草便想起了趙俊傑,擔心、想念等等都涌上了心頭,她的眼睛便又紅了起來;正在這時香草卻聽到兩個小丫頭的閒話:那兩個小丫頭是來採花的,所說的閒話正正是關於趙俊傑殺人的謠言!
香草聽得心頭火起,她不用細想也知道這些話在這個時候流傳一定是有心人爲之——又是魏太姨娘!
四十章 暫保一命
香草聽到小丫頭的閒言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兩個小丫頭不防也受驚嚇了一跳,她們正在剪花枝,哪裡能想到不遠處的花樹那邊還坐着一個人呢?
兩個小丫頭的舉動也讓香草自憤怒中清醒了不少,她努力扯開一個笑臉:“我走的累了坐一坐,歇的差不多了想走呢,不想卻嚇倒了你們,沒有事吧?”
兩個小丫頭把頭搖的如同是撥浪鼓:她們見過香草一兩面,當然不敢說被嚇到了
香草也沒有心思理會她們,便擺了擺手讓她們繼續忙,起身走了
香草沒有往魏太姨娘的院子走,她漫無目的的在園子裡亂晃:她和趙俊傑兩個人根本就鬥不過魏太姨娘,現在沒有了趙俊傑,只有她一個人而且魏太姨娘還十分的防備太,她更加不可能謀算成功了
而且,能不能自保還是問題呢,趙俊傑如何她還不知道,但一聯想到府中的謠言,魏太姨娘明顯就是想要趙俊傑的命——她被魏太姨娘害死倒無所謂,但是趙俊傑的仇誰來報呢
香草捏了捏手中的那包砒霜:下毒是不太可能的,因爲魏太姨娘已經不相信她了;就算守在魏太姨娘身邊,想殺了魏太姨娘爲趙俊傑出一口氣也是不可能的
想來想去,香草看了看另外一處的房舍,然後以跺腳她把小紙包重新放入懷中,便低頭急急的向那房舍走了過去
魏太姨娘看看手中的茶,嘴角含着笑意:她今天心情不錯,很不錯,因爲趙俊傑今天一大早便被趙氏宗族的人捉了去——看來自己定的計已經起作用了,趙子書兄弟做事還是很快的嘛
身旁的娘子還在說:“聽上房的人說,那族裡使來的人說,兩位侄少爺還把一件證物交給了族裡,族長的意思,要請老爺抽個空閒過去說一說老太爺等人中毒的事情,以及那個小丫頭中毒的事情”
魏太姨娘吃了一口茶:“就這些了?”那娘子點頭稱是
魏太姨娘低着盯着茶盞想了半晌後,對那娘子道:“你打發人到二門上傳個話,香草回來後讓她來見我,我找她——,有急事”
那娘子答應着出去了,魏太姨娘端坐不動只是看着茶盞微笑;不過她尋香草還真是有急事:趙俊傑被捉到了趙氏族裡,當日審中毒一事時趙子書兄弟雖然不在場,但趙忠在啊,而且還有其他很多僕婦們在,所以香草那事說不定就被趙氏宗族的人審出來
而香草,當然不能由趙氏宗族的人捉去:一頓棒子打下來,香草還有什麼不會說的?但魏太姨娘不能讓她什麼都說,所以眼下還是要保她一保,當然先嚇她一嚇也是很必要的,免得她一再爲了趙俊傑報仇而不管不顧
人,還有不珍惜自己性命的?魏太姨娘智珠在握的笑了
香草看了看前方的院子,雖然臉上閃過了很複雜的神色,但是腳下卻沒有半分遲疑的趕到了門上,對着門前的兩個婆子行了一禮:“大娘們,太太在不在?奴婢有急事想求見太太”
婆子們自然是認識香草,一面起身回禮一面道:“太太在呢,不過百日宴太太累壞了,今日好多回事的娘子們都被侍書姑娘給攔了回去,香草娘子自己去碰碰運氣吧”
香草聽了以後謝過婆子進了院子,她一走進紅裳的院子心裡便安穩了不少:至少眼下算是魏太姨娘命人找到了她也不能強迫她立時回去;而她更是下定了決心,不見到紅裳絕不罷休!
聽到香草來了,紅裳在榻上坐了起來:“她來得倒比我想得早了那麼一點點。”
侍書只是一撇嘴:“她來求太太救命的吧?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有那個臉皮說出來口來。”魚兒不以爲意:“她能來,便一定有那個臉皮,不然她便不會來了。
紅裳一笑:“好了,不要貧嘴了,喚她進來吧。”紅裳說完話,香草也就自門外進來了。
紅裳只是看着香草,平平淡淡一如往常:“你們姨奶奶有什麼事兒讓你過來了?”
香草掃了一眼紅裳,她已經想了一路,知道太太是個極明白的人,要想指着太太保她一命,便只能實話實說,不能動太多的心機不然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求太太救香草一命!”香草說完就直接跪倒在地上:“不,求太太暫時保香草一命!”
紅裳聞言並沒有動容,她淡淡的看向香草:“你擡起頭來。”香草愣了一下,依言把頭擡了起來,更好迎上紅裳看過來的目光。
紅裳還是一樣的平平淡淡:“你是因何說出救命的話來?不說因由讓我哪裡能救得你。“紅裳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把話問到了香草的臉上。
香草擺明是要投奔紅裳的,可是她能有幾分心意就全看她會說幾分真話了。
香草聽到紅裳的話後,微微一沉吟便道:“太太,奴婢自府外回來,剛好看到趙氏宗族的人把俊傑少爺捉去了;奴婢、奴婢所以來求太太救命。”
紅裳收回了目光,輕輕彈了彈長長的甲套:“此事我倒是知道,只是,你是求我救誰的命?他的命,還是你的命?”
香草蒼白的臉上浮上了兩塊紅暈:“奴婢是知進退的,不敢爲難太太;奴婢求太太保奴婢一命。”
紅裳看向香草:“此事同你何干,你爲什麼因此而說出讓我救你的話來?你先把要我救你的原由從頭到尾說一說,我聽一聽再做主張;如果能爲你做主,當然不會推辭。”
香草聽到這處模棱兩可的話心下便是一沉可是眼下這卻是她唯一保命的方法了,先把趙俊傑和她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後又把趙俊傑和魏太姨娘之間的事情說了出來。
紅裳這時打斷了香草的話:“你起來說話吧,說了這麼久想來也口渴了;來人,給香草娘子上一盞茶。”
香草謝過了紅裳自地上爬了起來,她說這些事情就足足說了小半個時辰,雙腿早已經跪得麻木了;不過她現在心下已經稍安,知道她所求的事情有了一些眉目。
香草一連吃了兩盞茶,她實在是說得口乾舌燥;然後便把府外那人和魏太姨娘的事情說出來,就連孫氏的事情她也一併說了;不過她所知的也不多,只知道魏太姨娘是奉了那人之命來趙府的:魏太姨娘入府便是爲了讓趙府不再育有男丁,並看看是不是不能除掉趙一鳴兄弟二人。
但是府外那人是誰,爲什麼要如此做,香草一點兒也不知道;她因家貧被賣到人牙子手中,後來便被人買走後送到了魏太姨娘身旁,雖然魏太姨娘行事沒有瞞過她,但她所知也有限的很。
香草所說根本就沒有顧忌到自己的安危,把事情從頭自尾說了一個大概:只要魏太姨娘能死,對香草來說就算是達到了目的。
紅裳聽完後心下深深一嘆:因情而癡就如香草這樣吧?她如此說話同求死有什麼區別?只憑她同老太爺下毒一事有關,不管趙一鳴兄弟、還是老太爺,都不太可能會放過她的。
“都說完了?”紅裳這次直到香草住口不說,這才問了一句。
“回太太,奴婢都已經說完了;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太太保下奴婢這條賤命,可是求太太保奴婢一時便可以——只要奴婢能看到魏太姨娘得到她應有的報應。”香草當然知道自己所爲不可能會再有活命之機,不過她不能死在魏太姨娘手裡,也不要死在魏太姨娘之前。
紅裳臉上現出了怒氣:“你居然敢背主賣主也就罷了,還要污你家主子的清白?並且還牽連上了孫氏姨娘,你好大的膽子!”
紅裳並沒有答話,過了好久之後才長長一嘆:“我看你倒也不做假,只是你所說的事情是真是假,一時之間也難辨分明;並且其中牽扯到了兩位姨娘的清白,我一定會好好的查一查,還有,好多事情老爺也是要好好問一問的,你到時要據實言明,明白嘛?”
香草想起了現在孫氏所受的寵愛,便以爲猜到了紅裳話中的意思,自然是一一應承下來:她想報仇,唯一能借的就是趙府的勢;能鬥得過魏太姨娘,也只有太太和老爺了。
紅裳對香草自身的事情並不感興趣,不過此女的確是要先保下來纔可以。她沉吟了良久,直到香草額頭上見了汗後才道:“老爺晚些回來會好好問一問你的,不過,有好些事情最好是不要讓老爺知道,例如孫氏的事情,你也明白吧?”
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紅裳和趙一鳴設計孫氏的事情,當然不會讓香草知道。
香草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她要的就是爲趙俊傑報仇,趙府裡其他的人和事,她壓根就不關心:“奴婢明白,太太放心就是。”
紅裳這才點了點頭:“你所說得事情要查出真假來,還要一段時日;我看不如這樣,你就在我這伺候一段日子吧;至於你們姨奶奶那裡,我會讓人去說一聲兒的。”
香草先謝過了紅裳,她知道自己的小命暫時是保住了,趙氏宗族裡那裡不會有人捉了自己去;她卻沒有起身,反而伏在地上又連連叩頭不止。
紅裳眉頭輕輕一皺:“你想——,自己去同你們奶奶說此事?”
…………
第二更
四十一章 都是你調教的啊
香草雖然知道太太剛答應保自己一時的平安,不應該再多要求其它讓太太爲難,但她所求的本就不是自身的平安,所以還是叩了一個頭道:奴婢大膽了,還求太太恩准。”
紅裳沉吟着沒有說話,侍書卻向來都是一個不怕事兒的人,她聽到香草的話後便一直給紅裳使眼色,希望紅裳能答應:魏太姨娘現在正得意吧?讓她也清醒清醒,香草一去把話一說還不嚇她個半死?如果她能就此老實也省得太太操心了呢。
紅裳自然查覺到了侍書的目光,便又掃了一眼魚兒和宵兒,發現她們兩個人同侍書一樣,便輕輕搖了搖頭,心中暗笑:這幾個丫頭!
一直注意紅裳的香草,看到紅裳搖頭後卻誤會了紅裳的意思,——連叩了幾個響頭:“奴婢知道不應該再相求太太、爲難太太的;可是還請太太恩准這一次,奴婢來生一定做牛做馬報答太太。”
紅裳眉頭微微一皺:“我倒是沒有什麼可爲難的,而且我要你做牛做馬耒何用?你如果願意去就去吧,按理兒你也應該去給你們奶奶叩個頭的,怎麼都是主僕一場,這也是你的一份心意,我豈能攔你。”
紅裳當然不會直說:你去鬧吧,我支持你,鬧得魏太姨娘越灰頭土臉越好!紅裳之所以答應香草,是因爲換另外一個人去魏太姨娘那裡,結果也是一樣的;而且香草是最瞭解魏太姨娘的人,什麼話應該怎麼說,她是最明白的人。
紅裳瞟了一眼香草:“如果你所說都是真的,你這一去————,嘿嘿,你還是好好想一想的好;只是我怎麼看,那魏太姨奶奶不像你所說的人。”說完便一揮手:“去吧,快去快回!在你說得話沒有查實之前,你只能待在我的院子裡,那裡也不能去。”
香草以爲紅裳惱她背主、叛主,所以只是叩頭謝過了紅裳,一句話也沒有再分說便退了出去:她已經不在意是不是能得主子的歡心了:趙俊傑已經難逃一死,她自己的生死也就好似失去了意義一般。
侍書歪頭:“太太,我跟着一起去?”
紅裳想了想搖頭:“讓她自己去吧?她和魏太姨娘的恩怨同我們無關,我們不要摻和進去;我們要同魏太姨娘了得是另外的帳。”
侍書便道:“我去請老太爺吧?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要同老爺說一聲兒吧?”
魚兒笑道:“你就是不能閒一刻纔是真的,請老爺喚一個小丫頭就可以了。,你是同我去看看大公子和六姑娘吧。
侍書一聽便同意了,打發了小丫頭去請趙一鳴,她和魚兒去瞧孩子們了;紅裳只是坐着沒有說話:這些瑣事兒丫頭們自有分寸。
紅裳看着侍書和魚兒走了後,呆呆坐了一會兒忽然輕輕一嘆:畫兒走了這麼久了,不知道她在宮裡還好嘛?如今是音信全無,說不擔心那是騙人的。,只是擔心也無濟於事,所以她纔沒有提起過。
宵奉上了解暑氣的湯:“太太,您、您是想畫兒姐姐了吧?”
紅裳聽了有些驚訝的看向了宵兒:“真沒有想到宵兒能猜到我的心思。”宵兒苦苦一笑,然後也哀哀嘆了一聲兒:“因爲我也想畫兒姐了。”
紅裳低下了頭,對宵兒也是對自己道:“畫兒是個伶俐的,她在宮裡一定會好好的,不會有事情的。”可是,那宮裡說是龍漯虎穴一點兒也不爲過,畫兒雖然是聯盟,可她一個女孩子能應對得了那麼多的豺狼虎豹嘛一一貴女和郡主們可有十幾二十幾個人呢,在她們眼中畫兒可是玷污了們的出身。
宵兒只是輕輕一嘆:“畫兒姐姐是極聰明的,也是好人,希望老天保佑姐姐。”
紅裳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力所不及,多說無益。趙一鳴進了院子的時候,香草也挑開簾子進了魏太姨娘的屋子。
“你怎麼纔回來?”魏太姨娘還不知道香草是自紅裳那裡出耒:“我讓人找了你半晌了。”
香草輕輕一福:“奴婢今天有事兒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累奶奶久等了。”魏太姨娘聞言微微一慧,便輕輕的道:“你————,遇上1趙氏宗族的人?”因爲有些吃驚,所就忘了讓香草起身。
香草先站了起來:“是的,奶奶。”她雖然眼睛有些紅腫,不過神情還算平靜。
魏大姨娘看她如此心下鬆了一鬆:剛剛猜到時就怕香草會因爲看到趙俊傑被捉到,而過於激動同自己吵鬧起來。
“就算你和他有私惜,可是你也要仔細!這種時候尤其要注意,難道你就不怕趙氏宗族的人來捉了你去?你啊,現在顧自己要緊,還能心思顧他人?莫要再做出這副樣子來,趕快下去給我好好梳洗一下,把你眼睛好好的遮蓋起來要緊!”魏太姨娘對於香草的癡只有不屑、討厭等等。
香草福了一福答應了一聲兒“多謝謝奶奶爲奴婢着想。”但身子卻一動沒有動。魏太姨娘也沒有往心裡去,一面揮手趕人,一面已經在想要在什麼時候除去香草纔是最好的:這個時候好像不太好?不過如果趙俊傑把和香草的姦情說出來,那她也只好在這個時候動手了。
眼下嘛,還是哄着香草一些,騙她這些日子老實一些:沒有了趙俊傑,她一個人能翻出的花樣也就有限了。
可是魏太姨娘揮完了手回過神來,看到香草還站在原地便道:“你怎麼還不去梳洗?這個樣子讓人看到,不讓人疑心纔怪!全府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不知道那趙俊傑被族裡的人捉去了,你卻弄得雙目通紅,這不是明白着讓嚼舌頭嘛。”
香草還是平平靜靜的,她輕輕一福:“奴婢一會兒再去梳洗也好,現在多聽聽姨奶奶的話,向姨奶奶多學一些,免得日後爲姨奶奶丟人。”這話,魏太姨娘可就聽出了不一般來,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香草:“香草,你今天說話怎麼怪怪的?不是身體不舒服吧?”
