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萬里錦紅(2)
雲錦點頭，取過嫁衣，紅絲錦配以藍月珠，外加上鳳凰欲飛的圖案，剎那滿屋灩華。他輕輕給鳳紅鸞披上，瞬間那人兒被紅色包裹，醉了院中無數宮燈和桃花。
“真想將你藏起來。”雲錦嘟囔一聲，指尖輕巧的挑起鈕釦，絲帶，流蘇，環佩，手下利索地給鳳紅鸞穿戴。
鳳紅鸞看着那人自然熟練的動作，嘴角忍不住勾起，“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
雲錦動作一頓，挑挑眉，“自然，你三個月以前每日都在爺身邊唸叨好幾遍呢！”
鳳紅鸞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以前最討厭日日將愛掛在嘴邊的人，如今方知愛到深處情到濃時這個字的價值才獨一無二。
“換你侍候爺了！”雲錦推開鳳紅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鳳紅鸞拿起木梳給雲錦束髮。清淡的玉蘭香環繞，她心頭柔暖如春風。
宮裡的宮女嬤嬤們本來是奉藍雪國主之命前來侍候二人綰髮梳妝的，如今都候在門外，透過燈光可以依稀看到裡面那二人互相穿戴的動作，人人心下羨慕。
一切打點完畢，正好五更。二人攜手出了房門。
梅姨和公主府的女眷們以及宮裡的宮女嬤嬤們見二人出來，立即大堆的吉祥話奉上。
雲錦似乎極爲受用，笑着喊了一聲，“賞！”
黑霧和雲隱暗衛得令對着院中灑下一片金光，足足有好幾千兩。
“好大的手筆啊！”鳳紅鸞笑着感嘆。
“爺高興！”雲錦拉着鳳紅鸞邁步在紅綢鋪設的地毯上，眉眼風流，笑意張揚。即便這滿世界的紅綢錦色，也掩蓋不住他的如玉風華。
鳳紅鸞笑而不語，跟着雲錦的腳步，紅綢輝映間，將她玉質嬌顏更襯得畫竹難描繪。
衆人得了賞，更是歡天喜地地簇擁着二人一路走向公主府門口。
公主府門口，鳳攆等候在那裡。紅綢包裹，極盡華麗。藍子逸和藍澈衣着光鮮，騎着兩匹棗紅俊馬端坐在鳳攆一左一右。
“我以後要娶太子妃，定要娶姐姐這般的。”藍澈嫉妒地看着雲錦拉着鳳紅鸞的手。
“那你也要有爺的本事才行！”雲錦瞥了藍澈一眼，徑自越過藍澈和藍子逸，不給鳳紅鸞說話的機會，拉着她上了鳳攆。
“皇上派太子殿下和子逸今日陪在公主和雲師兄身邊觀禮！”藍子逸笑道。
“嗯！”雲錦落下簾幕前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藍澈一揮手，御攆緩緩離開了公主府門口。
鳳紅鸞想着今日有云隱暗衛，金鳳樓，藍雪隱衛，三王府隱衛，以及御林軍，還有藍雪國主另外調動護衛公主大婚的二十萬人馬。她相信，這一場大婚，誰也休想破壞！
雖然五更，但藍雪京城早已經人山人海。百姓們一路追隨着鳳攆歡呼祝福。
雲錦和鳳紅鸞牽着手端正地坐着，聽着那些百子千孫、龍鳳呈祥的吉祥話，二人目光透過輕紗簾幕遮幔，溫暖如水，交握的手則是一緊再緊。上天若是當真垂憐眷顧，一定會給他們一個孩子的。
鳳攆依次走過東西南北四城的主街道。一個時辰後，終於緩緩停在了皇宮門口。以三王爲首的滿朝文武百官早已經依次躬身候在宮門口，迎接二人入宮門。又是一番恭賀之後，二人被簇擁着走向藍雪祖祀拜祭。
祖祀門前，藍雪國主早已經等在那裡，見到二人攜手而來，含笑點頭，“不錯！”
