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真相大白(1)
鳳紅鸞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有腳步聲走進院中,她才醒來。
“不用理他,繼續睡!”雲錦拍拍她。
鳳紅鸞點點頭,感覺頭痛欲裂,似乎真染上了風寒。她想着自己這副身子何時如此嬌貴了?出去了這麼一趟,喝了湯藥,居然還是染了風寒。
“太子殿下,公主染了風寒,剛剛睡下,您若是沒大事兒的話,便別吵她了!”梅姨攔住藍澈,壓低聲音。
“你說我姐姐染了風寒?她先前不是還好好的?”藍澈顯然不信。
“就是回來染上的!”梅姨立即道。
“我不吵她,只是進去看看。”藍澈推開門走了進去。
梅姨只能退下去,她從來就攔不住這位太子殿下。
挑開簾幕,藍澈一眼就看到坐在牀上批註密函的雲錦和躺在他懷裡睡着的鳳紅鸞。他停住腳步,看着二人。看了半晌,雲錦頭也沒擡,他撇撇嘴,走到一旁的軟榻上躺下。不出片刻,居然睡了過去。
兩個人的房間靜靜,多了一個人也未起喧囂。
鳳紅鸞又睡了片刻,閉着的眼睛睜開,揉着額頭有些昏昏沉沉地看着雲錦。
“不睡了?”雲錦偏頭看了她一眼。
“嗯!”鳳紅鸞蹙眉看着雲錦面前的密函,“怎麼還沒完事兒?”
“快了!”
鳳紅鸞不再開口。
藍澈閉着的眼睛忽然睜開,騰地坐了起來,蓋在身上的被子滑落下來,看向鳳紅鸞,“姐姐,你知道瓊華和那四個女人的死因對不對?”
鳳紅鸞搖搖頭,“不知道!”
“不可能,世界上哪裡有你不知道的!”藍澈瞪着鳳紅鸞。
“我又不是神仙,怎麼能什麼都知道?”鳳紅鸞沒好氣地看着藍澈,“沒什麼事兒膩在我這做什麼?聽說皇后最近身體又不好,你多過去坐坐。”
“不去!我今日就住這裡了。”藍澈坐在軟榻上不動,“反正她也不想見到我!”
鳳紅鸞心下一嘆,雲錦忽然開口:“黑霧!”
“主子!”黑霧飄身而落。
“將他扔出去!”雲錦頭也不擡地吩咐。
“你憑什麼要將我……”藍澈話未說完,雲錦一縷氣線飄去,他躲閃不及被點住了穴道。惱怒地瞪着雲錦。
黑霧飄進房間,帶着藍澈瞬間消失了身影。
鳳紅鸞想着還是這樣省事兒!偏頭看雲錦,“累嗎?”
雲錦抖了抖手腕,“你說呢?”
鳳紅鸞抿了抿脣,看着雲錦拿筆的手,這人都批註了一日,如何能不累?她猶豫了一下,“要不你念,我代你提筆?”
“你有力氣?”雲錦轉頭看她。
“正好手癢!”
雲錦將手中的密函推給鳳紅鸞,筆蘸了墨也遞給了她。
鳳紅鸞本來也是試問而已。雲錦推給她倒是愣了一下。畢竟這是密函。她雖然能仿造雲錦的字跡,但是密函從來不假他人之手。她有些猶豫。
“不敢?”雲錦挑眉。
“誰說我不敢了?你都敢,我有什麼不敢的!”鳳紅鸞不服氣地握住筆,躺着的身子坐起,看着密摺,“寫什麼?”
雲錦見鳳紅鸞的架勢,嘴角勾起薄薄的弧度,掃了密摺一眼,道:“葉楓城北三十里,屯兵十萬入野。周圍草木不可驚動,不得有誤!”
葉楓城?藍雪邊城?鳳紅鸞提筆書寫,與雲錦的字分毫不差,彷彿出自一人之手。
雲錦看着落在密摺上的字,溫涼的眸子閃過一抹奇異的光。一個人再仿效別人,也會有不同。即便字體再像,也難以繪及神韻。那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東西。即便玉痕也難以仿效他的筆跡。而他也仿效不得玉痕的筆墨。而如今這字無論是神韻還是風骨都與他分毫不差,他若不是就在眼前,也不相信。嘴角勾起,神色愉悅,“你看來是真的愛我!”
