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繁華盛宴(1)
朝陽殿早已經大擺筵席。
山珍海味，珍饈美酒，夜光杯，白玉盞，琉璃樽……
盤盤碗碗都是上等器具，一眼望去奢華至極。人人衣着光鮮，男的錦衣華服，女子綾羅綢緞，穿金戴銀，整個大殿內，一派金玉繁華，寶氣珠光。
君紫鈺一襲明黃龍袍，正襟端坐在最上方玉階的龍椅上，他的左邊坐着一身正裝的打扮喜慶的太皇太后，右邊空設了一個座位，如今尚無人坐，是給鳳紅鸞留的。
君紫鈺的身後，是有品級參加盛宴的後宮太妃們，以及東璃皇室未出嫁的小公主們。那些小公主人人目光都焦在下首第二排玉階上坐着的幾個人身上，移不開視線。
第二個玉階設了四個座位，雲錦、玉痕、藍澈、君紫璃，四人各一桌，隨意而坐，便將整個大殿的光華似乎都聚集在了四人的身上一般。
四名絕色男子，各有千秋，無一不恍了衆人心神。
第三道玉階左右各設了一個座位，端坐着一身盛裝的瓊華和錦瑟。
瓊華錦瑟之下，便是大殿的平地，左邊坐着東璃朝中以鳳丞相和吳大將軍爲首的一干元老重臣，每個人的旁邊都擺設了座位，坐着各府的主母，身後則是一應家眷；右邊則是坐着藍雪、西涼、雲族隨行而來的使節。
再往後便是一些附屬小國的賀使，最後一排坐着一衆身份低一些的官員和家眷。
整個大殿足足坐有千人，金玉滿堂，衣着光鮮，囊括了東璃政權核心人物。
每個桌席旁邊都有打扮得光彩奪目的宮女侍候，另有小太監來回穿梭，一派繁華盛景。
到了開筵的時辰，皇上還沒吩咐開筵，衆人都三三兩兩地在底下低語，夫人們捱得近的坐在一起比試衣着和胭脂水粉，小姐們捱得近的則低聲淺談，自然是談論着哪家的公子俊俏之類的。小女兒或歡喜或憂愁的那些小心思，自然大半的目光離不開第二排玉階上坐着的那四人。
整個大殿一片熙熙攘攘人聲，好不熱鬧。
等了許久不見鳳紅鸞來，君紫鈺對着身後一名小太監吩咐：“再去找找紅鸞公主！”
“紅鸞公主到！吳府小姐到！”就在此時李文扯着嗓子一聲高喊。
君紫鈺頓時一喜，連忙高聲喊：“快宣！”
“宣紅鸞公主！吳府小姐進殿！”小太監停住腳步，立即扯着嗓子大喊道。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看向大殿門口。
過了片刻，只見一襲藍衣、華光溢彩的絕色女子隨意緩步走了進來，那女子似乎踏雲而來，藍衣裙襬隨着她每一步走出，劃出一道道漣漪，步步生蓮。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只看見鳳紅鸞，忽視了她後面半步的吳雨思。
大殿內早先的繁華喧囂一止，人人屏息。
“紅鸞坐到朕的身邊來！”君紫鈺對着鳳紅鸞招手。
君紫鈺話落，大殿千人頓時心驚。人人想着不是紅鸞的公主身份，而是皇上的態度。德華公主御妹封號再尊貴，但也不能坐在皇上身邊，不合禮制。皇上身邊的位置只有皇后、太后、太皇太后可以坐，那是寓意東璃國最尊貴的女子之位。
雲錦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衆人神色各異地看着鳳紅鸞。
突然“啪”的一聲脆響，在千人無聲的大殿顯得格外的清脆，所有人都齊齊地轉頭。
“老臣一時失手，皇上恕罪，太皇太后恕罪……”鳳丞相頓時跪地請罪。
“不過是一個杯子，請什麼罪啊，起來吧！”太皇太后掃了一眼地上碎了的酒杯，瞥了一眼君紫鈺以及依然站在大殿門口的鳳紅鸞，笑着擺擺手。
“老臣實在該死……”鳳丞相依然跪在地上。
“不是有一句話叫碎碎平安嗎？碎碎平安，寓意着歲歲平安，鳳愛卿這樣給皇祖母祝壽倒是別出心裁。”君紫鈺也掃了一眼地上的杯子，沒有任何不悅，同樣笑着擺擺手，“鳳愛卿何罪之有？起來吧！”
