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文采茵看着文叔明,已然泣不成聲,“娘她……”
一進門,文叔明就已經感覺到了屋子裡頭的不尋常氣氛,這會兒,又見文采茵哭成這樣,秦氏更是躺在牀上半點動靜都沒有,心下陡然一沉,臉色也瞬間變了,快步走過去,粗魯的一把推開了擋在牀前的文采茵,停在牀前,俯身看友上傳)
秦氏的臉色白如金紙,脣邊還殘留着鮮紅的血跡,看着扎眼非常。
文叔明心頭一顫,伸手過去輕輕推了推秦氏的肩膀,柔聲輕喚:“嫣娘,醒醒,我回來了……”
秦氏自然沒有動漭靜
“嫣娘……”文叔明喉頭一緊,嗓音微微發着顫,加大了力道,又推了秦氏兩下,提高嗓門道:“嫣娘,快醒醒,我回來了……嫣娘……”
文采菁雖不喜文叔明,可這會兒在一旁聽着看着,鼻子也不由一陣發酸,眼眶一紅,眼淚便不自禁的落了下來。
文采茵在一旁嚶嚶哭泣,似是不忍看到自家爹爹這般模樣,上前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哽咽着說道:“爹爹,不要再叫了,娘不會再醒了,她已經死了,沒有氣了。度”
“胡說。”文叔明怒目圓睜,使勁推開她,喝道:“早上我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不過兩三個時辰的工夫,怎麼會死?你也給我閉嘴,嚎什麼嚎,你娘還沒有死呢,晦氣。”
文采茵被他推得往後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卻是緊咬着脣,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響,眼淚卻是怎麼都止不住,不停往下落。
“嫣娘、嫣娘……”文叔明收回視線,繼續嘗試喚醒秦氏,叫了足有小半個時辰,他才似乎終於信了,他的嫣娘確實已經死了,情不自禁,他俯身一把緊抱了秦氏,失聲痛哭了起來。
第一次看到文叔明毫不掩飾的哭成這樣,文采菁有些怔忡。雖然早知文叔明對秦氏情深意切,卻從未親眼見過,如今見到了,感覺意外震撼。這人雖然差勁,卻也不是全無優點的。
見自己爹爹哭了,文采茵終也忍不住,低低的哭出了聲來。
“三叔,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順變。”文采菁上前勸道,嗓音微微有些沙啞。
聽到文采菁的聲音,文叔明的哭聲漸漸小了,最後停了下來。
文叔明睜着紅彤彤的眼睛,用森冷的目光轉頭看向她,似乎這會兒才發現了她的存在:“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是三嬸找侄女兒來了。”文采菁說,被他那如毒蛇般的目光盯着,只覺渾身不自在。
“嫣娘找你來的?”文叔明微眯了一下眼,顯然不信,“嫣娘突然找你做什麼?”
文采菁沉默不言看着他,有些爲難,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直白的跟他說,三嬸找她來是爲了求她放他一馬?似乎不大合適。
“爹爹,就是她把娘氣死的。”忽然,文采茵伸手一指文采菁,怨毒的指控,“她還罵娘厚臉皮……”
文采菁聽着不由一皺眉,開口想要解釋兩句,可是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文叔明一把掐住了脖子。
“是你害死了嫣娘?”文叔明目眥迸裂,惡狠狠瞪着她,咬牙切齒的說着,慢慢加重了手裡的力道,好像真要一把掐死她似的。
“不是……”文采菁痛苦的皺起眉想要解釋,可是胸口發悶,別說說話了,就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她想要憑一己之力掙脫,幾乎不可能,青杏又沒有跟來,連個幫手都沒有。
就在這時,門口乍然響起了沈氏驚恐的尖叫聲,緊接着便聽文伯晟怒喝一聲:“文叔明你在做什麼,快給我住手
文叔明對此卻充耳不聞。
文伯晟和沈氏是聽到了秦氏已逝的消息匆忙趕來,沒想到一到門口就看到這樣一副情景,都嚇壞了。
見文叔明並不鬆手,文伯晟氣急上前,使勁掰開文叔明的手,纔將文采菁救了下來。
“菁菁,你沒事吧?”沈氏忙上前扶住女兒,這時,她纔看到,女兒竟然一臉是血,頓時嚇的臉色發白:“菁菁,你的臉……”
文采菁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見沈氏被自己臉上的血嚇着了,忙安慰:“我沒事的,娘,這些都不是我的血。”
“那這些血是……”
文采菁沒有說話,只是悲切的看了看牀上的秦氏。
沈氏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發現秦氏脣邊殘留的血跡,眸光一暗,心中也已是瞭然,拿出帕子,小心把她擦了擦臉,雖然一時半會兒也擦不乾淨,但總也不至於像剛纔那般狼狽。
見女人沒事,文伯晟也鬆了口氣,怒氣衝衝看向文叔明:“你這是幹什麼?打了我的女兒還不夠,還想要殺了我的女兒嗎?”
