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敏出了宮回了府裡,才找了個清靜的地方,先笑翻了,也顧不得丫頭們疑惑的眼神,一邊笑着一邊回了屋裡。泡書。吧
朝上的事兒不用姚思敏說,姚老爺子也自有辦法知道,姚老爺子也總算服了自己這女兒,這麼一小條補遺就算是當年他參於第二次的編修,也照樣是不清楚。
葉霜城的心情卻多少有那麼一絲線低落,他的夫人啊,不管過了多少年,都被某個男人深深地放在心尖兒上,於是讓他永遠有種隨時要失去的危機感:“思敏,我們去接驚玄吧。”
“嗯,爹,我們先去把丫頭接回來,唉……這懷着孩子呢,在那兒待了幾天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委屈。”姚思敏今天這一出,也不無泄憤的意思,皇帝的兒子怎麼了,那還是她女婿呢,那二十大板子下去,她也是要心疼的。
姚老爺子點點頭,夫妻倆就扶着出了門。
葉驚玄這會兒在宗正府裡得了消息,說是請王妃們回府,她抓着珍珠問了一句:“王爺呢,王爺在哪裡?”
珍珠搖搖頭:“娘娘,幾位王爺.現在都不能回,娘娘們還是先請回吧。”
葉驚玄正愣着神,姚思敏和葉霜.城就到了,姚思敏一把將葉驚玄抱在懷裡,嘴裡喃喃着:“驚玄,我的傻姑娘,讓娘瞧瞧,有沒有受委屈,有沒有誰慢待了你?”
葉驚玄搖搖頭,看着姚思敏很.淡定的回道:“娘,我很好,我是一品誥命呢,誰能給我委屈受,誰又慢慢待了我。”
葉驚玄經過這兩天,終於明白,如果要做顧重樓的.妻子,不是一味的仰着他,而是要和他站到一起。終於也明白了一首詩: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但她以前,一直在借高枝炫耀自己,並且棲在那高.枝上看着別人去爭、去鬥,自覺得清高而又幹淨,其實不過是藉着姚思敏和顧重樓給的身份,在那做作的矜持着。
方雁飛和徐羅衣的動作,她真的沒發現嗎,不,當.然不是,她只是像看小丑一樣看着她們爭來奪去,也看着顧重樓爲她着急難過,那樣,她纔有存在感……
顧至臻就真的.那麼忘不了嗎,不,也不是,因爲那個人騙過她,她要用愛的名義讓這個人生生世世不安……
原來,她竟然是個那麼陰暗的人,依憑着他們給的愛與珍惜,放任自己去做個旁觀者,卻時時都在攪局。
忽然之間淚流滿面,一直都是顧重樓,她想要什麼,他就給什麼,當她想看跳樑小醜,他就由着,當她任性,他卻縱容:“娘,我是你的女兒,不會讓人輕看了去。”
姚思敏忽然發現,自己這個女兒,與從前不同了:“對,我定國公府嫁出去的姑娘,怎麼能輕易服輸,若是天給了苦,就把天捅破,要是地給的不平,那就把地踩平,但這捅天、踩地就不用親手去做了。”
葉霜城在一旁聽得直咂舌下看了看,幸是沒別人在,葉霜城看着一旁已經傻了眼的惠海王妃笑道:“王妃可還好?”
惠海王妃嗯的一聲反應了過來,連忙給葉霜城行禮:“見過定國公。”
“你的家人都不在廄吧,你一個人若是沒地方去,不如隨驚玄一塊到姚府歇歇吧,你和驚玄也正好有個伴。姚府裡多少還有老爺子在鎮着場,亂不起來的。”葉霜城看着惠海王妃,就跟自個兒女兒一樣的年齡,但是一個新人都沒有,倒也動了惻隱之心。而且……這可不光是惻隱之心的事兒,葉霜城眯眯一笑,商人驅利,怎麼有利怎麼幹唄。
葉驚玄聽了葉霜城的話也在一旁勸道:“嫂嫂,現在王府裡只怕一團亂呢,嫂嫂就當是陪陪我吧,咱們一道上外公那兒住,誰也不敢上門來欺負咱們。”
姚思敏也勸道:“是啊,你就跟我們一塊兒走吧,省得一個人待在府裡胡思亂想。”
惠海王妃看了看三人,絞着帕子點了點頭:“那就叨擾了,謝過定國公、定國夫人。”
“沒的事兒,咱們本就是一家子人,說什麼謝不謝的,多生分。”
回了姚府,葉驚玄拉着姚思敏,她要問問顧重樓的情形,到底怎麼樣了:“娘,你有沒有見過重樓?”