她還真沒有想到香草會背叛她:因爲就憑香草這些年同她一起做過的事情,香草如果說出來她也只有死種一條!眼下她並沒有把香草逼到山窮木盡,她只是把趙俊傑遇到了死路上,表面上她可是不曾動過香草一點兒的,所以在她看耒,香草不可能會背叛她。
香草微微一笑:“謝謝奶奶的關心,奴蜱很好;只是奴婢日後不能再伺候太太了,所以現在想多聽聽太太教誨。”
魏大姨娘十分吃驚的看向香草,她不相信!
“香草,你剛剛說什麼”
“奴婢是來給奶奶叩頭的,日後不能常在奶奶身邊,還希望奶奶能多多保重身子。”香草還是不緊不慢的道:“奴婢去了太太那裡,也會時時記着奶奶的教誨,不會給奶奶丟人。”
香草終於讓魏太奶孃也吃了一個虧,讓她的算盤沒有打響,她們主僕算是鬥了一個平手;只是,她心裡卻比魏太姨娘更痛苦:魏太姨娘謀算掉了趙俊傑的性命,就算是她贏了魏太姨娘也換不回趙俊傑的命來。
“你、你要去太太那裡?!”魏太姨娘終於坐不住了,她立起來瞪圓了眼睛:“你不要命了嗎?”然後她看了看香草又鎮定了不少:“你啊,爲了一個趙俊傑又何苦來嚇我、威脅我?他不可能真對你好的,你爲什麼至今還不明白?”
香草定定的看着魏太姨娘:“奶奶的話奴婢可是不敢承受的,奴婢哪裡敢嚇奶奶,更不要說什麼威脅的話了!還請奶奶莫要誤會了奴婢了;”說着話,香草福了福:“奶奶的教誨奴婢都記在心中,俊傑少爺是什麼人奴婢很清楚的,不過少爺的事情同奴婢沒有半點干係;而奴婢去太太那裡伺候也是太太的意思,還請奶奶莫要怪奴婢纔好。”魏太姨娘看着香草,她有着驚恐,對事情敗高露的害怕,對死的畏懼:“不會的,你如果去投奔了太太,太太絕不會容你活着,你也就不可能再活生生到我面前來辭什麼別!”
香草淡淡一笑:“奶奶聰明瞭一輩子,難道不明白奴婢的這點小心思?”
魏太姨娘瞪着香草,半晌後咯咯的笑了起來:“你什麼也沒有說,那太太豈能會收容你?”
香草卻只是一笑:“可說的事情有很多,而且俊傑已經沒有了生路,現在奴婢卻要爲自己的小命好好打算一番了————以奴婢的所知,想保住一條性命豈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說完,香草還有意無意向窗外掃了一眼:那個方向正是孫氏姨娘的新院落。魏太姨娘沒有再說話,她有些驚疑不定:不過香草所說也是有可能的,不管是趙俊傑的事情,還是孫氏姨娘的事情,還有一些魏太姨娘的事愣都可以讓香草換一個暫時的安穩。魏太姨娘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盯着香草道:“你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可知道嘛?”
香草迎視着魏太姨娘的目光:“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奶奶心裡最是清楚,想來不會怪奴婢自作主張吧?說起來,奴婢的這點小心思,還全是奶奶調教的呢。”
魏大姨娘被香草這句話氣得險些吐血!她瞪向香草:“你認爲到了太太那裡,我便拿你沒有法子了?”
香草不在意的一笑:“奶奶有手段儘管使出來就是,奴婢在太太那裡也方便的很——方便對太太在什麼地方提個醒你說是不是奶奶
四十二章 趙俊傑最後的瘋狂
想着魏太姨娘被氣得發青的臉,香草心中便有了一絲痛快。今天借太太的勢壓得魏太姨娘死死的,而且她還不知道自己居然在說了所有的事情之後,還能留下命來!當她有一天知道了實情時,不知道會是什麼神情。
香草只是一想,心中便是一陣暗樂。
就是香草自己也沒有想到,她在說出了所有的事情之後,太太居然沒有要把她送官什麼的;不過,就算一會兒老爺問完她的話要把她送官治罪,她也會求老爺暫時放她一馬——府外的那些人並不是那麼簡單,她對於老爺和太太來說,多少還是有些用處的。
就在香草和魏太姨娘主僕二人翻臉之際,趙一鳴正在聽紅裳對他說香草的事情。
趙一鳴摸了摸下巴:“魏太姨娘居然把自己的貼身心腹給惹惱了?!”他想了想後又道:“換成另外一個人,也有可能會像魏太姨娘一樣做得。”
紅裳想了想也點頭:“是啊,有誰會想到香草爲了趙俊傑居然會如此義無反顧呢?她還是有兒女的人,自己的性命丟了無所謂,可是她讓她的兒女們從此失了依傍卻一點兒也不擔心,真說得上是鐵石心腸了。”
趙一鳴也點頭:“這樣的人,還是小心些好,莫要讓她接近孩子們,你也距她遠一些;那個趙俊傑,對我們趙府夜也已恨得牙痛呢。”
紅裳笑着應了:“我豈能一點兒也不防備?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有人能指認魏太姨娘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爲哥哥那裡,我們可以和老太爺說事情說清楚,把這個魏太姨娘處置了。”
趙一鳴看了看紅裳:“她們來我們府中已經多年,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她們所要做的事情,更不用着急了;所以聽舅兄的吧,以他的爲人如果不是有什麼關礙,他早就和我們一起定計拿人了。”
夫妻二人正說着話,香草回來了。
趙一鳴和紅裳又細細的問了一番香草,知道了許多魏太姨娘和孫氏的舊事,只是他們最想知道的事情,香草卻依然是答不出一絲一毫來。
問到孫氏的那個姦夫時,香草輕輕一嘆:“奴婢從來沒有見過那人,魏太姨娘雖然識得他,卻也見過的次數有限;她上一次爲了送消息出去找了藉口去了孫氏哪裡,就是因爲她冒冒然的過去相見,才讓那人大怒把她狠狠的斥責了一番。”
紅裳夫婦又問了一些話,看香草也說不出什麼來了,趙一鳴便對香草冷冷的喝道:“以你的所爲真就是死有餘辜了,你可知道?”
香草叩頭答道:“老爺,奴婢已經知道錯了,不敢求老爺饒恕奴婢,只求老爺看在奴婢多少還能有些用處的份兒上,容奴婢活上一陣子。”
趙一鳴道:“不是看在你還稍有用處,早已經讓人把你亂杖打死!”
紅裳攔下了趙一鳴的話:“雖然她以前做了許多的惡事,但她所說如果是真事兒,那麼多少也算是些寸功的,不如就留她一條性命吧。”
趙一鳴瞪了一眼香草,在紅裳又說了幾句好話的時候,才輕輕點頭:“看在你們太太爲你求情的份兒就留下你的性命!不過,今日你的所言如果有半句虛言或是隱瞞,哼哼!我們趙府的棍棒可不是吃素的!”
香草唯唯應下了,然後跟着侍書下去了;她被告知,她現在除了房裡行動自如以外,沒有太太和老爺的話,她是不能隨便離開屋子的。
香草早就料到了,也沒有多想便答應了下來:不用她苦求,老爺和太太就饒過了她的性命已經是萬幸了,她哪裡還敢要求太多?
趙俊傑在送香草走時,還在想要如何才能把魏太姨娘除去:他認爲應該不會費太多的手腳了;所以他已經在想,要如何謀算趙府——此事卻太難爲了一些,不是香草和他兩個人能完成的事情。
他剛想到是不是可以查一查趙府有沒有仇人:趙一鳴爲官過年,在官場上總有得罪的人吧?他便可以和那人共同設法謀算趙府了。
具體的法子他還沒有想到,老家人便跌跌撞撞推開了們,他還沒有來得及喝罵那老人家,屋裡便一下子擠滿了人;涌進屋裡來的人,他多半都認識。
趙氏宗族的人!而且好像這些人都是掌理族中子弟犯錯的那些人!
趙俊傑剛想開口說話時,那爲首的趙氏中年人沉聲道:“俗禮全免了,賢侄隨我們到族裡去一趟吧!”
趙俊傑當然不肯如此就範:雖然那人說得客氣,可是旁邊的兩個漢子已經取出了麻繩,這可不是請他的意思了。
“各位叔伯請了,不知道小侄哪裡錯,居然勞動了叔伯們一起來到小侄的蝸居?當年小侄爲了請各位叔伯可是把嗓子都哭啞了呢。”趙俊傑因爲當年的事情,對趙氏宗族裡的人沒有好感。
雖然奪他家產的人不是宗族裡的掌權人,可是當年如果不是有趙一鳴出面,他哪裡能辯得過那些賊子?而這些掌權人當日可不曾爲自己說過什麼話。
只是趙一鳴爲他所做的事情,他當然也不記恩情了。
爲首的中年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然後他咳了兩聲:“你識得趙子書和趙子平兩兄弟吧?他們現在正在族裡等你。”
趙俊傑一愣,他不明白趙子書二人在族裡等他做什麼:就算是自己拖他們做了三隻雞,可是此事也不能做什麼把柄啊?
“他們兄弟我當然認識,只是——”
那中年人根本不再理會趙俊傑的話,直接一揮手:“綁上帶走!”兩名漢子上來扭住趙俊傑便把他綁了起來。
雖然趙俊傑大聲的喊叫,可是沒有一個人理會他,綁完拖起他來便走。
趙俊傑卻不是十分的害怕:因爲在族裡等着他的人不是趙一鳴,那就同趙府的事情無關,只憑趙子書他們兄弟,他趙俊傑還是不懼的。
不一會兒便到了族長家,趙俊傑看到不是祠堂心裡更是大安:他卻不知道,族長等人只是爲了慎重,要查問清楚後再說。
不過趙俊傑一聽到族長問得話臉上卻一白:他早已經把那個小丫頭的事情忘了!雖然他百般辯白,可是當他看到當日所用的三個長隨後,便是一驚!而後還有他當日所穿,被小丫頭扯破的那衣長衫爲證。
只是一個小丫頭,當然不值得趙氏宗祠的人過問;接下來,族長等人便問起了老太爺中毒的事情,有趙忠在一旁作證,把他原來的所爲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趙俊傑這才真得急了:就算他弄死一個小丫頭,也不過就是發配什麼的;只要多花費些銀子也就逃過這一劫;但是下毒的事情卻不同了。
雖然他是百般抵賴,但是老族長等人已經有了定論,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事情太過明顯了:書僮死了,老管家根本就是頂罪——那買幾個奶孃的人牙子也被趙子平兄弟帶來了,趙俊傑就是想抵賴卻也抵賴不過去了。
老族長冷冷的看了一眼趙俊傑,然後對那中年人道:“通知宗老們準備開祠堂!”
老俊傑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他知道,他現在纔是真得完了,到了祠堂後,他知道自己再也無力迴天,心頭的一口惡氣怎麼也難消,便開始胡亂的攀咬。
他先說趙子書兄弟是他的同謀,後來又說魏太姨娘是主命名,最後又說趙一鳴心懷不軌、想奪了老族長的位子等等。雖然他所說不全是假的,但因爲假的東西太多,所以就連魏太姨娘一事在座的衆人都沒有人相信。
直到這時趙俊傑才明白,他想要謀算魏太姨娘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所爲全被魏太姨娘猜到了!就算他一開始抵賴,可是如果剛剛不是發狂一樣亂咬趙子書兄弟,還有趙一鳴的話,那麼他說出魏太姨娘來,一定會有人懷疑魏太姨娘,怎麼也要喚她來問一問。
但是他看着趙子書兄弟立在一旁,而他就要進入大牢,秋後等着他的便是斷頭臺上的一刀,讓他如何能忍得這一口氣?他如何能不狠狠咬一口趙子書兄弟,而且中毒的事情,他原來就安排好讓他們兄弟背黑鍋的,那些證據倒也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趙一鳴當然被請了來,不過他說得話並不多;聽到族長對趙俊傑的處罰時只道:“族裡的決定小侄不敢多嘴,不過這些事情小侄認爲是不是應該交由官府審個清楚明白爲好?”
老族長當即點頭:“理當如此!不然,在祖宗們面前就動用家法打死這個孽障好了,也免得他爲我們趙氏丟人!只是他爲惡太多,還是交由官府明正典型的好。”
趙俊傑不只是被打了一頓那麼簡單,他被趙氏除名,且家產全部歸到了族產裡,用於供奉趙氏的列祖列宗。
趙俊傑被拖走時,狠狠的盯着趙子書兄弟罵道:“你們今日助那惡人來害我,來日一定不會有好報!”又對趙一鳴道:“你個惡人!我就是死了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老族長一揮手,趙俊傑的嘴巴被人堵上拖了下去,直接送去官府了:這一次,是趙府要告趙俊傑謀害人命數條。
香草對於這些事情並不知道,不過她知道趙俊傑已經被趙氏宗族的人關到了官衙問罪;她哭了整整一個晚上,她知道趙俊傑這一次死定了——
四十三章 一線生機
趙一鳴回到府中對紅裳說了族裡的決定,紅裳沒有說話:有兩條人命在身,這樣的處罰對於趙俊傑來說一點兒都不重;不過,有些事情是不用給香草說得,免得這個傻婦人再把恨意轉移到自家身上來。
魏太姨娘被氣得不輕,而且她也的確是害怕把香草逼急之後,她會不顧一切的說出所有的事情:到時她就算不會死在趙府人的手上,也會死在府外之人的手上。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她會作繭自縛,而且是一動不能動!
