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西涼威脅(1)
藍澈腳步猛地頓住，衆人順着聲音向外看去，只見藍皇后由兩個宮女攙扶着走來。顯然是精心打扮過，一身皇后正裝，大氣華麗，滿頭珠翠環繞，雖然施了脂粉，但依然難掩飾她臉色病態。
鳳紅鸞看着藍皇后，似乎看到了一朵花，馬上就要零落成泥，手下意識地攥緊。雲錦蹙眉，將她手反握住，她擡頭看了雲錦一眼，緩緩將緊攥的手鬆開了。
藍皇后走近，衆人清晰地聞到她身上的藥香，正是和這屋中味道一樣。
藍雪文武百官臉色發白，若說早先不相信藍皇后殺人，如今卻由不得不相信。藍雪的皇后殺人，而且殺的是瓊華公主和璃王的四名側妃。對於藍雪來說，實在是大禍！
“母后，人不是你殺的對不對？你沒有殺人的理由！”藍澈上前，一把抓住藍皇后，滿臉希翼地看着她。
藍皇后停住腳步，掃了一眼衆人，目光定在藍雪國主身上，停頓片刻移開，又看了鳳紅鸞和雲錦一眼，收回視線，打碎藍澈最後一絲希翼，“人是我殺的！”
“不可能！你是我母后！你知道殺了那幾個女人意味着什麼，你怎麼可能殺人？”藍澈不相信，死死地盯着皇后，身子輕顫，聲音幾近低吼。
“我憑什麼就不能殺人？”藍皇后看着藍澈，美眸深處閃過一絲心疼，但是很快便被冷漠取代，她揮手打開藍澈扶着她的手，動作太猛，藍澈身子撞到了門框上，額頭頓時有鮮血流出。
鳳紅鸞心裡頓時一緊，想要過去，想起什麼，又住了腳 。
“太子！”白灼、楚楓驚呼一聲圍了上去。皇后不喜歡太子滿朝皆知。
藍澈推開白灼、楚楓，看着皇后，“我問你，你爲什麼殺人？”
皇后淡漠地看着藍澈，冷冷地哼了一聲，“爲什麼？你問問你父皇，我爲什麼？”
衆人都看向藍雪國主，藍雪國主臉色依然看不出什麼表情。
“我父皇有哪裡對不起你？他空置後宮又如何？但每個月還不是隻到你那裡去。你有何不滿足可以說，可以要求，但是你爲什麼要做這事？”藍澈大怒。
“他對不起我的地方多了。”皇后一雙眸子涌上恨意，“我明明有所愛的人，卻是爲了他困在藍雪皇宮一生。生了你，是我一輩子的大恨。你以爲他每個月都去我宮裡坐是爲何？那根本就不是爲我。而是爲了她心中的那個女人。我早就想殺了他了。但是我殺不了，如今有了機會，我自然不能放過。我殺了那幾個女人，讓東璃和西涼圍攻藍雪，毀了他的藍雪江山。”
鳳紅鸞蹙眉，藍雪文武百官人人震驚地看着藍皇后。藍皇后在藍雪近二十年，從來都是深居簡出，不問宮廷之事，如今誰也沒有料到居然會是如此。
寢殿內氣壓低沉，鴉雀無聲。
“皇后娘娘，當年您可是……”鄱陽王看着皇后。
“你還有心提當年之事？若不是你們三王府，我何至於在後宮那所牢籠裡困頓一生。”藍皇后打斷鄱陽王的話。
“皇后娘娘，話不能如此說，當年也是你自願留下的。”青郡王也開口。
“自願？”藍皇后挑眉，眉眼俱是恨意，“我是自願留下的。我不過是想留下報仇！等有朝一日殺了藍鳳歌。你們三王府不是有本事嗎？不是有能耐嗎？不是想方設法驅逐我和小姐嗎？那我就留下來！留下來等着有朝一日親手毀了藍雪江山。讓你們三王府永葆榮華？做夢！”
青郡王老臉也一白。
“皇后，你即便恨我們三王府，但太子可是你親生，你如何忍心？”南懷王開口。
“如何不忍心？他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想將他打掉，若不是藍鳳歌派人日夜看着，我如何會生下他？他一出生我就想掐死他！”藍皇后陰狠地看着藍澈一眼，半絲母子情意也無。
衆人駭然地看着她，藍澈臉色一瞬間面若死灰。