“是啊，你這祝壽的法子的確別出心裁。歲歲平安，的確不錯。”太皇太后老臉笑得慈祥，再次擺擺手，“起吧，起吧，我老婆子還要多活幾年等着抱曾孫子呢！”
“多謝皇上，多謝太皇太后……”鳳丞相跪着的身子連忙謝恩，起身坐回了座位上。
立即有宮女上前將地上的碎杯子收拾走。
“紅鸞，你還站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君紫鈺見鳳紅鸞依然站在那裡，再次擺手，“已經等了你半天了，你來了也便開筵了。”
鳳紅鸞站着不動。
“公主，皇上讓您坐過去呢！”李文輕聲提醒。
鳳紅鸞搖搖頭，擡步向鳳丞相走去，“我就坐爹爹旁邊吧！”
“也好！”君紫鈺自然也知道禮制，不過想任性一下而已，點點頭，也不堅持，笑道，“既然都齊了，便開席吧！”
吳雨思回到了吳府席位，坐在了吳府將軍夫人身後。
李文一揮手，數名舞姬身着輕紗，纖腰蓮步，齊齊涌出，瞬間絲竹聲聲，輕歌曼舞了起來。整個大殿一下子一掃剛纔的靜寂，熱鬧了起來。
鳳丞相一見鳳紅鸞坐在了身邊，頓時想起已逝的夫人，老眼痠澀，“紅鸞！”
鳳紅鸞對着他點點頭，面色清淡坐下，自始至終沒看雲錦等人。
雲錦對鳳紅鸞剛纔的舉動還滿意。如果她敢去坐君紫鈺身邊，他就敢上前給她抓到他身邊。對於自己的人，他從來就不謙讓。
筵席開始衆人還都有些放不開，不出片刻便你推我讓，言笑晏晏，推杯換盞起來，一派歌舞昇平、祥和昌盛的盛景。
衆人一一上前給太皇太后老壽星祝壽。
半個時辰後，君紫鈺轉頭對着太皇太后笑道：“皇祖母，今日公主們和各府的小姐們可是都準備了才藝。”
太皇太后幾杯酒下肚，笑意更濃。如果東璃一直這麼昌盛下去，她便有顏面去地下見東璃的列祖列宗了。笑着擺擺手，“好，那就開始吧！哀家也開開眼界，認識認識我東璃的才女們。”頓了頓又道，“我見丞相府那些小姐都來了，不是有個琴簫雙絕的嗎？是哪兩位小姐？”
“皇祖母不用急，一會兒各府小姐都會出來的。要展示才藝的小姐們早就已經上報了名冊，有她們的，一會兒你便認識了。”君紫鈺瞥了一眼鳳紅鸞身後的鳳青鈴和鳳銀鈴。
太皇太后目光轉過鳳青鈴和鳳銀鈴，見兩人含羞帶怯地盯着君紫璃，有幾分瞭然，點點頭道：“好！就依你的。”
君紫鈺對着李文擺擺手。
李文立即扯着嗓子喊道：“諸位公主和各府小姐們準備，展示才藝開始！”
李文喊聲落，場中的歌舞都退了下去。
李文手執花名冊，高喊道：“彩雲公主展示才藝！”
太皇太后身後一個嬌小的貌美女子走了出來，也就十三四歲，對着太皇太后一福身，聲音嬌美，“彩雲畫一幅百壽圖，給皇祖母祝壽！祝皇祖母壽與天齊！”
“好！”太皇太后慈愛地看着彩雲。
早有人擺好桌案，彩雲公主的貼身宮女上前鋪紙研磨，彩雲接受着千人的目光，倒是不顯拘謹，執筆現場作起畫來。
皇室如今未有成年公主，這彩雲公主還有一年便到及笄之齡。當先打頭，自然畫功是最拿得出手的，也代表着東璃皇室的顏面。
況且恰逢今日，自然皇室公主都是要表演才藝的。也還有一層寓意，就是將這些小公主推出來，和親或者招駙馬，總也要讓人知道知道皇室如今有幾位公主。皇室的公主，在這樣的場合，更是不能落居人後的。
大殿內一時靜謐無聲。
鳳紅鸞面色淡然地吃着飯菜，隨意而坐，舉止卻不比任何大家閨秀來得差，相反更顯端莊優雅，舉手間自有一種高貴雍容，坐在文武百官家眷中，鶴立雞羣。
“紅鸞，你可是準備了才藝？”鳳丞相輕聲問道。
“沒有！”鳳紅鸞答得乾脆。
“沒有？那怎麼行……”鳳丞相頓時一驚，悄聲貼近鳳紅鸞，“紅鸞，今日可是大日子，你怎麼能不準備才藝……到時候萬一太皇太后讓你展示才藝怎麼辦？”
鳳紅鸞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李文手中的花名冊，“我沒有報名，難道你給我報名了？”