魏太姨娘的臉色一直都不好看,自香草走後她一直一個人在屋子裡,連飯都沒有用:她不餓,她現在需要的不是飯菜,而是能把香草無聲無息除去的法子!
在以後的幾日裡,她注意着香草的消息:雖然太太院子裡的消息她是不知道的,可是香草是不是能夠出得了太太的院子,這關係着香草是不是做了“傻事”;還好,雖然香草不是每日都會出院子,出院子的時辰也不定,但香草的確會走出太太的院子來。
讓魏太姨娘的十分不舒服的就是,她聽說香草和身旁的小丫頭說說笑笑的,似乎在太太那裡混得十分不錯的樣子。
她一面咬牙一面再三的思索,最後她有九成的把握認爲香草不會對老爺和太太說出太多的事情,尤其是牽扯到她自己與府外之人的事情——原因很簡單,香草還活着並且能四處走動自如。
香草什麼也沒有說,她當然要儘快殺了她滅口才好,只是要顧忌到自身的安危,要想一個周全的計策才成;如果香草真得對老爺和太太說了什麼,趁現在老爺和太太還猶豫不決,沒有對她做什麼的時候,她要不顧一切的殺了香草!香草死了,老爺和太太就是捉了她也只能賣了她,而不能定什麼罪名給她;那她出了府雖然不一定好過,
但還有幾分可能逃過府外人的毒手。
魏太姨娘幾日時真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寢:雖然她認爲香草什麼也沒有說,但香草活着、並且還活在太太的身邊兒,她哪裡能放心的下?只是一連幾日,她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想出來。
投鼠忌器啊!她長長一嘆,現在要除去香草,可不比香草還在她身邊的時候了。
魏太姨娘想了數日後,還是把主意打到了老太太的身上:只是一時之間難以成行。
趙俊傑被押到大牢後,案子也終於審“清楚”了:小丫頭和容娘子的死,還有老太爺等人的中毒,趙俊傑抗不過大刑都招了。
只是他也奇怪,魏太姨娘的事情官老爺不問也就罷了,有趙一鳴在趙府不可能會讓太姨娘的醜事傳出來;但是他和香草的事情,官老爺爲什麼沒有問過,而趙忠等一干證人也沒有提起呢?
他原本是想咬出香草來:他不能殺了魏太姨娘和趙府的人,但是香草他總是能拉上一下黃泉的,也免得漫漫黃泉路太過孤單不是?
不過他大喊了一聲兒:“老爺,罪民還有話要說!”時,趙一鳴遠遠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裡有着一絲憐憫;而距他最近的趙安卻悄聲道:“你落到如此地步可怪不得我們老爺,原本我們老爺是放了你一馬的,不然你上一次怎麼能出得了官府?你的家產我們趙府可不曾動過分毫。”
官老爺已經一拍驚堂木:“還有何話,快快說上來。”官老爺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原本可以退堂了,卻被這笑着又攪了!
趙俊傑因爲聽到了趙安的話,所以並沒有馬上對官老爺說出香草之事來,而是低頭做沉思狀,並沒有立時開口說話,因爲他又想起了魏太姨娘來:就如此放過了這個仇人?他如何能夠心甘!
官老爺看趙俊傑不說話,掃了一眼堂下後便讓衙役們把師爺們的記錄取過來看看:他還是在準備着退堂。
“這一次能證實你殺了那小丫頭的證據,是侄少爺交到族裡的,不過,那衣袍他們得自於何人之手,不用我來說了吧?包括那些證人也是侄少爺找來的,一樣也是有人爲侄少爺指了條明路。”趙安只輕輕說了這麼一句,再也不開口了。
趙俊傑也不需要趙安再多說話,他立時便相通了所有的事情:是啊,原本趙府已經放過了他,根本沒有想要他性命的意思;但是魏太姨娘卻在背後搗鬼,一定要置他於死地不可!至於他和香草一直在謀算魏太姨娘的性命一事,他在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想起。
他掃了一眼堂上的官老爺,知道沒有時間多想,便低着頭問趙安道:“過些日子你可能到牢中來看看我,並帶些筆墨給我,可好?”
趙安似乎是知道他要做什麼,雖然沒有說話卻點了點頭;趙俊傑便對官老爺連連叩頭求饒來,卻沒有再提香草一個字。
趙一鳴,是要暫時保下香草的:而香草和魏太姨娘的事情,他也不想尋到衙門裡來說——聲名不好啊。
趙俊傑在趙安的提醒下把以後的事情想明白了:香草那個婦人一向很聽他的話,而她也是自己眼下唯一能用得人了,正好可以用來對付魏太姨娘——雖然香草不一定會是魏太姨娘的對手,可是隻要香草能狠狠咬上一口魏太姨娘,他也就能出一口惡氣,而且香草一定會死在魏太姨娘的手上;雖然香草不能和他一同上黃泉路,不過他在黃泉路上等一等她也就是了。
如此想着,趙俊傑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厲:他就是死,也不能讓魏太姨娘活得太順心如意了。官老爺根本就不理會趙俊傑的苦求,他對坐在一旁的趙一鳴一拱手,然後一拍驚堂木退堂了;這讓趙俊傑十分的不解:案子審問清楚,他也在供詞上畫了押,難道不應該下判詞的嘛?
隨即趙俊傑就認爲自己還有一絲生機:不然當堂就判下來了,何必還要再過堂一次呢?雖然他心中對自己被判什麼好像有些明悟,不過他從來沒有敢去深想過,現如今發現到一絲生機,他一下子就如溺水的人抱住了一根浮木一樣,不止狂喜而且是死死抓住不肯放手了。
後堂。
官老爺和趙一鳴分賓主坐下後,對趙一鳴一拱手:“趙兄倒是客氣了,我們都是同僚,且兄所託也不是讓下官徇私枉法,不過是再過一次堂下判詞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實在是不必如此客氣。”他頓了一頓又笑道:“如果他罪當斬立決,那麼兄所託弟也就不敢應了,眼下卻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兒了。”
趙一鳴還是好好的謝過了官老爺:雖然他們兩個人的品階相差不過一點——正五品和從五品之分;但趙一鳴卻在吏部,而且眼下他正好掌管着官吏們的考覈,所以這位官老爺待趙一鳴倒真是親熱的很。
官老爺遲疑了一下:“只是弟有些不明白兄的用意?那是一個喪盡天良、恩將仇報的小人,而且貴府的老太爺等人也差點遭了他的毒手,兄爲何還要爲他多費這一番心思呢?”
趙一鳴長長一嘆:“此人奸狡,雖然伏法但傷到老父,弟的心中十分不安,那人可曾是弟的義子啊,弟說起來也算是不孝了;雖然此人已經伏法,但兄也看得出來吧,他是一點不知道悔改;他如此,弟如何對得起家中的高堂?所以弟纔有這麼一番用意,還要多謝兄的成全才是。”
那官老爺雖然不十分的相信,不過卻也沒有再繼續追問:爲官者,什麼當問什麼不當問,他們是極有分寸的;就像趙俊傑一案中,並不是再沒有一絲疑點,只是官老爺也是做官多年的官油子了,所以趙一鳴不追究並暗示他不要再追查下去,他豈有不賣趙一鳴人情的道理?
並且此事一舉兩得啊:即送了趙一鳴的人情,又把一樁命案審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案子如此結了,正好可以算在他的考覈中啊:有趙一鳴在,他今年得一個優是不成問題的;然後不升職也會撈一個好差事了。
像這樣的好事兒,幾年也難得遇上一樁,所以官老爺心中自然是極高興的。趙一鳴和官老爺又閒談了一番後,便告辭回府了。
在當晚,趙安便到大牢中去探趙俊傑,除了紙筆之外,還帶了不少的酒菜之物;趙俊傑已經有幾日不曾吃飽了:牢中的飯菜,他哪裡能咽得下去了?所以見到趙安帶來的酒食,不顧身份的大吃了頓,這才坐下來給香草寫了一封信。
信中言明,讓香草無論如何一定要想法子給他報仇,不能就此饒了魏老妖婦等等此語。
趙安取了信後,沒有同趙俊傑多說話起身便走,卻被趙俊傑喚住了。
“我、我還有生機的,是不是,大管家?”趙俊傑滿臉都是希冀,他雖然這樣認爲,但他需要有人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
趙安看了他一眼:“小人不知道,此事只有官老爺知道吧?”說完趙安沒有再做停留揚長而去。
趙俊傑在大牢中不停的思索着,患得患失之中不停的以那一絲希望來堅定自己的信心:我一定能活着出去的;雖然能活下去,被判的刑罰也輕不了多少,不過現在他所求也不過是一條命而已。
直到面臨要失去性命時,趙俊傑才知道性命是有多可貴:他,怕死,怕得要命。
趙俊傑在忐忑不安中終於等來了又一次的過堂,他很緊張,感覺他的心幾乎要跳出了胸膛。
……
四十四章 後悔並不能贖罪
趙俊傑到了大堂上感覺有些奇怪:今天不管是堂上、還是堂下的人都極少,不論是趙一鳴等苦主,還是趙忠、小丫頭等證人都不在,就連趙安大管家也沒有來。
官老爺看到趙俊傑等一干人犯後,並沒有多說一句廢話,一拍驚堂木便對趙俊傑等人下了判語:趙俊傑定在秋後處斬,一干幫兇全部流放到三千里外的邊關去做苦奴。
趙俊傑聽到後猛然擡頭看向官老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處斬?!怎麼可能?!如果是處斬,當日爲什麼不直接說出來?這不對,不對!
官老爺什麼也沒有問,什麼也沒有說,上來便對趙俊傑說要秋後處斬他!這讓趙俊傑根本無法接受,也給了他太多的震驚與恐懼:沒有一絲緩衝的餘地,就這樣直直的告訴他——你,要死了。
趙俊傑一心認爲自己可以有生機的,可是一下子就被打到了地獄裡,他猛然之間根本就接受不了。他忽然如發狂一般的喊道:“不,不!老爺您一定是判錯了,一定是說錯了!我不可能是死罪,老爺您仔細看一看,您一定是判錯了!
官老爺不理會趙俊傑的話,只是一拍驚堂木,又判了他一個咆哮公堂的罪名兒,拖下去狠狠打了一頓板子,才讓趙俊傑清醒過來,不敢再亂喊亂叫了。
只是他回到牢房中,一連兩三日都沒有吃東西,連水也沒有喝一口,只管坐着呆呆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三日以後,他終於後悔了,終於開始反省自己的錯;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錯。
他開始反思:如果自己當初沒有想過要謀算趙府的家產,那麼他根本不會同魏太姨娘聯手,那麼他也就不會被魏太姨娘所害;現在,他依然還會是趙氏的子孫,他還是一個秀才老爺,還是趙氏的一個少爺!並且還能得到義父趙一鳴的幫助,在仕途上會比自己獨自一個人打拼要省很多的力氣。
他反思以後,發現如果他走得是另外一條路,那麼他的前程是極好的!他悔不當初啊,爲什麼自己會迷了心竅!爲什麼不能像老管家所說的那樣,正大光明的謀前程呢?他對不起老管家啊!
想起老管家這些年來爲他操得心,趙俊傑是心如刀割:他就這樣害死了一個一心爲自己好的人!
終於,他知道錯了,知道他自己對不起趙府,對不起趙一鳴,對不起老太爺。
他也終於哭了:雖然是魏太姨娘害他,但是真正害了他的人就是他自己;後來的幾個月裡他常常求獄卒,他要見一見趙府的人。
他知道,如果他原來就知錯悔過的話,趙一鳴不會對他下狠手的:他們,都是趙氏的子孫啊,現在,唯一的生機便是趙府了,他怎麼也要讓趙府的人知道,他是真得知道錯了——就算趙府的人不會原諒他,他一定會被處斬,但他還是想對趙府的人說一聲對不起。
但是獄卒哪裡肯理會趙俊傑?
所以,趙俊傑在大牢中度過的幾個月裡,整日便是悔恨,哭求;只是,他回頭回的太遲了。
有一天,趙俊傑的面前擺上了幾樣菜,有魚有雞有肉,還有一大碗的白米飯和一大碗的酒!
趙俊傑面對這些飯菜呆呆的坐着,忽然放聲大哭起來,哭得涕淚橫流的時候,卻又伸手抓起飯菜來往嘴巴里塞去;只是塞到嘴巴里的飯菜都掉了下來,和着他的涕淚掉落在他的衣襟上:他怕啊,他真的怕啊,他好怕好怕死啊;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這是他的最後一頓飯,趙俊傑知道。
人爲惡之時,從來不認爲自己錯了,肆意妄爲;但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趙俊傑報應臨頭悔過了,但他一樣還是要爲他所做下的事情付出代價。生而爲人,誰都是一樣,無可倖免。
趙俊傑被押到斷頭臺上時,終於看到了趙府的人:趙安和趙忠。
趙忠披麻帶孝對着他跌倒在地上,叩了三個重重的頭!怎麼說,趙俊傑被砍了頭,趙忠心裡也不好受。
“少爺,您一路走好!小的自此後出家爲苦行僧爲您祈福,希望您來世能投個好人家,做個好人!”趙忠對着趙俊傑大喊道。
趙安把帶來的酒菜擺了出來,又擺上了香爐,對着趙俊傑彎腰爲禮:“俊傑少爺,小的我奉老太爺和老爺之命來送少爺一程!他們身爲長輩不忍見少爺身首異處,還請少爺體諒。下一世,好好爲人。”
趙俊傑沒有想到還會有人來送他,爲他收屍;他哭道趙忠,是我對不起你父親,死後我也無面目去見我們府的老太爺,把我葬在你父親身旁吧!我也不怪,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啊————!”說罷大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那儈子手抱着的大刀在陽光下閃着寒光,趙俊傑—這時候是真真悔到了極點:如果能再重來一次,他絕不會再做錯事情————人家再有家產也是人家的,他是不該眼紅去搶;他應該做得就是好好努力,自己也能掙下一份偌大的家產來纔對。
他醒悟的太晚了,在劊子手大喝一聲後,寒光閃過趙俊傑的悔恆都不存在了。
不過,趙俊傑在牢中時,趙府的日子並不是那麼平靜無波的。趙俊傑被送官後不久,二門的婆子來報,孫氏姨娘的孃家人又來了;紅裳和趙一鳴在意的並不是那人又來了,而是他今天晚上會不會留下來不走了。
但就是讓趙一鳴堵心的是,那人這一次來了之後,居然留下來沒有走!不過這次留下來的人,不只是那個婆子,還有孫姨娘的母親。
因爲孫姨娘這兩天有些不舒服,所以孫姨娘的母親帶着一個婆子留下來要照顧孫姨娘兩天。聽到孫氏過來親口把話說出來以後,紅裳淡淡的道:“姨娘身子不舒服?我喚個大夫過來給姨娘請請脈吧,免得一個大意傷了身子骨。”孫姨娘哪裡還敢讓紅裳請大夫來請脈?上次紅裳讓人給她請了脈,她被趕出去趙府幾個月之久;她急忙福了一福:“謝謝太太的關心,老爺已經請了大夫來給婢妾請脈,不過就是稍稍有點風寒罷了;可是婢妾的母親不放心,所以纔想住下爲婢妾調理一二。”紅裳掃了一眼孫姨娘,刁難道:“姨娘在府中難道還受了什麼委屈不成?居然要請你的母親來爲你調理身子?此事我倒要向老爺好好的分說分說,傳了出去名聲還是小事兒,但是壞了姨娘的身子骨兒,是大事兒了!”
