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到外頭傳來的腳步聲,文采菁並沒有在意,只當了青杏回來了,但是很快,她就覺出不對勁兒來。叀頙殩浪
這腳步聲聽着好像來的不止一個人。
“這裡怎麼這麼冷清,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一個聲音在訓斥。
文采菁聽着一驚。
這個聲音不是……都這個時候了,這老婆子怎麼還跑出來了檑?
“夫人身子不好,需要靜養,太多人吵得慌。”是周嬤嬤在一旁賠笑的聲音。
老夫人似是很不滿:“就算如此,好歹是侯夫人,也是有誥命的,屋子裡連伺候的人都沒有幾個,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周嬤嬤連連應諾:“是是是,明個兒奴婢就立刻加派人手過來……憨”
轉眼,腳步聲已到了門口。
文采菁站起身,準備迎人。
忽然,牀上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
“你還病着呢,就不要起來了吧……”她還以爲是方佩芸聽到外頭的說話聲,知道是老夫人過來,也要起身相迎呢,可是轉頭一看,卻見方佩芸手裡拿着個小瓷瓶,正往嘴巴里灌着什麼。
她驚得傻了片刻:“你、你在做什麼?”
方佩芸被嗆了一下,咳了兩聲,卻還是硬將那小瓷瓶裡的東西全部喝下去了,然後“咣噹”將小瓷瓶丟在地上,看着文采菁咧嘴笑:“爲了樺哥兒,我絕對不能讓你繼續再留在安平侯府,你就跟我一起走吧……”滿口鮮血,看着煞是瘮人。
文采菁這才明白過來她做了什麼,尖叫一聲:“你瘋了……”也顧不得老夫人他們就要進門來,衝過去,就拿手摳方佩芸的喉嚨:“吐出來,給我吐出來……”
“不要……”方佩芸拼命掙扎。
文采菁壓住她,繼續死命往她喉嚨裡摳:“吐出來,都給我吐出來……”
老夫人幾個走進門來,看到牀上好像扭打成一團的兩個人,都傻了眼了。
這……這又是鬧的哪出?
在短暫的愣神之後,老夫人很快反應過來,面上露出震怒的神情:“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還不快給我停下。”
沒人搭理她。
文采菁滿頭大汗的按住方佩芸,將手指往她嘴巴里頭伸。她不是不知道老夫人已經到了,可是現在,她實在沒那閒工夫顧及。要是方佩芸死了,她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必須要讓她把喝進肚子裡的東西吐出來。
見沒人搭理,老夫人惱了,又怒喝一聲:“沒聽到我的話嗎?還不快給我停下。”
依舊沒人搭理她。
老夫人怒極,衝怔在身旁的丫鬟嬤嬤發火:“都還傻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過去把人給我拉開。”
周嬤嬤這纔回過神來,忙衝過去拉人。
青杏也緊隨其後,跑了過去。
“姨娘,你鬆鬆手,別這樣,夫人可經不住你這樣折騰……”
“是啊,姑娘,你就放開吧,老夫人就在旁邊看着呢……”
兩個人連拉帶拽,又勸又求,可文采菁絲毫沒有反應。
“姑娘……”青杏記得都快哭了。
眼見着兩個人過去都沒能將人拉開,老夫人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吩咐留在身旁的秦嬤嬤:“你也去……”
“是……”秦嬤嬤應了一聲,挽了袖子氣勢洶洶的過去要幫忙。
文采菁卻在這個時候將手鬆開了,還很快向後退開了。
方佩芸趴在牀上,對着牀上一陣狂吐。
鮮紅的血裡頭混着黑血,看着煞是嚇人。
怎麼會有黑色的血?
周嬤嬤幾個面上不約而同露出驚詫的表情,看着文采菁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文采菁沒有注意到他們臉上的神情,她還低頭看着方佩芸吐了一地的穢物,眉頭擰的緊緊的,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她剛纔喝的到底是什麼毒?怎麼這麼快就發生作用,將血染黑了?明明沒喝下多久,她將摳她喉嚨,讓她將毒都吐出來了?
她以爲,只要將她剛纔喝下去的那些東西都催吐出來應該就沒事了,可讓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方佩芸吐了一陣,直到再也吐不出什麼東西后,便癱倒在牀上疲累的不住喘息,兩隻眼睛一直狠狠瞪着文采菁,彷彿恨透了她壞了她的大計似的。可是,沒喘兩下,她面上突然顯露出猙獰的痛苦,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彷彿都快要從眼眶裡頭掉出來一般,她的手痛苦的抓着脖子,喉嚨裡發出“咔、咔、咔”的聲響,沒過多久,便不動了。
誒?
