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各具心思(1)
皇宮御書房。
君紫鈺陰沉着一張俊顏站在玉案前，玉案上放着一卷密報，密報半開啓着，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墨跡：“西涼五十萬兵馬來襲，如今兵臨鳳陽城。”
字寫得極爲潦草，也彰顯着情勢十萬火急。
君紫鈺一動不動，周身低氣壓幾乎將整個御書房籠罩。好一個西涼國，好一個玉痕，五十萬兵馬躲過東璃的密探一夜之間就到了鳳陽城下，這該是何等的籌謀？結合早先玉痕用十年書信威脅之舉，如今想來怕是早有籌謀，而且處處算得滴水不漏，甚至連王弟的感情也算計了進去！
君紫鈺惱恨至極，執起密報啪的一聲摔到了地上，看着下面幾位朝中重臣，厲聲道：“五十萬兵馬一夜之間就到了鳳陽城下，各地密探不得耳聞，真是愚蠢！你們說如今該如何？”
君紫鈺聲音大得嚇人，還沒作戰就先輸了，這一戰如何能贏？
“皇兄！臣弟即刻出兵前去鳳陽城，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將我東璃江山守住。”君紫璃跪地，膝蓋與地面相碰發出悶響，一雙拳頭攥出青筋，此事因他而起，他不能對不起東璃列祖列宗。
“皇上，臣隨璃王一起，即便赴湯蹈火也要守住東璃江山！”吳大將軍也立即跪地。
“京城距離鳳陽城不下千里，騎着千里馬還要整整一日，等你們到了，鳳陽城也早就被攻克了！鳳陽城乃東璃天險，一旦攻克便勢如破竹，如何能擋？”君紫鈺看着二人。
“除卻鳳陽城還有江雲城分水嶺，臣弟一定可以守住分水嶺。請皇兄下旨！”君紫璃堅毅開口，周身殺伐之氣凜冽。
君紫鈺想了一下，沉聲道：“從京城到江雲城分水嶺也要八百里，更何況舟車勞頓到那裡兵力不足西涼三分之一，你有把握守住？”
“臣弟誓死守住！”君紫璃痛恨自己。這幾日因爲鳳紅鸞他心思紛亂，疏於處理政務，纔沒發現已經入了一個大圈套，五十萬兵馬悄無聲息地壓境，簡直是奇恥大辱。
“朕是讓你守住東璃江山，不是讓你去送死。”君紫鈺大怒。
“太皇太后駕到！”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聲高喊。君紫鈺冷冷地看向外面。
太皇太后由兩個嬤嬤攙扶着走了進來，問道：“哀家聽說西涼已經興兵了，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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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紫鈺點點頭，將桌子上的密報遞給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伸手接過，老臉發白，“這可如何是好？”
“皇祖母先別急，孫兒正在想對策，自然不能將我東璃江山拱手讓人。”君紫鈺只能安慰太皇太后。
“如今還有何辦法可想？”太皇太后心下如何能不焦急，急聲道，“不如去西涼使者行宮先扣下玉太子！”
“玉痕已經離開了，行宮只剩下昏迷的瓊華和西涼使者。”君紫鈺道。
“就算他離開也不會這麼快就出了東璃。”太皇太后立即道，“可派人全國緝拿，佈下天羅地網，就不信他能離開我東璃。”
“皇祖母所說孫兒都做了，但他是玉痕，即便佈下天羅地網，他怕是也有機會離開，畢竟東璃除了王弟無人能攔住玉痕離開。”君紫鈺道。
太皇太后沉默下來，忽地眼睛一亮，“皇上，何不求助於藍雪？”
君紫鈺袖中的手攥緊。