孫姨娘臉上一紅,不過她心下卻惱得很:現在太太一開口便夾槍帶棒的;她只能忍氣吞聲的道:“太太恕罪,是婢妾不會說話,讓太太誤會了;婢妾和婢妾的母親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她做母親的小心思罷了,還請太太息怒!”
紅裳哼了一聲兒,半響兒沒有說話。孫姨娘等了好一會兒,只得說道:“那婢妾現在就回去打發她們回去。”紅裳卻又冷哼一聲兒“去不回去,你問錯了人;這種事情,你只要問我們老爺就成了,我哪裡知道是留得還是留不得!”
孫姨娘臉上陣紅陣白,最終福了一福告退了;她一出紅裳的院子便狠狠一跺腳:“讓我去問老爺?問就問去,哪個還會怕你不成?這難堪可是你自找的,同我沒有關係。”孫姨娘上車子自顧自的去了。不一會兒,紅裳便聽一個小丫頭道:“老爺說了,孫姨奶奶的身子不爽利,便讓孫姨奶奶家的人在府中多住兩日,一來有個人照應,二來也讓她們全一全母女之情。”孫氏正一臉得意的對牀上半躺着的“婆子”說及此事,那“婆子”臉上不辯喜怒的看了她一眼:“你很高興似的?是不是寵你,你很受用啊?那日後看來我不用再來來,免得招人白眼。”
孫氏自然是大發了一名嬌點,不過心下卻是暗笑:知道吃醋?這是好事兒啊;不過她對趙一鳴的寵愛,也的確是十分的高興。她就是高興看到男人爲了她神魂顛倒的樣子。
孫氏起來吩咐雅音出去到大廚房裡加菜,又讓人把好酒準備出來,她今天晚上要好好的同“婆子”聚一聚。
讓孫氏的母親留下來,是那人想出來的主意:因爲趙一鳴已經有二三天沒有過來孫氏這邊兒了,所以他怕萬一自己留下來後,趙一鳴晚上卻又過來了,那就真不太妙了。孫氏的母親留下來了,那麼趙一鳴爲了讓孫氏母女多團聚一會兒,想來不會再來孫氏這裡過長。孫氏剛命人擺好了飯菜,命人揀了幾樣菜送到廂房裡去母親,想拉着那婆子入席時,外面傳來雅音的聲音:“老爺安。”她的聲音有着幾不可查的顫抖。誰也沒有想到趙一鳴這個時候會來!而且還把那個“婆子”堵到了屋!孫氏的臉色也變了她立時轉頭看向了“婆子”。
四十五章 一人惱怒幾人憂
··那“婆子”卻立時掙脫了孫氏的手,很快的、卻無聲的向後退了幾步立在那裡,用眼睛示意、催促孫氏上前去迎趙一鳴。
孫氏因爲婆子的示意,才醒過味兒來,在有些發白的臉上勉強掛起了笑容,向外間迎了出去:趙一鳴的身影已經出現了。
“老爺,您怎麼來了?也沒有提前使個人來說一聲兒,婢妾這屋裡現在可有些亂,老爺莫怪。”孫氏迎上去福了一福,然後想伸手扶趙一鳴時手卻頓了頓:她的眼睛瞟向了那“婆子”;不過她的手還是扶上了趙一鳴的胳膊,那微微一頓如果不是有意不會查覺出來。
她其實只爲了讓那婆子知道,她不是願意扶趙一鳴,只是爲勢所迫不得不爲而已;藉此表示自己在意的人,可只有他一個。
婆子垂頭立在那裡,根本就沒有擡起頭來看向趙一鳴和孫氏,孫氏的小動作他倒是查覺了:趙一鳴出現後,他可是把心思全用到了他身上;不過孫氏的小心眼兒,他根本沒有引心裡去,他的女人多了,又怎麼會在意孫氏這麼一個人呢?他現在只是不想和趙一鳴來個面對面兒,雖然不可能會被趙一鳴認出來,但他也不想冒這種風險。
趙一鳴進屋後掃了一眼婆子,若無其事的坐下來答孫氏:“聽說你身子不好,我哪裡能放心?所以一脫身便趕過耒看看你。大夫可來過了?”
孫氏給趙一鳴奉上了茶:“大夫來過了,也沒有什麼大毛病,只是稍稍感染上一點風寒罷了,還勞老爺過來看婢妾,實在是讓蜱妾有些心裡難安一一哪裡當得起老爺如此寵愛。”
趙一鳴一笑:“只要你好好的就成,雖然只是一點兒風寒卻也要小心在意些才成;”然後了一眼桌上的飯菜:“想用飯了吧?我來得倒是有些太巧了,只是,怎麼不見你的母親?”
孫氏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答道:“婢妾剛剛命人擺好飯菜,還沒有去請母親過來呢,老爺便到了。”趙一鳴笑道:“要不說,是我來得巧呢。”他看了一眼婆子:“看穿着打扮不像是我們家的人,你母親帶來的吧?”
孫氏心下一驚,點點頭有些擔心暗暗掃了一眼趙一鳴:他不會是看出什麼來了吧?好好問一個婆子做什麼。
趙一鳴看了一眼跟進耒的雅音:“玲瓏,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過府都是客,你放着我們府上的人不用,卻讓你母親的人動手伺候,就太不合待客之禮了。”
孫氏聽完趙一鳴的話反而輕輕鬆了一口氣:“是婢妾考慮的不周,不過婢妾沒有讀過多少書,自然不如老爺想得周全;還要老爺多教教婢妾纔好。”說完,她立時轉頭看向那婆子:“你下去吧,我們老爺說得對,這裡不用你伺候了,正好請你們老夫人來用飯。”
孫氏藉機想讓那人出去,他在這屋裡讓她時刻都提心吊膽的不說,而且還讓她和趙一鳴說話什麼的都有些不便:她還是第一次夾在兩個男人中間,親密的舉止她還真不好做出來一——待趙一鳴親熱了怕是會讓“婆子”不好受吧?
孫氏心裡也是苦啊,只是這苦她是有嘴也就不能說的。
那婆子聞言對着趙一鳴福了一福算是謝過,也沒有多說一句話,便想出去:反正她現在可是小家小戶的僕從,就是膽子小些不識禮數也算不得破綻。
趙一鳴卻喚住了她:“先不要走,你過來一下?”那婆子的心一連跳了好幾下:不會是被他發現什麼了吧?如果真是如此,這裡可是趙府,他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啊!而且他犯了這樣的事兒,想來那主兒也不會爲他出頭救他一救的。
不過現在還不到那種時候,婆子勉強鎮靜着轉過了身子,走到了趙一鳴不近不遠處停下,還是對着趙一鳴一福沒有說話:他不敢開口,只要一開口便會高出馬腳來。
趙一鳴上下打量了一下婆子:“到了我們趙府還要勞!1你也實在是不好意思,嗯,雅音,取幾兩銀子過來。
雅音知道趙一鳴是什麼意思,她的心剛剛在趙一鳴喚住婆子時,差一點就要在嗓子眼兒裡跳出來!雅音都是如此,那孫氏被嚇得更是厲害,不說其它,只她的臉色就又白了三分,同時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不是她強自撐着,都要站立不穩倒在趙一鳴的身上。
明白趙一鳴只是要打賞那婆子,雅音快手快腳的去取銀子了;但她越是想要快些讓婆子領了銀子走人,越是緊張的要命,手抖得根木就打不開11箱上的鎖;她就算深吸氣、再深吸氣,還是用了比平時多出很多的時間才取出了銀子來。而孫氏卻立在趙一鳴的身旁,急得幾乎要跟過去打雅音一頓?這種要命的時候,這個死丫頭磨蹭什麼呢?但她又不敢離開,爲了不讓趙一鳴注意那婆子,她開口道:“老爺,今兒在婢妾這裡用飯吧?母親讓她迴避就好了。”這話說是在留人,不如說是在趕人來得更合適。
趙一鳴卻好似什麼也沒有聽出來,輕輕一擺手道:“我就在你這裡用飯吧,到你們太太那裡去還要跑來跑去的麻煩;倒也不用你母親迴避的,按理兒說那也算是我的長輩兒,我們也是一家人嘛;平日裡我忙得要命,你母親我還真沒有見過幾面,今兒正好大家一起用頓飯。”
這樣的事情,可以說是趙一鳴極給孫氏面子,十分的看得起她的母親了;不過現在孫氏真是有苦說不出來:“老爺實在是太擡舉婢妾和婢妾的母親了,只是婢妾的母親一向膽子小,婢妾怕她在老爺面前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來,還是讓她自在廂房用飯吧。”
趙一鳴卻沒有多說話,只是一擺手:“不用,一起用飯就好;”一句話不容置疑,此事便定下來了,他可是趙府的主人。
雖然孫氏心裡還是不想讓她母親過來,因爲只要她的母親不過來,便可帶着婆子出府而去,到時候可她說是母親膽子小啊,或是不想打擾她和老爺等等理由搪塞過去————現在還留這個婆子在院子裡,實在不是明智之舉;但她聽到趙一鳴的話後,就算她已經苦到了心裡去,卻也知迸不能再辯駁什麼了;
趙一鳴又看向孫氏道:“對了,一會兒讓你母親再給老太太去請個安,老太太也是一日一日無聊的很,如果你家母親能得了老太太的緣法,說不定她日後能掌來住幾日呢,也免得你們母女一個月見不了幾面,每見一面都還要匆匆而去。”
說完,他也不等孫氏答話,便轉過身來對眼前的婆子和顏悅色的道:“你也不用如處拘柬,就當這裡是你們府上一樣;玲瓏想來也是你看着長大的吧?我看,一會兒給你兩樣菜放在小几上,你就在外屋用吧,也免得你們老夫人有事兒不好意思使喚我們府的人。”
婆子又行了一禮,逼上嗓子只道了一聲兒:“是”,多一個字他也不敢說;讓他假扮婦人用飯?他今天晚上看來是要餓一頓了。
趙一鳴的話音剛落,雅音額頭上微微帶着汗過來一福,把銀子放到了桌上;孫氏揹着趙一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惱雅音啊:如果這個丫頭手腳利落些,說不定現在他早已經和母親出府走遠了。
孫氏聽到趙一鳴前面一番對她和母親通情達理的話時,一下子讓她心動起來:如果她母親能常來住一住,那不是等於一…;她不自禁的偷偷瞟了一眼那婆子;而這個時候趙一鳴卻又說出了後面那番話,讓孫氏的心又是一顫:不行,要讓他趕快出去,不然她今天晚上嚇也能嚇死。
婆子聽了那番常來住住的話也是極動心的,他豈能不動心?現在趙府的裡的事惜他根木不能及時知道,而且魏太姨娘那裡遲遲不見動靜,如果他直能常常來住上一頓時日,趙府的消息不但不用魏太姨娘轉告了,而且說不定能想到其它謀算趙府的法子。
只是趙一鳴後來的話還是讓他的,跳了一跳,而後自己又安撫自己:不要自己嚇自己了,他如果真發現l什麼,就不會好好的同自己說話了。
婆子把心思都用過了來府中常住上,便想對光氏有個暗示,讓她趕快應下來;孫氏也因爲此事不好自己做主,一次又一次的悄悄瞟向婆子;這時,趙一鳴正好側過半個身子去職茶盞,那婆子飛快的微微擡頭對孫氏眨了一眼睛,便又低下了頭。
孫氏正好看到了,心下也就明白了婆子的意思:她只是爲了能常常會一會婆子而高興;婆子讓她答應下來,只爲了讓孫氏母親好好的巴結上老太太:那個趙府的老太太一直是趙府最容易對付的人,自己教一欺孫氏的母親,得她的歡心應該不難吧?
反正富貴人家的老太太們都喜歡聽些家長裡短、尤其是神怪之類的事愣,不氏的母親說這些倒是很容易的。
不氏微微一笑道:“原本案親就有要給老太太請安的意思,只是蜱妾認爲我們這樣的人,哪裡能去驚動老太太?這纔沒有讓她去;既然老爺說了,這便讓她去給老太太請安吧,免得晚了不敬。”
四十六章 如此春宵
聽到孫氏的話,趙一鳴卻搖了搖頭:“不用現在就去的,老太太這個時候也在用飯,去了反而不便;一會兒用過飯以後再去,陪老太太說會子話,不是正好?”
孫氏笑着應了:“要不說婢妾不懂事兒呢,這是幸虧有老爺提點,不然婢妾不要說討到老太太的歡心了,不惹得老太太生氣就不錯——婢妾啊,就是個口拙心愚的人;這一輩子能得老爺錯愛,那真是婢妾祖宗有靈保佑啊。”
趙一鳴只是一笑搖頭:“好了,不要再說了;”他指了指銀子對婆子道:“這個賞給你了,權當個茶酒錢吧。”那婆子聽到趙一鳴的話,上前取了銀子又是一福卻沒有開口道謝。
孫氏的臉上微紅:“老爺,您的官威日重,我們小家小戶中的人,一見之下就被嚇壞了,居然一句話也不會說了,還請老爺莫怪。”
然後揮手趕那個婆子:“不知道謝賞也就罷了,怎麼還不去請你們老夫人過來?”
