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鳴到了上房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了安,看到他們想要處置薛氏,便想回避的:薛氏是二房的妾,問她的罪自己不便在場;而且自己在與不在都是一個樣兒,他是不能對處置二弟的妾侍有什麼意見。
老太爺看出了趙一鳴的心思,輕輕擺了擺手道:“一飛馬上就要到了。不過是家事而已,你不便迴避的,儘管坐就是;我正有事兒要同你說,等我處置完了此事。”
趙一鳴原本就不只是來請安的,聽到老太爺找他也有事兒便坐了下來:他本想去小書房等老太爺的,但老太爺已經發話,他還是坐了下來。
薛氏已經有好久不曾見到趙一鳴,今天看到趙一鳴出現在上房,她倒是有着十二分的激動,掃過趙一鳴的目光中都有着狂喜!
趙一鳴感覺到了薛氏的目光,他的眉頭一皺:這個婦人如此不守婦德?居然敢這樣看自己!趙一鳴想回避就是因爲他知道薛氏對自己有一份妄念。
薛氏當然也感覺到了趙一鳴的冷淡,她的目光便是一黯:現在的趙一鳴在薛氏看來更英挺了,舉手投足間也更讓她心動不已;但是她再看看自己,薛氏的心下沉到了谷底,她現在太過狼狽了,這種樣子根本不應該讓趙一鳴看到纔對,上天弄人!薛氏忍不住罵了一句老天。不管薛氏如何羞愧,但是見到趙一鳴她還是極高興的。
薛氏的一張臉通紅,不過因爲臉上太髒倒也看不出紅來;
她忽然舉手用袖子抹了抹臉,然後又攏了攏頭髮,還整理了一下衣衫————雖然她明知道眼下的境況,根本不可能重新梳洗的乾淨利落、明豔動人,但她還是希望可以整齊一些,能讓大表哥看到她的美麗。
薛氏還有着一絲奢望:大表哥在這個時候來,也許就是爲了給自己求情呢?大表哥不會是無情的人,一定是爲了自己纔來的。
她的心裡歡欣鼓舞起來,開始幻想起自己“日後”的幸福生活。
趙一鳴進屋時,薛氏也不過是剛剛被帶上來;老太太看到薛氏跪在地上,居然旁若無人的收拾起她自己,心中更是惱怒:“你還有心整容?你一點後悔也沒有了,你這些日子還沒有想清楚自己的錯嘛!”
薛氏聞言掃了一眼老太爺和老太太,看到趙家二老的憤怒之色,才自看到趙一鳴的驚喜中醒過味兒來,想起了她爲什麼被帶到上房來她現在同剛剛來上房是已經不同了:大表哥都來救他了,她怎麼可以不好好應對呢?
薛氏心念一轉,便伏地大哭:“老太太,我知道我做錯了,不應該謊稱自己有喜!以後我再也不敢了,我會好好地伺候我們老爺!我真的知道錯了,老太太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老太太一拍桌子:“你居然敢假作有喜,這當然是打錯!不過你只是犯了這樣一件錯事二,看在你父親的面兒也不是不能饒你一二,但你所爲之事簡直就如蛇蠍,讓我如何能饒你?!你快快從實說來,至於如何處置你,你自管等着就是。”
薛氏只管大哭求饒,口口聲聲只是說自己不應該假孕騙人,其他的事情一個字也不提;老太太斥責她心如蛇蠍之語,她也好似沒有聽到一般。
薛氏知道孰輕孰重,而且假孕的事情已經遮不住了,所以她索性認了這一件事情:總不能她口硬不認錯吧?
老太爺冷冷一哼,把茶盞重重放在了桌上:“你假作有喜的事情先不提,你先說說,你爲什麼要害你們夫人,爲什麼要害我們趙家的香煙後代?!這事兒如果你不說個清楚明白,那日後我們就官府的大堂見!”老太爺一哼,薛氏的哭聲變小了很多,到老太爺喝問完,薛氏只是抽泣不敢再哭鬧個不休了;至於老太爺說要過堂,她卻一點兒也不怕。
如果趙府豁出去不要臉面了,她還在乎自己這點小臉面嘛。
“老太爺,婢妾原不敢說此事的,因爲婢妾有孕是假,這已經是大錯了,哪裡還敢追究她人的錯處?但老太爺垂問了,婢妾秒不得不說一說了。”
薛氏回老太爺的話,連自稱都改爲了“婢妾”而不敢在自稱爲“我”;她聽到老太爺直接把話說了出來,她避無可避了,便心一橫要把黑的說成白的!