愛還能有假嗎?鳳紅鸞撇撇嘴,繼續下一本密函。
天幕滑下黑紗,所有密函都批閱完,鳳紅鸞揉揉手腕。這活果然不好做。
飯後,藍子逸和玉子墨進了院子。雲錦臉色不好地看着鳳紅鸞,“你這裡什麼時候別人進來都如此隨意了?”
鳳紅鸞知道這人又吃醋了,搖搖頭,“也沒有別人。就藍澈,子逸,子墨三人。”
雲錦哼一聲,鳳紅鸞眉眼閃過一絲微暗,“他們這個時候來,難道是有了結果了?”
“你若不想有結果,便沒結果。”雲錦道。
鳳紅鸞長長的睫毛微顫了一下,搖搖頭,“算了!這事情總要解決。”
藍子逸和玉子墨走到門口,停住腳步,齊齊看着牀上並排在一起的人影,朦朧的燭光下,男子丰姿卓異,女子嫺靜溫軟,令人不忍打擾。二人對看一眼,並沒進來。
“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進來!”鳳紅鸞笑着向外望了一眼,出聲。
“子逸和墨師兄不忍打擾公主和雲師兄。”藍子逸笑着揉揉額頭。
“不忍打擾就滾!”雲錦絲毫不給面子。
“既然已經打擾了,就不滾了!”藍子逸當先擡步走了進來。
鳳紅鸞好笑。藍子逸君子但不迂腐,有禮但不虛浮。實在令她讚賞。
二人進了房間落座,梅姨侍候上茶水退了下去。
藍子逸看了一眼玉子墨,問鳳紅鸞,“公主和雲師兄可是知道何人所爲?”
鳳紅鸞挑眉,“你們是來問我何人所爲?還是已經知道何人所爲來我這裡確認?”
藍子逸沉默,玉子墨一嘆,“看來紅鸞是知道何人所爲了!”
鳳紅鸞心底涌出環繞不去的晦暗,沉默片刻,點頭,實話實說道:“我知道!”
二人毫不意外地點頭,玉子墨又道:“看來紅鸞有無可言說的理由了!否則,不會聽任兇手逍遙法外。”
“也算是吧!”鳳紅鸞習慣性地揉揉額頭。
藍子逸和玉子墨齊齊沉默,不再開口。他們都心中明白,瓊華公主五人死在藍雪,東璃和西涼都不會輕易作罷,藍雪必須要查出是何原因,才能給東璃、西涼一個交待。而如今鳳紅鸞既然知道誰所爲,而選擇不說聽之任之查下去,那麼絕對有着她不能說的理由。
“畢竟我身份擺在這裡,如今七弟又交與我此事,若是查出……紅鸞該如何?”玉子墨看着鳳紅鸞。
“該如何就如何!子墨總歸是西涼六皇子,瓊華是西涼公主。有些事情不可能永遠查不出來,我不過是不想從我的口中指證此事而已。”鳳紅鸞說出她的想法。
“好!有紅鸞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玉子墨點點頭,擡步走了出去。
藍子逸看了鳳紅鸞一眼,也起身站了起來,跟隨玉子墨之後走了出去。
房間靜了下來,鳳紅鸞長長地嘆息一聲。雲錦攬着她的手緊了緊。
第二日,東璃璃王一妃四側妃神秘死亡的消息傳遍天下,各種猜測衆說紛紜 。敏感的人都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接下來幾日,藍澈、藍子逸、玉子墨再未來公主府。鳳紅鸞因爲感染了風寒,懶洋洋地窩在軟榻上。雲錦一改數日前的冰冷,偶爾會對她露出溫柔的笑意。鳳紅鸞想着以前最厭煩生病,如今再多病幾日也好。
雲錦的密函明顯多了起來。以前每隔一日處理的密函如今要日日處理。
鳳紅鸞雖然喜歡他於廬指點天下,揮臨才華,但不免又有些悵惘。其實她和雲錦完全不必選擇如此辛苦的路,而因爲她,偏偏他們選擇了一條最難的路。
天下傳的沸沸揚揚之事,藍雪京都城反而無人談論。老百姓感受到了一種空前壓抑的氣氛,就如幾個月前涿州城疫疾一樣,等待着徹查結果。
但是一連等了五日,都未有任何結果查出。被沉重氣氛壓抑的藍雪京都城百姓也開始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私下紛紛談論了起來。
公主府不受影響,依然一片靜謐安寧。
第六日早上,鳳紅鸞習慣性地伸手摸摸身邊,沒摸到雲錦,睜開眼睛,屋內無人,她起身坐起來,三兩下穿好衣服衝出了房門。
“公主,您醒了?”梅姨連忙給鳳紅鸞繫上披風。
“他呢?”鳳紅鸞看着梅姨。沒看到人,她總覺得不踏實。
梅姨立即道:“雲少主去梅園了,吩咐奴婢,如果公主醒來尋他就去梅園。”
鳳紅鸞點點頭,向梅園走去。清冷的風吹起未化淨的霜雪打在她的臉上,她心頭霧靄沉沉。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她想着自己對雲錦的在乎已經植入骨髓。被這些日子壓抑的氣氛和雲錦密函中波雲詭異的天下時局影響,就連一貫淡定自詡的她,也不能免俗不受控制的敏感。
來到梅園,鳳紅鸞遠遠看到雲錦背身而立,正是五日前他們來賞梅那處位置,白色錦緞如天邊的流雲,身姿秀挺如松竹,在盛開的如火如荼的梅花中風景如畫。
本來急促的腳步不由得放緩,慢慢走近,雲錦似乎沒發現她到來一般,始終未回頭,鳳紅鸞從背後環抱住他,聲音微微暗啞,“雲錦!”