趙一鳴笑道:“一個婦人罷了,什麼有禮無禮的;不要聽你們家姑娘的,你去請你們老夫人就是,你也一併回來在外屋用飯,也算是我們趙府待客了。”婆子沒有再遲疑,趕緊行了禮匆匆退了出去。
趙一鳴心中卻對孫氏有了不同的認識:只她這一張嘴,就真是騙得過許多人去!句句能哄得人開心,自己往年時也沒有感覺出什麼來,不過現在和裳兒一對比,孫氏的話裡卻沒有真心,根本就不是真的關心自己。
雖然裳兒說話從來不似嘴巴上塗了蜜,但是句句都帶着她的關心,讓人聽了心裡舒坦。
趙一鳴經過六年的官場歷練,真得同原來不一樣了;而孫氏還用原來的手段對付趙一鳴,就算沒有紅裳,她也留不住趙一鳴的心了。
婆子出去後,孫氏自然多了,她便變着法兒的不想讓那婆子再進來,更加不想讓那婆子在外間用飯:那外間很小的,和裡屋也只是隔着竹簾:雖然不能說看得一清二楚,但舉止大了還是能看得到的。
但是趙一鳴卻沒有讓孫氏達成心願,而且孫氏的母親也來得很快,根本沒有給孫氏很多時間說服趙一鳴;所以,那婆子只能坐在外間的腳踏上用飯了。
孫氏的母親面對趙一鳴更是戰戰兢兢:外間屋裡的人是誰,她當然是極清楚的;不要說讓她使喚那人了,就是那人在外間坐着,她在屋
裡便如坐鍼氈了
用飯?雖然一桌子好菜式,孫氏母親好多都沒有吃到過,可是吃到嘴裡根本辨不出什麼味兒來:什麼東西放到她嘴裡,也只有一個味兒——苦啊
趙一鳴卻還不時的對孫氏母親噓寒問暖,中途還讓人給外間的婆子送去了兩個菜:整頓飯,所有的人應該都沒有吃出什麼味道來
外面的婆子最難受:他一個大男人從來沒有學下等婦人如此坐着過,而且還是一坐一個多時辰;他原以爲吃飽了爲由想退出去的,可是趙一鳴卻偏偏讓人看了看他几上的菜式:飯菜沒有怎麼動過,所有趙一鳴認爲菜式不合他的口味,又賞了他兩個菜
他只能上前去謝賞,然後繼續盤腿坐下“用飯”
趙一鳴好似面面俱到:因爲對孫氏寵愛有加,所以愛屋及烏一般對孫氏母親及家僕都不錯;其實他心中已經氣極
他當然知道那婆子是個男人,一進屋子的時候他看到屋裡只有這麼一個婆子在,再想一想畫兒捉到過的那個婆子,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看到自己的妾室如此明目張膽的偷情,他自然是怒不可當;試試面上卻一線不露,和孫氏、還有那婆子周旋着,他今日原本就不是爲了捉
此人而來,只是他想要看一看這個“婆子”是不是他猜想中的那個人。
可是這婆子卻一直垂頭,所以趙一鳴至今也沒有看到他的面容;不過他有六七成的把握,這個人原本是認識他的,所以現在纔會怕他認出來而不敢讓他看到相貌。
趙一鳴在周旋間慢慢的火氣消了一些,他發現不管是孫氏還是那個男人,就連雅音這個丫頭,包括孫氏母親都面對他嚇得不輕。
他們也知道所爲是錯事?趙一鳴的火氣立時便大了三分,不過一時便消了下去:他們怕,便讓他們怕個夠吧。
倒也不是趙一鳴惡趣味,只是他不是那種信奉吃虧是福的男人,所以他當日要在捉那個男人之前,多少收取些利錢。
所以趙一鳴把一頓飯吃了足足有一個半時辰,然後他依然不走,留下了那個婆子說話,讓孫氏帶着她母親給老太太去請安。
孫氏和孫氏的母親差一點沒有嚇得三魂都不見了:她們哪裡敢這麼做?
孫氏強笑道:“老爺,現在這個時辰怕是老太爺和老太太準備歇下了;我和母親此事去反而不美,不是擾了老太爺休息?依奴婢看還是明日一早再去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安吧。”
那婆子也被嚇得不輕:有孫氏她們在雖然也頂不了多少事兒,但多少還算是自己人;如果孫氏她們一走,這裡可就全是趙府的人了!說他一點兒不懼那真就是說笑了。
趙一鳴聞言叫了人問了問更漏的時辰,便點頭道:“說得有理,那就明日一早吧;”說着話他站了起來:“時辰也不早了,玲瓏多和你母親說說話兒吧,我就先回你們太太那裡了。”
孫氏衆人終於盼到趙一鳴這句話,心頭都是一鬆;孫氏這一次連挽留的話也沒有說,便行禮送趙一鳴走。
“看你的臉色,一個晚上都白着,那病可不能不當回事兒;明兒不行還叫大夫來請請脈的好,莫要嫌麻煩,知道不?”趙一鳴臨走時說的這句話,又讓孫氏幾個人的心跳了幾跳。
白着臉的何止是孫氏一個人?還有孫氏的母親和雅音啊。
趙一鳴看了看孫氏的母親,又看了一眼雅音,似乎有些擔心:“玲瓏,你母親和雅音這丫頭的臉色也不對,最好明日一併讓大夫瞧瞧,可千萬不要是你上次得的那種病——現在府裡小孩子多,還真是要多在意些才行;嗯,明兒我讓你們太太請個大夫來仔細爲你們瞧瞧。”
趙一鳴這句話說出來,幾個人雖然想鎮靜,可是臉上又白了一分。
趙一鳴接下去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再在孫氏這裡待下去,也不能看到那婆子的真面目,他倒也不着急:反正今天晚上還有機會的,他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他對孫氏母親客氣了幾句,走時連看都沒有看那個婆子,摸了摸孫氏的頭後,便上車走了。
孫氏的母親看到車子走遠後,一把扶住了旁邊的雅音,結果兩個人一同栽倒在地上;雅音也嚇得不輕,看到趙一鳴走遠了,她也腿軟想找什麼東西支撐自己一下;不防她自己卻被孫氏的母親當成了支撐,結果兩個人便一起跌倒了。
孫氏也腿軟,不過她扶的人卻是那婆子:婆子雖然也受了驚嚇,不過到底是男人所以倒是扶住了孫氏,沒有讓他倒在地上。
婆子看孫氏母親和雅音都倒在了地上,掃了一眼四周的丫頭婆子們,眉頭微微一皺,便輕輕瞪了一眼孫氏,示意她趕快出聲圓一圓,不要讓丫頭婆子們再看出其它蹊蹺來。
“母親,你沒有事兒吧?”孫氏先問了一聲她的母親。
“我沒有事兒,本身年紀大了手腳不好使,轉個身子居然歪了;可巧這雅音姐兒居然絆住了腳,我們兩個就跌倒了。”孫氏母親一面說一面在衆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孫氏扶着婆子的手立穩了,嗔雅音道:“你也真是的,老夫人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你卻也絆了腳?這是沒有跌壞老夫人,不然我看能饒了你不?”
如此說了兩句後,孫氏這才轉身帶着自己母親一行人回了房。
剛一進房,孫氏就大大的呼了一口氣:“嚇死我了!好在他走了,今天晚上他在這屋裡,我就沒有喘勻過一口氣!真沒有想到他會來,現在想想還嚇得我小心臟直跳。”
那婆子一進屋便大刀金馬的坐下了,倒是孫氏母親不敢坐下,在一旁惴惴不安的立着;婆子不滿看了孫氏、雅音等人一眼:“那人的話你們可聽清楚?你們說你們這點膽子,眼下不是什麼事兒也沒有?純粹就是自己嚇自己,反而差點嚇得自己露出破綻;那人只是以爲玲瓏病了所以沒有多想,他當然不會一下子想到自家的內宅裡會有男人,但他是爲官的人,你們要小心在意、還要大膽才成!不然遲早還是會被他發覺什麼的。”
孫氏雖然有心要駁他幾句:你不也害怕了?可是話到嘴邊兒還是嚥了下去,她還是很清楚的,這人待她遠沒有能容忍她說那麼放肆的話的地步;只能點頭應了下來,說以後會小心在意的。
那婆子又訓斥了一番後,在孫氏的目光示意下,這才把孫氏母親和雅音都打發出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四十七章 捉賊
婆子和孫氏雖然都想春風一度,只是他們都忘了:自孫氏重新回府後,婆子還沒有成功的留宿到孫氏屋裡;而今天晚上,當然也不會例外了。
婆子和孫氏各自洗了澡回到房裡,孫氏整張臉上掛着的都是春情,可是婆子卻沒有理會孫氏柔情的投懷送抱,他反而同孫氏說起了話來。
“你們府上的那位薛姨娘被趕了出去,那她家的一半生意可退回了薛家?”婆子剛剛在洗澡時,不經意間聽到有人提起了薛氏姨娘來,他的心中便是一動。
他現在可是極想有個生財的門路:平日裡用錢的地方可是不少,但他能來錢的地方卻並不太多,而且他原來用來斂財的法子也不是個長久之計;他早就想做個什麼營生了,但卻又不耐煩從頭做起——平常的生意總是有賺有賠的,他想做的就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但是他一連想了幾日都不曾想出什麼好法子來,聽到薛氏姨娘四個字時,便一下子動心了:薛家不是有皇商的身份嘛,同皇家做生意才真是爲賺不賠啊。
只是他原來讓人注意薛家時,只是注意那薛氏姨娘的舉止,對於薛家並不關注;他現在想打薛家的主意,瞭解薛家的事情之外,他還需要一個接近薛家的理由。
魏氏聯絡起來非常麻煩,而他在外面想查薛家的事情也不太方便:如果被他的主子知道,說不定到時候就沒有他多少好處可以撈了!眼下,只能指望着孫氏了。
也沒有指望和孫氏這裡能得到多少薛家的情形,他只是想自孫氏這裡找到一個可以接近薛認之人的藉口或是機會什麼的。
孫氏沒有想到婆子居然在這種時候提起了薛姨娘,並且還不理會她的挑逗,心下便有些不高興:真是煞風景之舉;只是她不敢不答此人的話,“沒有退回;聽人說,薛家的人倒是來鬧過,想要回那一半兒的生意,但最終還是灰溜溜的走了,此事就再也沒有被提起過。”
婆子抱着孫氏靜默了半晌:“你和那個薛姨娘原來可有交情?”
孫氏不解:“沒有。你好好的問起她來做什麼?她已經被趕了出去,薛家的人都不要她了,對我們而言她還能有什麼用?”
婆子看了孫氏一眼,想了想道:“怎麼沒有用呢?沒有用我就不會提起她了:你想一想,就算你生下兒子來,可是趙府現在可是兩房呢,以後趙府兩個老不死的死掉之後,趙府還是要分家的;就算二房分不走很多家業,但是據我猜想,那得自薛家的一半兒生意,八成是趙家老不死的爲二房準備的。”
孫氏聽了驚奇了一下:“還有這樣的事兒?倒真是奇了。我在趙府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你怎麼猜出來的,不是在你那裡又聽什麼人胡說,被人哄了吧?”
婆子輕輕一拍孫氏:“哄什麼哄,那薛姨娘能入趙府的門兒本就奇怪之極,依着趙家老不死的爲人,根本不可能讓她過門兒的;而且明明一直都是給大房做妾的,卻一下子變成了二房的人,你不感覺奇怪?所以我纔會如此猜想。”
孫氏卻聽得不耐煩了:“這些同我們有何相干?我們睡了吧。”說完媚眼如絲的看向了婆子,手下用勁兒就想把婆子推倒在牀上。
婆子捉住了孫氏的手,又擰了她一下:“怎麼沒有關係?我就是打算爲我們的兒子多弄些錢財啊——我們想個法子,把薛家的生意都弄到家,那麼日後就算是謀不了趙府,你和兒子也不會愁吃穿的。”
孫氏一聽便有了精神,同婆子細細的商議了起來。
不過那婆子眯着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恨意:他怎麼可能放過趙府?他謀得不單單是趙府的家業!
那婆子終於想出了法子來時夜已經很深了,他和孫氏終於想到了一處去;不春風一度,又哪裡能有兒子?沒有兒子,他想鬥得過趙府卻不容易的。孫氏和她手挽手剛吹熄了燈摟到一處,便聽到屋外一陣喧擾,兩個人都嚇了一跳,便想仔細聽聽是哪裡來的聲音時,那喧鬧便進了院子!
孫氏和婆子都只穿着小衣,當下便驚疑不定起來,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兒,怎麼會在院門關了之後還能有人叫開門進來呢?孫氏一面喚雅音一面披上了外裳,那婆子想了想道:“還是穿上衣服吧,別是有什麼變故。”他說着話,把扮婆子的東西先戴到了身上,然後便急急的穿中衣。
婆子的話音剛落,雅音已經進了外間,聲音帶着惶然:“奶奶,是管家娘子帶了一羣人闖進了我們院子。”
一聽雅音的話,孫氏和婆子當即便嚇得半死,急急穿上中衣,還沒有來得及把外裳穿上,便聽到趙安娘子在門外道:“姨奶奶,奴婢們正在追查一個小賊,驚擾到奶奶了。”
追查小賊?孫氏聞言後臉色白得不能再白了:怕不是追查什麼小賊吧,這些人看來是老爺使來的,他今天晚飯的時候已經看出了什麼來?她一霎間腦中閃過了無數念頭,嘴脣兒因驚懼都抖了起來,一時間居然沒有開口答話那婆子急得推了孫氏一把,孫氏這才知道答話:“哦,知道了。”
孫氏倒不是不想多說,可是她現在嚇得不輕,這幾個字雖然強自鎮定着,但還是有一點的顫音。
婆子趁這個時候急急的想把外裳穿好,可是越急越出錯,一件衣服她不是穿錯了袖子,就是系錯了衣帶。
婆子的衣服還沒有穿好,趙安娘子已經又道:“那小賊有人看到進了姨奶奶的院子,其它房舍都沒有找到人,奴婢怕小賊射進了姨奶奶的房裡,爲了姨奶奶的安危着想,奴婢們就大膽了。”說完也不等孫氏答話便推開了門。
門一響婆子穿衣服的手便停住了,孫氏更是驚慌失措的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咦?雅音在屋裡啊;”趙安娘子在外間看到了雅音:“今兒晚上你上夜?”