幾個人頓時都傻了眼。
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這怎麼可能?明明都吐出來了……”文采菁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往前一個踉蹌,將手伸到她鼻子下面探了探氣息。
沒了……呼吸……沒了……
她驚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許久回不過神來。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明明都吐出來了……
屋子裡頭靜極了,所有人都傻了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死了?方佩芸死了?
在短暫的愣神之後,老夫人很快回過神來,嘴角抽搐了一下,似是想要笑,又忍不住了……
她強忍着心中的狂喜,一個箭步竄到了牀邊,面上是一派凝重的表情:“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她也伸手過去探了一下方佩芸的氣息,然後猛地縮回手去,往後一個踉蹌,一臉震驚:“怎麼會……剛纔明明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死了?”
“死”字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人面上都顯露出驚恐的表情來。
ωωω★ тt kán★ ℃o 死了……夫人竟然死了……在這個時候……
雖然不願相信,還是有兩道狐疑的目光投向文采菁。他們都很想知道,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
“姑、姑娘……”青杏遲疑的輕喚一聲。
文采菁也注意到周圍人懷疑的目光,忙不迭搖頭,想要解釋:“不、不是……我不是……”
話沒來得及說完,一旁的老夫人已衝她怒聲喝了出來:“是你,是你害死了佩芸……”
面上繃的緊緊的,她心中卻在狂笑。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這一趟果然來對了,方佩芸死了,文氏嫌疑最大,這麼多眼睛看着,她想要脫罪可就難了,估計難逃一死,而後院那個小子縱然不死,壞了腦子,再想要繼承安平侯的爵位,卻是絕對不可能了。這樣一來,她的兒子豈不是成了第一順位繼承人了?老天助她,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爵位的繼承權握在手裡了。早知道這樣,她之前就不瞎忙了,害得她都跟女兒生分了。
文采菁當然不會認:“不是我,那毒藥是她自己喝下去的。”
“渾說。”老夫人厲喝一聲,別說現場的情況與她絕對不利,就算她沒在這裡,她也會想盡辦法將這罪名往她身上載的,“佩芸又不是傻子,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服毒自殺?闔府上下都知道,佩芸是最疼樺哥兒的,如今樺哥兒還生死未卜,她怎麼可能安心丟下樺哥兒就這麼去了?分明就是你,剛纔進來的時候,我們可都是清清楚楚有眼睛看到的,就是你跟佩芸扭打在了一起。就算你當真沒給佩芸下藥,她如此虛弱的身體,你卻還跟她動手,其心可誅。你別以爲屋子裡只有你和佩芸兩個,而佩芸又死了,死無對證,你就可以信口胡說,矇混過去,我不會相信的。”
“真的不是我。那毒藥就是她自己喝下去的,剛纔我也沒有跟她扭打,是我看她服了毒藥,過去幫她摳喉嚨,想讓她把喝下去的毒藥吐出來。被說我根本就沒有要殺她的理由,就算我真要殺她,也沒必要挑這個時候把?都不能把自己摘乾淨了,我又不是傻的。”文采菁極力狡辯,可是越說卻越感覺無力。屋子裡就她和方佩芸兩個,連個證人都沒有,當真百口莫辯了。別說方佩芸現在死了,就算她還活着,以她的處心積慮,想來也不會認她好過的。
老夫人冷哼一聲:“誰說你沒有殺她的理由?你早就覬覦她侯夫人的位子,巴不得她早點死呢吧。剛纔也沒別人在,正方便你動手。若不是我突然念起,過來看看,只怕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死的呢。”說着,她微微眯眼,似是又想到什麼,“樺哥兒那邊不會也是你動的手腳吧?聽說,突然從廚房調過來的一個做飯婆子是你的人……”
“老夫人,”如此栽贓嫁禍,文采菁忍不住了,怒喝一聲,“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蘇婆子是張嬤嬤點名跟我要的,不是我自己要送來的。而且,在樺哥兒那邊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能證明,樺哥兒並不是因爲吃了蘇婆子做的飯食纔出的事。”
“誰知道那些丫鬟婆子有沒有說實話呢。”老夫人冷眼看着她,“這些話你還是留着跟京兆尹說吧,看他會不會信你。”說着,她轉頭吩咐秦嬤嬤,“把人看起來,明天送官府。”
“是……”秦嬤嬤應了一聲,上前揪了文采菁就走。
青杏哭着要上去拉人,被周嬤嬤拉住了。現在的情況對姨娘極爲不利,若想救人,只怕得要另想辦法了。
夜已經很深了,楚瑤琴還在燈下飛快的練着字,脣邊勾着一抹笑,心情異常愉悅。
“吱嘎”,門開了,夏荷走進來,神情凝重的衝她輕輕點頭。
楚瑤琴見狀,脣邊的笑意更濃,擱了筆,伸了個懶腰:“時候不早了,該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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