“是人不錯，還是衣服不錯，或者是別的。藍叔叔應該說清楚！”雲錦停住腳步。
鳳紅鸞想着這人的手心都是汗了，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人不錯，衣服也不錯。這大婚之禮，佈置的也很好。賢婿有心了。”藍雪國主笑看了一眼雲錦，似笑非笑，“只是你是不是忘了該改口喊我岳父了？”
雲錦頓時勾脣一笑，“岳父大人！”
藍雪國主眸光閃過萬千情緒，剎那如潮水褪去，錯開身點頭，“好，你們進去吧！”
孫福一揮手，祖祀門打開。
雲錦和鳳紅鸞擡步走了進去，二人在鳳紅鸞她孃的牌位前站定，上了三炷香。雲錦看着牌位，鄭重道：“姑姑，我和鸞兒，一定會幸福的。”
“將白淺淺沒有得到的幸福，鳳紅鸞以前沒有得到的幸福，孃親沒有得到的幸福，全部承載在我們的手裡。就如子墨所說，我們承載着天下人的幸福。”鳳紅鸞輕聲開口，“所以，我們一定會幸福。”
雲錦笑着點頭，“嗯，鸞兒說的對。一定會幸福！”
鳳紅鸞對着雲錦一笑，二人攜手走了出去。
“前往觀星臺！”藍雪國主見二人出來，吩咐了一句，當先向觀星臺走去。
雲錦和鳳紅鸞跟在藍雪國主身後，藍子逸、藍澈、三王、藍雪文武百官簇擁跟隨。
觀星臺是藍雪皇宮外圍獨立的一座高臺宮殿，高臺共有九十九道玉階，高達百丈。是每逢國運大日用來登高恭賀。例如藍雪每代帝王登基，帝后大婚，喜逢勝仗，或者是藍雪每一次轉折大事兒。觀星臺被譽爲一種象徵，享受藍雪萬民敬仰之地。
衆人踩着紅綢，一路來到了觀星臺。站在玉階下，鳳紅鸞仰面向上望去。臺上紅綢高掛，依稀有很多衣着鮮豔的人影走動，距離得遠，有些看不清。正在打量間，雲錦忽然彎身將她抱起。
鳳紅鸞驚呼還沒吐出脣瓣，只聽他低沉的聲音響起，“我抱你上去！”
“我怕你累！”鳳紅鸞看着雲錦。
“你是擔心爺累得不能洞房嗎？你放心，今晚你想躲過都不可能。”雲錦低頭輕咬了一下鳳紅鸞耳垂。
鳳紅鸞臉騰地紅如雲霞，羞澀低叱，“還不走？人都看着呢！”
雲錦眸光略去，所有人都自覺地轉開頭，他若無其事地抱着鳳紅鸞擡步走上高臺。鳳紅鸞想着這人的臉皮真是修煉到家了！她自愧不如。
步步登高，伴隨着鼓樂悠揚，觀星臺玉階上由前到後拉出一條長長的光豔風景。
鳳紅鸞窩在雲錦懷裡，看着藍天萬里晴空，如水洗般澄澈明淨，倒影着抱着她的人風華無雙的容顏，溫柔堅定，她似乎看到了他們以後定會天寬地廣，萬里無雲。
“在想什麼？”雲錦詢問。
“想睡覺！”鳳紅鸞收回視線，閉上了眼睛。
“你敢！”雲錦皺眉，大喜的日子她竟然想睡覺？
“你確定不讓我睡？我一夜沒睡，今日再這樣折騰一日，晚上我怕我沒力氣。”鳳紅鸞睜開眼睛，眯成一條縫看着雲錦，抿了抿脣角，輕聲道：“據說洞房是很費力氣的。”
雲錦腳步一頓，蹙緊的眉頭疏散開，繼續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那你睡吧！”
鳳紅鸞閉上眼睛。她哪裡睡得着？只是想閉着眼睛感受這場得之不易的大婚和大婚下的幸福。即便是夢，她也要牢牢地抓住。
不知走了多久，雲錦忽然道：“我似乎看到臭老道了！他怎麼還沒作古？”
鳳紅鸞忍不住提醒，“他似乎是你師傅！”
雲錦哼了一聲，“有師傅將徒弟在第一天進師門就扔在山崖下一年見不着影的嗎？”
鳳紅鸞一怔，“他爲什麼要將你扔在山崖下？”