雅音嚇得哪裡還能說出話來,只當趙安娘子等人是來捉姦的,胡亂的點了點頭之外,什麼也沒有說。
趙安娘子道:“如此我便放心多了,就怕姨奶奶一個人在房裡,被小賊所乘就不好了。”她說着話腳下卻沒有停:“我再給姨奶奶請個安、道個歉便到他處去尋一尋。”
雅音呆愣着都不知道攔一攔,便任由趙安娘子進了裡間:她也是嚇得六神無主了,一心認爲她主子的好事兒被老爺看破,今天晚上是老爺讓趙安娘子來拿人的;她的腦中反覆只有一個念頭,這次死定了!她嚇得根本是挪不動一步。
婆子此時想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就算他在聽到院子裡喧擾時,想藏起來也是來不及的——趙安娘子自在門外說話到她進到屋裡,不過及時幾句話的時間,他哪裡有時間藏得起來?
最主要的是,這屋裡他根本沒有地方可藏:唯一可藏人的地方便只有牀後了,不過只要有人想進來搜一搜,牀後是絕不會放過的地方;牀底牀上都藏不得人,孫氏屋裡的傢什也沒有大到可以藏人的東西;他,無處可藏。
婆子聽到趙安娘子進了屋子,只能後退了兩步,立到一旁的陰影裡,希望進來的人不會注意到她的衣衫不整。但事與願違,趙安娘子一進屋第一眼便看向了他:“咦,奶奶屋裡還有婆子在啊?”
趙安娘子說完,仔細看了兩眼婆子:“面生的很,不是我們府上的吧?”聲音已經冷了三分,一面說着話一面看向了孫氏。
孫氏早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的坐倒在牀上,聽到趙安娘子的話更是魂飛天外,只知道搖頭根本說不出話來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和這人的jian情會被人發現。
到此事,孫氏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
趙安娘子看到孫氏姨娘搖頭便對身後的婆子道:“真不是我們府上的人?嗯,先帶她出去吧。
孫氏聽到這句話終於張開了口:“她、她是我母親帶來的人。”此人被帶走,她也只有死路一條,在生死大事面前,孫氏還是生出了勇氣說話。
趙安娘子聞言恍然道:“奶奶不說,奴婢幾乎是忘了此事;不過還是要請這位大娘出去一下,一會兒奴婢要清點一下院子裡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出那個扮作我們府上人的小賊。”
孫氏沒有說話,她驚恐不安的看向了婆子:趙安娘子的話,她分辯不出來是真是假,但是捉走婆子的意思很明顯。
婆子比孫氏要鎮定的多,她聽出趙安娘子不是要走她,至少不是捉他一個人;而且事到臨頭了,伸脖子縮脖子都免不了那一刀,他只是害怕卻是避不過這一劫的;便上前一步輕輕福了一福:“婆子聽命。”
趙安娘子點了點頭:“這位大娘不是我們府上的人,倒是可以算是我們府的親眷,你們要客氣些,莫要失了禮數。”一旁有人答應着便把那婆子帶了出去……
本章完~~~
四十八章 驚破膽
··孫氏看到那婆子被帶走,她兩眼發黑,幾欲暈過去,只是因爲趙安娘子還在眼前,所以強撐着一口氣沒有倒在牀上。
而雅音那丫頭卻已經支持不住坐倒在地上:在她看來那人被帶了下去,一會兒再來捉人的話,就應該是捉她和孫氏了。
雅音坐倒在地上發出的聲響,讓趙安娘子回頭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雅音就是有什麼不對,她的主子當前,也輪不着她嘶個管家娘子來多事兒;她又轉回身去,對孫氏欠了欠身子:“聽說奶奶身子不爽利,現在看奶奶的臉色還真是病得不輕,奶奶可要小心調養了。”孫氏聽到趙安娘子的話,心裡更是不安,雖然想笑一笑的,可是卻怎麼也扯不住那一絲笑意來。
趙安娘子卻接着說道:“奴婢還要讓人在姨奶奶屋裡找一找,莫要讓那小賊躲過去,還望姨奶奶莫怪。
孫氏現在根木就說不出話來,而趙安娘子也根本不是要得到她的同意:趙安娘子的話剛說完,她身後的婆子們便在孫氏的屋裡到處查看起來。
孫氏看到有婆子走到了妝臺前,她的心差一點兒就跳出了嗓子眼兒:老太爺中毒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而且那毒中了之後有些症狀同她的毒相同;但因爲不是完全一樣,所以孫氏也就沒有多想。
反正老太爺中毒同她沒有半絲關係,至於是誰想要老太爺的命,她也不放在心上:老太爺死了更好!所以此事她聽說以後便放到一旁,根本沒有細想:她的心思,全在怎麼纔能有孕上。
她哪裡想到,是魏太姨娘用了兩種毒,所以老太爺等人中毒的症狀,也就不同於她手上的任何一種毒了。
孫氏擔心婆子們發現妝臺小瓶裡的毒:雖然症狀不是完全一樣,但到時她也有口說不清了一一她總不能說,她毒死的人只有多年前那麼一個,這些年來她只是用了那讓人無法有孕的毒吧?她如果敢說出來,也一樣是死路一條。
好在那婆子只是到妝臺前掃了一視,並沒有對妝臺上的東西感興超,這才讓孫氏鬆—孓聲口氣;但她驚魂未定,根本就忘了喝斥趙安娘子的“犯上”,如果今日不是因爲趙安娘子把她和那婆子堵到了屋裡,趙安娘子敢帶人搜她的屋子,她早就讓人把趙安娘子一行人打出去了!
而且她還要去找趙一鳴哭訴一備,趙安娘子的管家娘子能不能留得住都是兩說的事兒了。
就是因爲孫氏驚慌失措,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趙安娘子一直在悄悄的注意着她,婆子們搜到什麼緊要的地方,孫氏的神色、眼神的變化,都沒有道過趙安娘子的眼。
屋裡也沒有什麼好搜的,不過一會兒便搜完了;趙安娘子又看了一眼外間那邊的小小暖籠,她沒有說話也沒有作勢,她帶來的人便立時過去了幾人;不過那暖籠居然是鐵將軍把門兒。
趙安娘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姨奶奶,還要麻煩您打開鎖,讓她們進去看一眼,萬一小賊在裡面,我們沒有捉到跑了她,我們這些奴婢在老爺和太太面前可不好交待。”
孫氏娘子倒沒有很擔心,那裡面不過是收過一些貴重的東西罷了,便點了點頭:“雅音,你、你去開門兒。”
現在孫氏更要確定趙安娘子不是來捉什麼小賊的:那小小的暖籠沒有窗子,門還鎖了,哪裡能進得去人?可是眼下她還真不敢同趙安娘子爭論什麼,萬一趙安娘子認真要尋她的不是,她這屋裡還真怕被趙安娘子搜出什麼—來的。
雅音勉強自地上爬了起來,顫顫的走了過去把門打開。趙安娘子過去扶了雅音過來:“你也不用怕成這個樣子,那小賊亠成是我們府裡的自家人,又是一個婦人,沒有什麼好怕的。”
雅音聞言吃驚至極的看向了趙安娘子:她們真是來捉那人的!婦人,婦人,那人可不就是扮作了婦人。
趙安娘子卻不在說話,只是靜靜的立着。
暖籠裡自然也是沒有人的,趙安娘子笑着說了兩句讓孫氏好好調養的話,然後便轉身出去了;孫氏和雅音主僕靠在了一處,誰也沒有說話,她們不知道趙安娘子想出去怎麼整治那個婆子。
可是讓她們更加吃驚的事情發生了,趙安娘子讓人唸了一遍花名冊,然後又讓孫氏母親認了一次人,便帶着人走了! www¸ ttκǎ n¸ Сo
趙安娘子就這樣走了,沒有帶走一個人,也沒有帶走孫氏院子裡的一草一木,怎麼來的就怎麼走了。
孫氏屋裡的幾個人坐着面面相覷,根本猜不透趙安娘子來這一趟倒底是做什麼的。
“她不會是真來捉賊的吧?”孫氏遲疑了起來:“因爲宋氏半夜想搜太太的院子,我才知道大戶人家是極忌諱搜院子的事兒,今天晚上年趙安娘子的架勢,雖然不像宋氏當初那楊鬧得大,卻也不是小陣仗了。
婆子的眉頭緊鎖:“我心裡總是不安,感覺這事兒有些不對勁兒……”可是他也不能確定,如果趙一鳴或是趙府的人真發現了什麼,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呢?趙府的人真是爲了捉一個小賊?
孫氏母親卻嘆氣道:“不管如何,天一亮趙府一開大門,我們趕快走吧,我是一時也不要在這裡待下去了。”
婆子冷冷瞪了一眼孫氏母親:“你如果不怕死,你就一早回去!只是不要拖累了我們。”
孫氏母親雖然不明白婆子的意思,可是也不敢反駁婆子的話,最終低頭不語了;其實她還有話沒有說出來呢:她是真不想再來趙府了,最起碼不想和這個婆子一起來趙府了;不過她還是有一點兒自知之明,所以這話她沒有說出來。
現在她們一家人能過上好日子,要全賴婆子之力,而婆子待她們家這些年如一日,也就是因爲他同孫氏有這麼一層關係;如果不讓婆子進趙府了,婆子一家人的生活便會回到以前:但是她兒子的前程還沒有謀好,所以現在還不是擺脫婆子的時候。
存了和婆子一樣心思的還有雅音,只是她更不敢說出來了:自家的主子都沒有說,她一個丫頭能做得了什麼主7
孫氏看向母親:“你不懂就閉上嘴巴,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然後她看向婆子:“不過你也不能在趙府久留了,我看你這些日子也不要再來府中,等我知道了今天晚上倒底是什麼事兒再說吧。”
婆子看了孫氏一眼:“幾天內我是不打算再來了,不過我總不來你怎麼有喜?沒有喜你能在趙府立住腳嗎?偌大的趙府能是你的嗎?”
婆子的言外之意孫氏當然聽出來了,她哆了婆子一眼:“你信不過旁人,還信不過我?”
婆子只是看孫氏一眼,卻沒有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後,婆子讓孫氏母親和雅音都出去,他想同孫氏說幾句話。
孫氏母親和雅音的臉上都變了變,以爲婆子這個時候想和孫氏春風一度呢,但是兩個人誰也不敢說個不字,只能起身出去了。
婆子叮囑了孫氏幾句話:無非就是如何能看出趙府今晚的用意來;他已經沒有心思再同孫氏歡好,而孫氏的一腔春情也早已經飛走了,兩個人倚在牀上又說了一陣子話後,在天快亮的時候才閉上眼睛眯了——會。
紅裳一大早起來,侍書和魚兒就一臉興奮的奪了進來;紅裳不用問,也知道她們爲什麼如此高興:“昨天晚上趙安娘子去了?”
“得手了,太太。”侍書眉飛色舞的:“他們怕是嚇個半死吧”
魚兒笑道:“半死?依我看嚇得魂都飛了是真的!孫姨娘的報應早該到了,日子過得太舒服,都要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紅裳披衣起身:“趙安娘子來了?來得太早了些吧?”
魚兒給紅裳穿衣:“趙安娘子沒有來,這些是我和侍書昨晚上聽回來的幾個婆子說的~。”
紅裳看了兩個丫頭幾眼,果然眼睛有血絲,不禁搖了搖頭:“爲這個不睡可是不值。”
侍書和魚兒只—管笑,並不辯白。
“宵兒呢?今兒怎麼不見她?”紅裳沒有看到宵兒心下生出一份-擔心來:“不會生病了吧?”
“沒有,她聽那幾個大娘說昨天晚上的事惜聽得入迷,所,e沒有趕過耒。”魚兒笑嘻嘻的。
紅裳好笑的點了點魚兒的額頭也就罷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紅裳和趙一鳴早已經商量好了:魏氏原本就出的事愣不少,再加香草又反水到了紅裳的院子裡,所以他們夫妻不能讓府外那人生疑。
而且他到趙府這麼多年,想來便來想走便走,趙一鳴也想出一口惡氣,所以紅裳才設下了此計:讓府外之人心情緊張,免得他總叮着魏氏的事情不放。
不過事情也出乎了紅裳和趙一鳴的料想,他們原本是一兩個月前就想行事的,但沒有想到那人流年不利,三個月裡來了數次,卻~—次也沒有在孫氏那裡留宿成;這倒也讓紅裳的討策不顯得突兀讓孫氏等人更加驚疑不定猜想不透。
四十九章 老太爺糊塗了
紅裳梳洗完趙一鳴也進了屋,他的臉上帶着笑意:“裳兒起得好早啊”
紅裳笑到:“不早了,而且不如夫君起得早呢”趙一鳴搓了搓手一笑:“我是真的心情不錯,所以早起了一會兒”
紅裳只笑不語,趙一鳴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沒有主動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紅裳便問了起來,趙一鳴這纔對紅裳說了他去孫氏那裡詳情:因爲太晚了,所以他去了書房
紅裳輕笑:“你不用生氣了,他們做的事情爲世人所不齒,所以你一去他們便嚇得要命,在你面前賠上一百二十個小心——這不是作踐自己是什麼?不要同這種人一般見識才是”
趙一鳴笑着點頭:“那當然,而且孫氏也不再是我們趙府的人,我理她作甚?!如果不是此事不能讓人知道,我還真想把孫氏扔出去”
隨後趙一鳴便把昨天晚上趙安娘子的事情一併說了,紅裳只是一笑:結果早在預料之中,她也不當一回事;趙一鳴心情大好,不過是因爲他的男人心思在作怪而已
“經此一嚇,那人近些日子應該不敢再來趙府,我們倒也能清淨一下了”紅裳看了一眼趙一鳴:“而且孫氏,我想應該不用等太久,等那人再來時,也許哥哥那裡便讓我們動手了,也說不定”
趙一鳴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會兒:“嗯,應該差不多了吧?不管他,待舅兄的話就是了;我們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紅裳看了看趙一鳴,她拉長了聲音道:“你說,我們把府中的奸人肅清後,我們府中是不是還會得些好處呢?”
趙一鳴深深看了紅裳一眼:“就知道瞞不過你,不過知道也要假裝不知;我們應該怎麼做還怎麼做,日後的事情嘛?卻也不是我們說了算的,是不是?”