文叔明怒紅着眼:“她害死了嫣娘。”
“胡說。”文伯晟不假思索出聲反駁,“我知道,三弟妹死了,你很傷心,可就算傷心,也不能隨便污衊人啊。三弟妹身子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大夫也說了情況不太好,你怎麼能把責任都推卸到菁菁身上呢?”
“大夫是說了情況不太好。”文叔明看着他,怒道:“不過只要靜養,還是能有起色的,一定是她……”說着,他狠狠瞪向文采菁,“說了什麼刺激到了嫣娘。要不然,嫣娘怎麼可能突然情緒失控?”
文伯晟一時也沒有了言語,畢竟,他不在場,有些事情不太好下結論,於是,他轉過頭看向文采菁,問:“菁菁,你跟你三嬸都說了什麼?”
文采菁有些爲難的看看他,再看看文叔明:“一定要說嗎?”
“當然一定要說。”文叔明見她遲疑,當真以爲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很是堅決。
文采菁這才道:“三嬸知道我被三叔打了,特意找了我過來跟我道歉,還要我原諒三叔。”
文叔明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面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就這些?”
文采菁點點頭:“就這些,不信,三叔可以問三嬸的丫鬟。”說着,她向着驚恐的畏縮在一旁的丫鬟示意的輕點了一下下巴。
文叔明立刻轉頭,沉臉看向那個瑟縮的小丫鬟:“真的嗎?”
丫鬟一臉驚懼,不住點頭:“是、是真的……”
“那你罵你三嬸厚臉皮是怎麼回事?”文叔明還記着方纔文采茵的話。
聽到這話,文伯晟和沈氏同時一愣,對望一眼,交換了一個詫異的眼神,隨後,便聽文伯晟,道:“老三,你從哪裡聽來的這胡言亂語?”這種辱罵長輩的話,他的女兒怎麼可能會說?
文叔明沒有說話,只是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
文采茵立刻心領神會,上前一步,一臉憤憤然道:“是我親耳聽到的,她說我娘厚臉皮。”
文伯晟和沈氏依舊半信半疑,只得向女兒求證。
“菁菁?你這麼說你三嬸了?”文伯晟問。
文采菁並不否認,點點頭:“是,我說了。”
文伯晟和沈氏俱是一臉不敢相信。
“爲什麼?”雖然很意外,但是他們始終相信,女兒不管說什麼做什麼,肯定都是有她的理由的。
文采菁並沒有立刻回答父母的問話,只是定定看着文叔明,道:“三叔可知道,三嬸一直都在懇求我,以後不管三叔做了什麼事,都希望我看在三叔跟爹爹兄弟一場的份上,多照看一二呢。”
文叔明瞬間白了臉,到底同牀共枕十多年,他雖然沒有事無鉅細的都告訴嫣娘,嫣娘卻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就算不知道的,也能猜出個大概。他忽然有些怨恨她,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找二丫頭來說這些話?生生掛了他的臉面。他更有些厭惡自己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兒,說話半吊子,也不搞搞清楚,害他丟臉。
覺察到父親投射過來厭惡眼神,文采茵很是委屈。她躲在外頭,門關的緊緊的,裡頭說話的聲音又小,本來就聽不真切,哪知道娘是在跟文采菁說這些。
文伯晟和沈氏夫婦倆對文叔明的所爲也是心知肚明,雖然也覺着秦氏這事兒做的不太厚道,可人已經死了,也沒什麼好計較的,所以臉上的神情反倒淡定了許久。
一時間,一屋子的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沉重。
文伯晟輕咳了一聲,先打破了這片壓抑的氣氛,看着文叔明道:“老三,三弟妹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辦喪事的事就交給我吧。”
“不勞大哥操心了,喪事我自己會辦。”文叔明拒絕了,看着文采菁,眸光冷冽,“不管是什麼緣由,都是她把嫣娘給氣死的,這事兒我會一直記得的。”妾本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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