“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告訴你們！是藍雪對不起我，對不起我家小姐。我就要藍雪陪葬！”藍皇后又大聲道。
寢殿靜寂無聲。
藍子逸緩緩開口：“皇后娘娘，您口口聲聲小姐，那您爲何不想如今的紅鸞公主就是您口中小姐的女兒。您讓藍雪破敗，她又如何安身立命？”
藍皇后聞言猛地轉向鳳紅鸞，美眸恨意更深，“若不是她，當年小姐如何會在寒潭惹了一身寒毒？如何會將一生功力傾囊傳與？又如何會早早命赴黃泉？她就是一個掃把星，出生就犯有天煞。她在東璃，禍惹東璃，她在西涼，禍起西涼，她在藍雪，藍雪大禍。這樣的女人，就是命中帶煞。她更該死……”
“她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說！”雲錦臉色一沉，忽然出手。掌風凌厲地打向藍皇后。
鳳紅鸞袖中的手指動了一下，終是縮了回去；藍雪國主老眼閃過一絲沉痛，並未出手阻攔；玉痕玉顏沉寂，看不出心中所想，同樣未出手阻攔。玉子墨、藍子逸心底一嘆，此情此景，藍皇后註定一死。至於如何死，並沒有區別。
八皇子面色微暗，錦瑟冷眼看着面前一場好戲。
滿朝文武連驚呼也來不及，雲錦的掌風已經臨近藍皇后。
“不要！”藍澈大喊一聲，擋在了藍皇后的面前。他不可能眼看着他母后被殺。
鳳紅鸞眸光一緊，雲錦鳳目一寒，掌風微頓了一下。
“滾開！”藍皇后怒斥，伸手將擋在她身前的藍澈一掌拍了出去。同樣毫不留情。
藍澈再次撞倒了門框上，藍皇后被打飛了出去，狠狠地摔到了院中的地上。
“母后！”藍澈不理會身上的重傷，從地上爬起來踉蹌地奔向藍皇后，跪在地上抱住她，滿臉沉痛。哪裡還是藍雪一國尊貴的太子，如今就是一個要失去母親的孩子。
藍皇后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口中吐出的血泛着紫氣，含着濃郁的藥香。她困難地打開藍澈的碰觸，滿眼厭惡，“滾……”
藍澈眼圈通紅，嘴脣抖動半晌道：“你既然生了我，你……”
“我本來也沒想生你，你和鳳紅鸞一樣，都……都該死！”藍皇后用力推開藍澈，“我再也不用見到你來噁心我，藍雪陪着我一起亡國。你，還有你姐姐，都會死……”
藍澈緊緊抱着皇后不鬆手，脣瓣緊緊咬着。
藍皇后不再看藍澈，而是看向從內殿走出來的人。目光從衆人身上掠過，定在鳳紅鸞和雲錦身上，哼道：“你們以爲你們能愛多遠？別癡心妄想了，這個世界上……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什麼至死不渝，不過都是小孩子玩的把戲……”
鳳紅鸞沉默不語。
“當年的小姐和藍鳳歌如何相愛？還不是讓別的女人給他生了孩子？當年的雲巖多癡狂？還不是一樣美妾多多？當年的西涼王願意傾國相送，後來又如何？還不是後宮女人一大堆？當年的君王深情吧？不是一樣娶了這個又娶那個？”
藍皇后說出一番話，嘴角不停涌出鮮血，滿眼嘲諷厭惡，“所以說，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鳳紅鸞，你以爲雲錦就愛你至死？醒醒吧！有心的男人都靠不住，更何況是沒心的。”
鳳紅鸞面色平靜地看着藍皇后。
“我就在黃泉路上等着你們……看着你們，一個個如何死……”藍皇后困難地吐出最後一句話，身子一軟，閉上了眼睛。
“母后……”藍澈一雙眸子剎那鮮紅如血。
衆人都無聲地看着藍皇后死在藍澈懷裡。東璃行宮靜寂得半絲聲響也不聞。
許久，鳳紅鸞走上前掰開藍澈緊抱着皇后的手，柔聲道：“你還有姐姐！”