紅裳一笑,夫婦二人很有默契的轉移了話題;紅裳提起了金氏來:“二弟因爲剛剛到了新衙門做事兒,他每日天不亮便走了,直到天色很晚他纔回來;而弟妹那裡眼瞅這就要生了,此事我們還有多上鞋心才成。”
趙一鳴點頭:“不止是弟妹那裡,就是小弟和我們孩子這面兒,我們也要多注意些;這可是安靜了兩個多月了,那人既然想絕了我們趙府的子嗣,想來不會住手的。”
紅裳一面答應着一面起身和趙一鳴去用早飯,然後便要去上房請安了。
老太太的身體很好了,老太爺的身體就是虛弱一些,精神還好;只是府中的事他一概不理會,尤其是魏太姨娘和孫氏的事情,老太爺聽都不聽的。趙一鳴和紅裳後來也問過老太爺,那謀算趙府的人到底是什麼來頭而;可是老太爺只是搖頭長嘆,一個字也不說;紅裳認爲老人家可能是面子上過不去,所以便避開讓趙一鳴爺倆而說話,但結果還是一樣。
老太爺就是不說,除了在他病好不久又叮囑了一次趙一鳴和紅裳要小心之外,便再也不提此事了;趙一鳴知道的事情要比紅裳多一些,他只是想知道那人因百年前的事情,還是因爲幾十年前的事情;老太爺被趙一鳴問急了乾脆連聽也不聽此事了:趙一鳴只要提及,老太爺不是假寐,就是直接扔下趙一鳴擡腿走人了。
紅裳和趙一鳴拿老太爺沒有辦法,只能把一肚子的疑問壓下去了;老太爺的意思很明白,事情要解決全靠他們夫婦自己努力了。
老太爺雖然讓紅裳等人提防魏太姨娘。但他醒了之後並沒有拒絕魏太意念的伺候,待她和從前沒什麼兩樣。
老太太待魏太意念大不如以前,老太爺也沒有多說老太太一句;蓮、琴兩位太姨娘倒好似被老太爺忘了,自他清醒以後就沒有提起過她們,但是孩子卻是隔三岔五便讓人抱來看看。
紅裳不明白老太爺爲什麼不說,她只能猜測他也許是有苦衷。
到了上房,紅裳和趙一鳴直接去了裡間:老太爺身體不太好,他和老太太一直在內室用飯和見人,並不到花廳去了。
同往常一樣見過了禮,詢問了老太爺的身體以後,又服侍他用了藥。
“聽說昨天晚上府上捉賊了?”老太爺隨口問起:“可曾捉到?”
紅裳掃過了一旁的魏太姨娘笑道:“沒有捉到人,可能原就是府中的人吧。回到了她的房裡,再想捉人便不容易了;而且黑燈半夜的也不好挨屋搜,怕傳出去以爲我們府中出了什麼大事。”
老太爺點了點頭:“我哦昨天晚上倒是沒有聽到什麼動靜,趙安娘子做事還是極有分寸的,這個我知道;也不是要問你們什麼,只是聽說了怕丟了什麼要緊的物事,所以問一句罷了。”
趙一鳴欠了欠身子:“老太爺儘管寬心就是,腐中沒有丟什麼要緊的物事;只不過是漿洗房裡接連丟了不少衣物,所以趙安娘子才安排捉賊的。”
老太爺點了點頭沒有再說此事:“你們的幼弟幼妹因我身體不好,一直沒有取名,眼瞅着就要滿百日了,昨天晚上我和你們母親商議了一下,把名字定下來了。”
屋裡的人自然都湊趣兒,大家紛紛問起。
“你們幼弟取名爲一帆,他小小年紀便經了一劫,也不希望他日後能光宗耀祖,也不盼着他大富大貴,只希望他能得一個順字,一生都能平平安安。”老太爺說着話,看向了一旁的搖籃,那裡面睡着的便是他的次子,現在的趙一帆了。
趙一鳴和紅裳自然是讚一聲好名字;多一句話他們也是不肯說的。
老太爺不用人問,便說了自己幼小兒女的名字:“她的姐姐名字取在羽字上。我也只希望她也能一生安寧,便叫羽安吧。”
老太太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那裡聽着:自老太爺身體好多了,便把次子次女帶到了審判,照料的時期自然還是老太太操心。
紅裳和趙一鳴對於自己弟妹的名字,當然沒有說話的餘地,便只是點頭稱是;魏太姨娘輕笑一聲兒:“過得三週,一帆便能上族譜了。”
老太爺點了點頭,卻沒有答魏太姨娘的話;如果現在就讓這兩個孩子要上族譜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老太太把孩子認到自己名下就可以。
魏太姨娘在老太爺的話中聽出了他對兩個孩子的疼愛,以爲他會爲了兩個孩子着想,讓他們早早上族譜;只要老太爺如此做,那麼接下來趙府便會熱鬧些日子,她也許能找到下手的機會。
府外的人又催了:香草送來的字條不假——這也不容易做假,她一直懷疑的是香草給府外人的消息不對;不管香草是不是動了手腳,但魏太姨娘不能不想想法子:她還真不敢惹惱了那人。
不過魏太姨娘不敢再設下毒那樣的計策去害人:只有一個孫氏能代她背黑鍋了,但是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動孫氏的;孫氏雖然可以替代,但那人並不想換人。
所以,魏太姨娘便想借蓮、琴兩位姨娘的力了同,尤其是蓮太姨娘:她生了兒子嘛。
雖然庶子庶女都以老太太爲母,但如果歸到了老太太名下便爲嫡子嫡女了,這身份自然是不同的,在府中的地位也是不一樣的;而且分府另過時所分得的銀錢等自然也是和庶子所得是不同的。
紅裳和趙一鳴如同沒有聽到魏太姨娘的話,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而老太太倒是轉頭看向魏太姨娘:“其實你膝下現在無人承歡,認一個孩子到你名下,由你們兩個人共同撫育這一個孩子,正好可解平日裡的無聊,你們姐妹也好一處做個伴兒。”
老太太雖然面上平靜無波,不過這話卻說得極爲不客氣,魏氏漲紅了臉福下去:“老太太說笑了,婢妾的身份低微哪裡能做這樣的事情?婢妾不敢逾規的。”
老太太微微一哼:“你還知道規矩?這便好。”
老太爺沒有說話,直到老太太不說了,他纔開口道:“一帆他們兩個在我們房裡有月餘了,可是你們老太太的身子骨也不怎麼好,我又病着;就算有奶孃等人在,她也照顧不了三個人;而你們弟妹就要臨盆了,你們幼弟幼妹只能由你們來帶一些日子了。”
老太爺徑直說出了自己要說的話,根本沒有理老太太和魏太姨娘;魏太姨娘已經站了起來,她掃了一眼老太爺便垂下了頭。
紅裳和趙一鳴能說什麼?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下來;反正原本和老太太商議着也是要把孩子接過去的,現在接過去已經是晚的了。
不過孩子過去就好,奶孃及伺候的丫頭婆子們一概不能跟着過去:奶孃當然還要按時辰給一帆和羽安餵奶,但她們卻不必立時就住到紅裳的院子裡;到時候確定了她們進府之前沒有問題、進府之後也沒有問題的時候,再讓她們進院子也不遲。
紅裳還是信奉那句話:小心無大錯。
魏太姨娘沒有想到老太爺居然把孩子送走了:她可是剛剛和那兩個奶孃混得熟了,有了些交情!她倒並沒有沮喪,和奶孃的關係不錯就算眼下用不上,日後說不定能用上;而且,她豈能放棄族譜的事情?……
本章完~~~
五十章 得隴望蜀
蓮太姨娘和琴太姨娘身子早已經好了,不過老太爺以她們身子不好爲由,讓她們不必到上房去伺候,而且還把她們的孩子帶到了上房養育,所以蓮太姨娘的心情一直不太好,而琴太姨娘還想得開些。
這一日琴太姨娘在屋裡坐着做女紅,而蓮太姨娘又來尋她倒苦水。
琴太姨娘聽到蓮太姨娘又嘆了一口氣,便忍不住搖頭說道:“我都勸了你這麼久,真不知道還能怎麼說,你才能想明白;老太爺倒底待我們姐妹不薄,現在她的身子還沒有好,不見我們也是情有可原的,我們就要省事些,不要讓老太爺爲我們操心對不對?
她頓了頓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道:“而且,我們是妾侍,你懂嗎?所以,聽我一句話,老太爺怎麼吩咐我們就怎麼做,其他的不要想、也不要去和什麼人相比,我們姐妹只要謹守妾侍的本分就足夠了。”她明白蓮太姨娘是因爲魏太姨娘守在老太爺身邊,心理不舒服所致。
蓮太姨娘依然是愁容不展:“我也知道魏姐姐和我們不同,她已經伺候老太爺多年了,不是我們能比上的;可是,我就是擔心啊,老
太爺至此以後都不再理會我們姐妹,我們姐妹要如何在這府中立足過活?”
琴太姨娘聞言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擡頭認真的看着蓮太姨娘:“你真糊塗了心眼子!我們原本過得是什麼日子你都忘了不成,再差還能差過那個時候嘛?”
“我們現在是趙府的太姨娘,有名份,有兒女的人;就算是趙府待我們再不濟,我們也是每個月有月例、每餐有份例的,也是這個府裡的半個主子!只要我們不行差踏錯的話,沒有人會趕了我們出去的;”她看蓮太姨娘還是不爲所動,便心一橫把話說得更清楚明白些:“說句大不敬的話,就算是老太爺有了那麼一天,我們是有兒女的人,老太太也不會把事情做絕,大約會讓我們到哪個莊子上過活,不是更自在?你還有什麼可想的。”
她說了一大段話,感覺到口渴便起來走到桌邊取了一盞茶飲盡,又苦口婆心道:“只要我們謹守本份,這一輩子的安穩日子還是有的,你還想要什麼?我們吃穿不用愁了,而且還用了兒女做依靠,人啊,要學會知足。”說到這裡,琴太姨娘也嘆了一口氣:“你不要忘了我們是什麼出身,現在的日子對於我們來說,已經可以算是在仙境中了;如果再要求的太多,就可以算是不知天恩了,怕是會招天怒引來大禍的。“
蓮太姨娘哪裡能聽的進去半分,她自管自的紅着眼圈道:“有了孩子是有了依靠,可是孩子卻不在我們身邊兒,我哪一天不想孩子?老太爺不見我們,就依你所說算了,我也不爭那個寵,可是把孩子抱走做什麼呢?還不如像原來太太所說,養到太太處我們還能去看一看,但是現在我們整日整日見不到孩子,你就不想?”
琴太姨娘聽到此話,扶着桌子順勢坐到了椅子上,看着窗外發了半晌呆,就在蓮太姨娘以爲她不答話的時候,她卻幽幽的道:“想啊,能不想嗎?我就是想孩子想得難受,所以纔不想讓自己閒着,不停得找些活計來做;就是這樣,晚上也睡不安穩,只要一醒便只能睜眼到天亮了。”
“就是、就是,你還能做下活計去,我根本就是想孩子想得什麼也坐不下去!這孩子現在什麼話也不會說,誰照顧能有我們這些親生的娘照顧的好?而且這麼小的孩子還不懂事兒呢,還不是吃誰向誰,到最後還能認我們兩個人才怪了。”蓮太姨娘的淚水一滴一滴落了下來:“枉費我們十月懷胎啊。”
琴太姨娘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來照顧?你是沒有照顧還是怎麼的?上一次孩子們差一點兒就沒有命了——就是有命也成了傻子,你說你是要一個好好的孩子養在他處,還是寧可他死,你也要養在自己身邊?!”
琴太姨娘也不想說如此重話,可是蓮太姨娘每日都如此哭鬧,讓她煩不勝煩:蓮太姨娘想孩子也是真的,但她知道蓮太姨娘還是存了小心眼兒的——生怕自己的兒子以後不疼她!
可是這大宅院裡,要孩子養在身邊不如要他們懂一個孝字!這纔是以後他們會奉養她們這些生母、姨娘的根本;而讓琴太姨娘生氣的便是,蓮太姨娘哪裡是要兒子疼好,是要她兒子事事聽她的吧?那她存了什麼心思就不言而喻了。
就算現在她可能還沒有動什麼心思,或是沒有認真的想過,不過她只要如此做便會招來滅頂之災啊!不要說太太那裡了,老太爺也不會容下她的。
琴太姨娘掃了一眼蓮太姨娘:現在說得好聽,說什麼在太太處養着好,怕到時候又有不足了;蓮太姨娘的毛病根本不是因爲她擔心,而是因爲她總是不知足;想到此處,琴太姨娘的眉頭微微一皺,看來自己原來的打算是對的,如果今日能勸得她回頭,以後還是姐妹二人扶持着過日子;不然,她就要同蓮太姨娘疏遠些了。
她也不是心硬,只是她有了女兒,不爲自己想也要爲女兒打算;蓮太姨娘如此下去只會害了她自己,如果自己同她一起也不會倖免:她們的姐妹情份,也許就要盡了吧?
都是因爲蓮太姨娘生了兒子吧?她看到自己生下來的是個女兒時,心裡真是很高興的,可以說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兒子,會被人掂記的——有人會一心想要害死他,也有人會防備他奪了趙家的家業,自己一個姨娘根本不能爲他做什麼,更不保護他,還不如生個女兒來省心、又貼心的好。
蓮太姨娘聽到琴太姨娘的話愣了一愣,然後哭道::“你說得叫什麼話,哪個做母親的盼着自己孩子不好?上一次也是因爲我們躲在牀上正在養月子,根本沒有辦法照顧得上孩子們,但現在同那裡已經不一樣了;而且孫氏姨娘一個晚輩兒都能單獨開院,如果老太爺真爲我們孩子着想,他就會……”
“閉嘴!”琴太姨娘猛得喝斷了她的話,並且向外張望了幾眼:“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這樣的話你也敢講出口來?”
蓮太姨娘被琴太姨娘這一喝嚇了一跳,她吃驚的看向琴太姨娘:“我不過就是發兩句牢騷,你何必如此緊……”
琴太姨娘看了看蓮太姨娘:“算了,那樣的話不要再提了,至於爲什麼,我不說你也是明白的吧?”然後想了想她走到妝臺前取出自己最貴重的首飾來,遞到了蓮太姨娘的手裡:“這個送你了,高興些,不要想東想西了;我還真有些乏了,自家姐妹我也不同你客氣了,你自己回去吧,我躺一躺。”
蓮太姨娘看了看手中的釵:“這個,是什麼意思?”
