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盛帝之所以這般說,不過是因爲不好駁了太后的面子,便順着太后的話附和了一句罷了,畢竟盛帝此人是個崇武之人,朝野上下是無人不知,所以他對熙妍姑娘唸的那些詩詞,便是知道是好詩,卻也不會有那些文人墨客,或者附庸風雅之人所有的狂熱。
但那熙妍姑娘聽了盛帝的話,便以爲是自己所念的詩詞,投了盛帝所好,便心中歡喜的又請了恩,多背了幾首來。
那盛帝沉了臉色,這熙妍姑娘也不知道怎麼了,這一次也是,上一次在舞峨宮裡也是,一定要念詩給他聽,他又不好駁了眉妃的面子,便只能聽完了整首詩詞後,讓人賞了東西給她,這纔打發掉。
盛帝的心思,熙妍姑娘卻是不知道的,她還作自己此時已經得了這皇后與太后的喜歡,心中便尋思着,若是再得了帝恩,以後封個公主郡主什麼的,不就非常簡單了,以公主身份,再有聖旨賜婚,那姬廉必定會娶自己,到時候那姬廉起初不喜歡自己,但日久見人心,慢慢的就會被自己感動,弱水三千只飲一瓢。
她心中越想越是得意,卻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紅着眼睛看着她,一付恨不得將她生吞了去的表情,可見她的前途並不光明。
在熙妍姑娘耀目時,小舟略微凝眉,這個熙妍姑娘似乎完全沒明白此時的形式,她越是耀目,越是有越多的陰影,這般下去無疑成爲了衆矢之的,她其實是完全可以前去提醒她一句。
但是仔細想過之後,小舟又覺得此時着實不妥當,其一。這熙妍姑娘並不是個可以信任的好隊友,此時的她也根本不想暴露自己是穿來的,否則那謝玉娘必定會抓住這條把柄,將她活活燒死,這也是爲什麼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緣故。
其二。熙妍姑娘不見得會聽自己的。反而會誤會自己是因爲嫉妒於她,況且從熙妍姑娘起先對她的反應來看。許殺死同爲穿越人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其三,她現在正是需要一個可以吸引衆人目光的人,這樣才能方便她低調行事。否則自己與姬廉的關係。一定會讓自己被人監視起來。
所以想了許久,小舟還是決定詳裝不知,對熙妍姑娘,既不害。也不救,由其發展。待他朝再見分曉。
想通了這一切,小舟心底又是一嘆,此時更讓她心中雜亂的並非熙妍姑娘的事兒,而是那上座的太后。
深深的凝望,小舟心中有些酸楚,卻不知道作畫人,也入了他人畫。
“太子在找什麼?”太后瞥了太子元恆一眼,見他並未將視線放在熙妍姑娘身上,便出聲詢問。
“不,沒什麼。”
元恆收回視線,面具後的聲音透着怪異,太后眉頭略微皺起,又道:“沒什麼是什麼,這眉妃家的妹子在這作詩,太子卻在瞧別處,連哀家這老婆子喚了,也詳裝未聞,這派頭可夠大的。”
熙妍姑娘聞言便用眼兒偷偷撇那太子爺元恆。
只見那太子爺一直安靜的坐在那裡,一身白衣,長髮如墨散落在白衣之上,面上覆着面具,雖然瞧不出面貌,但那雙眼睛深邃得看不到底,熙妍姑娘心說,能有這麼一雙眼睛的男人,會醜到哪裡去。
再看那身上白衣,銀絲繡着淡泊的紋路,勾勒出完美的線條。彎角處點綴着琉璃鏤空玉珠,那每一顆小小的玉珠上都刻着吉祥二字,可見其寓意。
她早早的就聽人說起過,這盛帝寵*的兒子甚多,唯獨這太子爺是不同的,想來是真的。
不似對二皇子元瑾的欣賞惜才,也不似對五皇子元徽的那種可以任其胡鬧的縱容,也不似對十皇子元淵的憐惜,以及對那長寧長公主的驕縱。
而是那種自小帶在身邊,教他習字,教他騎射,甚至在他八九歲時,便給他封王,給他兵權,也不想想個娃娃能指揮什麼,索性那太子爺也只是掛名,對那權力也不甚感興趣,封王后依然跟隨盛帝左右,這般行爲讓盛帝很是安心。
只是這十五歲生辰,顯然是盛帝要給其正名實權了,這盛帝對其的信任,是當真的讓人詫異。
此時的太子爺元恆只是沉默,似乎也確實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此時無論他說什麼都是多說多錯。
而那無故被牽扯進去的眉妃娘娘也一臉的尷尬,倒是盛帝出口解圍,道:“太后,您這說的哪裡話,這恆兒還小,瞧見這紅妝後園的景緻,自然是覺得新鮮,太后您老人家便不要跟個孩子計較了。”
“是啊太后。”皇后娘娘見狀,也連忙笑着開口符合道:“咱們聖上說的沒錯兒,這孩子哪有個坐住的準兒,這熙妍姑娘才貌雙全,咱們都是瞧在眼裡的,太子許是有心事,這才走了神兒,您就別跟個孩子計較了。”
小舟在下面聽着,心中一咯噔,心說瞧這事兒給鬧的,可千萬別把事兒鬧大了。
要說起這皇后娘娘,當真是在幫太子爺說話嗎?