藍澈擡頭看鳳紅鸞，鳳紅鸞伸出手臂將他抱在懷裡，“別怕，沒什麼大不了的！”
藍澈點點頭，紅如血的眼圈有淚光涌出。
“將皇后移入皇宮，設靈堂，擇日安葬！”藍雪國主沉聲吩咐，面色看不出情緒。
“是，皇上！”孫福立即帶着人上前。
藍澈緊咬着脣看着皇后的屍體被擡走，忽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鳳紅鸞看着藍澈，他雖然身爲太子，少年早熟，但畢竟還是孩子！如何能承受得住？
藍雪國主看向藍澈，沉默片刻，對着鳳紅鸞道：“紅鸞，你和雲小子帶澈兒回公主府吧！仔細照料他！”
“嗯！”鳳紅鸞點點頭，看向雲錦。
雲錦瞥了一旁的藍翎一眼，藍翎立即上前抱起藍澈，雲錦伸手拉起鳳紅鸞，不看衆人一眼，擡步向外走去。藍澈抱着藍澈跟在二人身後，一行人很快出了行宮。
一路無話，鳳紅鸞不發一言，雲錦也不開口。
回到公主府，雲錦開始處理密函。鳳紅鸞安排藍澈住在隔壁房間，給他清洗包紮傷口，安頓妥當之後，他依然未醒來，鳳紅鸞回到房間，並沒有像往日一樣膩在雲錦身邊幫他批閱密函，而是站在窗前，久久不動。
房中靜靜，只聽到雲錦落筆的沙沙聲。
“公主，皇上說會給東璃和西涼一個交待！玉太子說此事會稟明西涼王再行商議！東璃君帝和璃王並未表態。”馮成走來，對着鳳紅鸞稟告今日之事結果。
“知道了！”鳳紅鸞點點頭。
馮成悄聲退了下去。
“公主！午時該用膳了！奴婢端進來嗎？”梅姨在門外輕聲問，
鳳紅鸞沒開口，雲錦頭也不擡吩咐，“端進來！”
梅姨應聲，不出片刻，將午膳擺了滿滿一桌子，都是鳳紅鸞和雲錦平時喜歡吃的。
雲錦放下筆，對着鳳紅鸞道：“過來！”
鳳紅鸞搖搖頭，“你自己用吧！我不想吃！”
“不吃飯能解決什麼？”雲錦看向站在窗前的鳳紅鸞，明媚的陽光透過浣紗格子窗照在她如水的藍衣上。明明暖陽照耀，但她周身蒙上了一層昏暗，他臉色微沉。
“解決不了什麼，我就是不想吃！”腦中不停地響起藍皇后死前說的話，心中煩悶。
雲錦聲音冷了幾分，“你又想放棄我？”
鳳紅鸞身子一顫，猛地轉過身，雲錦清冷地看着她，她有片刻恍惚。這樣的雲錦絕情棄愛，敏感異常，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傷痕裂開，心中刺痛，搖搖頭，“我沒有！”
雲錦臉色稍霽，“你最好沒有！”
鳳紅鸞心中的鬱結和氣悶頓時消散了些，開口解釋，“真的沒有。我只是……”
“你只是心裡不舒服，怕有一天我扔了你要別的女人。”雲錦接過鳳紅鸞的話，冷哼一聲，“你是雲夫人。只要你不離開，這一輩子誰也搶不走你的位置。胡想什麼？”
鳳紅鸞頓時笑了，走過去拉起雲錦，“吃飯！”
雲錦瞥了鳳紅鸞笑着的臉一眼，站起身。
吃過飯後，雲錦繼續批註密函。鳳紅鸞懶洋洋地窩在軟榻上，許久一動不動。
天幕滑下黑紗，梅姨微帶焦急的聲音在外響起，“公主，太子殿下醒來就回宮了，奴婢沒攔住。”
“讓他去吧！不用理會！”鳳紅鸞想着那畢竟是他親生母親。
第二日，藍雪皇后因恨殺害瓊華公主和東璃璃王四名側妃的消息傳遍天下。三國百姓紛紛猜測如何解決此事，一時沉寂了的天下被吵得沸沸揚揚。出乎衆人意料，藍雪國主吩咐設靈堂，一切殯葬以皇后之禮厚葬藍皇后。天下再起譁然。
東璃使者行宮內瓊華和君紫璃四名側妃屍體裝棺。等解決此事回東璃後入殮。
接下來兩日，東璃和西涼使者行宮未傳來絲毫動靜，藍雪皇宮同樣一片平靜。公主府更是一如既往的靜謐。
藍澈從醒來就在皇后寢宮守靈，不吃不喝。雲錦每日都會處理堆積如山的密函，鳳紅鸞則是多數站在窗前，想着心事。
