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說得吃飯,明一以爲只是像尋常一樣,兩樣小炒一碗湯,一盤子米飯而已,但是看那一桌子精緻的菜餚,不免覺得事情另有蹊蹺。
果然,傾城還未落座,便有一男子從內裡走出,從容貌來看比商餘道年長了些許,勉強算得上壯年之士,走路沉穩從容,應是出自大家。
“明一,這位是北陵方家的二當家。”傾城爲明一引薦,明一一聽是江陵方家,便知道他是臨蘇四大家族之一的二當家方寅懷,用臨蘇儒士之禮雙手置前俯下身子,尊稱了一聲,“晚輩見過二當家的。”
方寅懷不懂聲色卻已經打量了明一許久了,稍稍回禮,“江湖上的朋友客氣,什麼當家的不過是浮名,論江湖規矩我年長些,明一兄弟不棄,喊我一聲方二哥便是。”
傾城手一擺,“站着做什麼,菜都擺上了,知道方二哥喜歡喝點黃酒,我也讓人溫好了,趕緊上桌吧。”
方寅懷坐上座,而傾城與明一做他兩側,傾城手執酒壺先爲方寅懷滿了一杯,“明一他至今還是不習慣飲酒,今日就只能讓我陪二哥喝上幾杯,我酒量不行,二哥可別嫌棄。”
“傾城陪我小酌兩杯這可是多少人想修都修不來的福氣,再者說我若是將你灌醉了,你那兩個師兄不得跑去我北陵拆了我方府啊。”方寅懷說着笑,但眼角還是總會放在明一身上。
明一坐在一旁,若是以前定會覺得不自在,可或許是在密室待久了,他如今這麼安靜的坐着就像是隔着一堵牆一般聽着,神情淡定得很。
“明一,你還不知道吧,我戴的那些人皮面具可都是出自方二哥之手,就憑這手藝,我那兩位師兄也不敢去彷彿造次啊。”
“說起這面具我現在還着實有些後悔了,那時候你說要在此地建一座花城,我是想你少些麻煩才答應幫你製作面具的,但沒想到還是有免不了的麻煩,早知道當初不答應你也就不會把花城建起來。”方寅懷這話說得不像是開玩笑,倒是真的有幾分後悔了,說着便幹了一杯酒。
明一聽到他們談論面具,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方二哥,你能幫我也做一張面具嗎?”
這個請求有些突兀,且正在方寅懷後悔之時,他不禁皺眉看了他一眼,傾城卻是直接瞪過來的,“你湊什麼熱鬧,以爲面具坐着好玩嗎?”
“不不不,我不是覺得好玩,只是方纔我突然想到,要是方二哥能幫我做一個與斯洛一模一樣的面具,那明日我便能代替他上擂臺迎戰啊。”明一臉上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他自己覺得這個想法不錯。
“斯洛不過是一個下人,替他去擂臺苦戰,值得嗎?”方寅懷此時的聲音比方纔清冷了許多。
明一聽了這話臉上明顯不太高興了,“什麼下人,衆人平等,斯洛是我的朋友兄弟。”
傾城在一旁並不出聲,但方寅懷回嘴到:“既然是朋友兄弟,爲何不這麼上去幫他,還得定個面具,像是見不得人似得。”
“我若只是我,那我早就上去了,可我……”明一沒有說,因爲不知道能不能說該不
該說他那個身份,所以只有停頓,“總之我若是用自己的身份站上去只能徒增麻煩。”
傾城眉間微微動了動,她看向方寅懷,而方寅懷面色仍不改,接着問,“你帶着斯洛的面具站在那裡,有沒有想過如果輸了怎麼辦?”
“我不會輸的。”明一答得毫不猶豫,信心十足。
“對自己的武藝這麼有信心?”方寅懷反問。
“會不會輸憑的不是武藝,而是心智,我不想輸就不會輸。”明一看了一眼傾城,這是她說的,而他彷彿有些懂了。
方寅懷突然站起來,在明一還恍惚不覺只是,雙手抱拳,單膝下跪,這是臨蘇朝廷之禮,明一被嚇得站了起來,卻只聽方寅懷喊了一聲:“罪臣方寅懷參見三皇子。”
明一一臉惶恐不知所措,完全沒有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只見傾城站起身子朝明一示意,“還愣着幹什麼,還不扶他起來!”
明一趕緊扶方寅懷起身,但心裡仍摸不着頭緒,只聽傾城笑着對方寅懷說:“方二哥,現在可後悔讓我助我建這花城尋這傻和尚?”
“傾城,不許對三皇子無禮!”方寅懷臉上掛着笑,自然知道傾城是不會買他的帳的,接着說:“不後悔不後悔,敢作敢爲,胸懷坦蕩,費盡千金也值了!”
傾城走到明一的身側,一斂臉上的笑意,“明一,不對,從今以後我該稱呼你三皇子,如今是你該離開花城的時候了。”
天下,從此沒了明一和尚,卻多了一個昭明三皇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