“皇上，如今藍雪太子就在我國，可以向藍雪求助。我東璃如今國危，對藍雪並沒有好處，脣亡齒寒，藍雪必定不會見死不救。”吳大將軍也肯定地道。
君紫鈺抿脣不語。
“皇上！”太皇太后看着君紫鈺。
“皇祖母，如果藍雪也想要來分一杯羹呢？和西涼一起左右夾擊，到時候兩國相爭，我們又該如何？”君紫鈺沉聲開口。
“這……”太皇太后沉吟道，“藍雪不是要娶紅鸞丫頭嗎？如果兩國聯姻……”
君紫鈺頓時沉下了臉，君紫璃雙手緊攥，鳳丞相想着果然如他所料。
“雖然如此是下策，但是藍雪太子妃何等尊貴，紅鸞丫頭未必就不願意。”太皇太后看着兩個孫子的神色，在她的心裡一個女人和東璃江山比起來自然微不足道。
“話雖如此說，但藍雪未必願意，畢竟藍澈想娶紅鸞是之前的事了，如今情形不比從前。”君紫鈺壓下心中的沉痛，即便藍澈同意如此相助，他又如何能將她送去藍雪？
“那就試試，總之是一線生機。”太皇太后強調，“皇上，東璃江山不可毀！”
君紫鈺身子一震。御書房內有片刻沉寂。
“紅鸞丫頭身爲東璃子民，國家有難，大義當前。而藍太子又是人中之龍，也許紅鸞丫頭是樂意的。”太皇太后看向鳳丞相，“鳳愛卿，讓紅鸞嫁去藍雪你可有想法？”
“老臣……沒有想法！”鳳丞相想起紅鸞無所謂的態度，垂首搖頭。
“好！”太皇太后一錘定音，“既然鳳丞相沒有想法，鈺兒，你即刻着人去問問藍太子的意思，李文，你去請紅鸞丫頭進宮。”
“皇祖母！”君紫鈺搖頭，“這是下策，孫兒和王弟正在想辦法，未必守不住東璃江山。”
“皇上！如今豈能顧念兒女私情，罔顧江山基業？東璃若因你兒女情長被毀，你如何對得起東璃列祖列宗？如何對得起你父皇教導？如何對得起哀家辛辛苦苦將你撫養長大？”太皇太后厲聲喝問。
君紫鈺後退了一步，臉色蒼白，“皇祖母是想朕犧牲一個女人來挽救這東璃江山？那朕該是何等窩囊？”
“糊塗！”太皇太后大怒。
“此事朕不準，皇祖母不要再說了。”君紫鈺斷然一揮袖子，背轉過身子，他做不到將自己愛的女人送出去保護東璃江山。
“你……”太皇太后瞪着君紫鈺，顫聲問道，“那你說如今該如何是好？難道就眼看着西涼兵臨城下舉國傾覆？”
君紫鈺沉默，半晌回頭看着君紫璃，沉聲問道：“鳳陽城兩百里駐守十萬兵馬，江雲城分水嶺有十萬兵馬，二十萬對五十萬，王弟，你有幾分把握守住江雲城？”
“五成！”君紫璃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實話實說，“如果是玉痕……一成也沒有！”
太皇太后聞言老臉煞白，“若是如此，璃兒前去不是送死？”
君紫鈺的手死死攥緊。
“皇兄，你下旨吧！臣弟誓死守住鳳陽城，吳大將軍隨後召集三十萬兵馬，定要守住東璃疆土。”君紫璃決然請纓。
“哀家不準！”太皇太后怒道。
“皇祖母，事情之所以如此都是孫兒之過，孫兒身死不足惜，只要能保住東璃江山便死得其所。”君紫璃沉聲道，“更何況孫兒可以等到吳大將軍援軍到來……”
“西涼既然舉兵，如何讓你等來援軍？你一去如何還能回來？你去不等於送死嗎？”太皇太后斷然開口，看向沉默不語的君紫鈺，大聲道，“皇上，明明可以尋求藍雪相助，你如何忍心讓璃兒去赴死？況且藍雪太子妃身份是何等尊貴，將來便是一國之後，紅鸞丫頭便是藍雪人上之人……”
“朕自然不會讓王弟去送死。”君紫鈺擺擺手，決然道，“但朕也不會將紅鸞送出去保國，皇祖母不要再說了。”
太皇太后見君紫鈺意志堅定，不由怒氣勃發，平復了一下心中怒意，半晌道：“即便不將紅鸞丫頭送去藍雪，但依照紅鸞丫頭之才也許有什麼良策也說不準，不如就將她叫來，看看有何良策？”
君紫鈺這回倒沒反對，點點頭。
“還不快去！”太皇太后對着李文揮手。
李文立即應聲，連忙出了皇宮向丞相府而去。