第四日早上，雲錦和鳳紅鸞還沒起，黑霧飄身而落，稟告：“少主，剛剛西涼國主的文書送入了皇宮。文書上言：要藍王賠其一個女兒。限紅鸞公主三日後隨玉太子和墨公子回西涼！若藍王不答應要求。西涼將聯合東璃。傾舉國兵力傾覆藍雪。”
鳳紅鸞一怔。
雲錦眉峰瞬間冷如冰封，“他倒是會想！”話落，問道：“東璃如何態度？”
“如今東璃君帝、璃王、玉太子均在皇宮相商此事。東璃態度附和西涼。且屬下剛剛得到消息，東璃和西涼比鄰藍雪的兩處城池均有兵將異動。怕是不出一日，兩處大軍壓境。”黑霧稟告完再不言語。
雲錦臉色森寒，“君紫鈺和君紫璃爲玉痕馬首是瞻了？玉痕給了他們什麼好處！”
鳳紅鸞蹙眉，按理說君紫鈺和君紫璃不會如此，難道受了玉痕制肘？感覺雲錦身上散出的寒氣，她微微蹙眉，埋怨道：“你再冷下去就成冰塊了！”
雲錦低頭看鳳紅鸞，懷中的人兒蹙眉對他不滿地抱怨。但雖然如此，她的身子卻是緊緊地貼着他，似乎恨不得揉進他身體裡一般。寒氣慢慢散去，雲錦對着黑霧沉聲吩咐：“通令下去，沒有我的指示，任何人不可輕舉妄動。”
“是！”黑霧退了下去。
房間靜了下來。鳳紅鸞伸出手指在雲錦胸前畫圈圈。一圈一圈，就如很早以前一般。雲錦感受到那手的柔軟和旋律，眸光漸漸溫暖。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享受着這份靜謐。
“公主，皇上派人來傳話，宣公主和雲少主即刻進宮！”馮成急匆匆走來稟告：“似乎不是好事兒，朱公公說是西涼來了文書，要將公主送往西涼……”
鳳紅鸞向窗外看了一眼，此時天色才朦朦亮，她清聲開口，“知道了！”
馮成悄聲退了下去。
鳳紅鸞收回視線看雲錦，雲錦臉色微寒。鳳紅鸞起身坐起來給他穿衣。雲錦沉默地看着她，在她給他穿戴妥當後，他也動手給她穿戴。鳳紅鸞嘴角勾起，看着雲錦的動作，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心頭的抑鬱一掃而光。他們只要彼此兩心相一，擋在面前的所有障礙都不是問題。
皇宮門口，孫福等在那裡，見二人到來，頭前引路向議事殿走去。
鳳紅鸞和雲錦不用通秉，擡步走進大殿。殿內衆人看到二人到來，停止了談論。
不同於幾日前在朝陽殿文武百官列滿。議事殿內今日只有少數幾個人。藍雪國主、君紫鈺、君紫璃、玉痕、玉子墨、藍子逸、八皇子、錦瑟、白灼、楚楓、以及三王和幾位朝中重臣。三王和幾位重臣臉色沉重。八皇子和錦瑟面無表情。玉痕、君紫鈺等人看不出臉上表情。
藍雪國主看到二人到來率先開口：“你們來了！這是西涼來的文書！你們看看。”
鳳紅鸞和雲錦走到近前，接過藍雪國主手中的修書，內容與黑霧所言別無二致。只是黑霧的語氣是評述，西涼國主的語氣則是斷然不容反駁。言：藍雪若不應允，傾西涼和東璃舉國之兵傾覆藍雪江山。
“你們什麼想法？”藍雪國主看着二人。
“沒什麼想法！實乃無稽之談！”鳳紅鸞看向玉痕，清淡開口：“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瓊華公主不再是西涼的公主，而是璃王的王妃。如今玉叔叔說還他女兒，這個要求不覺得無理？”
“也不是無理！瓊華一直未曾和璃王圓房。況且當初之事已經查明不是璃王所爲。所以，父皇在月前就有接回瓊華的打算。”玉痕淡淡開口，“即便這個不算的話。其實璃王早在新婚之日就給了瓊華一封休書。算起來。瓊華是西涼的女兒，不是璃王的王妃！”
竟有這事！鳳紅鸞看向君紫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