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墨跡半乾,諶瀚將畫一卷,交給了胡八收起來,隨後看向文采菁道:“今天我暫且信了你的話,若再讓我發現你騙我,後果你自己想清楚。舒嬲鴀澑”
“侯爺放心,這次鐵定沒錯,若再有錯,我就任侯爺你處置。”文采菁果斷撂下話頭博取信任。
諶瀚似笑非笑看着她,眸底深處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好,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
文采菁心頭一突,心裡頭冒出一股莫名的不安,總覺着有哪裡不對勁,可具體是怎麼回事又說不上來。
“我們走。”之後,諶瀚便帶着他的親衛胡八離開了漭。
臨走,胡八還將桌上那疊抄錄文家和沈家族譜的紙。
他一走,文采菁一直吊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疲累的頹然坐回到椅子上,長長舒了口氣:“總算走了,再這麼折騰下去,非崩潰不可。”
“姑娘,喝口茶吧。”一旁青杏見狀,蓄了杯熱茶遞過去,有些心有餘悸的說道:“剛纔真是嚇死奴婢了,真怕侯爺氣極傷了姑娘。直”
文采菁接過茶杯,笑着安慰她:“放心好了,他還不至於會跟我一個姑娘家動手。”
不過,青杏臉上的愁容並沒有因爲她的安慰減少半分:“最後那句話,姑娘不該說的。”
文采菁聽着一怔:“最後哪句話?”
“就是任侯爺處置那句話。”青杏說,“依奴婢看,他並沒有完全相信姑娘的那番說辭,若以後,他以此爲藉口跑來爲難姑娘,那可怎麼吶?
文采菁勾脣一笑,說:“他本來就沒有完全相信,只是暫時沒有找到疑點而已。”
“可以他的本事,總能找到的吧?”青杏憂心忡忡道,“像這樣子又能拖得了幾時啊,若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總不是個辦法,姑娘說是不是?”
文采菁無奈的長嘆了一聲:“這我也知道,不過暫時也沒有特別好的法子,能拖一時是一時吧。”說着,她想到什麼,眼睛亮了亮,笑裂了嘴道:“不過這次估計能拖不少時候。”這次,她特意給小蔡公子尋了一個飄忽不定的身份,要查找起來可不容易。
對了,還得儘快回去跟爹爹套好話才成。
想到這個,她果斷站起了身:“我要先回府一趟。”
青杏一臉意外:“現在就回去?賬房可還有不少賬冊呢,姑娘不是說了吃晚飯在看的嗎?”
“先回去再說,剛纔的事兒得儘快通知爹爹一聲,可不能給諶瀚搶了先。”文采菁說。
青杏這才恍然明白了,也着急起來:“那得趕快才行了。”
說話間,文采菁已走到了門口,拉開門,一腳踏了出去,就聽“嘩啦”一聲響,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
她低頭一看,原來是張紙,便順手撿了起來,仔細一瞧才發現,竟是剛纔諶瀚給她看的那疊紙中的一張,還是最上面那張,列了他們一家老小名字的那張,應該是之前他們走的時候不小心掉的。
文采菁拿着那張紙,一邊看着,一邊繼續往前走。這張紙上記錄的是從她爺爺開始往下的三代人。頭一次知道,她爺爺的名字竟然叫長生,聽着挺俗,寓意也是不錯,可惜老爺子沒能長生,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早早的就去了。
一路緊趕慢趕回到家,問了門房,知道諶瀚並沒有來,文采菁鬆了口氣,這樣看來,應該能安分一陣子了。
這會兒,文伯晟偷得半日閒,正在書房練字,看到女兒這個時候回來,很是意外:“今天不是去香溢居盤賬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帳都盤完了?”
文采菁搖搖頭:“還沒有呢,女兒是有要緊事回來告訴爹爹的。”
一聽說有要緊事,文伯晟臉上的神情立刻濃重了起來,拉了張椅子到眼前,示意她過來坐下,問:“出什麼要緊事了?是鋪子的事?”
“不是,剛纔,安平侯去香溢居找過女兒了。”文采菁道。
文伯晟聽着一驚:“安平侯去香溢居找你了?爲什麼?”
