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一整理完給花傾城的客房,恰好碰到師弟來喊自己用齋飯,照往常規矩,明一前往師父如生大師的禪房,通報進去發現師父正在誦經,他側立一旁並不出聲打擾。
明一看着誦經的師父,他印象裡師父只每日做早晚兩課,一般並不會在用齋飯時還誦經,師父口中唸的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這是他每每心緒浮躁時師父會讓他抄寫的經書,難道師父也遇到了什麼事讓思緒浮躁了?
明一出神之時,如生大師已經誦經禮畢,起身看向明一,眉目間若有所思。
“師父,該用齋飯了。”明一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先開口說了話。
“竟到了用齋飯的時辰了,”如生大師似乎真的忘了時辰,他走了兩步便停下對明一說:“可有請那位女施主一起去齋堂?”
“她說不與我們一起用飯,自己出去轉轉了。”明一將話轉述給師父,只見師父皺了皺眉,“明一,那女施主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對附近地勢尚不熟悉,萬一迷路或有什麼意外可如何了得。”
“師父,她機靈着呢,亂七八糟的心思特別多,定不會有什麼意外。”在明一心中,花傾城絕對不是什麼弱質女流。
“明一,你何時學會分人而待了?無論她是聰明還是愚鈍,無論是善還是惡,作爲出家人畢當以慈悲爲懷,關愛衆生。”
“徒兒知錯了。”明一覺得師父的話有道理,是自己的心生了偏見,“師父,我這就去找她。”
說是去找花傾城,但菩提寺周遭可去的地方那麼多,明一一時還真不知道去哪裡尋她,恰好途中遇到了小師弟明誠,說是看到女施主去了後山。
說來也是他幸運,連日下了大雪,偏偏今日一場也爲落下,後山也鮮少有人來,所以他很容易便發現她留在雪地上的腳印,沿着腳印一路往山上去,腳步突然顯得有些凌亂,明一不僅有些擔心。
但一擡頭覺得哪些似乎有些不對勁,果然在雪松之間他看到了一縷青煙,有人在後山支火,他猜一定是花傾城,所以加快了步子朝着生煙的地方跑去。
在未找到傾城時,明一是有一絲內疚的,畢竟師父那一席話讓他自省,看到
山上凌亂的腳步他是有些焦急的,畢竟後山上常有野獸出沒,可當他看到花傾城時,只皺着眉眼中滿是反感。
因爲他眼裡的花傾城正愉快的轉着手裡的樹枝,樹枝的那一頭插着一坨肉,一把還帶着血的匕首被擱在地上,從她身側不遠處那攤血中的殘留屍體看,她正在用火烤着的是雪兔。
“你怎麼來了!”花傾城的眼裡滿是意外,並沒有被僧人抓到自己殺生的窘迫,她驚訝得落落大方,“難道我烤兔子的香味都傳到山下寺裡了?”
明一雙手合十唸了一句“阿彌陀佛”,隨後對着雪兔的殘骸唸唸有詞,花傾城猜他正在給雪兔超度,看着他這樣一本正經的樣子,心中那股不安分的“邪念”又在蠢蠢欲動了。
傾城一個旋轉,玉指修長落在明一的穴位上,在他錯愕之際重重的點下,他的身子突然無法動彈,狐裘之下傾城的腿一掃,明一的身子一落腿自然盤着坐下。
“你要做什麼!”明一皺着眉一臉緊張,他看得到花傾城嘴邊那意味深長的笑,可下一刻他便沒了開口質問的能力,因爲傾城點了他的啞穴。
“彆着急問,什麼都說得清楚明白,明一和尚你也太過無趣了。”花傾城說着飛了一個媚眼,重新做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添了些柴火,仔細的烤着那隻已經快熟的雪兔,“雖然你說不了話,但我想你此時應該還在爲這隻雪兔念往生咒吧?而不是在說我壞話吧?”
明一憋紅的臉證明他被傾城說中了,師父說得對,他便是太過浮躁了,而此時的浮躁都是因爲面前這魔鬼一般的女人,而花傾城卻一絲也不在乎被他瞪着。
“在惡劣環境中長大的一切都機敏得很,這雪兔也比從前我抓的那些野兔子鬼多了,費了我不少力氣,”花傾城邊嘀咕邊將兔子拿到面前聞了聞,似乎對香味很是滿意,“我師父最喜歡我烤的東西,其實我是有自己的秘方。”
明一對她所謂的秘方並不感興趣,但傾城可沒打算放任他的無視,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罐子,從裡面到處一小撮晶瑩的顆粒,看着像是細鹽卻像是又夾雜了什麼,傾城輕輕的撒在兔肉身上,“這可是我託人將把芝麻磨成粉再去了辣椒水混合曬
成顆粒,與細鹽攪拌在一起,這樣鹹中帶着一絲香辣。”
就算有意忽視傾城那數寶一般的神情,可明一還是忽視不了那調料撒在兔肉上吱吱的聲音,和隨之而來直撲鼻的香味,他忙活了一天早就飢腸轆轆,現在被這香味一勾,肚子已經敲起了小鼓,他臉上滿是尷尬。
花傾城嘴角一抹早料到的笑意,她取過身旁的匕首,在雪上抹了兩下去了血漬,匕首鋒利得很,一個打彎便割下一塊肉,傾城拿起那塊肉放到明一面前輕輕的吹了兩下,那模樣欠揍氣人得很,明一選擇閉起眼睛。
“閉上眼睛心就看不到了?”花傾城一聲輕哼,像是嘲笑,明一倏地睜開了眼睛,可下一刻他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因爲自己的嘴巴被打開了,被塞進的那塊熱呼呼的東西在提醒他花傾城原本抓着兔肉的手空了,空了。
花傾城可不會看着他吐出來,她貼心的沒有切多少,就是方便他吞得下去,兩處穴道一點,明一感覺到那熱乎乎的東西已經滑進了他的肚子,他的雙眼滿是焦急,他想要吐出來。
傾城解開了他所有的穴道,他沒有衝她發火,只是不停的嘔吐,似乎想要將五臟六腑都翻出來。
“這又是何必呢?”花傾城自顧自的割着肉扔進嘴裡咀嚼,“我烤的兔子連大師兄都要拿一錠金子來換纔有的吃,我好心請你吃,你非要這樣嘔心我做什麼。”
明一回頭掃了花傾城一眼,那眼神裡有憤怒,但明顯壓制下來了,他坐在一旁不言不語,似乎在等,等傾城吃完然後護送她回去寺裡,他決心不再與她多說一句,因爲她就像是魔鬼,一招惹便會讓她拉進萬劫不復似的。
明一的心思花傾城何嘗不瞭解,她也沒有再言語,依舊心情愉悅的吃着她的烤雪兔,偶爾還會嘀嘀咕咕說着明天準備烤什麼來逗明一。
吃飽了的花傾城突然張開雙手整個人倒在雪地上,她望着漸漸落下的夕陽,眼神變得慢慢溫和,“很久沒有吃飽了這麼看看夕陽了。”
明一看着她,覺得這話不像是她說的,有些孤寂有些落寞,但是他沒有生出一絲慈悲,因爲不知道她下一刻會不會突然跳起來又做什麼離經叛道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