薛氏是一臉的委屈;“回老太爺的話,婢妾有孕是假,但只有婢妾一人知道,府中並無人知道啊,大家都認爲我已經有了身孕;所以當日的事情,如果有人要謀害趙府的子嗣,也絕不是婢妾,還請老太爺明察;”
薛氏說到這裡略微一頓,掃了一眼老太爺,又看了一眼趙一鳴,她的膽氣便十足起來:“當日婢妾走在前面帶路的,婢妾雖然不太明白,一樣還是遵命行事了;婢妾當日根本不是自己不穩摔下去的,而是夫人、夫人她推我下去的!”
薛氏就是要倒打一耙,她怎麼可能會承認是她要害金氏呢?就算老太爺他們都疑心是她要害金氏,可是她非要把黑白顛倒過來,至少也要把事情攪得一團亂,讓人真假難辨。
薛氏心頭冷笑:要我承認害了金氏?如果我真認了此事,那這一次說不定就被送到莊子上去養一輩子,再也不能回到趙府了;當我是傻子嘛!
薛氏感覺自己說的話太好了,太妙了,太像是真的了!她有些得意的掃向了趙一鳴:如果不用大表哥出手相救,自己就能安然無恙最好——不然讓二表哥懷疑了什麼就不好了,眼下她還要依附於二表哥才能成事的。
老太爺和老太太聽完薛氏的辯駁氣得不輕,就是趙一鳴也變了臉色:她居然還敢如此強辯,而且真把黑得說白七分也不止!
只是她再巧舌,也不能改變什麼:事情是怎麼樣的,趙家的主子們可都一清二楚了,哪還是她幾句話便能掩蓋過去的?只說她當日躺在地上時,那可是一地的血啊,現在趙府的主子們都知道她是早已經備好的雞血:如果不是她有心要害金氏,並且讓自己“光明正大”的小產,哪裡用得着那些雞血!
老太爺一拍桌子:“事情已經再明白不過,你一心要害你們夫人。居然還敢強詞狡辯!你現在只要說,你爲什麼要害我們趙府的子嗣就可。”
老太太在一旁,也直接把薛氏早已經備下了雞血的事情說了出來,質問她如何解釋那一地的血,爲什麼要假裝呻吟假作小產了。
薛氏卻是一臉可憐相,她委屈到了極點:“那血,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本就不是我備下的,但我倒下時感覺壓破了什麼東西,後來才知道那是裝血的東西;因爲我原就是假孕,所以也就沒有深想,只想借這個機會把假孕的事情平掉,然後好好伺候我們老爺,真真正正的爲老爺開枝散葉。”
她一下子又把事情推了個一乾二淨!那血,很簡單的“不知道”三個字便算是交代了過去,言外之意嘛,當然是說那血是金氏爲了陷害她兒早早準備好的薛氏說完掃了一眼老太爺和老太太,看他們完全不相信的樣子,便又加了一句:“我倒下去時,影影綽綽的好像看到有人擲了什麼東西到臺階下,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那個血袋了。”
老太爺要說話時,老太太攔下了他,不過老太太卻沒有立時開口;她只是冷冷
的看着薛氏,看了半晌後沉聲道:“你就是死不悔改了,是不是?來人,把花然、心然等幾人帶上來。”
老太爺和老太太在忙奶孃的事情,但是金氏夫婦卻是閒着的,所以薛氏丫頭們,金氏早已經問過了——當然免不也用些手段,最終就算是心然和花然也吐了口,更不要說另外幾個丫頭婆子了。
薛氏聽到心然和花然的名字,臉上的可憐委屈一下子變成了驚慌:心然和花然?她們被帶上來,難道是她們已經背主,已經把事情都說了出去嘛?不會的,應該不會的。
雖然心下如此想着,薛氏還是忍不住向廳門看去。
不一會兒,心然和花然便被帶了上來,同時還有幾個丫頭婆子;她們上來後看也不敢看薛氏,只是對着上面的老太爺和老太太跪了下去。心然和花然還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憑她們往廳上這一跪,薛氏便知道自己讓她們所做的那些事情,她們早就說了出去:這些該死的叛徒奴才,居然不知道什麼叫忠!
薛氏雖然惱恨心然幾人,但她卻調開了目光,開始想應對之策:不能這樣就認罪的,不然以後說什麼也得不會藤妾名分了。
薛氏一面聽着老太爺或是老太太詢問花然繼任,一面心下飛快的轉着念頭,只是一時間卻想不到什麼好法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