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行宮的人來報,西山行宮被毀,七皇子殿下被賊人劫持不知所蹤,皇帝沒有盛怒,來報信的人覺得很是奇怪,但慶幸也得了一條命,出宮門的時候看到旗手慌張入宮門,身後的白色旗子是喪報,大渝上下皆知,太子薨。
整個皇宮都在懸掛白綾,廢后的院子裡,前皇后徐氏已經瘋了,原本接到消息三皇子死了,造反失敗了她極爲傷心,但聽說太子白沐炆也死了,她便笑得不停歇。
冷宮的門已經許久沒有開得那麼大了,而洛妃也很多年沒有邁出冷宮一步了,但今日她接到福公公遣人傳來的消息,放下木魚就出了冷宮朝皇帝的寢殿而去,到的時候宮人門正擡着福公公的屍身要送走,洛妃雙手合十,唸了幾句佛語。
跟在福公公身邊久了的小太監眼尖,認得洛妃娘娘,上前行禮,“娘娘,還是先回去吧,晉城公主一時無生死之憂,可皇上心情不好,怕是見了只會惹得盛怒,對公主也不利。”
“昔日皇上曾下旨,我出入這皇宮任何地方都不得有阻攔,我自請去的冷宮,但皇上這條旨意該還是作數的吧?”
到底是昔日最得寵的妃子,如今言語間還殘留着溫熱的霸氣。小太監自然不再勸阻,一行宮人都不敢在多言語。
洛妃親自推開的門,白湛正立在窗前,不知所思,聽到門開的聲音,轉了身,雖沒想到是洛靈,但是見她前來也不覺得奇怪,“她回大渝之後一次也沒有去給你請過安,說明心裡早就沒有你這個姨母,你就不必來求情了,本就是十年前就該死的人。”
“你要殺那孩子?”沒有行跪拜之禮,也沒有尊稱他一聲陛下,彷彿她此刻不是這深宮裡的人,而她的確是以二十年
前那個還未踏進王府未傾慕於他的身份來的,“那孩子認不認我這個姨母都無所謂,但她畢竟是姐姐的孩子,唯一的血脈。”
“她都不顧惜自己的性命,朕何必顧惜她孩子的命!”
“你的心,果真還是如十年前,不二十年前一般的恨,一般的冷。”洛靈從懷裡取出一支髮簪,“這是姐姐的髮簪,二十年前姐姐初入王府的時候你送她的,她喜愛得不行,但偏偏我也看上了,姐姐縱使萬千不捨,也還是給了我,我戴着它入王府的時候,你可是因爲這個,纔對我格外殷勤?”
那是一支白玉簪子,他隨手在路旁的攤子買了給洛傾的,可回府的那一路她小心握着的樣子甚是惹人喜愛,他親手給她插在發間的,頭一次給姑娘家插簪子,應是扯疼了她幾根頭髮的,但她卻淺淺的笑着,那一幕在他心裡是起了漣漪的,所以見到簪子出現在洛靈頭上時,他竟莫名的生氣,那時候他也不懂,不懂那是怎樣的心境。
“如果當初我沒有貪心這支髮簪,會不會後來就沒有那麼多的事……”
或許他會和洛傾在一起,兒女成羣。這個念頭出現在白湛腦海之時,他的心就莫名的抽痛,“沒有什麼如果,她還是背叛了朕。”
“是你先放棄了她,是你的江山抱負犧牲了她,她再堅強不過只是一個女子,一個女人一生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全心全意待她的男人,你給不了,還自私的不想別人愛她。是你欠了她的,她的命,她的幸福!”洛靈說這話的時候,眼淚還是沒有止得住,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白湛的雙拳緊握,他並不願意承認是自己害死了洛傾,“我沒有,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想過讓她死,我甚至想過若是她不原
諒我恨我,那我就一輩子守着她,等她終有一天肯原諒我,但是她並不給我這個機會,她纔是那個最絕情的人!”
洛靈一步上前,揚起的手狠狠的落在白湛臉上,但順即被白湛猛地推倒在地上,“你瘋了嗎?當心朕連你一起砍了!”
“因爲我是她的妹妹,你縱使不愛我也寵了了我十年,縱容我十年,爲何現在不能放她女兒一條活路,那是姐姐的孩子啊,她的血脈!”
“她也是那個人的孩子,每每看到她就像是在提醒朕,傾兒她的背叛,她的決絕。”
洛靈終於明白,白湛要置青兒於死地的真正原因是因爲她的父皇,因爲白湛心中還有怨,有嫉妒,有不甘。洛靈笑了,笑得有些悽苦,她擡首仰望這個男人,覺得他是可悲的,“你殺了那個孩子吧,若是可以一定要親手殺了她,用你的雙手結束她的性命,這樣你便痛快了。”
白湛有些不解,看着洛靈慢慢的爬起來,那神情怪異的很,她一步步的往外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滿臉淚痕的望向他,“我在佛堂十年,終不能解脫當年親手殺死自己孩兒的苦痛,但我想你可以的,你心本就冰冷,應不會苦痛,逼死姐姐,再殺死自己的骨肉……”
自己的骨肉,白湛知道她說的不會是老三,那會是誰?他又殺死了誰?
“洛靈,你說什麼?”
“王爺,當年姐姐離開王府的那一夜,我被姐姐點穴困在西廂客房,不知王爺醉酒留宿何處?”
洛靈走了,那悽苦的笑聲那般決絕,藉着房樑上的白綾,她了結了此生。
姐姐,我終是沒有保住這個秘密,姐姐,黃泉路上你可還會認我這個妹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