“看書！”雲錦吐出兩個字。
“啥書？”鳳紅鸞難得不恥下問。古人都尊師重道，雲錦對那老道的態度恨不得八百輩子也不見，估計有淵源。
“天下所有能看的書，逢是帶字的都看。”雲錦喜悅的眉眼一改，咬牙切齒道：“那些破書爺半年就全部看完了，他該死的不放我出去。我出去後才知道他在花樓喝了一年花酒。爺卻是在山崖下吃了一年烤魚。”
鳳紅鸞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見到魚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原來根源在這！的確，換做誰吃一年烤魚一輩子也不想再吃魚了。忍不住問：“你那時多大？”
“五歲！”
“不能自己出來？不過是個山崖而已，難得住你？”鳳紅鸞想着她也是五歲那年被帶去組織的。不過雲族出生就有靈力，對於出山崖不難纔是。
“他封印了我的靈力，山崖通天千丈，四壁光滑，他又將唯一的通道給封死了。你想想我如何能出去？”雲錦隱隱含着怒意。
鳳紅鸞點頭，“那除了那一年他將你扔在山崖下，後來都教給你什麼了？”
雲錦臉色發寒，“一年後出來就出師了！”
鳳紅鸞愕然，有這樣的師傅？頭一天進門就將徒弟扔進山崖下，然後關了一年後出來就出師了？難怪雲錦恨不得殺了他！沉默半晌，她才吐出一句話，“真是有才！”
雲錦冷哼一聲。
鳳紅鸞勸道：“乖，今日我們大婚，不跟他一般見識！”
雲錦磨牙，“後來這十幾年總共就見了他兩次，每次都被他躲過。這一次若不是看在爺好不容易盼來辛苦大婚的份上，定要讓他早點作古。”
鳳紅鸞低頭尋思片刻，出主意道：“作古太便宜他了，他不是喜歡花樓嗎？等我們大婚後你就將他扔進花樓，待個十年八年的，讓他好好嚐嚐溫柔鄉滋味！”
雲錦眼睛一亮，低頭看鳳紅鸞，勾脣一笑，“不愧是爺的夫人，這法子好！”
鳳紅鸞低笑，殺人不見血，日日紅娘侍候，不用一年，那老道半年就作古。
二人徑自歡愉，似乎忘了身前身後的人，藍雪國主面色古怪地回頭看了二人一眼，藍澈和藍子逸齊齊膽寒了一下。
“若是誰敢告密給那死老道，爺就將他先扔進花樓去！”雲錦出聲警告。
藍子逸偏頭問藍澈，“你剛剛聽見什麼了嗎？”
“什麼也沒聽見！”藍澈搖頭。他可不想進花樓。
“我也沒聽見！”藍子逸立即道。
“朕也早就看那老道不順眼了，賢婿能幫朕教訓他一下甚好！”藍雪國主也表態。
雲錦嘴角揚起極其好看的弧度，頷首道，“岳父大人吩咐，莫敢不從！”
鳳紅鸞好笑，雲錦整死人不償命，識時務爲俊傑啊！
說話間，一行人登上了觀星臺。
觀星臺上或站或坐幾個熟悉的身影，智緣大師，天音大師，雲錦的師傅，鳳丞相。
鳳紅鸞訝異地看着鳳丞相，她怎麼也沒想到鳳丞相會出現在這裡，仰頭看雲錦，雲錦搖頭，藍雪國主停住腳步解釋，“是朕將你養父請來的！”
鳳紅鸞點頭，若是藍雪國主不請，鳳丞相自然上不了這觀星臺。
“紅鸞！”鳳丞相一臉激動地迎了上來。
“爹！”鳳紅鸞從雲錦懷裡下來，對着他一笑。
鳳丞相老眼淚花在眼圈打轉，終是沒滾下來，動了動嘴角，只道：“是爹騙了你，你娘只是隱姓埋名在丞相府，雖然佔了我夫人的位置，但並不是我的夫人。我和你娘是清白的。你娘臨終前告訴我不準對你關愛，那樣會引起人注意。鳳丞相的愛女和一個不受寵的庶女比起來畢竟天差之別，不會輕易引起外面的人注意。雖然那些女人對你不好，但不至於下手殺你。但爹還是低估那些女人的手段，讓你受了太多苦，一直以來心裡難安。”
