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日之約(1)
京城最好的打鐵鋪子是老鐵匠鋪，不只在東璃國出名，天下三國也是享譽盛名。
老鐵匠鋪出名的不單是打鐵，而是無論金銀、珠玉、木石古玩，只要畫得出來形狀，老鐵匠鋪都能打出來，手工冠絕天下，無人能及，被視爲天下之最。之所以叫老鐵匠鋪是因爲店主叫老鐵。
鳳紅鸞說要去這京城最好的打鐵鋪，那自然就是老鐵匠鋪無疑了。
馬車過了鬧市區，來到一處背街，車伕一收繮繩，“小姐！老鐵匠鋪到了！”
鳳紅鸞手裡捧了一本書，聞言頭也不擡，將手中的紙張遞給青藍，“去打這個！”
青藍立即接過下了車。
不多時，青藍拿着畫紙走了回來，對着鳳紅鸞輕聲道：“小姐，老鐵匠鋪有一個規矩，就是每天只打三樣東西。今日的活做完了，收工了。”
“那就明日再來！”鳳紅鸞不以爲意，“上車吧！去鳳凰樓！”
“可是，老鐵匠鋪的人說如果能答出老鐵匠鋪的一道題，是可以破例給打的，而且不收分文。”青藍試探地看着鳳紅鸞，“小姐，要答題嗎？”
還有這等事兒！鳳紅鸞擡起頭，透過青藍挑開的簾幕縫隙向外看了一眼，只見老鐵匠鋪就是一間草棚，但是草棚後面屋宇房舍串聯一起，層層疊疊，高牆院落，頗有些深深之感，清涼的眸子閃過一絲趣味，“告訴他，答題！”
青藍轉身走了回去，不多時拿了一張紙走了回來，遞給鳳紅鸞，“小姐，就是這個！”
鳳紅鸞接過紙看了一眼，提筆在紙上寫了兩筆，交給青藍。
青藍不明白地看着紙上兩道畫圖，跟小姐要打的那個東西一樣令人看不懂，拿着東西又走了過去。這次去的時間比較長，鳳紅鸞翻了幾頁書青藍才走回來，而且不只青藍，她的身後還跟着一個老者和一個少年。
鳳紅鸞聽二人腳步輕淺，氣息綿長，顯然是身懷武功之人。那少年的武功顯然比那老者的武功要高，但還不及雲錦和君紫璃。
果然如她猜測，老鐵匠鋪另有乾坤。不過她只想打她的“酬情”，乾坤不乾坤的不在乎。
“請問剛剛是哪位解的題？”老者的聲音傳來。
“是我家小姐解的題。”青藍走到車旁，基於她感覺在拿出小姐解的題之後老鐵匠鋪人的表情，覺得事情不簡單，對着車內的鳳紅鸞道，“小姐，剛纔那道題解對了，不過他們說小姐還要再解一道纔算過關。那是初關。”
“將題拿來！”鳳紅鸞透過厚重的簾幕向外掃了一眼。剛纔那道題雖然難，但很普通，她自然知道真正的題在後面。
“請問這位姑娘尊姓高名？”那個老者看着緊閉的簾幕問。
“老鐵匠鋪有問別人名姓的規矩嗎？”鳳紅鸞不答反問。
外面的老者頓時一愣，車內女子探不出深淺，感覺不到她的氣息，他還是頭一次遇到，轉頭看向身邊的少年。
“將題給她！”少年聲音微啞，才脫聲線，介於男人和男孩之間。
老鐵點點頭，伸手入懷，將一塊泛黃的絹帕取出，剛要遞給青藍，少年忽然出手奪過，手腕一抖，絹帕如一道氣線，向着馬車飛去。
青藍一驚，出手去接，但絹帕的速度太快，只覺一股大力打來，她根本招架不住，身子不由得被打退了兩步，絹帕穿透簾幕進了車廂，正是鳳紅鸞所在的位置。
“小姐小心！”青藍大喊了一聲。
絹帕灌注了內力，車內青葉一驚，知道接不住，想也不想用身子擋在鳳紅鸞面前。
鳳紅鸞眉峰一冷，伸手推開青葉，側身一轉，絹帕擦着她的臉龐飛過，掀起一陣厲風，“啪”的一聲打在了車壁上，又一個迴旋落在了她手中的書上。
車壁頓時破了一個窟窿，有木屑滾了下來，鳳紅鸞手中好好的一本書碎成粉末。不看落下的絹帕，鳳紅鸞對着臉色發白的青葉厲聲喝道：“下次不準擋在我面前！”
青葉頓時身子一顫，“小姐……”
“若是再有下次，你就不用跟着我了！”鳳紅鸞冷聲命令道，“聽到了嗎？”
“奴婢聽到了！”青葉咬着脣瓣點頭。剛纔若不是小姐推開她，她如今不死即傷。
“我倒不知道了，解題之前還要防止被殺嗎？”鳳紅鸞轉頭，冰冷的目光盯向車外。透過那個破損的窟窿，她可以清晰地看到站在車外的老者和少年。
老者不算出彩，放在人堆裡也找不見的那種。少年皮膚微黑，尋常打扮，但眉目雋秀，面龐精緻，氣質雖然隱匿，但身子筆挺，難掩天生的高高在上，一眼看去，便知是身份非同尋常之人。
“沒有這點兒能耐，也不配回答這道題！”少年漫不經心地看着馬車。透過窟窿，只看到一個女子纖細的身影。
“那你便接我一招，接不住的話也不配讓我回答問題！”鳳紅鸞手腕一揚，絹帕捲起，以一抹不可思議的弧度，挾着閃電般的速度向着少年的面門飛了過去。
來而不往非禮也！
“主子小心！”老鐵驚呼一聲，飛身搶救。可是絹帕速度太快，他雖近也來不及。