“嗯!”雲錦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發現我很愛很愛你,特別的愛,愛的都不像我自己了,怎麼辦?”鳳紅鸞吸了吸鼻子,輕聲道。她的驕傲,她的尊嚴,她曾經堅持的一切原則,在這個人的面前,她發現她都可以棄之不顧。
雲錦沉默不語。
鳳紅鸞將臉緊貼着雲錦的背,輕輕靠着他,纔給心中的茫然和慌亂尋找到了歸屬地。她早已經不是白淺淺,也不是鳳紅鸞。而是白淺淺和鳳紅鸞合在一起的新生。是一個如今找不準自己位置的人。心中被暗沉淹沒,聲音低低的,“或者我該是什麼樣的?我該怎樣?爲何我沒了方向?”
雲錦忽然轉過身,伸手環抱住她,似乎在清晨的霧色中站得久了,也沾染了梅花香氣和霧氣,清透的眸光也蒙了一絲霧色,“你就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怎麼樣都會是雲夫人。我都愛你!”
鳳紅鸞一下子就呆住了。呆呆地看着雲錦。
雲錦凝視着鳳紅鸞,低下頭,脣落在她的脣上。
清涼的吻似乎也帶着朦朦霧氣,鳳紅鸞只感覺全身血液在這個清晨在這處梅花香氣中被凝固了一般,她腦中只有雲錦的話。似乎連心尖都感受到了顫意,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放大的容顏。淚,在一瞬間迷濛了雙眼。
“哭什麼?”雲錦蹙眉。
鳳紅鸞吸了吸鼻子不說話,只是看着他。
“哭什麼?”雲錦看着那雙眸子如泉眼傾瀉一般,指腹輕輕落在鳳紅鸞的臉上,拭去她臉上的淚水。眉頭蹙緊。
鳳紅鸞還是不說話,而是打開雲錦的手,身子埋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
雲錦似乎嘆息了一聲,伸手環抱住懷中的嬌軟。
這一處梅園靜靜,偶爾有清風吹來,碎落的花瓣飄在兩個人的身上,枝頭早起覓食的鳥兒似乎也受到他們的感染,兩兩相攜着歡喜地覓食去了。
“眼淚怎麼這麼多?”半晌,雲錦推開她,眉頭擰起。
“高興的,不行啊!”鳳紅鸞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行!”雲錦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笑意,“那請問雲夫人要高興到幾時?”
“我願意高興到幾時就幾時,你管呢!”鳳紅鸞彆扭的從雲錦懷裡出來,看到他潔淨的白衣被她揉虐的髒污一片,臉色有些窘迫,“你的衣服能給我擦眼淚是它的福氣!”
“呵……”雲錦低低笑了一聲,聲音雖涼,但還是含了一絲真實和揶揄,“是,這衣服能給你擦眼淚,是它的福氣。”
鳳紅鸞臉色一紅。
“今日事情怕是會很多,你確定你要紅着眼睛出去見人?”雲錦挑眉看着她。
“那怕什麼?誰有興趣看我!”鳳紅鸞用袖子抹了一把臉,想起了什麼,本來歡喜褪了一分,“我願時間就此停住,那該多好!”
雲錦輕叱了一聲,“你願我還不願!天下何事也沒有你我大婚重要。”
“也是!”鳳紅鸞想起她和這人還沒大婚呢!時間要停住也該大婚後。臉上盈滿笑意,“反正該來的都會來!我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雲錦揉揉鳳紅鸞的頭,“乖!”