鳳丞相心中憂慮，紅鸞雖有才華，但如今東璃情勢危急，如何能有良策？太皇太后此舉無非就是想說服紅鸞嫁進藍雪，合東璃和藍雪兩國之力擊退西涼。
君紫鈺自然也知道太皇太后心中所想，但是他決計不會同意，只是想着紅鸞才華蓋世，也許真有良策也說不準。
君紫璃則是下定決心，如果她來了想不到辦法的話，即便皇兄不下旨，他也勢必趕去阻擋五十萬大軍，即便是他捐軀赴國難，也不能讓她嫁去藍雪聯姻。
一時間御書房沉寂無聲，氣氛壓抑，衆人各懷心思。
丞相府清心閣。
鳳紅鸞和玉痕談妥之後，便閉着眼睛休息。玉痕則是坐在鳳紅鸞身邊捧了一本書看了起來。房中寂靜，偶爾聽到風吹過門口珠簾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衝進院子，鳳紅鸞閉着的眼睛睜開，只見杜海和李文一前一後跑進清心閣，她偏頭看玉痕，“來抓你的。”
“一個太監能抓得了我？”玉痕低笑，“怕是來找你解圍的。”
鳳紅鸞不置一詞，皇宮裡如今拿不出主意來找她也算說得過去。
“小姐，皇上請您進……啊……”杜海走到門口，話才說了一半，當看到鳳紅鸞身邊坐着的玉痕頓時驚呼一聲。京城戒嚴，御林軍包圍了西涼使者行宮，全力追查玉太子下落，據說皇上下令了，若是窩藏或者放走玉太子，株連九族，可是如今這玉太子居然在小姐的閨閣裡！
鳳紅鸞目光平靜地看着杜海，聲音微沉，“慌慌張張的，不知道這裡是我的閨閣嗎？怎麼隨便就帶人進來？出去！”
杜海回過神來，身子一歪，正好擋住了險些闖進來拽人的李文，告罪道：“小姐恕罪，老奴一時情急……”
李文剛走到門口，聽到鳳紅鸞的話身子一顫，連忙退出門外，不敢擡頭往裡看，請罪道：“公主恕罪，奴才奉皇上旨意來接公主進宮，實在是十萬火急，請公主隨奴才立即進宮。”
果然如此！
鳳紅鸞轉頭看玉痕，只見玉痕偏過頭看她，溫潤含笑，輕聲道：“你知道該怎麼辦的，不是嗎？”
鳳紅鸞瞥了他一眼，擡步出了房門，看着垂首站立的李文，聲音清淡一如既往，“走吧！”
“公主請！”李文自始至終不敢擡頭看，轉身帶路走在前面。
杜海見鳳紅鸞和李文離開，看向屋內，只見玉痕低着頭隨意地坐在軟榻上看書，連頭也不曾擡一下。他心中驚異，連忙伸手將房門帶上，轉身離去了。
幾人先後離開清心閣，玉痕慢慢擡起頭看向外面，透過窗子，只看到鳳紅鸞一襲藍衣消失在牆角。他的眸子呈現一片暖意，莞爾一笑，低下頭繼續看書。
丞相府大門口，早有馬車停在那裡。
鳳紅鸞坐上車，李文快馬駕車向着皇宮而去，剛走了不遠，從左側迎來一輛馬車，橫衝直撞的，正好擋在了車前。
李文連忙勒住馬繮，剛要怒喝，一見從車裡面探出的腦袋頓時住了口。
“車裡可是鳳姐姐？”藍澈探出頭，看向車簾。
“回藍太子，正是紅鸞公主，皇上急着見公主，派奴才接公主進宮。”李文不敢得罪藍澈，如今藍太子可是至關重要的人物。
藍澈聞言立即下了馬車，走到車前伸手挑開簾子，看着鳳紅鸞道：“鳳姐姐，你下車，我有幾句話要同你說。”
鳳紅鸞淡淡看着他，“要說什麼就在這兒說。”
藍澈伸手去拉鳳紅鸞，“是很重要的話。”
鳳紅鸞躲開藍澈的手，“在這裡說也是一樣。”
“這裡如何能說？”藍澈強硬地拉住鳳紅鸞，微提內力將她拽下了車，拉着她向背靜處走去。如今東璃一局死棋，十有八九要向藍雪求助。所以她很快就是他的太子妃，自然不用顧忌。鳳紅鸞面色微冷，隨着他擡步走去。
“藍太子……”李文忍不住出聲，“我皇還等着公主進宮……”
藍澈理也不理，鳳紅鸞自然也不理會。二人很快就轉到一處街角，站定身形，藍澈看着鳳紅鸞道：“鳳姐姐，你可知道君紫鈺要你進宮的目的？”
鳳紅鸞抽出被藍澈緊攥的手，淡淡地看着他的眸子，靜候下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