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激昂過後,大殿裡沉默了許久,也許大家都在回想建國時的宏願吧。後來其他的部門陸續發言,都說出一些自己部門的問題。我雖然耳朵聽着大家的發言,腦子裡卻是有些迷糊,當我進入到這一層,我的所有感知都告訴我這裡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而我內心深處卻知道這又不是真的,這種狀態直叫人發狂。但是我又不由自主的融入到他們中來,就像清醒的我走進自己的夢中。
時間在迷糊中不知過了多久,最後耳朵裡再也沒有聲音了,我茫然的擡起頭,眼前的衆人依舊活生生的坐在那裡,你能看清楚他們的每一個細節,甚至還能聞到有些人的口氣。眼前的衆人疑惑的看着我,他們似乎察覺到我的不同,“先生,您是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琴伊關切的問道,我振了振精神說道“沒關係,大家繼續。”我內心深處有一些不想離開眼前的世界,因爲這裡有熟悉的衆人,我不會覺得孤獨。琴伊躊躇了很久,最後終於開口說道“先生,有一件事我實在是不得不向您彙報了。”說完,琴伊從桌上文件的最底下拿出一份文件遞了過來。這是一沓幾十頁的文件,爲了不讓大家驚異,我只能慢慢的一頁一頁的翻閱,而不能一目一頁,當我看完兩頁的時候,怒火已經燒的我肝膽俱裂了,我不再顧忌衆人的驚異,快速的看完了所有文件。這是一份關於乾元王國底層婦女兒童的調查報告,報告中指出,有一部分底層的婦女兒童無奈的成爲有錢人、貴族的**,她們被誘騙拐賣到秘密市場交易,成爲有錢人、貴族的玩物,而這個秘密市場非常的神秘,調查報告裡並沒有找出根源。還有一些在學校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會受到教師的侵害,在國家的公立學校裡窮人的孩子免費接受教育,她們非常珍惜這樣的學習機會,所以在受到侵害時都會保持沉默,不敢舉報侵害自己的衣冠禽獸。有一位女孩纔剛十三歲,被她的教師侵害了無數次,那個禽獸身高一米八幾,體壯如驢,居然對一個只有一米四幾的小女孩進行無數次摧殘。後來小女孩懷孕了,禽獸給了女孩家裡一百個銀幣算做補償,女孩吃了巫醫的藥墮胎了,但是也不能再繼續上學了,這件事傳遍了整個郡城,女孩連家門都不敢出去。禽獸的妻子保持沉默,而禽獸居然還在教學,還在侵害其他的女孩,沒有得到任何報應,只因爲他有個有點小權力的親戚。像這樣的事在很多偏遠的郡城都有發生,有的地方甚至有貴族和官員也將魔爪伸進了學校裡,爲了淫慾進行着各種噁心的交易。那些受害的家屬只能忍氣吞聲接受一點補償,他們不想讓醜事外揚,更不想與權貴找理。
“啪!”我將手裡的文件拍在桌上,巨大的響聲驚得所有人哆嗦了一下。“無恥之尤!乾元王國居然有這樣令人作嘔的事發生!你們警務部、刺情部都是瞎子嗎?哦,也許你們認爲這些不算是什麼大事,不值得你們重視,在你們的意識深處這些只是窮人的悲哀!”我把文件扔向胡裡,胡裡和警務部長站的筆直,低着頭承受我的滔天怒火。“你們還有臉坐着?難道就沒有你們的責任?教務部就沒有覺察到下面的情況?你們所有人難道就沒有聽說過類似的事?哼!你們都是官員,都是大官!都是將軍!你們的子女做夢也不會夢到自己會有任何遭遇,所以不關你們的事,你們所有人都敬而遠之,都不會過問,你們不問,平民能找誰過問?你們摸摸自己的良心,如果換了你們自己的家人,你們還會熟視無睹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低垂着頭反省各自的冷漠。“建國以來,你們只注重發展這個發展那個,你們深入體察過平民的生活嗎?首先讓人民最基本的尊嚴、生存有了保障,你們再搞什麼發展,國家發展的再好,人民還是沒有尊嚴,沒有保障的活着,有什麼用?我最後說一次,我們的乾元王國是人民的王國!這不是說在嘴上的口號,這是要實實在在的落實到每一位人民身上的!”全場靜的只能聽到人們小心細微的呼吸聲,寂靜的時間足足持續了十幾分鍾。琴伊還是先開口說話了,他是首院沒有辦法,“先生,我已經派人暗中調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只是現在的法典對這種犯罪處以的都是罰款,最重的也只有三年的苦役刑期,所以犯罪的人才敢於冒險。”