鳳丞相一愣，這纔想起這花名冊早在好幾個月前內務府便着人上報了。當時他早不記得有這麼一個女兒了，也對此事並不上心。只不過回去交代了二夫人，二夫人轉天便將報名的人和展示的才藝列了單子呈了上來，自然不會有紅鸞的，頓時心中愧疚，“都是爹不好……”
“不過是動物園雜技表演，給人觀賞罷了，有什麼好展示的。”鳳紅鸞聲音很輕，輕抿了一口美酒，清淡的聲音飄出脣瓣，“還不如多喝幾杯，這酒可是千金一壺呢！爹爹似乎半天都沒喝，也來嚐嚐，莫要錯過了可惜。”
鳳丞相頓時一怔，雖然覺得動物園這個詞新鮮，但大體意思總是明白了，嘴角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對上雲錦含笑看過來的視線，頓時吞了回去，點點頭，“好！”
鳳紅鸞給他斟滿了一杯酒，鳳丞相頓時受寵若驚地接過。
“鸞兒，你這麼喜歡動物園嗎？等盛宴過了，我帶你去北山狩獵。”雲錦一直注意着鳳紅鸞這邊的動靜，此時又聽鳳紅鸞說動物園，頓時開口道。
鳳紅鸞擡眼淡淡地瞥了雲錦一眼。見他玉顏酡紅，粉腮薄面，眉眼淡淡而笑，鳳目流轉暖意盈盈，白衣如雪，青絲如墨，額前幾縷青絲飄落，寬肩窄腰，俊挺如松竹翠柏，慵懶無骨地半躺在軟椅上，說不出的魅惑，道不盡的風流。大殿上一大半女子視線都落在他的身上，將那些芳心勾得一顫一顫的，怕是如今魂都勾沒了，有些小姐口水都流出來也不自知，錦瑟更是癡迷地看着雲錦。頓時蹙眉，厭惡地吐口：“妖孽！”
雲錦笑着的臉色頓時一僵，鳳眸掃過那些女人投到他身上的視線，頓時厭惡，隨即見鳳紅鸞蹙眉的神色，如玉的手摸了摸鼻子，忽然笑意濃了幾分，“鸞兒，你這是誇我嗎？”
鳳紅鸞心裡一寒，手裡抓着的杯子險些脫手扔出去砸碎那張妖孽臉。低下頭，不理會他，徑自又端了杯酒放在脣邊。剛要仰脖一飲而盡，玉痕溫潤低悅的聲音響在耳邊，“這酒起初喝着不覺，卻是後勁極大，小心醉了。”
鳳紅鸞手一僵，擡眼看玉痕。只見玉痕正把玩着杯子含笑看着她，鳳目淡淡溫潤，黑色的華美錦袍中包裹着修長身體，如玉的手如第一次見他一般，比手中的白玉杯還要白幾分。千人場中，雍容華貴無人能及。
只是一眼，鳳紅鸞便收回視線，看着脣邊的美酒，只覺得剛纔幾杯下肚，口齒留香，香醇無比，實在捨不得，又擡頭瞟了玉痕一眼，見玉痕一雙美眸含着笑意看着她，微微蹙眉，還是一仰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雪白的脖頸，線條柔美，動作行雲流水，說不出的風流瀟灑。一滴酒液順着嘴角滴落，鳳紅鸞放下酒杯，聲音帶了一抹溫軟，“放心，我是不會醉的。”
玉痕失笑，搖搖頭，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點點頭，輕飄飄吐口：“好！”
見兩人眉目傳情，雲錦的臉色瞬間寒了下來，冰冷地剜了一眼玉痕，哀怨地瞥了一眼鳳紅鸞，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美酒入喉，一股甘甜醇香，但也不能化解他心中的氣悶，惱道：“這哪裡算是好酒，天下間最好的酒是風飄雪，那纔是好酒！”
鳳紅鸞長長的睫毛輕眨了一下，擡眼看着雲錦。
據說風飄雪萬金難求，產自玉雪香山一酒鬼隱士手中，一年只三壇，別說尋常人，就連天下三國皇室都求而不得。聽說美酒一旦開壇飄香可達百里，聞到之人飄飄欲仙，所過之處牲畜皆是醺醺然，喝一杯便可宿醉三日，不醉也美夢連連。本以爲是胡編亂造，難道的確有這種酒？那麼她倒是想嚐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