如此瞧着,顯然不是,而是一種巧妙的落井下石,表面上是勸說太后莫要跟太子爺計較,其實是一種暗示,太后跟太子爺計較是不夠大度,這太子爺不過是個孩子罷了,不是什麼能擔當大任的孩子,可這不能擔當的孩子,偏偏沒將太后她老人家放在眼裡去。
沒有明說,卻比明說還要狠,由此可見,這皇后娘娘能坐穩了這帝后之位,必然不會是個愚昧之人。
這皇后娘娘也確實是摸透了太后的脾氣,這般的話兒一挑唆,那太后果然更爲惱怒,手往扶手上用力一拍,怒道:“是#性*小說?*WWW.*class12/嗎?一個孩子,敢問哪個孩子能握着咱們大元半壁江山!”
聞言,衆人便連忙將頭垂下,生怕被牽扯了進去,小舟有些擔憂的看了元恆一眼,然後也跟着垂下頭,這太后顯然是個保嫡黨,對太子爺元恆的位置也頗有微詞,這次也是盛帝打算給太子爺實權了,且這個實權還是非常的龐大,不然宮闈沉浮多年的太后何以會衝動至此。
這般想着,小舟悄悄擡起頭看向了元恆,卻不想元恆正往這般看,驚的她連忙低頭。
說起來,她並不討厭元恆這人,雖然因爲他自己曾經在冰冷的水池子裡撈了許久的扳指,但小舟也非愚鈍之人,那時候這人也曾經試圖拉她上去,便是想對自己示好,只是自己不想讓元晦對自己有質疑,這纔給拒絕了。
被自己拒絕後,那元恆甚至轉身離開,體貼的暗示她自己可以偷偷上去,他不會計較,只是她又拒絕了長孫寫意的好意。
所以元恆的行爲看着狠辣,小舟卻還是可以理解的,上位者,又是身處非嫡儲君之位,母妃言妃身後勢力薄弱,若不立威,怕早被人拉下了。
但若是爲了除去他人在自己身邊佈下的棋子,也完全可以給那些通風報信的宮奴一個痛快,所以她便是明白,也無法認同。
盛帝面色不愉,壓低了聲音道了句,“太后,關於此事兒,咱們容後再議。”
聲音顯然是刻意的壓抑住怒氣,額角的青筋也能表明他此時也在氣頭上。
太后冷哼一聲,沒再繼續開口,她也知道自己這是衝動了,可是這盛帝一意孤行的也太離譜了,大元基業雖穩,但依然內憂外患不曾間斷,這時候把大權給個沒什麼勢力的言家,這讓朝中其他氏族怎麼想?
不說旁的,聞家與姬家這兩個就夠鬧騰的,他們怎麼可能甘心臣服,到時候鬧個大局動盪不穩,大元江山社稷當如何?
“對了皇后姐姐,咱們剛纔說到哪裡了?”開口的依然是一直扮着和事老的寧妃娘娘,待她之後,姜妃娘娘也跟着附和。
眉妃娘娘算是找了臺階下,便連忙招呼熙妍姑娘又唸了幾首詩詞小調活躍氣氛,但顯然沒什麼效果,那些夫人還是紛紛找了由頭早早退了,這花宴也便算是不了了之了。
起初謝玉娘並未動身,一直等着那太后娘娘也起身,她這才隨着幾個餘下的夫人們告退。
小舟也需同史月瓊,史抱琴二人一般,將這謝玉娘送到鳳祥宮外門外,走到半道上時,史抱琴便隨着如妃娘娘離去,那史月瓊便衝小舟撇撇嘴。
“你這人好生不要臉,跟着我孃親做什麼。”
小舟聞言,只是笑笑沒吭聲兒,倒是謝玉娘出口喝斥住了史月瓊,讓她莫要胡說八道。
隨後三人到了鳳祥宮門廊,謝玉娘看了小舟一眼,小舟便施禮福身,禮數沒一絲一毫的偏差,謝玉娘皺眉,卻找不出什麼可挑錯的,卻也不能不說些什麼,便開口說道:“這太子爺生辰之後,按理兒,你是要回府一趟,可與六皇子說與過此事?”
這太子生辰是件大事兒,按照宮裡的規矩,是要施恩的,也便是讓這些女官與侍衛們與自己的主子打好了招呼,然後輪番的出去與家人團聚,小舟這種屬於一宮中只有一個女官,所以要與元晦商量着到底能不能出去見見家人。