琴太姨娘一笑:“這能有什麼意思,我們自家姐妹,你的不也就是我的?不過你那邊添的是兒子,以後用銀子的地方多,這些東西還是放在那裡吧,萬一用時也能救救急。”
琴太姨娘說完後又一次送客,蓮太姨娘便走了;只是她也沒有回房,而是扶着丫頭的手去花園散心:也就是找個亭子去傷春悲秋一番。
蓮太姨娘那句有關孫姨娘的話一出口,琴太姨娘便知道自己同她真得姐妹緣分盡了:她已經被迷了本性,回不了頭。
琴太姨娘躺下後前思後想了一番,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以她所想,老太爺不見她們怕也是爲了她們好——現在老太爺身子還沒有好,如果有人要算計她們姐妹,老太爺護不了她們的周全。
她雖然閉着眼睛卻怎麼也睡不着,越想越感覺自己近期最好還是能避出去,就是避不出去,也要避過這些是非才成。
琴太姨娘正胡思亂想着,門外丫頭輕輕的道:“姨奶奶,老太太使了人來傳話,我們姑娘被送到太太那裡養着了;老太爺也賜下了名字來,寫在這張紙上了,說是取個平安的意思。”
琴太姨娘一翻身坐了起來,招手讓丫頭進來,看了看紙上自己女兒的名字,然後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道:“你去把我們的好東西整理一下,取最好的東西四樣備成禮,我們一會兒去太太那裡一趟。”
丫頭答應着去了。
琴太姨娘卻在牀上坐着半晌沒有動一動:女兒到了太太那裡,自己可以完全放心了;而且自己也可以求一求太太,也許自己真能避身事外。
丫頭包好了東西出來後,有些爲難的看着琴太姨娘:“奶奶,就算是我們最好的東西,也怕太太看不上眼兒呢;我聽人說,太太家的嫁妝可是很可觀的,我們的東西太太哪裡會希罕?”
琴太姨娘搖頭一笑:“你不懂就算了,只要記住送禮中是送的自己的心意這句話就可以了;你也換身衣服吧,我們收拾停當後馬上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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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五十一章 自保棄義(爲推薦票加更)
紅裳和趙一鳴回到房裡後得知,孫氏的母親帶着婆子走了;宵兒回話時,還送上了一幅畫,上面畫得當然就是那個婆子了。
侍書和宵兒兩個人把畫像打開後,都瞅了兩眼:不認識,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就算是畫兒在這裡也是枉然,她也沒有見過婆子的臉。
紅裳和趙一鳴都認真的看了過去,紅裳看那婆子然後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這人一看也不太像個婦人家啊,爲什麼沒有人懷疑他?”
趙一鳴盯着那畫像目不轉睛,答紅裳的話都沒用看紅裳一眼:“男人穿女人衣服可是奇恥大辱,就算是販夫走卒也不會去穿女人衣服的。”
紅裳恍然,不過她有些不滿:“什麼叫做穿女人衣服是奇恥大辱?!女人衣服怎麼了?”
趙一鳴這才驚覺自己說話說得太溜,他自畫像中收回了目光,一邊咳了兩聲一邊看向紅裳:“沒有怎麼啊,女人衣服、女人衣服很好看,很好看;我喜歡裳兒的衣服,我們家的賞兒就是有眼光啊,瞧這裝扮就是素雅可人。”紅裳瞪了趙一鳴一眼便放過了他:“你盯着看不停,你是不是認出了他是誰?”
趙一鳴摸着下巴:“不認識。”
紅裳不相信:不認識會盯着看那麼久?就算是不認識,也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她斜睨着趙一鳴:“真的不認識?”
趙一鳴又看了一眼畫像,然後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真的不認識,不過卻看着有些面熟,但仔細看怎麼也想不起認識過這麼一個人。”
紅裳過去看了看,然後道:“這人還真長得沒有特點,你如果是早些年見過此人幾面,這麼多年過去沒有走動,就算是忘了也不希奇。”
趙一鳴又盯着畫兒看了起來:“不希奇?當然希奇了;我原本以爲我認識這個人呢,但是不是,那孫氏爲何會找上我的呢?那些個起鬨的朋友,還有那個熱心的朋友是怎麼回事兒呢?”
紅裳看了一眼畫像:“想知道還不容易?你安排個偶然相逢應該不難吧?然後便請他到酒樓坐坐,或是來我們府上坐坐都可以,怎麼也能打探出些事情來吧?”
說着話紅裳讓宵兒把畫像收了起來,放到自己屋裡去。
趙一鳴想了想:“不知道如此做,會不會給舅兄帶來麻煩?”
紅裳似笑似嗔的看向趙一鳴:“你動得什麼心思當我不知道?你把此事對哥哥一說,順便讓他查一查你的那幾個朋友,然後讓他安排你們一個偶遇——你不是又省事又省力?是不是就打得是這個主意,自己不說出來還想讓我去說?不去!”
趙一鳴嘿嘿一笑:“你不去,我去;說來有幾日不曾和舅兄去魏將軍府上吃酒了,擇日不如撞日,我這便去尋人,不回來用飯了,你同老太爺和老太太說一聲兒。”
紅裳答應了,讓人給趙一鳴換了外出的衣裳,送他出去上了車。
蓮臺姨娘走到花園子裡,尋了一個亭子坐下便不走了,不時的長
籲短嘆,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她身旁的丫頭這二個多月也見慣了,原還勸她現在根本當作沒有聽到、看到。
蓮太姨娘直坐到快用飯時,這才起身想回房:她有些餓了。
走了不遠,便聽到有人在喚她,便遊目四顧,看到一旁的亭子裡有人在招手,是魏太姨娘,她這兩個月對魏太姨娘生出了不少的怒氣,因爲臨盆當日的事情,她甚至有着不少的恨意,所以不想理會她。
但魏太姨娘親自站到亭子邊兒喚她:“妹妹也出來坐坐?屋裡也實在太悶熱了,反倒不如這亭子裡涼爽;妹妹過來吧,我讓人剛擺上飯,正愁一個人用飯無聊,正好看到妹妹也真是有緣了。”
蓮太姨娘只好穩步過去給魏太姨娘見禮:“姐姐倒是有這個雅興妹妹卻只是來散心的。”
魏太姨娘看了看蓮太姨娘的臉色,上前扶了她坐下:“你啊,不是做姐姐的說你,真是年輕不懂事兒,剛剛養過月子纔沒幾日吧?你便如此任性,身子骨不要了?”
然後又轉身吩咐身旁的娘子:“去把我們熬得那湯端來,記得要燙燙的啊,讓你們蓮姨奶奶多吃些有好處的。”
蓮太姨娘被弄得不好意思了:“姐姐太客氣了。姐姐要用飯自便吧,妹妹還是回去用飯——想來下面的人也已經擺好了,不回去她們也是要尋來的。”
魏太姨娘笑着搖頭:“妹妹這話說得,那些人便是尋來還當是玩兒呢?不尋你人家也只能在院子裡悶着,豈不是熱?好了,不要同我客氣了,我們姐妹一處吃頓飯不是正好?”
說完,她一拍手:“對了,趕快去請你們琴太姨娘,不管她在做什麼,就要把她拖來。”一旁的娘子答應着飛快的去了。
蓮太姨娘看樣子知道走不脫,便坐下沒有再謙讓。
魏太姨娘便和她攀談起來,揀着她愛聽話說,不一會兒蓮太姨娘心情就好了一些,而且還把這兩個月來對魏太姨娘嫌惡去了不少。
那娘子不知道用得什麼法兒,居然真把琴太姨娘請了來:她身上一看就不是家常用的衣服,好似特意換過了衣服一般;這倒讓魏、蓮兩位小小的吃驚了一下。
她們不知道,琴太姨娘根本就不是爲了來這裡更的衣。
三人重新見禮坐下,魏太姨娘極力周旋,倒真可以說是賓主盡歡;只是琴臺姨娘一直是聽得多、說得少,任憑魏太姨娘說再多的話,她也只是微笑以對,答話的時候是少之又少。
而蓮太姨娘的話卻是不少,尤其在吃了幾杯酒以後,她更是話多起來。
琴太姨娘發覺,不知道是不是魏太姨娘故意,三個人的話題已經轉到了子嗣上面:嫡庶之分上;這個魏太姨娘不說,蓮、琴二位也是知道的,可是琴太姨娘總感覺魏太姨娘的話,帶着幾分別有用心。
尤其是說到老太爺的年事已高時,魏太姨娘的話音更是帶上了幾分擔心,庶子要上族譜最快也要三年以後,如果妾侍出身太低,說不定要等到七年以後了;她話裡話外的意思,總是擔心老太爺活不到那個年歲。
琴太姨娘聽得心中一動,她不是不擔心的,庶女要上族譜的話,更困難;如果好也許出嫁之前能上族譜——如果能嫁人爲正妻,就
像魏太姨娘的女兒一樣;如果不好,也許她根本就在趙氏宗族沒有名字,這樣的庶女所嫁的人家,也就算不得是趙氏的宗親了。
但是,魏太姨娘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話,而且非親非故的,她又對自己和蓮太姨娘無所求,卻好心提醒自己這些話是什麼用意,總不會是純粹的一片好心吧?
琴太姨娘掃了一眼魏太姨娘:她說得話還是犯忌諱的,雖然沒有直說,但那意思也是極明顯的;老太爺年事已高活不太久的話,是她們這些妾侍絕對不能說出口來的,這可是個大不敬。
冒這樣的風險,無所求只是一片好心,讓琴太姨娘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琴太姨娘沉吟着沒有開口,而蓮太姨娘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就算什麼也沒有說,這意思也是極明顯的。
魏太姨娘自然要趁熱打鐵:“不說兒子,就說女兒,如果能有個嫡字,那可就是正妻;到時怎麼也要找個和我們趙府門當戶對的人家,那日後你們姐妹也就真得有了倚靠,不會像我這樣,有個女兒和沒有也沒什麼區別。”琴太姨娘聽得也大爲心動,不過她謹記着自己的身份,心中的日子已經可以算是偷來的了,哪裡還能奢望太多?老太太不是一個能容人的人,嫡子女士那麼好球下來的?而且此事如果惹得老太爺惱了,不要說自己的日後,怕是連孩子也會受到牽連。
心中不管怎麼說,老太爺因爲是老來得子,會多疼愛兩個孩子幾分。
所以琴太姨娘眼中雖然閃過了幾道光彩,但到底沒有開口;而蓮太姨娘卻忍不住開口道:“如果是嫡子,也就能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爲妻?”
魏太姨娘掃了一眼琴太姨娘笑道:“好處可不止這一點啊。科考、取仕、升官等待,沾這麼一個嫡子可是佔盡了便宜;而且出府自立門戶,所分得家業那也多了不少啊。”
蓮太姨娘的眼睛亮了起來:“這麼多好處啊。”然後便沉默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什麼了;而琴太姨娘只是心中一嘆,雖然知道魏太姨娘沒有安好心,可是現在她也不便提醒蓮太姨娘。
魏太姨娘好似感覺到了琴太姨娘的疑惑,輕輕一嘆道:“我那個女兒雖然嫁爲正室,可是家無長業,日後能不能指得上還不一定呢;可是我們姐妹一場,姐姐今兒提點了妹妹,也存着他日妹妹能提攜姐姐一下,不要讓姐姐落個孤苦的下場。”
琴太姨娘一笑:“姐姐言重了!我們姐妹的福氣遠不如姐姐,日後還要指望姐姐幫扶我們姐妹呢。”
蓮太姨娘聽到後,也說了差不多的意思,只是她的眼神卻和琴太姨娘不同。
魏太姨娘客氣了幾句後,便沒有再直說此事,可是話裡話外還是沒有離開嫡庶之分;聽得蓮太姨娘越來越有些激動難奈。
琴太姨娘還是一般無二,直到這頓飯用完,她才起身告辭而去,還言明過兩日回請魏太姨娘;不過她起身時只是掃了一眼蓮太姨娘,並沒有開口邀她同歸。
她和她,自生下了孩子那一刻起,便已經走上了不一樣的路。魏太姨娘同琴太姨娘客氣了幾句後,便目送她離開了,倒也沒有過多挽留她;而蓮太姨娘卻沒有立時告辭。
不過魏太姨娘倒底是小心慣了的人,所以這一日並沒有爲蓮太姨娘出謀劃策,而只是閒話家常,勾得蓮太姨娘心裡更癢癢不止。
琴太姨娘走出了好遠之後,才自車子上探頭看了看亭子的方向:現在已經看不到亭子了,而且車子後面並沒有跟上來蓮太姨娘的車子;她深深一嘆後縮回了車子,回到院子後,並沒有下車,只讓丫頭把備好的禮取來,便直接去了紅裳那裡。
琴太姨娘沒有扶着丫頭的手進紅裳的院子:她時刻提醒自己,她對於太太來說,只是一個丫頭,太太買回來的丫頭。
所以,琴太姨娘對紅裳執禮甚恭,請安便是大禮一拜。
“快快把太姨娘扶起來,我哪裡能受得起太姨娘的大禮?”紅裳吩咐侍書等人扶起了琴太姨娘後,又道:“太姨娘,您現在可是趙府的太姨娘,我們老爺二妹的生身姨娘,日後萬萬不能再行如此大禮。”
琴太姨娘笑着謙虛了幾句後道:“二姑娘和三爺都被送到了太太這裡照顧,婢妾知道太太原本就忙,身子骨又是調理的當口,這裡有幾樣東西,雖然不算什麼,到底是番心意,還請太太收下。”
紅裳笑着推辭了幾句,知道琴太姨娘心誠便讓人收下了,一看便知道已經是她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心下便猜她不只是爲了二姑娘而來纔對。
“太姨娘有些日子沒有見到三爺和二姑娘了吧?侍書,爲太姨娘引路,去看看三爺和二姑娘;順便也帶太姨娘去瞧瞧大少爺兩人。
紅裳也是爲了安撫琴太姨娘的心:看看自己爲趙府三爺和二姑娘準備的屋子、僕婦們,也就知道自己沒有虧待她的女兒了。
琴太姨娘的確是想孩子了,也就沒有再推辭起身去看孩子了;她到底是個知道分寸,並沒有在女兒身邊留連太久,還看了看三爺,又去瞧了紅裳的兒女——她倒是在紅裳兒女們這裡留連了不短的時間。
回到花廳重新坐下後,琴太姨娘沒有再多說什麼客套話,直接便把魏太姨娘請了自己和蓮太姨娘到園子裡吃酒的事情說了。
紅裳只是聽着,末了淡淡一笑:“魏太姨娘也是一片好心,她也是爲了太姨娘和二妹着想。
琴太姨娘苦苦一笑:“太太,婢妾是什麼出身還記得,也記得太太往日的大恩;婢妾能有今日已經是天大的福份,哪裡還敢想太多,再惹老太爺的厭?”
紅裳看了看琴太姨娘,又試了她幾句,才展顏一笑:“太姨娘果然是個明白人。”
琴太姨娘聽到這句話後,立起跪了下去:“婢妾是太太引到府中的,現在婢妾在府中無能自保並且說不得還會連累二姑娘,只能求太太救婢妾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