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路上相逢時,美人如玉,公子無雙,郎才女貌,青梅竹馬,可惜如今卻無緣相會,空惹相思。
兩人的生活原本是平行線,她認爲這輩子是不可能相交的,但沒想到,平行線也可能是重合。
小凝也是普通人,只是家族容不得他普通。
淺氏原本爲陌上姓,陌上王名叫陌上幽,陌上王隱匿的那段時間創立了魔教,稱帝后將陌上一姓改爲陌,乃是初代唐氏皇帝所賜。
自此後,魔教分爲四脈。
擁有純正血脈的一脈自創爲隱族,忍辱負重,傳承着優良血統,尋求復國的機會。
但其中不乏有野心之人,傳承了舊時女帝當政時的鳳女傳統,與隱族分離,不敢用舊時的姓,也不願服從新帝,千百年來有名無姓。
一脈復出江湖,用陌的諧音魔爲姓,傳承陌上王創立的魔教,在江湖之中行事詭秘,卻也低調。
還有一脈分散血統於各大國家上層貴族人士,比如楚辭歡,比如獨孤堯。
隱族族主自命清高,自十七歲那年奪得族主之位,心高於頂,不願臣服,一心想要君臨天下,奈何年事已高,加之小主極力阻止,甚至不惜帶着這代天資聰慧之子離家出走,不得已放棄計劃,便將心願寄託在二兒子身上,奈何二子心中野心更大,竟妄想脫離隱族的控制,只得放棄。
最優秀的兒子卻不願被約束,表面臣服,實際暗中籌劃,脫離自己的控制,比其他兒子心機更重,族主不得不痛下殺手,卻屢屢失算,且自己手下的殺閣,人竟被調走。最強大的殺閣被逐步瓦解,直到殺手全部或死或背叛隱族,投入淺少主麾下,他才認命。
不願意夏錦書這個兒媳的原因有許多原因,除了她的身份外,還有就是,她與她孃親實在太像,像到他無時不刻能記起自己這輩子做的蠢事。
呵,笑話!他優秀的兒子如何能重蹈自己的覆轍?
他不允許!
於是,他的前半輩子年少輕狂,後半輩子又是老糊塗了。
最後終於醒悟,已晚!
從小淺漠凝便不知什麼叫年少輕狂,只知道勝者爲王。
小時候他因自己是“只有孃親沒有爹”的孩子而被羣毆,但也僅僅只有這一次。他從不認爲自己只有孃親怎樣怎樣,他爲自己的孃親自豪。
只是後來,他的孃親問他:“要爹爹麼?要回去麼?要承擔自己的責任麼?”
五歲多點的他什麼也不懂,回不回去只是一念之差,孃親便誘導他:“回家後,你就要承擔自己所應當承擔的,痛苦的,無奈的,甚至厭惡的,或許你的爹爹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甚至是你最厭惡的。但不回去,就要四海爲家,只有孃親沒有爹。不回去,並不意味的逃避,這只是一種選擇。”
回去嗎?
五歲的他不懂。他只知道他與孃親漂泊的這些年裡,孃親是孤獨的。
孃親才二十多歲,她也應該是與朋友捉蝶賞月焚香彈琴的年齡,但……如今他們只能四海漂泊。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牽引着他。
所以回去吧。
於是他們回到了那個孃親常常望的方向,回到了那個所謂的家。
一系列任務壓的他喘不過氣。
不過孃親開心就好,哪怕……哪怕許多年都見不到孃親。
一次又一次,他與那些兄弟在毒物之間苟且殺生。
原本熱忱的心在這鮮血的洗禮下變的冰冷。
終於,他見到了孃親。
孃親瘦了。
這是第一感覺。
孃親變了。
這是第二感覺。
孃親其實沒變。
這是他堅信的。
一年年過去,孃親講述了她年輕時的輝煌,只是世事難料,這世上所有的東西都變了。
但始終不變的,是心。
有一天孃親帶着他去了凌王府,見到了一個漂亮的女人,和一個醜陋的女孩。
那女人落落大方,談吐不俗。那女孩只知道盯着自己流口水,讓人想不到她們竟是母女。
走後,孃親告訴自己,那是她心中的兒媳。
在淺漠凝心裡,無關美醜,只是……那女孩自己實在厭惡。
外表是無法改變的,他可以接受,喜歡美好的事物【比如自己】,也可以理解,但那畏畏縮縮的性子,以及不顧顏面追着人家太子屁股後面跑……呵…也罷,順其自然吧。
後來大點了,聽說那個漂亮女人死了,但是後來,那個漂亮女人找上自己,囑託自己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女兒,但不要露面。
他應了。
那年十五歲。
從不主動找自己的孃親急急火火叫來自己,說那醜女孩被騙到暮雪天山去了,非要自己去救。
雖然非常不樂意,但是孃親的話,他得遵從。
於是他去了。
之後他才發現,原來怯弱,花心……那都是裝出來的。
與暮雪狼華戰鬥,對付百名隱衛,手起刀落,血肉模糊她也不含糊。儘管嘴脣凍得青紫,她也咬牙堅持。
這一刻,他重新認識了她。心中某個堅不可摧的地方也微微動搖,只是他沒發現。
他想,這該是個被生活所逼的少女,與他很像,他彷彿有些心疼這個少女。
下了雪山,回了凌王府,他以爲這女人醒來後生活便會恢復原樣,但是錯了,這女人大開殺戒,將找茬的姐妹們一一懟回去。
能動手解決的事儘量動手,但這女人不但動手,還要在嘴上佔上風,氣的哪些女人無話可說,只能顫着吐出一個你字。
他覺得有趣,忍不住笑出聲來,但是那女人看了自己半晌,竟是一聲冷笑。
他不知她在笑誰,想來不是自己。
後來小女兒家的小打小鬧鬧到了凌王那裡,他想着,這七小姐鐵定是慘了,平時就不受父王的疼愛,如今打了庶姐,有口難辯了,沒想到最後竟是憑着兩片脣將黑的說成白的,完勝!他便想,千萬不能與這女人扯上關係。
解決了這些繁瑣的事情後,這女人走到自己身邊,淺漠凝心一沉,心中想着這女人不會以怨報德的時候,這女人竟然施施然行禮,標準的大家閨秀。
這女人以前見到自己,哪一次不是滿臉花癡的流口水?難道大難不死改了性子?