這位首院盡心盡責,實在是太過操勞了,年紀輕輕已經能看見白髮了,唉,他一個人總領這麼大一個國家確實是不容易呀。我示意讓他坐下,我也確實是心疼這位任勞任怨的首院。“法典是人定的,不合理就得改!以前的思想不重視婦女兒童,不重視平民,現在必須要徹底改變思想,所有的法典要重新修改制定,以人民的利益爲基準,不能再沿用舊王國老的一套。實施誘騙拐賣的一經查實,判處死刑,沒收所有財產,知情包庇的沒收所有財產。至於那些花錢買人的,他們不是有錢嗎,沒收所有財產,讓他們去做二十年苦役,嚐嚐奴隸的滋味。解救出的婦女願意回家的給足撫慰金送她們回去,不願意回去的幫她們自由擇業,安排好她們的住處和生活,這些事各地的郡長要親自處理。那些殘害兒童的除了沒收財產外,還要讓他們遊街示衆,到每一個郡去,讓所有的人看看這些禽獸,直到死在路上爲止!”我說完之後右手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
“砰!”生硬的聲音撞入了我耳中,右手感到有些疼痛,睜眼一看,右手砸在了慘白欄杆上,欄杆沒有絲毫變化,周圍還是一片慘白。我苦笑一聲,這次臆境又結束了,我又得一個人承受孤獨了。第二層和第一層一模一樣,如果非要說差異之處,就是樓梯的位置不一樣,第二層的樓梯也是矗立在一個很隨意的位置。我依舊在第二層尋覓了很久,結果還是一無所獲,看來我只能繼續上第三層了,原來上第二層的樓梯已經消失了,第二層的地面已經是一塊整體,好像從來沒有一個樓梯口出現過。
第二層的臺階依舊是四十九級,我依舊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完了這四十九級臺階。第三層是陌生的景象,這是一個髒亂吵雜的市場,“大人,您看看我的孩子,身體健康,沒有毛病,您買回家養一段時間就能侍候您了,您發發慈悲,他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您給一個銀幣就可以帶走她。”一位衣衫襤褸的婦人跪在路邊向一個衣着華麗的商人說道,商人彎下身子卡住女孩的嘴,看了看牙齒,又捏了捏女孩的肩膀,站起身來撇了撇嘴像要離開。婦人撲倒在地抱住商人的右腿哀求道“大人,您就要了她吧,給幾個銅幣也行,要不她就餓死了。”商人厭惡的掙脫開右腿,從口袋裡掏出幾個銅幣扔在地上,婦人趕忙拉起女孩,將女孩的右手遞給商人,女孩的眼眶裡浸滿了淚水,但是不敢哭出來,商人不耐煩的扯過女孩的手拉着女孩走了。婦人看着二人漸漸遠去,不由得跌坐在地上,撿起那幾個銅幣痛苦地嗚吟起來。旁邊的一個婦人略帶羨慕的看着她手中的銅幣,她的身邊跪着一個小男孩,已經瘦的沒有了人形的小男孩。這是個買賣人的市場,有賣兒賣女的,有賣妻子的,有賣自己的,他們都是因爲戰火燒燬了自己的家園不得已逃難到這裡的。現在他們已經無路可走,只希望自己的親人能被好人買走,有口飯吃不被餓死,賣了親人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老弱病殘是沒人會要的,只能拿着賣了親人的幾個銅幣吃頓飽飯,然後自尋短見,在這個世上他們已經生無可戀,死亡對他們來說卻是最好的解脫。
我艱難的走在這個市場裡,市場很大,好像永遠也走不出去。走的越久看見的就越多,難民們悽慘的眼神猶如一塊塊巨石壓在我心頭,心頭的憂思越壘越多,最後我感覺我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但是難民的眼神依舊像拋石機的石彈向我砸來。我的腳步慢的幾乎和停住差不多了,沉重的憂思壓的我整個人都不能再前進一步了,我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周圍的難民怪異的看着我,來往的商人也驚奇地議論我,憂思塞滿了我的胸腔,我恍如一尊石像不能再動了。
一道細細的白絲線在所有人都沒覺察的情況下垂了下來,纏在我的腰間,瞬間就把我吊離了這個地方。好像我從來沒有出現過,市場裡的人們繼續着剛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