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漠凝不捨的鬆開她,回了自家府邸。
夏霏宸雙手一拍,從外面進來了兩個女子,一紅一綠,兩人先是跪地行禮,然後起身替夏錦書梳妝打扮。
鳳芙柳這時走了進來,拉着夏錦書的手默默落淚,夏錦書笑道:“娘,你這是做什麼?”
“娘高興的,高興的!”鳳芙柳擦掉眼淚,站起身,拿着木梳,一邊撫摸着她的頭髮一邊唸唸有詞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姑娘白髮齊眉;三梳姑娘兒孫滿地;四梳老爺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六梳親朋來助慶,香閨對鏡染胭紅;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鵲橋高架互輕平;八梳八仙來賀壽,寶鴨穿蓮道外遊;九梳九子連環樣樣有;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鳳芙柳爲夏錦書挽了個朝雲近香髻,又在臉上塗塗抹抹,兩個少女嬉笑着道:“小姐皮膚真好,胭脂反倒是多餘了。”
“那就不抹了吧。”夏錦書道。
綠衣少女搖頭:“要的。”
夏錦書聳肩:那費什麼話?
這回也不會刻意整蠱了,梳好頭髮,兩個少女麻利的打扮好夏錦書,便退了下去。
鳳芙柳道:“錦兒在此等着,你兄妹二人敘敘舊,孃親在那邊等你。”
夏錦書點點頭,兩人目送鳳芙柳離開,夏霏宸倒了杯酒,收回視線,沉默的獨自飲着。夏錦書看了半晌,忍不住過去拉開酒壺:“別喝了!”
夏霏宸微微一笑道:“哥高興的,你個沒人要的傻丫頭終於嫁出去了!”
沒人要的?夏錦書白眼微微一翻,只見眼前黑光閃過,頭頂上似乎多了什麼。夏錦書伸手摸上去,摸到一個質地堅韌,摸起來手感卻很好的玉簪,夏錦書疑惑的眨眨眼:“這是?”
夏霏宸擡手阻止她要拔簪子的動作,道:“記住,傻丫頭,你哥哥我……姓北。”
“北?”夏錦書大吃一驚:“你開什麼玩笑?”
天下唯有北域姓北
,而且北域只有一位公主,北紫韻,她哥怎麼可能?
夏霏宸忍不住又是一笑:“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自此後,北域舉國相送,送與夏郡王府的錦書郡主,也就是日後的錦王府世子妃,若是哪天那小子欺負你了,記得你還有一個北域,還有一個姓北的哥哥,我們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夏錦書還是沒有回過神,愣了半天問道:“什麼郡王府?郡主?什麼姓北的哥哥?”
此時夏霏宸已不願多說,夏錦書還要再問,外面嘈雜了起來,伴隨着許多人的笑聲和敲鑼打鼓聲。夏霏宸站起身,取過蓋頭蓋在夏錦書頭上,然後彎下腰道:“好妹妹,上來吧,你長大後哥哥再沒背過你了,今日便是最後一次了。”
夏錦書重重點頭,眼睛忽然酸澀,她兩手搭在夏霏宸肩上,夏霏宸小心翼翼的直起腰,揹着夏錦書穩穩的踏步出去。
一步一步走向大門,她想到了小時候,自己賴在哥哥牀上,儘管被嫌棄,但半夜醒來還是會看見哥哥將她自己的位置換到靠內的地方,讓她不會滾下去。想到過往種種,轉眼她就(又)要嫁了。
這一次,她夏錦書作爲郡王府錦書郡主,名正言順的嫁入淺家,嫁給錦王府世子淺漠凝!
她微微擡頭,隔着半透明的紅紗看見馬背上的鮮衣少年,儘管朝夕相處,但此時一身婚服襯的他身姿頎長,脣角的弧度恰到好處,不會顯得過分,卻讓人感受得到他心中的喜悅。
夏霏宸忽然回頭打趣:“妹兒,你心跳好快啊!”夏錦書臉頰不禁紅了,她撇過臉,卻正好看到府邸的牌匾上的四個鎏金大字:“夏郡王府”!
牌匾顯然有刻意打掃,但依然可以看出,這個牌匾有十年了。
忍着淚意,夏錦書脣角勾起:這是她的孃家!
上了花轎,夏霏宸道:“我就不去了,讓紅綠丫頭跟着去,做你的陪嫁丫頭,我放心。”
夏錦書挑眉,壓低聲音道:“她們?她們能幹嘛?”
“
她們啊,身手和你不相上下,你說要不要吧?”見夏錦書猶豫,夏霏宸道:“不要正好,哥哥我還捨不得呢!”
夏錦書挑眉:“要要要!”
夏霏宸手指一勾,一紅一綠兩抹身影飄然落在花轎兩側,衝着中間道:“小姐!”
夏錦書沉默不語。
淺漠凝瞪了夏霏宸一眼,高聲道:“奏樂,起轎!”
十全婆連忙重複道:“奏樂,起轎——”
隨着嗩吶聲聲,花轎朝錦王府行去。
八擡大轎,紅妝十里,珠聯璧合,天作之美!
十全婆一邊送走迎親隊伍,一邊哼唱:“眼看花橋要起身,哥哥嫂子要送親;哥哥一邊甩袖子,未被還怕當舅子?嫂嫂一邊不開言,未被還怕花了錢,哥嫂送妹理應當, 哥嫂不去是不像,哥哥別怕打髒了鞋,郎家備有新布鞋,嫂嫂送妹妹感激,郎家門口有人接,弟娃送姐姐不要忙,弟娃接婚姐忙,弟娃送姐不要荒草,讓姐給你找婆娘。”
夏錦書一聽,抽了抽嘴角,嗤笑一聲道:“我哪裡來的嫂子弟弟,還找婆娘。”
兩個少女掩脣輕笑。
“對了,你兩叫什麼名字?”
隔着轎窗,主僕三人交談起來。
紅衣女子道:“我叫北紅,她叫北綠。”
北域的人吧?夏錦書點點頭道:“今後你們可願跟着我?”
“我們願意跟着小姐!”北綠的聲音可以聽出她的喜悅。
“那行,我身邊的人,名字不能這麼俗氣,你叫紅兒,她叫綠兒可好?”
“……”這不俗氣麼?與公子取的一樣俗氣吧?不過:“多謝小姐賜名!”
心中正得意,耳旁聽到淺漠凝似笑非笑的聲音:“晚上再懲罰你。”
夏錦書渾身一抖,一動不動。
只聽一聲落轎,樂聲繼續着,但外面說話的嘈雜聲止了,聽到外面喊話聲,以及慢慢而來的,熟悉的腳步聲,夏錦書心不禁加快跳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