他微微一愣,想開玩笑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只能回了一句“七小姐不用客氣。”
那女人從上到下,甚至是從裡到外的打量自己,那眼神超出了同齡人的範圍,又或者說……彷彿是在看陌生人。那雙眼睛極其漂亮,眼裡雖有驚豔,卻沒有以前的那種神色。
他忽然覺得,這七小姐長得……也挺美。
後來一起吃飯……淺漠凝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纔會覺得這女人美,一陣狼吞虎嚥後噎住,他好心遞上水卻被瞪。
咬牙切齒
的聲音:“這是酒!”
酒?他疑惑。
自己沒有味覺,不知道什麼是酒,什麼是水。
只是後來才知道,他們喝的是綺珏香,專門剋制他的,包括他們大婚時,被獨孤堯他們灌了兩壇綺珏香,哼,該死的遺淺也跟着他們湊熱鬧,獨孤堯,遺淺,影妖,楚辭歡他們都來了,四對一?小意思,天祁的靈山秀水,他不介意他們躺着欣賞。
其實他總覺得自己彷彿忘記了什麼東西,不過他覺得不重要,也便不去想,只是後來進宮,看到楚辭歡,他便覺得不好,很排斥那種感覺,拉着她匆匆出宮了。
後來想想是自己太傻,縱然心動卻不自知,而楚辭歡,也只當夏錦書是妹妹。
自己所做的一切一切,不能說一切如願,也不能說一帆風順,只能說是顧全大局吧。做過很多錯事,但好在沒有錯過那傻女人。這樣就夠了。
他不是映寒女帝,不能爲了天下放棄自己的摯愛,也不是陌上王,不能冷下心徹底蛻變成另一個自己,他就是他,縱然時間在變,但他的心始終沒變。
他敢說,自己沒有負那個女人。
縱然負了天下又如何?他有她,就很好。
……
眼眸一睜,自己從二十二世紀新青年搖身一變,變成古韻美女,也曾想風流一世,尋歡作樂,但身份不同,不容得她如此。
年輕時輝煌無限,最後卻還是選了凌王這個花心的男人。
花心?不不不,她一個美少女怎麼會接受?
夏良逵是他同胞哥哥,愛好美女。住在天祁,平時遊手好閒,愛好美女,於是他們偷樑換柱,他去天祁,哥哥來因宵,正好應付了愛給他塞美女的老皇帝。
至於那麼多比錦兒還大的姑娘嘛……佛曰:不可說!
言歸正傳。大叔確實比自己大好多,但自己是大叔控,大叔卻是蘿莉控……但是真的……大叔一點兒也不顯老!
平時的外貌,都是按照大叔的哥哥夏良逵易容的,只有他們在一起做一些只可會意不可言傳的事情時,才以真容示人。
包括錦兒的黑色胎記,都是自己搞出來的,易容術騙過了凝兒,嗯……小小的自豪一下。
關於身世。如果非要分出個血緣的所以來的話,可以說是屬於獨孤堯這一脈,卻又與魔族這一脈分不出關係。
至於自己的血緣與隱族的關係吧,雖說有關係,但是在好幾百面前就出五服了【高祖父﹑曾祖父﹑祖父﹑父親﹑自身五代。出五服即可通婚】,儘管後來陌氏後人這四脈都有通婚,但是與自家沒關係了,更別說錦兒與凝兒這一代了,所以不用多慮。
如畫的江山不過大權者掌心的玩物。
在十年前,甚至是更早,唐氏的江山就已經在策劃之中了。
早在鳳芙柳,在凌王年輕時,唐氏便氣數已盡。
當夜的星象圖,與自己在天祁墓室裡看到的一模一樣,早在一千多年前,便已經註定唐氏的滅亡。最後的垂死掙扎,也不過留給後人一笑而已。
江山是什麼?不過一個擔子,一個責任,但是於他們這些凡夫俗子來說,眼前的人,便佔據了自己的心。心太小,只裝的下眼前人,所以不提江山,但值得一提的是,十多年,他們都是棋子,包括夏良逵,包括凌王,包括鳳芙柳,包括隱族主,更包括獨孤堯,夏凝妝,淺漠凝還有夏錦書。
但他們是完美的棋子,或者說是甘願爲之,用這些換的與眼前人的一世迷離,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