“爹也不必自責！紅鸞也有不好。”鳳紅鸞想起她初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收拾了人家一大堆老婆，如今自己和人家沒半點兒關係，實在汗顏。
雲錦本來板着臉，在感受到鳳紅鸞的情緒時，想起初見她將鳳丞相一屋子女人關在屋裡打，當時情形精彩得記憶猶新，忍不住好笑，“那些女人該收拾，鳳丞相不會怪你的。”
“對，都是該收拾，爹……爹不怪你！”鳳丞相立即道。
“爹不怪就好！”鳳紅鸞笑着點頭。如果再重來一回，她估計也不會饒了那些女人。
“臭小子！你沒長眼睛？沒看到你師傅我在這？”老道走過來，衝着雲錦大喊。
雲錦閒閒地瞥了老道一眼，“又沒請你來！”
“你個……”老道惱怒。
“師傅！”藍子逸過來笑着行禮，打斷老道的話。
“還是這個徒弟最乖！”老道立即轉怒爲喜，欣慰地看着藍子逸，訓道：“別和那個混小子學，學不來好。另外你怎麼被藍老兒騙回京城的？真是白教給你東西了，都拿回來給這老東西賣命了！”
藍子逸笑而不語。
“易真兄別來無恙！”藍雪國主對着笑着老道招呼。
老道看着藍雪國主，激靈靈後退了一步，警惕地道：“藍老兒，你笑得不懷好意。是不是又有什麼壞事對我？上次你毀了我的寶貝我老道就不予計較了。這次要不是看在你家那小丫頭比較得我心的份上，我纔不來參加這個禮等着被你算計，你最好老實些。”
鳳紅鸞想着她得他心嗎？不過得他心也沒用，誰叫他欺負雲錦，該進花樓也得進。笑着捏了捏雲錦的手，雲錦拉着她直接越過老道走向智緣和天音面前。
“雲少主和紅鸞公主天造地設！我師侄倆怎麼也要來討杯喜酒。”智緣笑道。
“不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可喜可賀！”天音也笑道。
“別說一杯，千杯有何不可？”雲錦笑意風流，“兩位大師儘管敞開懷痛飲。佛祖念着本少主的面子不會怪罪爾等。”
鳳紅鸞想着這人臉皮比城牆還厚，好笑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兩位大師都是化外高人，不必拘泥形式，今日開懷暢飲也無不可。”
“哈哈，有云少主和紅鸞公主這話，老衲自當不醉不歸！”智緣大笑。
天音也笑着點頭。
觀星臺衆人或敘舊，或寒暄，一時間熱鬧不已。
“皇上！吉時到了！”孫福見一行人上來居然就站在那裡敘話，連忙提醒。
“嗯！朕知道了！”藍雪國主走向觀星臺上的登星閣。
雲錦和鳳紅鸞拉着手，跟在藍雪國主身後，鳳丞相、老道、智緣、天音、藍子逸、藍澈等一衆人簇擁着緊隨其後。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紅鸞公主、駙馬千歲！千歲！千千歲！”
藍雪國主剛登上登星閣，觀星臺下瞬間傳來一陣震天動地的高呼。
鳳紅鸞舉目看去，只見觀星臺下早已經佈滿密密麻麻的人，站在高處向下低望，才能體會那句萬民如螻蟻。入眼處可見萬里紅綢裝裹，一派盛世繁華。千萬人見證她和雲錦的大婚，心中更是升起一抹堅定的信念。
“燃香，敬奉藍雪諸神，備三拜天地之禮！”藍雪國主吩咐。
孫福一招手，禮儀官立即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