“沒有,不過你放心,那可是他自個兒的兒子,真能下得去二十大板子?打是肯定打了……你別急,宮裡的事兒你不清楚。那還不是他讓打成什麼樣就成什麼樣兒的,要人骨傷肉爛也成,要人三天就好全了也成。二十大板子,當年我還捱過十板子呢,不照樣沒事。”姚思敏撇着嘴,想起這出又憤憤了。
“娘,我能不能去見他?”葉驚玄現在就想見着人,一天一夜不見人了,而且還在禁軍大牢裡,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兒呢。
“呃……這個,怕是很難了,我今天剛去朝上把話撂死了,恐怕你也很難進得宮去。而且眼下讓你去,不正說他還心軟着,那她們玩什麼花招”姚思敏想起早上去朝堂那幕又興奮起來,多少年了,她就沒這麼痛快過。
“娘,你又到朝上去了?”葉驚玄真是讓姚思敏弄出心臟病來了,她這娘真是bh無敵啊
姚思敏拍拍葉驚玄的腦袋:“別擔心,我沒事,我要不去你能出來,你當宗正府是酒樓啊”
葉驚玄嘆息一聲,不能見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呢,不過沒關係,她也會打起精神來面對這一切。愛一個人,就要愛成樹的模樣,而絕對不是做依附的藤蔓。
“對了,你過兩天說不定還是得進去,放心吧,會如願讓你和老七風雨相守,要不然戲就沒法繼續下去了。”姚思敏眨巴眼,心說,齊妃你這會兒正在做什麼呢
齊妃還能做什麼,在芳辰宮裡摔着東西呢。
“怎麼還有這麼一條,爲什麼還會有這一條,這丫頭這這麼出去了,她害死了我的老九,絕對不能這麼放過她。”齊妃堅定地認爲,是顧得樓和葉驚玄一起害死了顧至臻,要是葉驚玄就這麼和顧至臻相守生活,她遲早還是得接受。可沒想到,轉眼就嫁了顧重樓,齊妃就愈發恨姚思敏和葉驚玄兩母女了。
“娘娘,您小聲些,坐下消消氣兒,娘娘,奴婢勸您一句,不要再糾纏下去了,只會讓您越陷越深,會把您自個兒摺進去的。”
齊妃喝着茶,總算也稍稍平復了一些,外面就忽然來報,說是博海王到了,齊妃看着滿地的碎瓷片,不願意讓兒子瞧見:“讓博海王去側殿候着,就說本宮正在更衣。”
收拾好了滿殿的東西,齊妃才讓丫頭放顧雲崢進來:“老2,你怎麼這時候來了?吃過午飯了沒有,我讓嬤嬤給你擺午飯吧”
顧雲崢卻請了安以後就一言不發,把齊妃看得直發毛:“怎麼了你今天這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娘,兒子請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九弟真是病故,與七弟夫婦沒有關係。”顧雲崢看着齊妃,如果不是自己的親孃,他絕對不可能這麼平緩的聲調。
“什麼叫與他們沒有關係,老九怎麼死的,委委屈屈的病死在徽城一個小別院裡。老九那孩子志大才高,咱們不說治世安民,卻至少是朝之基柱,卻就這麼走了,顧雲崢……你這做哥哥的,怎麼就這麼狠心啊
顧雲崢嘆息一聲,眼睛掃向殿內別處,午後的陽光一點點落在窗邊的几案上,曾經這樣的午後,他是和那個嬌燦的女子一塊兒寫寫畫畫的,雖然她什麼都不擅長,什麼都是半吊子,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卻總是那麼愉悅。
而如今,他卻站在一片陰沉裡,用那些陰暗的手段去圖謀,曾經他也以爲這一切沒有錯,可如今細細想想卻還是錯了,錯得太多了就無法回頭……
葉驚玄在宗正府待的那一天一夜,最不安心的反而是他,因爲他清楚,這其間有多少是他娘在其中摻和。再聽到顧重樓被皇帝斥責爲“事君不忠,事父不孝”,就明白這回只怕皇帝是要動真格的了。
但是他承諾過,要讓她以後一世無憂,就絕對不能讓顧重樓出差錯,顧重樓要過得好好的,要替他去陪着她,要替他疼寵她……雖然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她或許早已經不稀罕他了
“娘,不是我狠心,九弟臨去前最後的念想,就是要她一世平安,要她過得好,可娘如今這樣做,讓九弟在碧落黃泉路上如何能安心呢?”九弟……是啊,老九永遠死了,而且不能活過來
齊妃不再說話,她知道這個大兒子,比起小兒子來更執拗,如果不順着他說,遲早得鬧翻了臉,她也就這麼一個兒子了,再鬧翻了她怎麼活:“行行行,我聽你的,以後不再爲難他們就是了,至於闖不闖得過這關,就憑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顧雲崢看着齊妃,卻壓根不信齊妃就這麼應下了:“娘,九弟到死都掛念着她,甚至不願意回廄安葬,就是爲了能在徽城一直瞧着她,娘,你要真想讓九弟去得安心,就收手吧……”
齊妃眼角跳了跳,心裡氣得不行,臉上卻依舊帶着笑:“知道了,就爲了我的老九,我也不爲難她了,你看這樣行了吧。我的兒子,咱們吃午飯成不,別爲這些不高興的事兒再壞了咱們的心情。”
顧雲崢這飯吃得悶,心裡擔心着葉驚玄,又得想輒讓自己的娘消停了。
回了自個兒府裡,還得面對付晨兮,看着付晨兮那雙眼,就愈發想起葉驚玄來:“晨兮,我倦了,你先回吧。”
“王爺有心事嗎?”。付晨兮終於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晨兮,下去吧,有事自然會喚你。”顧雲崢的口氣雖然還很平淡,卻隱隱已經能聽出他的不耐煩來。
付晨兮只好退了出去,回頭看着在屋子裡看着那方帕子的顧雲崢,她已經知道了那方帕子的來歷。只是知道了卻更不明白,是心裡裝着繡帕子的人,還是裝着丟帕子的人……
不管是什麼人,這個男人是她的,誰也不能搶走,在府裡壓着小妾,那麼在這裡也絕不能讓別的女人翻到了顧雲崢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卻不知,有些人不用翻都已經烙到心裡去了,更不知道,有時候,堵不如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