“他找人查了我們家族譜,說不管父親這邊還是母親那邊,都不曾有姓蔡的表親,說我們誆了他,很是生氣呢。”文采菁說。
文伯晟驚得半晌說不出來,額頭上直冒汗珠,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驚慌失措:“這下可怎麼是好?若是他當真惱起來,我們怎麼可能抖得過?你呀,當初就不該惹他的。”
文采菁也很後悔,可這會兒哪還來得及:“女兒知道錯了,不過爹爹不用擔心,女兒已經找了個藉口,把他打發過去了。”
“又找個藉口?”文伯晟想起來不由覺着膽寒,若是這次又安平侯發現了,他都已經不管想象會有什麼後果了。
“這次又找了什麼藉口?”他問。上次的那個藉口,他們兩個可是琢磨了好幾天,凡是有漏洞的地方都仔細推敲過了,本以爲萬無一失了,可誰能想到,這個安平侯竟然會去查族譜。
文采菁便細細將小蔡公子的新身份給他報備了一遍,頗有些得意道:“這回,他可是沒有族譜可以查了,保證萬無一失。”
這次,文伯晟有點兒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繩了,擔心道:“若這次,他當真找了個姓蔡的,自稱玉面小公子的江湖人士跟我們對峙怎麼辦?”
文采菁不以爲然道:“這不用擔心,就算同名同姓,也不見得就是同一個人啊,只要我們矢口否認就成了。除非他找到的那個小蔡公子模樣還跟我留的畫像一模一樣,不過,不可能啦,我纔不信,這世上當真有長得那麼妖孽的人。”
文伯晟卻始終不放心:“不怕萬一,就怕一萬啊。”
“爹爹就再信女兒一次吧。”文采菁勸他道,“就算再有意外也沒關係,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
文伯晟只得無奈的嘆了一聲,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也沒回頭路可走了,只能一步步往前走。
“以後行事可千萬小心些,可別再魯莽了。”他語重心長勸女兒。
“知道了,爹爹,女兒以後一定會小心行事的。”文采菁甜甜笑着點頭應聲,看到一旁文伯晟寫了一半的大字,便興致勃勃圍了過去:“爹爹在練字啊。”文伯晟面上的難色稍緩,跟過去道:“是啊,閒來無事,練練手。”
“爹爹的字寫的真好。”文采金看着紙上那用筆遒勁老道的楷書,讚歎道。她雖然也努力練字,不過也就勉強能看而已。
聽到女兒的嘆聲,文伯晟不由笑開了,謙虛道:“你爹爹我這字兒也不過馬馬虎虎而已,真要說好,你爺爺寫的那字兒才叫好呢。”
“爺爺?”文采菁一臉驚詫,有些不敢相信,記憶中,能用來形容那老爺子的詞兒可沒有一個是好詞兒。
一看女兒的神情,文伯晟便知道她在想什麼,呵呵笑道:“別不信,你爺爺雖然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不過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至少他的字還寫的不錯。”
“真的?”文采菁依舊一臉懷疑。
“當然是真的,爹爹什麼時候騙過你。”文伯晟說着,忽然想到什麼,走到書架前翻了起來:“對了,我記得曾經收過你爺爺的一本字帖,你親眼看看就知道了……哦,在這兒,就是這本。”
他很快翻出一般,小心遞給女兒:“就是這本,你看看,小心一點,被弄破了。”
看自家爹爹這麼珍視的樣子,文采菁也不敢大意,一手小心拖住,另一手翻開第一頁,只見扉頁上,剛勁有力的寫着三個字:文振興。
看到那三個字,文采菁怔了一下,奇怪的眨巴眨巴眼,擡頭看向文伯晟:“爹爹,這本字帖真的是爺爺的嗎?你沒有弄錯。”
“怎麼可能弄錯,你看這上面不是還寫着他的名諱的嘛。”文伯晟指了指扉頁上那三個字遒勁的大字道。
文采菁當即傻了眼,怔怔立在那裡,過了好半晌纔回過神來:“爺爺的名字……是文振興?”
“是啊,聽說,你太爺爺給他起這個名字原是想他能振興家族,沒想到……”文伯晟長長嘆了一聲,輕輕搖了搖頭,不忍再繼續說下去。
“菁菁啊,以後這個家……”擡起頭看向女兒,他正想說兩句,卻意外看到女兒臉漲通紅,似是怒到了極點一般,渾身發着抖。
他看着一驚,擔心道:“你怎麼啦,菁菁?”
文采菁咬緊牙關,拼命忍着,纔沒有爆喝出來。
諶瀚你個賤人,竟然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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