少年一驚，顯然沒料到鳳紅鸞還有這一手，想躲避已然不及，只能揚起衣袖激起體內的真氣去擋。只聽同樣“啪”的一聲清響，絹帕落地，少年寬大的袖口被穿透了一個窟窿。不看掉地的帕布，少年猛地擡頭，一雙鳳目死死地看向馬車，眼中一瞬間迸發出厲色。
鳳紅鸞嘴角微彎，還好，她的身手雖然不理想，沒有自己本來的身子好用，但還沒太慢，“剛纔我的婢女若是傷了，如今就不只是你的衣服破了一個洞這麼簡單。”
青藍、青葉頓時感動，這就是他們從小被灌輸要守護的主子。這一刻，心悅誠服。
少年先是震怒，聞言頓時笑了，眉眼一瞬間狂放張揚，傲氣被激起，“再比試如何？”
“我是來打東西的。你若不給打，我可以換一家！”鳳紅鸞淡淡地道。
少年皺眉，這才低頭看地上的絹帕，對着震驚的老鐵道：“將這個給她！”
老鐵立即彎身撿起，將絹帕恭敬地遞給青藍，打量着馬車，猜想車中人的身份。
青葉伸手接過，臉色不好地瞪了老鐵和少年一眼。若不是這家老鐵匠鋪打出來的東西最好，一定不在這裡打。
鳳紅鸞重新接過絹帕看了一眼，清涼的眸子瞬間眯起， “你確定？”
“你解不出？”少年揚眉。這道題十幾年了，解不出也沒什麼奇怪，連他都不知道父皇要做什麼。
鳳紅鸞不語，指尖摸索着絹帕，長長的睫毛垂落，看不清眼中的表情。半晌，她提筆在絹帕上落筆。寫完之後，手腕一揚，絹帕重新飄到了少年的面前，“我要一個月之內見到我要打的東西！”
少年一怔，立即伸手接住飛到他面前的絹帕，迫不及待地打開。當看到絹帕上的答案，一雙鳳目猛地大睜，“你……”
“青藍、青葉上車！”鳳紅鸞吩咐，“趕車！”
青藍、青葉立即爬上車。車伕也是訓練過的，馬車一轉，離開了老鐵匠鋪門前。
少年依然處於震驚中，這麼說父皇要找的人就是她了。老鐵自然也看到了宣紙上的答案，同樣處於震驚中，三位王爺要找的人就是這位姑娘了？
半晌，少年擡起頭要開口說什麼，一見眼前已經沒了馬車，頓時一愣，“人呢？”
老鐵也從震驚中回過神，心想壞了，立即道：“太子殿下，人剛離開了！”
“廢物！”少年怒喝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罵自己還是罵老鐵，“立即去攔住馬車！”
“太子殿下不可！”老鐵聲音放低，“如今還沒真的確定她是不是皇上和三位王爺要找的人，切勿打草驚蛇。我們當前應該查出她的身份再做定奪！”
“題都答對了，還能不是？”少年揚眉。
“這畢竟是大事兒，太子殿下還是慎重考慮爲好！”老鐵立即道。
“你說得有理！”少年蹙眉，半晌，點點頭，“不過可以先傳書給父皇，畢竟十幾年沒有人答出這道題，基本錯不了。就說人找到了，確認之後，我參加完東璃國那老太婆的壽宴，這次回去一併帶回去！”
老鐵點點頭。
“沒想到我此次前來東璃，倒是收穫不小。”少年看着鳳紅鸞留下的圖紙，疑惑地道，“這是什麼東西？”
“似乎是一件兵器！”老鐵道。
少年點點頭，“倒是奇怪！”交給老鐵，“還有多久儀仗隊到？”
“大概還有半月左右。”老鐵立即道。
少年點點頭，回身走回了院中，交代道：“那個東西好好打，務必使她滿意。”
“是！”老鐵跟在少年身後，也走了進去。
馬車內，鳳紅鸞掃了一眼破得不能看的書，重新從車壁取出一本，繼續翻看。
青藍、青葉不再打擾，悄聲坐在一旁，齊齊想着她們一定再勤練武功好保護小姐。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鳳凰樓門口停了下來。
車伕的聲音恭敬中透着一絲僵硬，“小姐！鳳凰樓到了！”
青藍、青葉伸手挑開簾子，驚呼一聲：“小姐，好多人！”
鳳紅鸞擡頭向外看了一眼，頓時蹙眉。只見鳳凰樓門前已經人山人海，足足有好幾千人之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將鳳凰樓圍得水泄不通。人羣熙熙攘攘，談話聲響成一片，細聽之下，都是談論今日鳳凰樓之約的。
“小姐……”青藍、青葉回身看着鳳紅鸞。
鳳紅鸞目光透過人羣看向鳳凰樓，只依稀看到一塊燙金牌匾，擡眼，三樓臨窗的位置簾幕遮掩下依稀看到一抹紫色身影。
“下車！”鳳紅鸞收回視線。
青藍、青葉看着除了他們馬車停的地方，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但還是聽話下車。
鳳紅鸞也隨後下了車，清華如水的藍衣，香霧雲鬢，春雪玉顏，如天邊飄散下的霞光，腳剛一落地，頓時便奪了四周衆人的視線。
人羣中齊齊發出抽氣聲，傳言丞相府鳳三小姐是東璃第一美人，但真正見過她的幾乎沒幾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