“你養寵物呢?”鳳紅鸞不滿地瞪着雲錦。
“寵物沒你乖!”雲錦拉着鳳紅鸞轉身。
鳳紅鸞想起火靈狐,嘴角抽了抽,問:“那小東西哪裡去了?”
“關起來了!”雲錦道。
鳳紅鸞想起那小東西脖子上被勒出的痕跡,眉頭輕蹙,“那小東西真可憐。以後能不能別關它了?”
“等你嫁給我,我就將它放出來給你玩。”雲錦道。
鳳紅鸞點點頭。他們若是一直沒孩子,有個小東西在身邊也可以緩解落寞。
“公主,皇上派人來傳話,請公主和雲少主即刻進宮!”馮成氣喘吁吁跑來,“另外雲族來人了!”
“嗯!”鳳紅鸞點頭,“雲族誰來了?”
“奴才忘記問了!”馮成看着鳳紅鸞,“要不奴才這就去問問再稟告公主?”
“算了!”鳳紅鸞擺擺手,“我們這就去!”
馮成轉身走了。
鳳紅鸞想着從雲族主醒來之後,她再未見雲錦批閱雲族的密函。也就是說他中斷了雲族的一些消息來源。雲族主想要再奪回權力必須要找出插手點。但是雲錦不再運作,他便無縫插針。她笑笑,這人的心思和手段從來就不輸於任何人。
馮成雖然說藍雪國主要他們即刻進宮,但云錦還是拉着鳳紅鸞慢悠悠地用罷了飯,二人才出了公主府坐上馬車向皇宮而去。
孫福早已經等在宮門口,一見二人到來,立即帶着二人向朝陽殿走去。
朝陽殿是用來早朝議事和大型國宴以及特大日子筵席之處,除了上次的春年夜宴還有駙馬終選,鳳紅鸞這是第三次來。第一次見識到了朝堂的氣氛和兩側中規中矩躬身而立的文武百官。
上首坐着一身帝王龍袍的藍雪國主,下首第一排站着藍澈、藍子逸,他們的身後是三王和藍雪文武百官。其中兩側設了兩排座位,左側坐着君紫鈺、君紫璃。右側坐了玉痕,玉子墨,二人旁邊坐着錦瑟和八皇子。
鳳紅鸞目光落在錦瑟和八皇子身上。
錦瑟如今已經不再是和雲錦穿着相似的白衣,而是一身粉紅裙裝,衣料奢華,滿頭朱釵環繞,妝容精緻,眉目再不見殺氣,而是映着淡淡薰光。可見,日子過得不錯。八皇子坐在錦瑟身邊,眉眼斂去了張揚狂妄,如今如璞玉被打磨,透着穩重和沉着。此時看不出任何情緒地坐在那裡。
鳳紅鸞目光落在錦瑟肚子上。身爲女人最簡單的幸福,而她也許會得不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忽然感覺握着自己的手一緊,她幾乎瞬間就收了情緒對着雲錦溫軟一笑。
雲錦眸光清冷地掃了一眼錦瑟的小腹,面無表情地拉着鳳紅鸞走進了大殿。
“坐吧!”藍雪國主不等二人見禮,指向君紫璃身邊空着的兩個座位。
二人走過去坐下。
“雲小主和八皇子奉了雲族主之命前來接你入雲族大婚。”藍雪國主見二人落座,緩緩開口,“你們覺得此事如何?”
藍雪國主話落,衆人神色各異。誰都知道雲族主下了十日期限,若是紅鸞公主不應,便再也不準入雲族。但是如今藍雪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如何能是大婚之時?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分明就是雲族主刁難。
“藍雪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此時自然不是大婚之時。我身爲藍雪公主,理當家國當前。如果雲族主是明事理之人,理當尊重藍雪。若是強人所難,便也不足以令我敬重。所以,十日大婚爲限不可能!雲族主若是不承認我也沒關係,雲錦接納我就成。”鳳紅鸞話落,偏頭看向雲錦,“你會接納我嗎?”
“自然!”雲錦點頭。
鳳紅鸞嘴角微勾,看向錦瑟和八皇子,“兩位聽明白了?”
錦瑟臉色早已經不好,剛要開口,八皇子按住她的手。
“雲兄未免對促成他們好事兒太心急了些。既然此時不是大婚之時。他們兩個人的婚事稍後再議也無不可。”藍雪國主看向錦瑟和八皇子,緩緩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